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怎么样……少爷……”
好痛……好痛……怎么他身像火烧般灼痛?
曲海臣轻喘着气,用力地想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怎么挣扎也睁不开。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咽喉干涸得刺痛,终于他沙哑地吐出了个模糊的字:“水……”
嘴角像有一丝湿润缓缓流入他干涸的喉咙,渐渐仿佛有了点力气让他睁开像是被胶水粘着的眼皮。
微光透入他眼渐渐变得强烈,周围的事物从一道道模糊的光影也渐变得清晰,德叔带着湿润的红眼也立即映入眼中。
所有的事立即迅速在脑中回播,最后停在坠楼的那一刻,他猛然睁大眼,嘶哑的叫道:“巧儿……巧儿,她呢?她怎么样?她在那里了?”尽管他已经揭声大叫,但他吐出的声音却细如蚊语。
他激动想举起手,去抓住德叔问,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使不出。他唯有仍嘶哑着喉咙问:“巧儿呢?巧儿呢?德叔,答我……答我啊……”
德叔面色为难,吞吞吐吐:“少夫人……少夫人她……”
看着脸色苍白的少爷,火红的双眼激动的看着他,痛苦、担心、自责、惊恐尽露。德叔咬咬牙,决定不再隐瞒他,那怕知道消息后的少爷会更加痛苦千倍。
“少夫人在她苏醒两日后就不见了,大家都正在找她……”他停了停,叹了口气,“……而少夫人也流产了……”
他很清楚地看着少爷身子剧烈一震,然后僵化如石像,面部已经没有任何表情,眼里死海一片的幽黑。
德叔再叹了口气,劝道:“少爷,不要太担心,我们都在找少夫人,相信很快就找到她……刚刚醒,身体要好好休息恢复……”
他不知道少爷还听不听进去,他仔细地整理曲海臣身上的棉被,无奈地走出病房,去舒缓难受的情绪。
少爷太痴情了,面对少夫人的固执,仍然放不开手,伤害得最深还是自己。老天又给太多机会少爷去争取这段感情,每一次让他以为得到希望,能死灰复燃,却是一次次把自己推到更深渊,直到他泥足深陷,再也抽不出身……
他一直看着少爷这段感情发芽、成长直到枯死,少爷还是放不开手,看着少爷受到一次比一次更深痛的伤害,他这个旁观人也强烈感受到,却只能无奈的为少爷感到难受,但为何少夫人却可以完无动于衷?少爷对她那份强烈的爱可以在她心里不留下一点痕迹?
他还记得少爷坠楼那个可怕的晚上,少爷尽管自己可能会摔得粉身碎骨,还把自己的血肉之躯做垫,把少夫人紧紧包在自己的身上,把她保护得很好。强烈的摔掉即使使少夫人流产,可除了脑部轻微震荡外,少夫人还是丝毫无损。
她坠楼后的第二天就醒来了,少爷他却因为承受两人的重量坠落,简直把自己摔得溶溶烂烂,想当时,他们都没有勇气去搬动少爷的身体,怕一触碰他的身体,他身的骨骼会碎裂。
少夫人在她醒来的第二天,就在人人为少爷的安危而手足无措的时候,她悄悄地走了。
干脆彻底……
没有一丝犹豫地离开了……
那个时候,那个为了救她而跳楼的丈夫正在生死边缘徘徊着……
德叔抹了抹不自觉流下的眼泪,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残月,呼出了口气,转身去买了包烟,吸了几口后,把烟头扔进垃圾箱中,走回医院,他在曲海臣病房前的长椅默契稍坐片刻。
忽觉心跳动的猛快,他立即扑去打开病房门。
那种感觉就跟之前少爷在病房用静脉针头割脉一样。
该死!少爷刚刚听到少夫人流产和离开的事,他会不会再激动得做傻事?
他怎么可以将少爷独自留下?
房里漆黑一片,他颤抖着手摸索着电灯开关,却怎么也摸不着。
月光微光透进房里,依稀在黑暗中见到静静躺着的少爷,他的脸上仿佛闪着点点的水光。
“少爷……”
终于他摸到了开在,房里立即大亮。
“少爷……”
他缓缓走向床前,有点胆怯地望着少爷僵着的身体,睁着不会转到的眼珠,被泪水湿透的脸,苍白得吓人。
德叔心头一抽,脑子一眩,哽咽一声:“少爷?!”
他伸手颤抖的手,轻轻探向少爷的鼻子。
手快要探到他的鼻下……
“德叔,我无事!”
这时,少爷忽然低沉地响起,吓了他一大跳。
他呼了口气,剧跳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少爷,别想那么多,还是快点休息吧。”
“德叔,别管我,把灯关了吧,留一点空间给我,我想一个人静静地想想。”
曲海臣的声音犹如从深渊传出般遥远低沉,惨白的脸没有一丝表情,黯淡得如死水般眼眸,眼珠一动不动的愣愣盯住天花板。
德叔只有点头说:“好吧,少爷,我出去了……”
他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转头说劝说:“少爷,大家都很担心,特别是夫人,请珍爱自己好吗?”
德叔在病房门口守了一夜,早上去探看少爷,只见看护正在帮他抹身清洁,少爷已没昨天的憔悴死寂,精神还算不错,脸色也没有那么苍白了。
太神奇了!难道经过一夜,少爷真的想通了?!
“德叔,呆着站在那里干什么?”
他不是幻觉吧?少爷竟然在取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