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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江玥坐在靠背椅上,仰面将头顺着椅背端缘落空垂着,温热的水柱从上而下地打湿头发。宋嘉祐的指腹按摩在她的头皮上,力道恰好。

  一个内心丰厚,温柔且懂得照顾人的男人却孤身一人地生活。虽然说智性的精神生活注定是孤独的,但江玥仍为他不甘,甚至兴起一点酸楚的怜悯。

  她问他:“宋,就不会觉得寂寞?就没有想过再结婚或者是找个伴侣?”

  宋嘉祐回答说:“当然会寂寞,只是寂寞这回事,总要习惯的,不是找个人一起就能驱走得了的。而且我也自在惯了。”

  “可是……”

  “可是什么,到我这个年纪,喜欢一个人与和她生活在一起是两码事了。激情和好感这种东西年纪越大,来得就越不容易,因为燃点越来越高,一般的人很难再触动。而且,感情和物什是不一样的。一件东西买了它,时时拿出端详,握它在手把玩,甚至将它锁在抽屉,总之它是的。而感情呢?爱呢?怎样才算拥有……”

  未等宋嘉祐说完,就有铃声响起,是江玥的手机。宋嘉祐冲掉手上的泡沫,对江玥说,“不要动,我去拿给。”

  江玥接过手机,原来是陆沙。

  “怎么就出院了?去医院没看见,吓坏我了。”从声音也听得出来他那份急促。

  “对不起,忘记告诉了。我在医院也是躺着,不如躺家里自在。”

  “我没法去看了,现在就得回上海了。”

  “噢,周一了,工作自然比不得从前读书时间自由。”

  “是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保重吧。”

  “也保重。陆沙,再见。”

  江玥挂了电话,也没有过多的感慨,一场偶遇,本该是这样的风云聚散,倏忽来倏忽去。

  宋嘉祐刚开起喷头,打算给江玥冲洗头发,电话铃就又响了,这次是家里的固定电话。

  宋嘉祐要起身去接,江玥犹豫一下,说好。她想着这个时间,不可能是江珺。

  人算不如天算,这通电话,恰恰是江珺打来的。

  他刚好有个时间空档,便请日方翻译带他去买和服,到了专卖商店,才知道有这么多项的选择。于是打了这个电话来,想问一问江玥的意见。

  哪知接电话的是宋嘉祐。

  “宋老师?怎么是?江玥呢?”

  “她在浴室洗头发。”

  “能请她接下电话吗?”

  “她恐怕不方便呢。”

  见电话那头的江珺半晌也没回应,宋嘉祐才想到他可能是误会了。

  “江玥出了个小车祸,小腿骨折了,行动不便,所以……”

  之前江珺是在心里揣度过他们可能发生的事。这下乍闻江玥车祸,却是大出意料。一惊一急间,他还是定下神向宋嘉祐详细问明了江玥的情况和伤势。

  结束了与江珺的通话,宋嘉祐走回浴室。

  江玥问道,“谁呀,讲了这么久?”

  “叔叔。”

  江玥神色一僵,“和他说了我骨折的事了?”

  “说了。”宋嘉祐把她发上的泡沫冲洗净。

  江玥一直愣愣地任他擦拭头发,再抱出浴室。谎言被拆了穿,而且是经由宋嘉祐告诉他的,江玥不免一阵心虚,一阵心慌,事已至此,又能怎样,他早晚都会知道。

  宋嘉祐因为下午要给本科生上大课,只待到护工回来就离去了。走之前,他看了看江玥,叹了口气说:“知道问题在哪里吗?”

  江玥抬头看他,一脸迷惑。

  “是太考虑别人的感受了。我当然喜欢不像别的女孩子那样聒噪,但的沉默,是因为总以为自己的那点事情那点想法没什么了不起,没什么值得一说的,别人不会对的事情感兴趣,所以总是人群中话少的那个。对他也一样……”

  看到江玥愕然的样子,宋嘉祐轻笑着说:“不用觉得奇怪。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也是太过考虑他的感受了,总是以他的承受限度作为自己的限度。这个限度,也可能只是脑中臆测的。”

  江玥说:“不,我试探过的。”

  宋嘉祐摊摊手说,“算了,我旁观者说来容易,在感情的事上,理性其实并没有用武之地。我只是想要多考虑一点自己。”

  从一早起,天就是阴沉沉的,到了午后,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江玥左右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宋嘉祐走后,她抱着ptop做了一会儿翻译,又浏览了常逛的论坛和博客。

  在论坛上,她甚少发言。在一个民写作的年代,江玥也没有开博客。曾经她也是试过的,那时不过是记录了购碟目录,为哪个课程论文借了什么书,间或写写天气,以及一些情绪的蛛丝马迹。可当她发现有人在看她的日志,而且留了言从那字里行间推测出她的背景,她真是觉得不安。那种为人窥探的惊惶,那种袒露的羞耻,让她很快关闭了博客。江玥承认宋嘉祐的对自己的评论是一语中的。但那样一种放低的姿态,何尝不是她的自卫。

  宋嘉祐说她在臆测江珺的限度,是的,她一直如此,因为她是多么怕他会厌弃自己。江玥何尝不想听从心里的声音,只是这些声音,一重叠一重,芜杂得她已经分辨不出哪一个才是真迹。她知道自己热望着什么,只是那通往所欲之路,是她不熟悉的,她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大点大点的雨打在露台上咚咚咚,溅在玻璃窗啪啪啪,在秋雨催人的寒凉里她也想要一个可以环抱的厚实肩背,但是没有。她拥着棉被,看宋嘉祐带给她解闷的earth(地球脉动)。

  看着看着,也不知何时闷头睡了过去。直到这时突然惊醒,因为感到了一股人气的迫近,非常熟悉,还带有一股潮湿的水气。睁开眼时,江玥见到了江珺的脸,离她很近。

  她这猛一睁眼也让江珺吓了一跳,他见她盯着自己看了一阵儿,却又闭上了眼,甚至抿了抿嘴。他想笑,这孩子气的表情让他想起许久以前,她曾蜷在自己身侧,睡梦中常常这样抿嘴。十几年的时间转瞬而过,她已是二十五岁的成年女人,但这睡眠中的姿势神态,却与孩童时毫无二致。

  过了几秒,江玥又睁开眼,这下她狠狠地眨巴着眼睛,犹不置信地叹道,“真的是。”

  “是我。”

  “睡得昏沉沉的,还以为是梦呢。”

  她的声音听在耳中,仍带着梦寐里初醒时的含糊粘糯。

  江珺摸她的头,问她,“为什么瞒着不告诉我?”

  “怕担心,那么忙。再说也没什么要紧的。”

  “都这样了还不要紧?让他来照顾,却不告诉我……”他忧心如焚地往回赶,东京街头的似锦繁华,触目都化成了灰堆。一路上脑子里想的是她,她的无助,孤弱无依。不不,她有宋嘉祐在照顾,想到这点,又让他心中泛酸,有难言的空落之感。

  江珺总以为,不管如何,自己在她心里总有一个位置,那个位置是无可取代的。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笃定是那么单薄,经不起推敲,因为他能做,别人一样能做,他能给的,别人一样能给。要到这时,江珺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宋嘉祐特别的抵触忌讳,也许就是因为他是那个可以取代自己的人。这让他心里产生一种很怪异的危机感。

  各种念头在心里纷纭流转,哪一个都来不及深思。那样的起坐不宁,烦躁莫名,他急需见到她,只要见到她就会好。于是江珺撂下一群人,直接去了羽田机场,坐了最快的一趟航班,终于回到了家。

  开门进来,见到的却是一个中年女人。直到走到自己的卧室,才见到她。她蜷成小小的一团。他走近,跪坐在床前看她安睡中的脸容,脆弱无辜,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变软。

  他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瞒我了,好吗?要从别人口中才能听到,那滋味真是不好受。”

  她点点头。

  江珺轻触她手上结了硬痂的伤痕,又指指她支在软垫上打着管状石膏的腿,问道,“还痛吗?”

  “手不痛。脚上有点胀胀的。”江玥脸朝向着他,看见他的袖口衣领上都被水沾湿,很奇怪,“怎么弄湿的?不是从车库上来的?”

  江珺悻悻地答道:“没,车停到楼前了,这样快一点。”

  窗外雨声暴戾,衬得房间里是分外的静谧,bbc的解说员低沉动情地解说着难得一见的画面。大雪纷飞的喜马拉雅山麓,bbc的拍摄小组驻扎了三年,终于拍到了雪豹的身影,母豹在风雪中去为小豹猎食。宏伟壮阔的自然,让人观之无言,而这刻他们也没想要再说什么,回来了,见到了,一时间所有的话好像都显得多余了。

  江玥想起那句烂俗的话,但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是的,惟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