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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逃避

  她在躲避他。

  他知道巧儿在躲避他。

  自从她出院的那天起,除了例会和她的课堂可以见到她外,其他的时间她就像喝了隐形水一样,凭空消失。

  他开始在校园里寻找她的踪影,但却一无所获。他试过一响放学铃,就飞奔到她班的门口等待着她步出课室,但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转眼间却不见人影,当他还在傻傻地等她时候,她却不留痕迹躲他而过。

  这样寻寻觅觅的日子,已过了个星期。然后随着运动会的到来,他更是忙得喘不过气来,自然没有太多时间去寻找她。

  他打过她手机,却一直关机。

  到了夜里,他一直在她家等候,她却没曾出现过。问她奶奶,她却说巧儿现在住在一亲戚处,叫他不要来这里找她了,但她怎样也不肯说出那个亲戚的地址。他几乎恨不得冲进她家,看看她究竟是不是在骗他,看看巧儿是不是一直躲藏在屋子里。

  巧儿,躲着他就有用吗?这样就可以抚平他的痛痕?还可以冲淡他对她的思念,对她的爱吗?

  “海臣,等一阵我们要主持运动会的开幕式了,不要总是精神恍惚的样子,要精神起来啊……”主持运动会应该精神抖擞,带动运动员更加激情昂扬才对啊,如果运动员都像那样他失魂落魄的,那就不叫运动会,应该叫游魂会了。

  这时同学们都纷纷入座坐好,运动员准备进行进场仪式,就等主持人发动司令了。

  同学们不管是热衷运动比赛的,还是对运动毫无兴趣的,他们的心情都十分兴奋期待,因为海晨学院历届的运动会都是参观比赛的参观,不爱看比赛的,可以在运动会附设的小吃摊位处游逛,尽情的吃喝玩乐,要多自由有多自由。

  曲海臣用眼睛已将台下的学生搜了一遍又一遍,却看不见她的身影,最后失望地垂下眼帘。

  本来他以为她来了,他就可以好好地看看她,跟她说说话,天知道,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跟她说话了。

  心,空虚得猛然幽痛,就像一下子掉落深深的谷底里。想念渴望她的欲望却像一把火,剧烈地燃烧着他,急切地想看到她,想把她牢牢地拥入怀中,心底一把声音疯狂地叫着她的名字,脑中就只剩下要找到她的念头。

  他倏地站起身,向副会长扔下一句话,就急忙离开主持席。

  “我有事,先走开,以下的开幕式就由主持吧!”

  副会长愣住了,他脑袋分析完曲海臣这句话的意思后,才吃惊叫道:“海臣,怎么可以这样,把所有事都扔给我……喂,不要忘记还有项目比赛要参加啊……”他住嘴了,因为曲海臣已经走了很远,根本就听不见他的说话,那不成了他自言自语了。

  不是她,不是她,都不是她……

  曲海臣走遍校园的每一个角落,看到许多人,当中却没有一个她。从热闹沸腾的操场到静悄悄的教学楼,从雄伟壮丽的大礼堂到清雅典丽的音乐室,他挨家挨户的一间间搜着,却见不她的身影,人潮来来往往,经过的许多学生都回头诧异地看住他,但他毫无感觉,只是茫然地走着走着。

  直到他打开图书馆的门,看到窝藏在书堆里的人影时,心才悄悄定下来些。

  龙巧儿从书里抬起头,看到他的时候,眼里闪过了惊讶。

  “巧儿,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了,我找找得很苦……”他走近那书堆。

  她轻皱眉头。“怎么会到这里,运动会不是开始了吗?不用参加项目比赛吗?”

  曲海臣垂下眼脸。“刚才在运动会场时,我满脑子都是,我只想见到,所以我放下所有的事来找……巧儿,我们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想,多想见,但一直却躲着我不见!巧儿,在逃避我,在躲避我啊……”

  龙巧儿叹了口气。“我以为时间可以淡忘一切……可以让忘记我……”

  他忽略掉心底隐约的疼痛。

  “我怎么能够忘掉……如果可以我就不用那么痛苦了……”

  她黯然,咬着冰冷的嘴唇。

  “对不起…………应该知道我爱的是扬,我们是根本是不可能的……但我真的不想再伤害了,对我做错了许多事,但我却弥补不了,我只能一辈子欠疚,只希望可以忘记我……”

  心口,如被重锤狠狠击下,然后血液渐渐向心里那个崩裂的伤口流出,一滴一滴落下。但他抑压着痛楚,不让疼痛表露在他脸上。

  “不可以……”他声音暗哑。“我不可以放弃,在受伤那天我就知道。巧儿,我知道不喜欢我,喜欢的人叫安扬,但是对我公平点好吗?可以不喜欢我,但不可以阻止我爱啊!我们放下所有的仇恨和痛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再追求一次,就当作……就当作给我的补偿好吗?“

  她心中隐痛,带点无措和不忍,失神地望着他,然后想起安扬,便转头避开他逼视的目光,淡然不语。

  曲海臣盯住的双眸闪过了绝望的黯痛,心头猛然一急,一阵血腥味急滚涌上了喉咙。他深深地盯住龙巧儿不愿看他的苍白小脸,莫名的恐惧感冲上了脑袋,血腥味更翻涌厉害。

  他突然伸双手,把龙巧儿困在书柜和他身体之间,身躯紧紧贴着她的。龙巧儿错愕着看着他,他急速俯下头,向龙巧儿的双唇狠狠吻去。

  当他的唇碰到她的时,她惊恐喊叫着:“放开我!放——开——我——!”

  她薄怒,把头闪向一旁,不让他吻她的唇,拼命想挣脱他的束缚。他用身体紧紧夹住她,伸出一手把她的脑袋扳向自己,继续深深吻着她。她完动弹不得,惊恐让她的眼睛渐渐睁大,任他疯狂地吸吮,但他尚未满足,伸出舌头企图打开她的唇。她把嘴唇闭得紧紧的,他只能用舌舔圈着她的。

  他另一只手开始抚摸她的身体,在她吃惊羞怒空隙,他已经把舌头深深送入她口中飞舞。

  她胸口的一阵怒火,身体拼命挣扎,不停向身后撞去,书柜上的书已经摇摇欲坠。她一狠心,牙齿向他的舌头咬去,一道血丝从他和她的唇间涌出,一滴一滴,滴在他们脚下米黄色的书本上。

  但他仿佛没有感觉,完不在乎疼痛,染血的红唇仍然牢牢贴着她的不放。

  直到头顶上的书像下雨般纷纷掉落,哗啦啦的,有的坠落在地上,也有的命中他们的头上。

  曲海臣顿时被头上的微疼惊醒,他立即用身体护挡住她,不让书再砸到她的头上,然后急忙拥着她离开书柜远些。他心急如焚地检查她的头部,还在包崩带处仔细看了几遍,确认她无事时,才稍稍呼了口气。

  他一抬头便迎向她投来的羞恼愤然的目光,他愧疚地向她轻声低语:“对不起……的头痛么?”

  她默然,淡然地摇摇头。

  曲海臣轻轻地抚着她略带苍白的脸,指尖温柔地抹走她挂着嘴角的血丝。“巧儿,巧儿,就是可以令我变得那么疯狂,难以控制自己……巧儿,听我说,我只是要求一个机会,一个追求的机会而已,这样都不可以吗?”

  她抬头回凝着他,映入眼却一张深切渴望的俊美脸孔,她暗自叹了声。

  这么好看又有才气,近乎完美的男人,何愁找不到一个好女人啊,为何狠狠咬住她不放,何况她根本一点都不好。

  “再这样下去,我们只会更加痛苦。”她深吸口气,极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安稳,“曲海臣,请放过我吧,算我求。”

  他听了,恍然一震,脸庞倏地刷白。

  她立即挣脱他的手,不再看他一眼,转过身,默默离去。

  眼底泛滥的水雾把她坚决离去的背影逐渐朦胧,唯有心底尖锐的剧痛,一阵一阵逐渐清晰地侵蚀他。

  她……她就这么决绝、无情、毫不在乎地走了……

  她要走出他的世界、他的生命了……

  那个只能活在有她的世界,那个只能爱她的生命……

  他怔怔望着她的背影失神,当她走开了门口,完消失在他眼里,心仿佛已经被挖了出来,胸口空荡荡的,只有黑漆漆的一个黑洞。

  不!他不准!他不准她走,不准她就这样离开。他不甘心,他不能,他不准……

  “巧儿,买了没有?”邱菊突然无由来就问。

  “什么啊?”

  “aneric的新唱片啊,发行三天内买还可以得到aneric的亲笔签名海布哦!”邱菊神秘地诡笑。“我不知排队排了多久才可以买到……喂,我跟说啊,不要想问我要海布啊,除非拿上次在演唱会得到这个布偶跟我交换,我就可能会考虑下!”

  “不用考虑了。”龙巧儿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我才不跟换呢,亲笔签名海布我大把的是……”这样就想换她心爱的布偶,开玩笑!

  “不要这样……”

  邱菊正在发表长篇大论,这时被正面过来拿着一支鲜艳嫩滴红玫瑰的女学生愣住了,她惊叹:“好漂亮的红玫瑰啊——”

  而那支玫瑰递到龙巧儿面前,那女学生欣羡地说:“给,祝永远幸福!”

  龙巧儿愣住了,茫然地接过红玫瑰。

  邱菊就在旁边惊喜的拍拍她的手臂。“巧儿,真好令人羡慕哦……哗——快看,那支玫瑰上面还刻字呢……”她急忙抢过那支玫瑰看。

  “巧儿,我爱。”她眯起眼,仔细读着。“哎呀!那不是真的玫瑰耶!竟然是用巧克力做的……”她兴奋的掐了掐花朵。

  咦,里面软的?不对!它只是外表是巧克力糖衣,里面是……蛋糕!

  真是巧夺天工啊——

  “嘻嘻——一开始还以为是真花呢,竟然是蛋糕做的啊!实在是太厉害啦,不用估都知道只有我们的海神会长才做得出来……”她不好意思地把被她掐得变样的玫瑰还给龙巧儿。

  这时又一个送“花”来了,龙巧儿淡然收下。

  随着她们的走动,送“花”的一个接一个迎面走来。

  “哗——怎么这个浪漫的情境就像一个画面,什么画面呢?什么呢?”邱菊苦思下,突然拍了一下手。“是啊——不就是金莎广告嘛……嘻嘻,都不知说会长浪漫好,还是老土好?”

  又一朵玫瑰递过来,邱菊咕嘟:“他到底要送多少朵啊?”转眼间就见龙巧儿已捧着一大束“玫瑰”了。

  “咦——呵呵,男主角终于肯出场啦……”

  一件雪白的上衣,紧身的牛仔裤,简简单单却衬托得他更为俊美帅气,比童话故事里的王子更高贵俊美。他手里也是拿着一支红“玫瑰”,他轻轻的,缓缓的走到龙巧儿跟前,把玫瑰递到她手中。

  “巧儿,给这只玫瑰,这代表我的心意……请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周围的同学都停下来了,纷纷向她投来头羡慕的目光,而邱菊在旁边哇哇叫。

  龙巧儿并没有接过,只是淡然地凝望那支玫瑰。

  曲海臣没有收回那只拿着玫瑰的手,仍然僵凝原地,脸色苍白至极。

  周围的气氛变得很肃静,个个都屏气凝神紧盯住两人的发展,心里不断猜想龙巧儿到底接不接过玫瑰呢……但是看着会长那么可怜,女孩们爱惜之心大涌,在心底都纷纷为曲海臣打气——

  龙巧儿,快接啦,那是每一个女孩都渴望的幸运。

  龙巧儿终于有所行动了,她伸出捧着玫瑰的双手,缓缓地伸出曲海臣的胸前,示意他接着。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曲海臣还不明所意。

  龙巧儿转过身,不管在旁边发呆的邱菊独自离去。

  玫瑰就这样,一下子纷纷洒落在地上,变成一堆碎烂的蛋糕泥屑。

  曲海臣还是保持原来的姿态,那只手还是僵化着,只是那朵玫瑰,慢慢的,脱离了他的手,像枯萎的落叶轻轻掉落在地上,美丽的花蕾倏时四分五裂,加入地上的蛋糕泥沫当中。

  曲海臣已僵立为化石,动也不动,只是眼光徐徐望向那堆蛋糕泥沫,看着蛋糕当中的一点轻轻闪动的颤光。

  ……

  “小臣,我将这颗戒指送给,将来就将它送给的新娘啦!”

  “咦,爷爷,您不是一向都很喜欢它吗?为什么要送给我啊”

  “呵呵,它是我们曲家的家传之宝,见证了很多辈的爱情,传说只要将送心爱的女子,两人就可以幸福一生,现在奶奶已经不在了,我就将它送给啦……”

  “那您为什么不让爸爸送给妈妈啊?”

  “唉——戒指的钻石太小了,父母认为它衬不起身份,不太愿意接受。其实这戒指的意义不在于它价值,而是它内在深层的故事啊……小臣,喜欢它吗?”

  “嗯,我喜欢,谢谢,爷爷……”

  ……

  曲海臣俯下身,从蛋糕泥堆中拾起那点闪光,把它紧紧地握在手里,怔怔出神,继续当化石。

  旁边的邱菊不停在摇头悲叹。

  唉——难道这个世上真有因果循环,想当天,在这条道路上,一个女孩在这里向会长送便当,谁知会长眼尾也不睄一下人家,绕身而过,让那女孩成为一座石像,想不到会长也有今天,真是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