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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有蛇 “疼、……

  “疼、疼。”荔水遥真的觉得疼了,哭了出来。

  蒙炎拽着她的手腕将她甩进车厢,没看她一眼,夺了亲卫的马,疾驰而去。

  荔水遥心慌意乱,生怕从此后他真的冷了心肠,也夺了一匹马,踩着脚蹬骑上去,扬鞭追赶,眼睛追随着他毅然离去的背影,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追上他,抱住他,不能松手。

  由此,兰苕便看见了她家娘子有史以来最惊险的一次骑乘,她不敢喊叫怕把人和马都惊了,更不敢看,白着脸捂住了眼睛。

  春风一改温柔,在耳畔呼啸,屋舍、街衢、行人、树木快速向后退去,荔水遥眼前蒙上一层水雾,让她看不到想要追赶的人了,她的心慌乱的仿佛要跳出来,两腿突然痉挛,她夹不住这匹马了,瞬息间,身子往后飘去,就在这时,她被人一只铁臂环住腰身,耳边传来一声暴喝,“撒开缰绳!”

  荔水遥下意识撒开了手,整个人就被扣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额头撞上他的胸膛,闷闷的痛,她紧紧抱着他的腰身,头埋在他怀里呜咽。

  惊魂一幕,不知吓死了谁!

  蒙炎纵马出城,几乎要把后牙槽咬碎了,怒火妒火交织着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烧,令他无处发泄,只狠狠抽着马屁股,急速向秦岭奔驰而去。

  太快了,太快了,官道两边的农田、行人,树木飞速倒退,荔水遥的心也好似跟着飞了起来,她只要死死抱紧他的腰身,缩在他的怀里才能不掉下马去。

  耳边只有风声和他扬鞭打马的暴喝声,荔水遥只觉自己的脑子都被晃成浆糊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勒马停了下来,翻身而下,带着她也摔在了地上。

  蒙炎视她如无物,把马拴在一棵树上,就沿着一条有踩踏痕迹的山间小路往山里走去。

  这是一处山脚,一条崎岖的山路通向根深叶茂,荫翳蔽日的山腹,隐隐有虎啸猿啼和不知名的野兽的吼叫声传来。

  往远处看去,翠峰耸立,莽莽苍苍,似有绵延千里之势。

  荔水遥缀在他身后,蕊黄的裙摆被荆棘划的破破烂烂,披帛早已不见了,绣鞋沾泥,仍旧一声不吭,哄他的话有很多,但她耻于说谎骗他,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走一步是一走。

  日暮,林中渐渐升起了薄雾,露水滴滴答答往下落,蓦的荔水遥踩住了一块软弹的东西,那东西蠕动了一下,翘起了三角头。

  “蛇——”

  荔水遥惊声惨叫,脚下一滑滚下了山坡。

  蒙炎恨她连一个解释都不给,正闷头往前冲,此时听她惨叫声,猛然回身,飞掠去捞她,一把没捞到,往前一扑把人拢到怀里,护着她头脸,两人一起一滚到底,撞上树桩子才停了下来。

  蒙炎急忙去看怀里的人,见她脸色惨白,星眸紧闭,竟是昏厥了过去。

  此时一阵山风刮来开始淅淅沥沥的落雨,蒙炎打横抱起荔水遥就逆着溪流而上,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就寻到了一处溶洞,上回就是在洞外不远处溪水边上挖到的人参。

  溶洞内,有慢吞吞的滴水声,那是从洞顶的钟乳石上滴下来的。

  地上有一滩灰烬,旁边有个简易的枯树干支起来的架子,那是他上次进山时为烤干衣服燃尽的火堆。

  荔水遥被他抱了一路,已经醒了,正在佯装昏迷,在发现他要把她往地上放时,连忙搂紧他的脖子,惊慌到声音都变了,“别放下我,地上有蛇!有蛇!”

  露水和落雨把她身上襦裙浸的湿湿的,把她雪白的肌肤透了出来,齐胸系带处打成的双耳结不知何时松动了,对襟短衫领口微敞,裙围子下滑,秾艳艳的酥雪就露了大半个在外面。

  蒙炎低头,呆呆看了一会儿,蓦的掐腰把她扣在自己腰腹上,两臂改而抱着她的腿弯。

  荔水遥被迫搂紧他的脖子,刹那间两腮绯红,张开小嘴才要说话,忽听裂帛声,紧接着洞外就电闪雷鸣,疾风骤雨。

  荔水遥蓦的咬住唇,黛眉浅蹙,身子软似春水,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玉容潋滟。

  他将她堵的严严实实,抱着她在洞内来回走动,“给我生个孩子吧。”

  荔水遥脸埋在他颈窝里,眉梢眼尾绯红靡艳,喘不过气的娇叱,“你出去。”

  “绝无可能!”蒙炎抱她走向洞外看雨,越发把她搂紧,恨不能揉进自己的血肉里。

  洞外雨潺潺,溪水暴涨,一夜捉舌相戏,捣花成泥,深恨夜短情长。

  翌日,天色还漆黑时,荔水遥烧的浑身滚烫,可在深山之中,即便武功高强如蒙炎也不敢贸然在黑夜中行走,何况还带着一个荔水遥,他满心焦急,只能等待。

  荔水遥裹着他的石青色大袖袍衫,窝在他怀里,望着火堆,喃喃道:“你怎么不问我?”

  “不问了,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天一亮我就抱你下山,回府就给你熬药。”

  荔水遥往头上摸了摸,竟还摸到了那支青雀钗,小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嘲弄之色,“那些旧日情意似锁链一般,能困住一些人,锁着她令她不可自拔,但却困不住狠绝果断的人,他们可以在一夕之间就扯断锁链,站在笼子外头,对笼内的人待价而沽,肆意榨取。”

  荔水遥喉咙发痒,忽的剧烈咳嗽起来,把一双眼睛咳的通红,泪盈于睫,“你呢?”

  你因何两世都偏执于我,只因皮相吗?

  棠长陵与我自小相识,相伴着长大,不仅有男女之间的情意,还有亲情,可他却背着我,脱困出笼,站在笼子外,表面哄着我,背地里卖起我来毫不手软。

  或许,那些在我看来珍之重之的情意,于棠长陵而言,从始至终都不值一提?

  若是如此,前世的自己就更可悲了,自己陷在过去的情意里出不来,哦,原来是一场独角戏?

  “大姨母厌我优柔寡断,我知道。”荔水遥把脸埋在他胸膛上,“阿娘生怕我翅膀硬了不听话,我也知道,我都知道。”

  说完,荔水遥就呜呜的哭起来。

  蒙炎又心疼又恼怒,抚着她的后背,咬牙道:“我听明白了,你的心陷在旧日情意里收不回来,也罢了,身子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棠长陵的爪子但凡摸你一块衣角,若是让我逮到我就剁了他,听明白了吗?”

  荔水遥仗着昨夜被欺负狠了,撒着娇的哭,扭着身子摇头,“不明白,就是不明白。”

  蒙炎心里堵的难受,咬紧后牙槽,抚着她滚烫的身子忍下了,天色微明,当即就改抱为背,大步走了出去。

  “回府喝药,双倍的黄连!”

  荔水遥软绵无力的伏在他背上,尚有余力斗嘴,“阿郎好歹毒的心肠,竟想苦死我。”

  蒙炎被气笑了,怕她掉下去,托着她臀往上掂了掂。

  就在他辨别着方向下山时,前头被一截倒塌的腐木拦了路,不知是在什么年月被雷劈死的,上面覆满了青苔,长出了杂草,还被藤蔓缠了,树腔腐烂空了,滋长出了两朵紫的发黑的灵芝,通体似罩了薄薄一层雾,若隐若现,一朵如女子拿在手里的团扇那般大,一朵如成熟的柿子那般大。

  蒙炎寻的就是这等天材地宝,焉有不要之理,当即就把荔水遥放下,拆下一枚袖箭,用小箭头小心翼翼的割下了那朵大的。

  荔水遥晕乎乎的,却也识得那是极好极好的灵芝,但她却不敢问什么,只装作不知。

  蒙炎撕下自己的一片衣摆把灵芝包了挂在自己的蹀躞带带钩上,重新背起荔水遥,道:“咱们回家。”

  荔水遥眼睛顿时湿了,乖乖伏在他背上。

  山下,蒙炎拴马处,停驻了一辆辇车,环首坐在车辕上,兰苕在马车前徘徊,神色焦急,不时的往山路上看去,待得瞥见蒙炎背着荔水遥下山的身影,登时就哭着奔了上去,“神仙菩萨,我的小祖宗还活着吗?”

  蒙炎被这侍女气笑了,“我还能吃了她。”

  荔水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微微抬起潮红的小脸,“我还好。”

  “别说话了,省些力气。”

  荔水遥乖乖“哦”了一声,望着越来越近的辇车和神态自若的环首,心里一下子想明白了,翘起食指戳了他长出青青胡茬的下巴一下。

  蒙炎捉住她的手,将她放进辇车,自己也钻进去,便立即道:“回府。”

  兰苕急忙爬上车辕坐好,悬了一夜的心放下,身子便松弛下来,叹出一口长长的气,惹得驾车的环首望了她一眼,唇角微扬,低声道:“白操了一夜的心吧,我说过有郎主在,龙潭虎穴也不会让夫人少一根头发丝。”

  兰苕没吱声,兀自又叹了一口气。

  环首越发觉得好笑,“你人也不大,怎得操心的像个老嬷嬷。”

  兰苕板起脸,低声道:“别和我说话了。”

  环首又瞧她一眼,见她板起一张鲜嫩的脸蛋故作老成持重的样子,想着自己也是十个亲卫里面年纪最大,最操心的,也就感同身受了,没再多言。

  回府后,荔水遥坚持沐浴更衣后才一身清爽干净的躺在了绣被里,蒙炎抓药,九畹熬药,宫里来人,圣上宣召蒙炎入宫,蒙炎不得已,看着荔水遥喝光药汁,便换上官服骑马入宫去了。

  知道兄嫂一夜未归,蒙玉珠也是悬了一夜的心,这会儿一得了消息就来看望,得知荔水遥喝药睡了,便要走,九畹感念她真心,挽留下了,请她上座,紫翘笑着上前行礼,“小娘子若不嫌弃,奴婢也会几样针线活,做出来您瞧瞧。”

  蒙玉珠便高兴的拉紫翘的手,“每回见你,不是在绣花就是在劈线,你可是嫂子身边专门负责针线绣活的?”

  九畹捧着放满糖果和干果的攒盒放到蒙玉珠手边的小几上,笑道:“是了,她嘴懒,手却巧,就派给她针线上的活计。”

  蒙玉珠的眼睛亮起来,又拉着九畹的手问道:“我听花七说过一嘴,似嫂子这般的世家女出嫁身边总要陪嫁好几个有本事的侍女,紫翘擅长针线活,那你擅长什么?”

  九畹笑道:“奴婢记性好,擅长记账,兰苕心细又周全,她总览,至于服媚……”

  九畹笑容微敛,道:“来往传话,应酬交际的活原本是她的。”

  蒙玉珠左右不见服媚,正要问,便忽然瞧见服媚领了一个贵妇人进来,头上插满金花钗,身上绫罗锦绣,一张脸却是横眉怒目,一副凶悍相,吓的她立时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