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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76、第七十六章…

  徐氏陷入了沉思,她忽得想起昨日那女子争辩时说了一句是她救了砚儿,当时她在气头上便没往心里去,先入为主觉着此女乃是矫揉造作,攀龙附凤的好手。刘妈妈忽然道:“大娘子,大姑娘来了。”正说着,闻锦茵搭着小梨的胳膊匆匆进屋来,眉目紧皱:“母亲。”徐氏神思被扯了去,忙拦着她:“走那么快做甚,不是叫你回去休息了吗。”

  闻锦茵略过闻时砚瞪了他一眼,闻时砚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方才下人来禀报时她惊骇异常,她这二弟是抽风了不成?敢忤逆父亲和母亲,冒着声毁名败的风险要去退婚。“母亲,我方才听说了阿砚要去退婚,哪还睡得着,这不赶紧过来了。”闻锦茵看向闻时砚:“你究竟想做什么,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闻锦茵心疼徐氏,不忍叫她难受,便只得对着闻时砚发问,闻时砚低眉顺眼的解释:“我已决定退婚,迎娶姝晚,嘉善侯那便我自会上门致歉。”徐氏冷笑:“说的好听,一家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若是不与你前去,叫嘉善侯觉着我这是摆架子拿乔可如何是好。”

  闻时砚试探问:“母亲这是答应了?”

  闻锦茵也惊讶的不得了,她的母亲一向最重承诺,且深受父亲影响,对门第颇为看重,但她外祖母家世背景又不怎么高,听闻外祖父说母亲自嫁来国公府后变得与以前不同了。今日能听到她松口,也是属实有些不易。

  “我答应与否有那么重要?左右你也不听我的,我这做母亲说的话你哪里还放在心上。”徐氏缓缓喝了口茶。

  闻时砚垂头笑了笑:“母亲说的哪里话,只是孩儿大了,有些看事的角度到底与母亲不一样,陛下登基不久,根基未稳,若此时文武大臣大张旗鼓的联姻,造成什么后果未尝可知。”

  闻锦茵和徐氏同时怔忪,对视了一眼,眉服霎时有些凝重,徐氏犹疑道:“你的意思是会引得陛下猜忌。”

  闻时砚垂头一笑,若是过几年联姻陛下或许不会说什么,但眼下刚刚经历淮王之叛,最是疑心病重的时候,而他又是知晓陛下秘密最多的臣子,伴君如伴虎,焉知他何时便会收拾你。他娶姝晚,头一个高兴的就是陛下,兴许还会堂个诰命,添些嫁妆,嗯,待陛下赏了东西他便添入妹晚的嫁妆单子里,他出神的想着。

  “砚儿?砚儿?”徐氏看着心不在焉的闻时砚,叫了两声,闻时砚骤然回神:“母亲,正是,若孩儿猜的不错,今日去退婚,嘉善侯明日便会被喊入宫。”这下徐氏也有些坐立不安了,她有些懊悔,早知如此当初便不那么早订亲了,弱冠议亲正正好,还不会出这幺蛾子。

  “既如此,那我便明日随你走一遭。”徐氏下定了决心。

  闻时砚拱手:“孩儿谢母亲体谅。”

  闻锦茵松了口气,现在看来这似乎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二人从徐氏房内出来,一同往外走去,闻锦茵扶着肚子面色复杂:“我记着你先前还说要纳那位娘子为妾,为何突然要改变了主意。”

  闻时砚:“我后来回去后整日辗转反侧,仔细思索了阿姐的话,心下也不得劲儿,便有了这样的心思,尤其是陛下此次外派更叫我坚定不能与侯府成亲。”

  “你这次可是真心要待那姑娘好?”闻锦茵犹豫问,她一时也不敢相信冷心冷肺的二弟忽然间性情大变。

  “嗯,先前是我不愿承认,也看不清自己。”闻时砚怅然一笑,闻锦茵点头:“你能如此想我便放心了。”

  闻时砚忽然道:“此事有疑点,我怀疑是顾氏一手挑拨促成。”

  闻锦茵则怔忪了几许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顾氏是昭阳郡主,闻时砚也意识到了嘴瓢,这一世目前顾氏还是昭阳郡主,离她被褫夺封号和下堂还有三年的时间。

  他得想法子把人提前解决了,要不然姝晚进门了还不知要被怎么欺负。

  闻锦茵吃了一惊:“可她是如何发现的,这么做损坏了国公府的名声于她又有何益处。”

  闻时砚眸色森寒:“益处颇大,她内种人,鼠目寸光,只看得见眼前的得失,我不好了,母亲便不好,母亲不好了她便好了。”

  “定是先前序哥儿的事叫她心生不满。”闻锦茵愤愤道,“那个尹娘子呢?”她好奇的问。

  “她叫姝晚,刚处理了伤口歇息了。”闻时砚道。

  “你……也别怪母亲,她也是气急了迁怒了……妹晚,待我回院子叫小梨备些补品和零碎物件儿送过。”闻锦茵生怕他对母亲的做法不悦。闻时砚确实不大舒服,说到底是他干下的混账事,姝晚却替他担了责罚,他没有说话只是淡笑。闻锦茵转移了话题:“那你们二人眼下……是已婚还是……”,她没说出那个词,只是试探问。

  闻时砚干脆的说:“对外便说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二人互相爱慕,此次归来要娶她为妻,婚宴还是要大办,届时也算是堵了外人的嘴。”闻锦茵点了点头:“你既已规划好,我便不说什么了,我先回去了。”说完便朝着景茵堂去了。

  闻时砚回了墨砚堂,姝晚还在睡着,他脚下一顿便拐道儿去了偏房,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门,明荷在里头守着,见他进来便要跪下行礼。

  闻时砚竖起了食指,叫她出去了,芸姐儿正在榻上酣睡,他本想凑近瞧瞧便走却没想到他一靠近芸姐儿便睁开了眼睛,迷蒙的望着他,脱口而出:“邹妈妈说,你不要阿姐了。”

  闻时砚一怔,随即安抚她:“不会,那些事是误会,现在阿姐与你很安全,我不会不要你阿姐的。”

  芸姐儿似是放心下来,点了点头,随即闭上了眼又睡了过去,闻时砚在她枕边放了个缝制的布瓢虫便离开了。

  庭院内最后一丝晚霞掠过了廊庑,闻时砚心情松泛,却无端想起了他们的均儿,若是这一世所以事情都改变了走向,那他们的钧儿还会到来吗,或是到来的便不是钧儿了。

  他叹气一声,罢了,有缘自会想见。

  屋内传来一阵响动,如同重物跌倒在地的声音,他疾步开门走了进去,屋内一片漆黑,油灯未点,闻时砚凭着夜视极好摸索到了床边:“怎么了,摔哪儿来?”

  姝晚:“没有……我只是一下看不见有些害怕,能不能点去油灯。”

  闻时砚:“好,你等着。”说完便起身去点灯,随着幽幽烛火亮起,一盏两盏四盏,屋内清明至极,姝晚看清了他的身影。

  睡了许久,口有些干,便要下床去倒水喝,殊不知闻时砚瞧见了,不由自主的扬起声音喝道:“别动。”

  姝晚一惊,已经要起身的膝盖一下子传来一阵刺痛,又跌坐了回去。

  闻时砚无奈:“大夫说了伤口未好少走路,你说要做甚,我帮你。”

  姝晚一听不能走路,脑海中却一咯噔,想起了许多不方便的事:“我……”,她对了闻时砚不掺杂质的眸色,尴尬道:“我想喝水。”

  闻时砚去桌上拎了水壶过来,给她倒水喝,姝晚双手接过茶盏,斟酌道:“多谢世子。”

  闻时砚手一滞,半是委屈半是不满说:“我们二人何时这般见外了。”

  姝晚:“可是邹妈妈说我只能唤你二爷,现在身份恢复那便是世子爷了。”

  闻时砚:“现在不算,以后还是唤我……月郎。”,他本想直接吐出夫君二字,但是转念一想,姝晚还未原谅他,这般孟浪不大好,便退而求其次的还是依着以前的法子唤。

  姝晚迷茫:“可他们唤你叫闻时砚,莫不是你连名字都是骗我的了?”她警惕地看着他。

  闻时砚解释:“月疏是我的字,只有我亲近的长辈会唤我,或者兄弟友人,闻时砚是我的大名……原谅我以前没有告诉你。”他神情讪讪。

  姝晚理解,是怕身份暴露。

  闻时砚怕勾起二人间不好的回忆:“饿了吧,我叫厨房准备了些吃的,我们吃饭罢。”说着便匆匆叫人传饭。

  一时间墨砚堂热闹了起来,女使鱼贯而入,都极为规矩守礼,叫姝晚极为不自在,闻时砚看透了她的心神,叫人把菜放下便赶出去了。

  姝晚被闻时砚抱着坐在了桌边,又闹了个大红脸,桌上的菜意外的不是什么冷冰冰又精致又好看的菜色,玉米美、咸鸭蛋、一些糖油饼,几碟爽口小菜,很家常,姝晚也很喜欢。晚饭用的很是舒心,变化更明显的是二人间的氛围似是宽松了不少,不必拘着古板的规矩,慵懒随意,姝晚下午还担忧不已,生怕被这高门宅院的规矩折磨死,现在看来还好。“明日我便去退婚,你好生在房内养伤。”闻时砚扫干净了最后一块糖油饼,今日油放得有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