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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77、第七十七章…

  姝晚一怔,握着玉箸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她思衬着,眼中闪过微妙的动容,随后又有些唾弃自己,太心软,太好哄了。

  “哦,退婚……关我何事,不必与我说。”妹晚喏喏的说,她竭力作出冷淡的模样,闻时砚如何能不清楚她的心思,故作姿态:“哦?那确实是。”

  妹晚一滞,开始立刻反省自己是不是不该这么说,方才那个语气是不是有些伤人,随即而来的是忐忑不安,她的神情全部落在了闻时砚眼中,他叹气一声放下了筷子,走过去把人抱起来放在腿上。“傻不傻,怎么这么心软。”他低低的说着,心下懊悔不已,原来以前的姝晚这么心软,仅仅因为他的一句逗弄就不安,最后在他的伤害中变得坚不可摧。

  以前的闻时砚是畜生。

  姝晚习惯性的观察他的神色,却发现他脸上没有一丝不耐和冷淡,是以前从未见过的温柔,好像还带着一丝宠溺,姝晚疑心自己看错了。

  闻时砚把人又抱回了床上,晚上洗漱的时候也要亲自给她擦拭,却被妹晚拒绝了。

  “我自己来,你先出去吧。”姝晚颇为不好意思的说,叫他给自己擦身子太羞耻了,何况她是腿伤了不是手伤了。

  闻时砚莞尔,又忍不住逗她:“我是你相公,有什么好害羞的。”,妹晚坚决不让,闻时砚不好再坚持,唤了女使进来伺候她。

  隔着屏风他听到了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免神思游离想起了别的东西,随后他便匆匆去沐浴。

  待他回来时姝晚已然穿好了衣服,乳白色的绸缎寝衣,绣着缠枝暗纹,眉眼清润乖巧的坐在被子里,闻时砚熟练的把人捞在怀中拍着她的背睡觉。

  他的身上还浸润着寒凉的水汽,姝晚凑近后鼻尖触碰到了闻时砚的脖颈,是有些凉意的,她自然而然的认为是从外面带进来的。

  蓦然间脊背传来一阵轻轻的拍打,姝晚骤然一动也不动,细细的感受着,下午睡多了现在睡不着,只是期望着后面的触觉能再长一会儿。

  相公好像不一样了,她这般想着,很奇怪,但她很喜欢,姝晚不敢奢求太多,在她看来,闻时砚已经做的足够好,虽然他骗了她,但是认了错、也待她比以前好,姝晚便知足了。耳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妹晚睁开了眼睛,抬起脸,借着烛光看向了闻时砚有些红肿的脸颊,她摸了摸自己,又摸了摸他的。

  翌日,闻时砚与徐氏一同出门而去,日光穿过了屋檐的瓦片,折射的光晕闪过了他的眼瞳,依稀记着前世的今日是他为求和而去,添了二十抬的嫁妆给对方。不过今生不会了,他要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他的姝晚。

  嘉善侯与侯爵夫人收了拜贴后便沉着脸坐在堂上,不疾不徐地喝着茶,气氛肃然。

  没多久小厮便来禀报:“宣国公府的徐大娘子和世子爷来了。”

  蒋大娘子放下茶盏没说什么,闻时砚上前一如上一世般与她拱手,蒋大娘子与前世无二般阴阳怪气:“哟,回来的巧,听闻世子爷外出有公务在身,没想到这么快便回来了。”她看到了闻时砚脸上的红肿,思衬着这是国公爷教训了他,心下好受了些,但还是忍不住讥讽。闻时砚淡淡开口,单刀直入:“此来,有两件事,一则,恕侄儿不能娶涵姑娘为妻了。”蒋大娘子和侯爷面色巨变,不可置信,蒋大娘子颤抖地指着闻时砚:“混账,混账,你说什么?”侯爷怒不可揭,咬牙切齿:“好,好,好得很,这是欺负上门来了。”

  徐氏忙打圆场:“侯爷,大娘子莫急,此事是砚儿对不住涵儿,要打要罚我这做母亲的绝不会拦着。”

  蒋大娘子嗓音尖锐,气的口不择言:“你与那女子是如何无媒苟合,竟还敢来退婚,要退也是候府来退,你们是哪儿来的脸上门说出口的。”闻时砚此时也脸色不好看了,“蒋大娘子慎言,此事都是我的错,何必要牵连无事。”

  嘉善侯声如洪钟:“滚,你给我滚,你还敢给那妇人说话?”

  闻时砚却弯腰拱手:“侯爷、大娘子,时砚自知辜负了二老的期待,此事也是我做的不仗义,但确实是与妹晚无事的,女子本就艰难,她只是一介妇人,什么也不懂,二老就不必把她牵扯进来了。”他话说的强硬,

  也是硬生生的压着怒气说。

  若是他们对着他骂,亦或是给他两个耳光闻时砚绝不多言一句,可姝晚做错了什么,难道就因为她势弱就活该被人欺辱吗?帽子想如何扣便如何扣。蒋大娘子面色复杂:“时砚,你……跟叔母说,那女子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叫你这般觉得比涵儿好。”

  闻时砚淡然一笑:“叔母,涵儿是涵儿,妹晚是姝晚,侄儿爱慕她只是因为她是姝晚,在您看来二人非要比较个高下才可以,在侄儿看来无需比较,她便是独一无二的。”闻时砚再一次坚定道:“姝晚曾救过侄儿的性命,若是没有她,今日的时砚早就是深山中的白骨,她曾在时砚最落魄时不离不弃,时砚爱慕她,喜欢她,感激她。”蒋大娘子一怔,久久不能说出话,徐氏亦是有些动容。

  “侄儿自知此事做的不地道,聘礼全当给涵妹的一份嫁妆,希望她来日可以找到真心疼她之人。”闻时砚诚恳的说。

  嘉善侯冷眼斜觑:“说的轻巧,今日你出了门去,明日整个京城就传遍了此事,我嘉善侯府届时是全京城的小话,涵儿以后可如何嫁人。”闻时砚深吸一口气,前世他便不管不顾的退了婚,与嘉善侯府闹得人尽皆知,一刀两断,那时确实沈若涵是无辜的,却因他而遭受了嘲笑和非议。

  “今日时砚上门来并非退婚,而是请嘉善侯府退婚,没有意外今日陛下便会知道此事,会请世叔进宫面谈,届时从宫中回来后再把退婚的事散播开来,给百姓遐想的空间。”闻时砚道。嘉善侯却面色一变:“你……你这般岂非是在利用陛下……”

  闻时砚:“非也,陛下根基未稳,绝不会第一年便看到文武大臣联姻,世叔只需稍加试探即可。”

  嘉善侯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心下一沉,显然他们也未曾注意过此事,光顾着给女儿找一门体面风光的亲事,却忽略了别的东西。他们正沉思着,外面却传来一阵脚步声,“姑娘,姑娘您不能进去啊。”屋外的女使小声劝诫。沈若涵直接绕开她,提着裙子跑了进来,蒋氏诧异一瞬不轻不重的呵斥:“成何体统,赶紧回去。”沈若涵顶着一双哭肿了的核桃眼却仍旧保持着淑女的风范:“砚哥哥,你……真的打算要退婚?”她方才在外面都听到了,本来难受又不高兴,但听了他一番话后决定进来亲自问他。闻时砚点点头,诚恳道:“对不起。”

  沈若涵抬起头,扬了扬下巴对着蒋氏和嘉善侯道:“母亲,父亲,我同意退婚。”

  蒋氏吃了一惊,她以为涵儿爱慕闻家小子,怎的退婚退得这般爽快,“涵儿……你可想好了?”嘉善侯眸色担忧的问。沈若涵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是,涵儿想好了,与其揪着一个不爱我的人不放,还不如尽快退婚,有大把的男子可以选择,何必委屈求全。”她洒脱道。

  徐氏也出声:“孩子,这事儿是国公府对不住你,若是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沈若涵转过身:“我要见见那个女子。”闻时砚却疾言厉色的拒绝了,“不行。”

  蒋氏面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涵儿难不成会吃了她?”

  徐氏也劝闻时砚别闹得太难看,闻时砚面色不佳:“叔父,叔母,晚晚受着伤,不宜见人。”沈若涵嗤笑:“你放心,我还不屑做那种威胁、欺辱她人之事,传出去丢侯府的脸面。”

  最终,闻时砚同意了下来。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时,嘉善侯匆匆的被召进宫,大约一个时辰才出来,出来后没多久侯府退婚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幸而是姑娘那方退的婚,流言对两方反倒是没什么影响,加之陛下传召之事,更多人放在了忌惮大臣联姻的事儿上。姝晚给闻时砚脸颊上滚着鸡蛋,他脸上的伤到了今日竟有了些淤青,“还疼吗?”姝晚问。温热的呼吸扑到了闻时砚的脸颊上,“不疼了,我皮糙肉厚,打便打了。”

  “倒是你,受委屈了。”他摸了摸姝晚脸颊,那日蒋氏给了她一巴掌,但索性妇人的力气没多大,红肿涂了药便很快消了下去,也幸好没有淤青。

  姝晚本想摇摇头,但是一念头不自觉的浮起来,她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是啊,有些委屈。”

  闻时砚一愣,随后心疼的亲了亲她,各种甜言蜜语说了一箩筐,直叫姝晚羞耻不已。

  翌日上朝时闻时砚便被陛下叫到了宣政殿,陛下瞅着他脸上的淤青似笑非笑:“爱卿这是遭了什么罪,脸成了这样。”

  他的语中颇有些幸灾乐祸,闻时砚有些无素:“回陛下,是臣父亲打的。”

  齐帝漫不经心:“宣国公也真是的,多大些事儿,叫刘公公给你去太医院拿瓶伤药。”

  闻时砚拱手:“多谢陛下。”

  齐帝又问:“听闻你要娶个村妇为妻。”消息还未散播出来齐帝从何处得知不言而喻。

  他语气莫辩,闻时砚却知道他在试探自己,“是,臣心悦她。”

  齐帝赞许的点点头:“听闻那姑娘是你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倒是记恩,不错,你且放心罢,到时候朕定然会送上贺礼。”

  闻时砚勾唇:“臣多谢陛下。”

  暮影居

  郡主知晓了嘉善侯府退婚的消息在屋内开怀大笑,“竟真的退婚了,好啊,老天眷顾我,为我儿铺路。”

  崔妈妈弯腰:“恭喜郡主,贺喜郡主。”昭阳郡主抚了抚鬓发:“备车,我要去宫内走一趟。”她这边迫不及待的消息自然传到了徐氏和闻时砚的耳中。

  “这郡主当真是……”徐氏对她无语了,闻时砚却似周身围绕了寒凉之气,冷冷一笑,不是想尚公主吗?这一世他要亲手毁掉顾氏的梦。

  姝晚的腿已经大好了,可以下地走动了,就是膝盖还有些酸胀,明荷陪着她在庭院中走动。

  “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娘子了,娘子不知那日徐大娘子身边的妈妈去了甜水巷的宅子,盘问了一通,还把世子爷送您的东西全带走了,奴婢怕的很。”明荷絮絮叨叨。

  妹晚想起了徐氏的那番模样,心下也有些惶恐,这几日她住在国公府,生怕有哪里做的不好,女使又像甜水巷的邹妈妈一样管束着她。

  但好在她们大都不怎么管她,恭敬有礼,距离的分寸把握得当,想来也是闻时砚授意的吧。

  但她在这儿住了许久,是不是应该去拜访一下徐大娘子,要不然龟缩着总归是不礼貌的。

  但用什么理由去见好呢,她也不敢与闻时砚商量,他肯定不支持她去。

  还不等她想出了法子,徐氏便率先上门来了,吓得姝晚慌不择路地摔了一个茶盏,茶水撒在了衣袖上。

  明荷和寒露赶紧给她清理,碎片收走后徐氏便进来了,姝晚也来不及去换一身衣裳,只得穿着这湿答答的衣服见人,并希望徐氏不要注意到。

  徐氏比上次见面时少了些不耐和凌厉,眉眼淡淡,说不上高兴,但也说不上不高兴,看着也不像给她立规矩的模样。

  “伤可好些了?”徐氏问?

  姝晚点头:“好些了。”

  正说着话,寒露端着茶水送了上来,姝晚骤然一惊,才发觉自己竟然忘了要看茶,幸好寒露懂规矩,她不自觉懊恼着。

  大多数都是徐氏问姝晚答,徐氏微微壁眉,心想这也太腼腆了些,圆滑外向是一点儿都没有,递了话头也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晓得说些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