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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46.第四十六章…

  姝晚白日累极了,夜晚便睡得格外沉,是以直至浓烟四起时才被熏醒,她睁眼时周身炙热不已,浑身都是汗,口鼻熏的话都说不出来,待她发觉不对劲时,门口已然烧成了一片火海。

  她费力的磕着,慌忙想呼唤:“救命啊。”寒哥儿的院子在隔壁,她大声的叫着:“寒哥儿,寒哥儿。”,幸而寒哥儿听到了,他瞧见隔壁浓烟滚滚,一片殷红时便暗道遭了。

  披着衣服赶来时,目吡欲裂,“阿姐。”

  姝晚捂着口鼻道:“我出不去了,快去叫人灭火。”

  寒哥儿竭力保持冷静,赶紧跑去隔壁敲醒了邻居,叫对方去唤军巡铺,而他回到院子里,提着水去灭火,幸而芸姐儿住在偏房,偏房因离着主房过近,芸姐儿也被热醒了。

  寒哥儿没空管她,芸姐儿好似被吓懵了,随后便跑着出门去了,寒哥儿大吼:“去做什么?”

  芸姐儿一句话也未说,寒哥儿没办法,只得继续灭火,姝晚呛得坐在地上,她眼尖的瞧着花几旁边的绣屏已然烧起了一点,她当即扑过去,把绣屏抢了出来,用袖子扑灭了上面的火苗。幸而绣屏没有多大损伤,一角只是有些泛黑,只是姝晚的袖子却破破烂烂的,掌心被火潦到了,火烧火燎的痛意后知后觉的蔓延上来,掌心起了些燎泡,她虚虚的抖着,心生绝望。芸姐儿中途与军巡铺的撞到了,“官叔叔。”,她急急的喊。

  为首的秦贤叫下属去救火,他蹲下问:“怎么了?”

  芸姐儿:“能不能帮我去找个很厉害的人,他姓闻,是世子爷。”因着跑太急了,额角的汗水濡湿了她的发,脸上被火熏着黑漆漆的。

  秦贤大惊:“小姑娘你去寻世子爷做什么,我可没办法进国公府。”

  芸姐儿冷静又聪明:“你只管去寻,他肯定会来,你就是姝晚有难,速来,我有很多银子,事成之后我会给你银钱的。”

  奏弦犹豫一番,还是去了,说不准这姑娘真与世子爷有什么关系,若他帮了这忙,岂不是世子爷便能记他个好,仕途什么的也有了着落。他不敢耽误,拉了匹快马便向国公府而去,大门应当是进不去的,他便去了侧门狠狠的敲了几声,很快有人开门。守夜的是个小厮,睁着困乏的双眼不耐烦:“谁啊,大半夜的。”

  秦贤一拱手:“在下是军巡铺的,有事要寻世子爷。”

  小厮莫名其妙:“有病吧,灭火的寻世子爷做甚,找错地方了吧。”说完就要关门。

  秦贤闻言一急,上前把胳膊伸进去:“我受人之托,烦小哥通报一声,就说姝晚有难,速来。”

  小厮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恐怕真是世子爷的故人有难,自己来不了,特意托人来寻,他迟疑的放开了门:“成吧,我去通传一声。”

  秦贤是个上道儿的,掏出身上的一点碎银塞到手里:“烦请快些,人命关天。”小厮果断转身,不敢耽误股匆匆往墨砚堂而去。

  秦贤双掌合十,天爷啊,这旬就这点儿银子了,全搭进去了。

  闻时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知怎的今夜有些心绪难安,过了许久,他神志迷糊了,却听闻外面传来禀报,是葛忠的声音:“爷,出事儿了,尹姑娘身陷火海,托人来寻您了。”闻时砚唯然起身,套入鞋子,抓上披风就走,头发都未束。

  “怎么会着火,人怎么样了?”闻时砚大步流星,面色冷硬,周身气势骇然。

  葛忠随在他身侧:“具体情况还不知,只知道一位军巡铺的小哥来瞧国公府的门,托小厮进来唤您,说,姝晚有难,速来。”

  闻时砚瞳孔一缩,大声吼:“赶紧备马。”

  葛忠冷静道:“已经备好了。”

  闻时砚匆匆去了马厩,一跃而上,从侧门往外冲了出去,蹲在墙角的秦贤一愣,不敢相信世子爷真的去了,葛忠随后出来把他抓起来:“走。”军训铺的人来了,抓紧时间灭火,虽然火势渐小,但屋内断垣残壁,人已经不知生死,尹书寒心拔凉拔凉的,腿软的站都站不稳。闻时砚一路疾驰,披风烈烈飞扬,他眼尖的看到了巷子口蹲着的芸姐儿,腰一弯,有力的臂弯伸下去,把她给捞上了马。几息间,闻时砚看到了尹府冲天地浓烟,把芸姐儿抱下来后便冲进去了。

  进去后便看到尹书寒面色惨白,而军巡铺的在搬开竭力搬开断垣残壁。

  “人呢?”他冲过去质问尹书寒。

  尹书寒看到救星似的:“阿姐……阿姐在里面,快去救人。”说完跑过去随人一道儿挖废木。

  闻时砚从旁边倒了桶水在身上,二话不说仗着身手好,从滚烫的木头上翻了过去,进入到屋子最里面,屋里还有零星火意,他唤道:“姝晚?妹晚。”

  蓦然间他在一处房梁落下来后搭成的三角处发现了一处粉色衣角,闻时砚过去后把房梁搬开,果然发觉了里面的妹晚,她昏睡着,已经不醒人意了,怀中却死死的抱着绣屏。闻时砚心间一冷,手摸上了脉搏,发现还在微弱的跳动着,瞬间松了口气,屋内非常热,闻时砚额上热汗淋漓,手上和后背却是冷的。蓦地,房梁上传来一阵断裂声,闻时砚不待反应便把人护在了身下,一大块带着火星木头砸在了他的后背上,叫他喉头腥甜,气血翻涌。

  这时军巡铺的人扒拉开废墟进来了,赶紧上前吆喝着把木头搬开,闻时砚挣扎起身,后背一片伤口,他把绣屏丢给寒哥儿便把妹晚横抱起来往外走,眉头紧皱对葛忠道:“拿着我的名帖,去陈府叫陈太医。”

  葛忠要帖道:“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闻时砚把人放在了偏院儿,寒哥儿凑了上来:“阿姐怎么样了,她…可没事?”他颤颤问。闻时砚给了他个安心的眼神:“人还在。”

  寒哥儿要时泪落了下来,芸姐儿也抽抽噎噎的哭,闻时砚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快太医便提着箱子上门了,他急急给人把脉,又捻起姝晚的眼皮瞧了瞧眼珠。

  “性命没大碍,只是吸入了过多浓烟,暂时还醒不过来。”说着太医吩咐人熬药的熬药,处理外伤的处理外伤。芸姐儿视线落在了闻时砚的背上和手上,起了一堆燎泡,衣服也被烧烂了,她抽抽噎噎的拉了拉他的手腕:“你受伤了。”

  闻时砚垂下头看了眼,扯了扯嘴角,“无事,我待会儿就去包扎。”随后他出了门,葛忠在外候着。

  “查清楚,今晚是何人纵火,我要亲自审问。”他淡漠的语气仿佛含有千钧万势的威压,葛忠心头一凛。

  “给我通风报信的是何人?”

  葛忠回:“是军巡铺的一个官兵,现下正在处理火场。”

  “重重有赏。”

  葛忠抱拳:“是。”

  国公府

  “什么?闻时砚又把人救了?离得这般远,怎么可能。”郡主不可置信的问,她专门挑了一个闻时砚不住衙署的时候,夜半三更的,没有人会注意那种地方,待人察觉后,说不定只剩下尸骨了。郡主气的险些晕倒,崔妈妈赶忙上前把人扶稳了。

  “那绣屏呢?”郡主缓下心神问?

  崔妈妈斟酌道:“应当是烧掉了。”

  郡主闭上了眼睛,烧掉了就好,她就是要看着徐氏和她儿子出丑,这样便彻底在府内翻不了身,最好被安郎休做下堂妇。

  安郎,安郎。

  郡主蓦然睁开了眼睛:“安郎去了何处?

  崔妈妈:“国公爷去了秦姨娘那儿。”

  郡主不耐的吧茶盏摔下了地,淡淡道:“去请爷,就说,我身子不适,头晕的紧。”装病这样的,郡主已然熟能生巧了,年轻时她便时时这样。

  那时徐氏与她均是新妇,国公爷每月有二十天在后院儿,八日紫鸣苑,八日暮影居,还有四日就在秦萋那个贱人那儿。

  而后她便回回在国公爷去紫鸣苑时装病卖乖,把国公爷喊了过来,徐氏比她先生了嫡子和长女她本就不悦至极,偏生郎中又说她是个好生养的。而自己,费劲力气也只有一个,此后她更是缠着国公爷去不了紫鸣苑,连秦萎都有两个女儿,她只有一个。

  ……·

  姝晚醒时,眼皮仿佛被黏上了般,喉头肿胀,发痒,她刚醒便趴在床边咳的不行,好像要把肺中的浓烟全刻出来似的。

  一只大掌拍在了她的后背,轻轻的抚着,随后给她递来一杯热水,喂姝晚喝下。

  温热的水流抚平了她的不适,姝晚缓了缓想张嘴说话,却发觉喉咙里好似堵塞了什么东西般,叫她无法发声。“别急,你的嗓子受损,太医说你暂时还不能说话,待过些时日便会慢慢恢复。”低沉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姝晚怔怔抬起头,闻时砚憔悴的神色落入她的眼中:“你睡了好几日,寒哥儿和芸姐儿急疯了,刚刚才把他们打发的睡着。”“幸而芸姐儿聪明,去寻了我,对不起,让你受苦了。”絮絮叨叨的温和之音不停的响起。姝晚察觉到他的手受伤了,包着厚厚的白布,她轻轻的触了触,闻时砚笑了笑:“无事,不小心烫着的,你比我严重多了。”

  姝晚做出了一个口型,闻时砚瞧明白了,是谢谢。

  他抚了抚妹晚的长发:“和我沾惹上关系,你总是受伤,我总说要好好保护你,其实我才是那个给你带来伤害最多的人,也许我不该来纠缠你,放任你与柳世安成婚才是对的。”他喃喃道。

  姝晚昏沉地抬起手指写道:“没有大人,我可能也不会和柳世安在一起。”

  姝晚很快又睡了过去,闻时砚退了出来,他得去解决一件事。

  傍晚,姝晚被一阵痒意唤醒,她迷蒙睁眼眼睛,入目便是芸姐儿的圆眸,见她醒了,露出惊喜之意,“阿姐醒了。”

  寒哥儿要时凑了上来,“阿姐你可算是醒了,你都不知我们快吓死了,那日着火,闻大哥说有人害你,咱们有什么仇家啊,为何奔着你去而不是把我们仁都烧了?”尹书寒喋喋不休道,神情愤恨,“阿姐莫担心,我已经报官了,开封府的刘大人闻大哥已经打了招呼,肯定会把凶手抓出来的。”芸姐儿点点头,她说了妹晚被困在火中,是她托人去寻了闻哥哥,闻哥哥果然来了,还说闻时砚背后的伤,姝晚闻言沉默了下来。尹书寒忍不住呵斥芸姐儿:“瞧你,与阿姐说这些做什么。”

  芸姐儿闻言露出委屈之色,姝晚朝他嗔责的剜了一眼:“小姑娘家懂恩情是好的,她说的没错。”

  尹书寒试探问:“那阿姐~…原谅他了?”

  妹晚闻言扣着被子垂下了头:“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恩情是恩情,感情是感情。”尹书寒则点点头自顾自的嘀咕:“对,不能太快原谅他,得吊着,叫他心痒难耐,再也离不得你。”这番话逗的妹晚笑了,还牵扯到了胸前的伤口。

  芸姐儿追着打他。

  这段日子,姝晚对闻时砚确实是和缓了很多,二人不再是以前那般针锋相对的关系,姝晚不再向先前般一味的仰视,倒像是许久未见的友人般,又疏离又客气。闻时砚很满足了,二人的关系这次要慢慢来,不再向以前那般急躁。眼下姝晚的厢房被烧成了灰烬,只得和妹芸挤在一处,幸而房间够大,也全了姝芸晚上照看妹晚的心。

  “过几日就是寿宴了,我把葛忠留下来,你若是有事便找他。”闻时砚对妹晚嘱咐。

  姝晚淡淡点头:“大人去忙吧,这些日子耽误了不少事罢。”

  闻时砚给她吹了吹手中的汤药:“没什么。”

  姝晚乖乖喝了药便睡了。

  寿宴那日,将近傍晚,闻时砚身着朝服与徐氏一道儿坐上马车往宫内而去,徐氏着诰命夫人的冠服,头戴翟冠,一袭赭石色云纹直领对襟衣衫,披着霞帔,雍容典雅,高贵华丽。郡主一身红色冠服,艳丽夺目,头上的冠子坠满了珍珠,各自的贺礼各自带着,头上的花冠子更是格外瞩目,艳色海棠,醒人夺目,徐氏则低调了些许。

  闻时砚阴沉地盯着郡主,徐氏瞧他问:“怎么了?”

  闻时砚收回眼神:“无事。”

  马车朝着宫内行驶,从岔口而出,一辆接一辆的马车跟了上来,宫门已然大开,各位朝臣和宗妇均停在了宫门口,下了马车步行而入。远远瞧去,无数星星点点的灯光亮起,金玉帘箔,风亭水榭,载歌载舞,万方奏乐。

  一行人进入殿内,坐在了紫檀如意马蹄桌前,朝臣们坐在前面,宗妇们坐在自己儿子或者丈夫的后面,昭阳郡主四处笑着攀谈,她见徐氏淡淡的坐在桌前忍不住讥讽:“不知徐大娘子准备了什么贺礼啊。”,说完又忍不住暗暗露出得意之色。

  徐氏并不知她做的事,也懒得理她,“一点儿鸿毛心意罢了。”

  郡主嗤笑:“别是拿不出来随意拿了个东西应付吧。”

  闻时砚在前面听着,端起了酒杯,淡淡撩起了眼皮,看向了旁边的侍卫,侍卫暗暗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