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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上次在苍州时,除了关于童的那次争吵,他对自己一直是百依百顺。只是楼清羽虽然外表温和柔顺,骨子里却有一股

  清傲之气,时常让他摸不准。

  迦罗炎夜被楼清羽哄了又哄,慢慢也降下火气,倦意上涌,倒在他怀里恨道:以后再来这么晚,看我怎么罚!

  知道了,以后我夜夜来。咱们也来个牛郎织女雀桥会,夜夜梦中见。

  迦罗炎夜想问问他什么牛郎织女,可是身子在他的按摩下实在太舒服了,晕晕欲睡,很快就人事不知了。

  楼清羽刚才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暗暗心惊,疑问不少。不过他见迦罗炎夜显然不想让他知道,便装作不知,却决定暗中查

  明此事。

  本来关于秋儿的事,他还想找个适当的时机和炎夜谈谈,但见了他倦怠辛苦的样子,只好暂时忍了,压下去另做打算。

  这一夜他陪着迦罗炎夜睡至天明,直到王宫侍来唤早朝,才潜入密道回了冷宫。

  之后果然时常过来,小心翼翼地避开众人耳目。二人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但这样每夜私会,也别有情趣。

  第二十六章

  转眼到了出行之日,已是春意盎然的好时节。皇上病体初愈,带领一干将领老臣,浩浩荡荡的前往凤鸣谷。

  太子迦罗坤泽原在太后处教养,但这是他回宫后第一次遇逢如此隆重的传统狩猎祭典,因而也从太后那里接了过来,一同

  前往。

  楼清羽化妆成一小卒,随着皇上御辇同行。在宫门前,看见太子身着紫衣,足蹬金靴,头束玉冠,披着一黑貂风衣正经端

  步的走来,不由心下大是激动。

  太子一脸肃容,白玉般可爱的小脸庞活像个小塑人,恭恭敬敬地在皇上的御辇前跪下行礼。

  迦罗炎夜也多时不曾看见童儿,心下甚喜,坐在辇内,冲他招手道:童儿,上来,与父皇同行。

  是。

  童儿爬起来,踩着足榻登车,旁边一侍卫伸出手来,轻轻托了他一把,将他扶上辇驾。

  平日这些都是宫侍做的,童儿微觉异样,侧头扫了一眼,见那侍卫容色陌生,但一双清亮的眼眸却饱含温柔慈爱之意,心

  下微微一动。

  童儿,过来这边坐。

  御辇的幕帘垂下,迦罗炎夜迫不及待地牵过童儿小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御辇内空间宽敞,中间还摆了一檀木矮几,角落燃着檀香。两侧另有矮柜,放着笔墨奏折等物。

  其实春狩所在的凤鸣谷沐泉宫离京城并不远,纵马半日可到,车行一日工夫。

  迦罗炎夜往年都是一骑在先,与众武将行在前面。只是现下陈痾初愈,龙体欠安,这才换了御辇,与众文臣在大军后面缓

  车而行。

  童儿这些日子在皇祖母那里过得可好?皇祖母疼不疼?迦罗炎夜长袖轻揽,将童儿拢在怀里。

  皇祖母很疼我,还亲自教儿臣读书识字,太傅也夸儿臣进步了。

  童儿真乖。迦罗炎夜骄傲地摸摸儿子的头,那童儿有没有想父皇?

  想。童儿的声音脆脆的,眼睛晶亮地盯着迦罗炎夜,道:儿臣想父皇,也想爹爹!父皇,爹爹这次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迦罗炎夜顿了顿,微笑道:爹爹这次不来。

  童儿有些失望地垂下头。他在皇祖母那里的这段时间,学到了很多东西,也明白了很多事理,知道他和爹爹为什么不能见

  面。他现在无限怀念村子里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是皇子的身分也让他明白,这种生活已经离他远去了。

  童儿在慢慢长大,他渐渐发觉了世界并不如童话故事般美好。他在迦罗炎夜面前开始自称儿臣,因为他已经认识到自

  己的身分。

  但是楼清羽根植在他心里的思想根深蒂固,让他在以后的岁月里始终保持着善良的品性和清明的头脑。他像一棵小松般,

  健康积极的生长着,直到有一天变成可以给弟妹遮风避雨的港湾。

  不过此时的他还是难脱孩子气。迦罗炎夜看着他小脸微沉的样子,宽慰道:过段日子童儿就能见到爹爹了,父皇向保

  证,好不好?

  童儿初时知道爹爹被降了品级打入冷宫的事,十分生气,在太后那里大哭大叫,但是现在他已经懂事多了,便道:儿臣

  相信父皇,一切但凭父皇做主!

  迦罗炎夜心下大慰,将童儿搂在怀里。

  童儿靠在他身上,早发现了父皇肚子凸起,胖了许多。他想起爹爹曾经告诉过他的话,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小手摸上去,

  小声道:父皇,小弟弟在这里吗?

  怎么知道?

  迦罗炎夜神情微讶。此事他没想过瞒着儿子,一来再添个孩子是喜事,童儿也会高兴,二来童儿早已知

  道自己是他母父,因而无需刻意欺瞒。只是本来他打算等孩子生下来再告诉童儿的,却没想到他现在已经知道了。

  童儿道:是爹爹告诉儿臣的。

  童儿有告诉过别人吗?

  没有。爹爹让我保密。

  迦罗炎夜微微一笑,道:童儿听爹爹的话,很好。有了小弟弟,高不高兴?

  童儿忽然道:有了弟弟,爹爹会回来吗?

  迦罗炎夜一愣。

  童儿道:我不喜欢爹爹在冷宫。

  这句话他说的有点冷,神情与他的年纪分外不符。

  迦罗炎夜心里突地一跳,静静凝视他片刻,道:父皇也不喜欢爹爹在冷宫。父皇会很快把爹爹接出来的。

  童儿嗯了一声,低头摸着父皇的肚子,不知在想什么。迦罗炎夜忽然觉得儿子离他有些遥远,将他搂得更紧,笑道:童

  儿最近念了什么书,给父皇讲讲好吗?

  好。

  楼清羽化妆成侍卫,骑马跟在御辇旁侧,听不到马车里的声音,但心神已经飞到车里的父子二人身上。童儿短短几个月未

  见,比从前更多了几分太子的气派,举止也越发尊贵从容起来,楼清羽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

  儿子从前是自己的,现在却是皇家的,多少有些失落。

  车队傍晚时候终于来到凤鸣谷的行宫。马车行至内宫,王宫侍上前打起车帘。童儿睡着了,迦罗炎夜不忍心吵醒儿子,便

  抱着他出来。只是他身子不便,童儿又重了许多,下车时难免吃力。

  楼清羽见状,连忙上前扶他。

  迦罗炎夜看了他一眼,随手点去,道:,帮朕抱太子去内殿休息。

  是。

  楼清羽上去接过手,儿子落在怀里那一刻,真是又思念又满足。只是这小子睡得酣熟,一无所觉。

  迦罗炎夜进了内殿,下旨让众臣好好休息,明日正式举行狩典。他坐了一日马车,虽然御辇豪华舒适,行驶平稳,但仍感

  到腰酸背痛,下午又在车内看了几本奏折,此刻精神也十分不济,便在王宫侍的服侍下上榻休息。

  他朦朦胧胧的欲睡过去,不忘吩咐道:待会儿陈侍卫回来,让他过来。

  是。

  楼清羽此时化妆的侍卫姓陈,是陈竟将军的一远房子侄。禁卫军大多本是皇上信赖的皇亲国戚的家族子弟,都是亲信,不

  仅好伪装,也不惹人生疑。

  迦罗炎夜本想打个盹,谁知醒来已是半夜了。王宫侍道陈侍卫正在守值,迦罗炎夜点点头,用过晚膳,服了药,便自

  睡去了。

  第二日清晨起得早,他睁开眼,见原本应该服侍的王宫侍换了楼清羽,正手捧衣物在旁等候着他。

  怎么是?神秘日谁

  楼清羽微微一笑,并不答话。迦罗炎夜起了身,楼清羽便抖开手里的衣物,一件一件为他穿上。

  狩典的服侍繁复复杂,重重迭迭,足有六件之多。除了这里三层外三层的正装,还有一件薄软的冰蝉丝甲较为特殊。

  这件丝甲楼清羽初见时不知为何用,足愣了一刻钟,才研究出它的用途来。这是迦罗炎夜命沈秀清用津国进贡的天蝉冰丝

  耗费半个月赶制成的,正是为了保护腹中的胎儿,同时,也是为了束缚它。

  楼清羽来为他穿衣,也是为了亲自帮他穿上这件丝甲。

  这东西做得有些像前世的孕妇内衣,能够减轻腰腹的压力,但如果不是还能束缚凸起的肚子,楼清羽会更喜欢这项发明。

  将丝甲套在里衣之外,用力收紧。迦罗炎夜咬着牙,拧着英眉道:再紧点!

  楼清羽轻声道:孩子会受不了的。

  再紧点!

  楼清羽抿了抿唇,再次收紧丝甲的绳带。

  迦罗炎夜扶着床柱,手指几乎抠进檀木里。他深吸口气,努力放松自己,吸了吸肚腹。

  腹中的胎儿开始感到不舒服,在狭小的空间里蠕动着自己的身躯。迦罗炎夜腾出一只手,在腹上缓缓安抚。

  坚持!再坚持一下!

  终于结束酷刑的时候,迦罗炎夜和楼清羽都出了一身冷汗。

  原本七个月的肚子生生变成了四个月大小,再穿上外面的衣物后便看不出什么特别,顶多让有心人觉得皇上过了一个冬季,

  有些发胖了。

  炎夜,千万小心,不要逞强伤了自己。楼清羽望着迦罗炎夜,神色微忧。

  知道了。迦罗炎夜低头看了看肚子,试着走

  动了两步,觉得还能忍

  受,便接过他递过来的马鞭等物,站直身躯,向殿

  外走去。

  狮子骢已经备好。这匹像主人一般高贵的、独一无二的千里马,此时早已跃跃欲试,硕大的蹄子在地上难耐的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