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楚当然清楚他是谁，首次直面这位南苑月的掌教，她心里竟然莫名升起一股很难描述的情绪。
就好像是隔了许多年再见到一位老朋友，但早已物是人非。
这种没来由的情绪不是很好受，司楚蹙了下眉。
“怎么？”面前的人问道。
司楚再度看了看面前这个温和友好的掌教，心道这人可一点也不像是修真界受人景仰的仙尊，而且他说话做事一点也弯绕，和修真界那些繁复冗杂的作风很是不相适应。
但……
“我何时说过要做你的徒弟？”司楚反问。
她之前因为要拿到南苑月玉佩碎片所以对掌教亲徒的身份产生兴趣，但在得知湛然身上还有一块玉佩碎片时，她忽然就改了主意。
甚至，她想直接中止这个任务。
内心深处的直觉告诉司楚，太快帮舟九集齐碎片不是好事，更何况她还没能找全她的残魂，也无从得知舟九拿这些碎片作何用处，拿他们的残魂又作何用处。
湛然在她问出那句话后就一直沉默着，但司楚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并没有变差。
仿佛印证她的直觉，湛然微笑了下，“抱歉。”
“是我疏忽了。”
“本想着将新生第一收为我的徒弟，却从没想过对方是否愿意。”
“属实冒犯了。”
司楚心中对这个人的认知又清晰了一点，这个人果然很不符合她对修真界的印象，她觉得这人顺眼了些。
“你不怀疑我的身份？”司楚脱口而出。
这一声落下，面前忽然沉默了许久，司楚看不出湛然的情绪，却能感觉到对方在思忖着什么。
刚好，她也在想为何自己来南苑月这一遭如此顺利，虽说实力摆在那里，但是从一些桥段来看，似乎顺利得出乎意料。她并不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虽说留有很大余地，但站在一众学员中也格外不协调。
司楚难得耐心地等下去。
半响，面前这人终于开口：“这些事情，你不必去管。”
“……”司楚第一次没有明白别人话里的意思。
湛然似乎料到她的反应，垂下眼掩盖了一些不易令人察觉的情绪后，轻声道：“随我出去吧，你的伙伴要等久了。”
司楚思忖着湛然方才的反应，闻言起步跟着他往结界缝隙处走，手中也下意识摩挲着那枚戒指。
这已经是她在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湛然眼神一动，瞥到什么后轻笑了一下，似乎心情很是愉悦。
司楚莫名看了他一眼，并未管身后人先行出了结界。
从一片白色光芒中走出以后，面前沉默颔首乌鸦鸦一片人的情景着实惊到司楚 。
她转头去看身后的湛然。
面前人可不止那十位学修和王平可他们，有几位身着浅黄衣袍的弟子在一旁候着，似乎等湛然已久。
大堂一片宁静，鸦雀无声，王平可和陈岁他们站在角落，偷偷抬眼给她递了个诡异的眼神。
“你们作何这般？”湛然从司楚身后走上前。
听到掌教语气无异，秦俊这才舒了一口气，方才南苑月砚清阁的学修火急火燎来找掌教，说他没打一声招呼就从南苑月溜走来到这边，把石青仙尊气得够呛，以为他又偷溜走了。
石青仙尊是上一任南苑月掌教，也是教导湛然的师尊。
砚清阁的学修们因为掌教的偷溜行为被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皆面面相觑：掌教居然还以闭关的名义偷溜出去过？
但也仅是眼神交流，实际大气不敢出一声。
海茶静静跪坐在角落里仔细思考了一番，掌教似乎的确有几次出现在南苑月时状态不佳，像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走了一遭还未恢复到位一般，只是他向来灵气稳健充沛，加之戴着面具，旁人皆看不到他的脸色，所以他略显疲惫的状态并不明显，若不海茶频频来砚清阁时都能撞见石青仙尊脾气不好的时候，她很难发现这一点。
秦俊大方抬起头看向湛然，见对方并无不愉才出口解释道：“掌教，砚清阁的学修来到，说是石青仙尊找您。”
他姿态大方舒雅，完全不像刚被砚清阁的师姐拽着衣领逼问的模样。
司楚挑眉，她自然知道石青仙尊是谁，只是这副架势很像来抓到处乱跑的小孩子的父母。
想象了下画面，她笑出了声。
再度抬眼时就见方才恭恭敬敬颔首的人将目光全部望向了她。
再一瞥眼，正被“家长”抓捕的那位也正看着自己，只是和其余人眼中的惊异不同，他眼里皆是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