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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这个冬天特别的冷,在寒风暮色里,华灯霓虹、楼宇行人,每一样看上去都是灰扑扑的。

  一回到家,回到温暖私密的环境里,那种阴翳的感觉就散去了。江玥背靠在门上,屋内悄无声息,中午出门的时候就让陈阿姨回去了,而他还在千百公里外的北方城市,等着他的会是一个声光喧哗的晚宴。

  江玥应该早就习惯这样一个人的独处,可是现在她却感到形只影单。她摁亮玄关的灯,往前走,摁亮客厅的灯,沙发靠墙处的一只黑色行李箱暴露在光亮下,江玥定睛看,那正是江珺的那只老tu。怎么在这?难道是他回来了?

  江玥扶着墙壁,快快地挪步到他的房间。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果然他在,大衣、西服外套和领带都扔在床尾。他躺得直直的,手臂伸在被子外,闭着眼,眼皮一点都没动,非常安静。

  她没来由地一阵恐惧。他是在熟睡还是……

  江玥推了推他的身体,江珺睁开眼,眼白里布着血丝,他拽住江玥的手腕,迷茫地问:“怎么了?”

  江玥摇晃着手挣脱开,“被吓着了!”

  “我又怎么吓啦?”见她低头不说话,江珺又问:“和她喝个茶喝了这么久?”

  “知道?”江玥惊讶地直视他。

  “自己把电话落家里了,害我白担心一场,后来就打电话给小张了,他说的。”

  “……我……”江玥忽然觉得很气恼,他总是这样神通广大,掌握一切,知悉一切,她就像小猴子,本事练得再高变成孙悟空,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别气,我没让他告诉,是想让好好……”

  江珺没说完,就让江玥抢白了,“我好什么?我一点都不好!结婚不告诉我,过去的事也就算了,可是……连离婚了也不和我说,这又是为什么?”

  “我说不出口。”

  “有这么可恶的人吗?有这样的吗?宋嘉祐说是爱我的,她也这样说,可有谁是这样爱的?像小丑一样被愚弄。”

  江珺无言以对,他要怎么解释自己的延宕优柔,自欺欺人,无论怎样地解释都将是苍白无力的。她眼里怨忿的怒火烧掉了他矫饰的企图,烧掉了他亲手筑就的樊篱。有佛经偈子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对自己最在意的人,他有着最深的忧怖,他担忧着与她相关的一切未知的岁月,害怕等待着她与自己的一切未知的命运。他是一直戒惧着,远离颠倒梦想。可他的狠心和忍耐,带来的是寡淡的日常生活,而渴念却像野草般疯狂地滋长。

  江珺拉她的手,江玥闷声不理,食指在不停地抠着拇指,像是不抠出个洞来誓不罢休。“别生我气了。”江珺伸长手臂揽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跟前带。江玥趴倒下来,头撇在一边。过了一会,犹是不解气,转过来,见他衬衣领子敞开着,便冲着喉咙下锁骨端的肉一口咬下去。

  她咬得很重,可江珺却没吭声。这样的无声承受更加激怒了江玥。

  “好,能忍,什么都能忍!”她跳到他身上,压着他,张嘴咬他的肩膀,狠狠地咬,像愤怒发狂的兽,多年的委屈不平都化作牙尖的力气。

  他的白衬衣被她的口水濡湿,沾透出一丝鲜红的色迹,渐渐地她的嘴里也尝到了一点血的腥甜。

  江玥终于松了口,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江珺环过她的背抱她,手掌在她的背脊上上下下地抚着。他亲吻她的滋着细汗的额角,把脸埋进她的头发,叹气、呼吸,他在她耳边轻声地叫唤,太轻太含混,她听不清,只知道他吻住了自己的耳垂。

  江玥扭着避开耳际太过敏感的酥痒,两只手捧住他的脸,固定着,倔强地执着地与他面对着面,这一刻谁也别想再逃开。他们彼此对视,眼、耳、鼻、舌、声、意,每一处都能看到跳跃的爱-欲的火苗,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遮挡得住。

  江玥坐起身,脱掉宽大的毛衣,脱掉贴身的棉恤,脱掉牛仔裤,她看着他,他的喉结上下地滑动着。她脱掉了所有的遮掩,一丝-不挂的,跨坐在他身上。她要揭下他们之间所有的幕帐,让他看清楚她和他自己,他们的真实心意,可曾因为时间而改变分毫。

  他的身体早已炭火一般地热,江玥动手解开他衬衣的纽扣,解开他的皮带。正要拉开他的拉链,江珺按住她的右手。但江玥还有左手,她摁一下他试图阻止自己接近的地方,在她手指离开之际,底下的东西弹跳而起。

  而后再不用江玥出手,江珺自己除掉了部衣物,他翻身把江玥置于床中央,在这时仍不忘用靠枕支起她康复中的伤腿。他用手捂住她的眼,可她扒开它,她要看——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部的身体,健硕且蕴蓄着力量。

  他伏身下来,亲吻她的嘴巴,吻向她的颈项,再向下吻她的胸,重重地吮-吸着,像大雷雨最初时刻的大大的雨滴落在她身上。他一只手握着她右边的乳-房,像是握住了她的心,嘴唇贴着她的皮肤辗转而至她浑身最炙热之处,他用牙齿去啃噬、用舌头去撩动那神秘的小核。江玥手指紧紧拽着枕头的边沿,在喘息间她似乎能听见自己体-液流动的声音。

  当江玥面前再次出现江珺的脸时,他正在进入她的身体。江玥抓住他的臂膀,专注地感受着每一分寸变化。到部进驻的那刻,他把她抱得紧紧的,额头顶在她的额头上,江玥笑着闭上眼,两具身体嵌合得这样紧密,失落的半个圆终于寻到了彼此。

  他开始缓缓地动起来,继而加快速度。在不同速度和力度的过渡中,他令人惊叹地掌控着节奏,像一位技艺臻至化境的乐师,用身体与她合奏着一曲如歌的快板。他给她舒缓的愉悦,给她紧张的刺激,循环往复没有间断,她的身体好像从未接受过这么多的讯息。

  这一支曲子越奏越激昂,弓弦间迸出急音,江玥抑制不住地叫喊出声来,“不,不行了,我跟不上了。”

  在达到至高点的那一刹,他一直凝望着她的眼神失了焦点,迷离空洞,仿佛那刻迸入她身体深处的不是别的,而是他丝丝缕缕的精魂。

  稍许过后,颤栗停止,喘息平复,在他欲要抽身而出时,江玥腿圈上他的腰,牢牢地圈住,不让他走。她抱住他宽厚的肩背,忽然流下泪来,她低声地啜泣着,心里非常非常的难过。

  江珺用拇指指腹抹去她的眼泪,嘴唇轻轻柔柔地停留在她的泪痕处,他喃喃地念着,“乖宝,不哭。乖宝,不哭。”他是明白的吧。

  据说,每种生物在交-欢后都会特别的忧郁。

  江玥感伤的又是什么呢?

  他们贴得那样近,可是——却再没有更近更近的距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