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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盒

  严不忌的唇又软又热。

  但他的吻却有种别样的强硬侵略性。

  滚烫潮湿的呼吸打在顾霖的颈侧,瞬间就如同一柄胡乱来的刀刃,生生搅碎了顾霖脑海里一切已经产生的,未曾产生的念头。

  “唔……”

  顾霖白皙修长的十指死死攥住了严不忌挺括西装的后脊腰线。

  漆黑的面料瞬间在他的手中皱得乱七八糟,留下了难以消除的印记。

  微妙失控的麻痒洞穿了顾霖的意志,他挣扎着想要避开严不忌的索求,可惜严不忌此时此刻正完全压制掌控着他,他根本无路可逃。

  只是,顾霖低低呜咽了一会儿,却发现严不忌似乎并没有要往下动作的意思。

  “严、严不忌?”

  严不忌没有出声回答顾霖,他微微抬头,轻轻咬了咬自家男友温凉小巧的耳垂。

  顾霖被咬得顿时一个哆嗦,脸颊瞬间爆红。

  “你的心跳好快。”

  带着一抹凉意的鼻尖蹭着顾霖的颈动脉,严不忌开口时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一分,微妙的震动感顺势便透过了他的胸腔,直直地刺穿了顾霖的心脏。

  “呼吸也是。”

  他说着,随意伸展开双手,懒懒地支在了顾霖的肩膀两侧,几乎落出大床外的长腿一提,就完全将这个人困在了自己的方寸之间,比黑暗更加浓烈的宽阔阴影彻底笼罩住了顾霖,空气里霎时浮动起若隐若现的草木清冽气息。

  混合着丝丝缕缕的酒意,被支配被统治的强烈危机感裹挟着顾霖,几乎将他没顶。

  不知道为什么,顾霖总觉得,今晚的严不忌和平常的严不忌,有着极其微妙的不同。

  就好像……就好像……

  “霖霖……”

  撒娇般的低吟倾吐,混杂着严不忌略有些重的鼻息,顾霖眼睁睁地看着他西装下宽阔的胸襟起伏,墨色暗条纹的领带宛如凶性暗藏的蛇蝎悄无声息地便顺势滑出了领口,一下就落在了顾霖的颈侧。

  只是这条领带似乎跟严不忌贴身久了,也沾染上了他的体温。

  顾霖的喉结滚动,目光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严不忌,他有一种随时都可能被他给压住为所欲为的强烈危机感。

  然而,严不忌从头到尾,都没有做出如顾霖预想那样的胁迫动作。

  他只是静静地悬在他的上方,极其仔细地用目光一寸又一寸勾勒过顾霖的躯壳轮廓。

  这套制服给顾霖似乎稍嫌小了半号。

  严不忌的目光深深浅浅地拂过了顾霖优雅的肩线,滑进他敞开的凌乱衬衣领口,修身的灰马甲恰到好处地凸显出了他有些纤瘦的下腰,直到……

  顾霖的姿势动作也十分的诱人。

  他一脸乖巧地侧卧在严不忌划出的方寸之间,臀部有些紧绷翘起,显得异常饱满圆润,却又因为男友动作的胁迫,不得不微张开修长笔挺的双腿。

  既清纯,又妖娆。

  不知不觉中,严不忌已经就着这个俯卧撑般的动作下压了好几分,宛如压城的盖顶乌云。

  只是在他真的即将接触到顾霖之前,喉咙间霎时一紧。

  顾霖咬住了他的领带。

  明明他都感觉自己口干舌燥到极点了,但冷白的齿尖叼着严不忌的领带边缘,却依然濡湿了一小片边角。

  含含糊糊的命令。

  “老公,进来。”

  刹那间,严不忌的脑海里就是轰地一声,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顾霖微启的唇瓣上,润润的,或许是因为被他吻咬得太狠了些,看起来就好像沾染上了艳得有点致命的绯色。

  很甜。

  顾霖看起来甜得似乎能把他给活活甜死,像颗樱桃味的小糖果,主动跑到严不忌的面前,蹦蹦跳跳的,还唱着“你来吃我呀、你来吃我呀”这样欢快的歌。

  严不忌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如果他状态正常的话,顾霖这会儿应该已经被他给办得里外都透透的了。

  但他现在不正常,他对自己的感官控制能力很薄弱,一旦真的对顾霖下手,他都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顾霖给干骨折了。

  毕竟,他刚刚才差点把顾霖给抱坏了。

  等顾霖隐隐也意识到了严不忌的不对劲,他犹豫着张嘴,松开了自家男友的领带。

  就像只小动物一样,在危险的暴风雨真的来临之前,瑟瑟发抖地蛰伏回了自己实际上摇摇欲坠的小窝里。

  他总觉得,今天严不忌看他的目光里,欲望简直有如实质的刀剑,随时都可能掀起万丈狂澜,生生地拍在他的身体上,碾碎他,吞没他。

  在这样的蛰伏里,哪怕四周是无边的黑暗,黑得就好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似的,顾霖也能看见严不忌眼睛里倒映的自己。

  面容看不清,但眼睛亮亮的。

  好像在期待什么,又好像在害怕什么。

  顾霖迟疑地往侧边挪了挪自己的身体,只是还没挪出半毫米,就被严不忌的膝盖强行抵压住了他的大腿。

  严不忌的动作很强硬。

  顾霖甚至有些毛骨悚然地在想,要是他再往外挪点,严不忌是不是会把他直接劈成两半。

  他顿时忍不住一个哆嗦。

  然而下一秒,顾霖就听见了严不忌嘶哑低沉的嗓音。

  “你感觉到了吧?我现在都没办法正常地控制自己的力气。”

  整个房间里静悄悄的。

  严不忌的视线牢牢地追随着顾霖,就好像这样能缓解一点点他现在正在承受的煎熬痛苦似的。

  他不想在顾霖的脸上看见对自己的厌恶,但他也不想漏过顾霖的任何一个表情,哪怕是厌恶。

  但顾霖只是不明所以地跟他对望,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波光粼粼,宛如盛满了一泓大漠孤烟里的烈酒,有着最极致的清澈纯粹,和最致命的眩晕魔力。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令人发指的罪恶和那么多令人作呕的欲望。

  严不忌轻叹了一声。

  他忍不住俯首,在顾霖光滑的脸颊上轻轻地烙下了一连串的啄吻。

  两人的呼吸近乎肺腑交缠。

  “你现在还有离开的机会,趁我还没有完全陷入失控的意识游离状态。有人在我的酒里下了药,我不能确定成分,但肯定有感官钝化和——”

  “和催情成分是吗?”

  顾霖的声音清凌凌的,听起来很正常。

  严不忌抿了抿唇,没敢搭顾霖的话。

  他怕他生气。

  顾霖确实生气了。

  他说的话听起来硬邦邦的,甚至有种要抄起鸡毛掸子抽严不忌的感觉:“那你既然知道自己被下药了,你不去医院,你跑这种地方来干什么?”

  严不忌解释不了。

  他编出来的保镖兼职瞎话能在一定程度上解释顾霖看见的一切,他身上暂时表现出来的所有问题,但这个说法并不完美。

  它甚至就像一张薄薄的窗户纸,只要有心,被捅破是早晚的事。

  但只要能瞒顾霖到事情结束就好了。

  等事情结束……

  严不忌对天发誓,他一定对顾霖三从四德,要星星不敢给月亮,势必捍卫住自己男德教主的宝座。

  顾霖忍不住劝他:“你要不别干这兼职了,我再好好找个工作,能养活你的,我也能买得起你想要的那套房子的,我——”

  严不忌冷不丁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顾霖张合的唇瓣。

  顾霖的劝说瞬间被打断。

  严不忌的眼眸低垂,漆黑的瞳仁里有种别样的奇异光彩:“别担心。”

  顿了顿,他又抬眸温柔地对上了顾霖的眼睛,哄诱道:“你别难过,看见你难过……哪怕是一点点,我都会心疼的。”

  话音未落,一滴眼泪就从顾霖霎时通红的眼尾滑落。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是只要一想到严不忌干这种危险的兼职,是想和他一起买房子,拥有一个只属于他们两的小小的家。

  他的心脏就跟进了水似的,忍不住就想哭。

  严不忌本来是想劝顾霖别哭的,结果眼看着顾霖的眼泪越掉越多,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极尽小心地拥住顾霖,轻飘飘地就低头啄吻起了他仿佛江南烟雨中的湿漉眉眼。

  真可爱,我的。

  没几下,顾霖的羞涩就彻底压住了他心底莫名的难过,他不再掉眼泪了。

  他只是竭力正经地盯着严不忌,郑重道:“如果真的有危险,你一定要和我说。实在不行,你就回家,我养你,我照顾你,我会……会保护你的。”

  严不忌的心顿时就被顾霖可爱的样子给填满了。

  可惜下一秒,顾霖就从他露出破绽的怀抱里跑了出去,并且一步一步地朝着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要走吗?

  这很正常,他本来就不该来的。

  严不忌竭力强迫自己挪开视线,可惜他的身体根本不听他的使唤,只知道一昧死死盯着顾霖的背影,像盯着猎物的脊骨蠢蠢欲动的野兽。

  只不过顾霖还没走到门口,就停下了步伐,而且莫名其妙地蹲了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严不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自家男友委屈巴巴地捡起地上的小盒子,回眸对他道:“你今天最多只能用半盒,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