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篷状态的银白色rr兜了满车的夜风。
顾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专门跟亲妈说那样的话,也许是因为他已经完全和过去和解了,又或许,是因为他是真的喜欢严不忌。
喜欢到哪怕顶着各种各样异样的目光,他也要让全世界都承认他跟严不忌在一起的了。
有种幼稚园儿童才有的单纯固执。
峰会的集中酒店群距离那间民宿并不算很远,因为乌镇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大的地方。
更何况是作为水乡风景区的古镇区块,那就更小了。
rr开不进小巷,只能停在大公路边。
顾霖没有犹豫,直接拿着自己的身份证、手机和车钥匙,就下了车。
下车之后一路小跑,但也许是被严不忌的男德教主形象影响得太深了,他哪怕热到脸颊发红,汗水沿着鬓发耳颈线滚落深处,都没伸手继续往下解开应侍生修身小背心的纽扣。
似乎是因为太晚了,又或许是因为最近抓的严,所以网红民宿的前台在看见顾霖的第一时间,就上前拦住了他,询问他需要什么帮助。
顾霖直接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他硬着头皮报了严不忌刚刚入住的房间号。
前台小哥的目光炯炯有神,明明一个字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顾霖忍不住解释:“那是我男朋友。”
小哥则熟练地点头,并从抽屉里掏出了一盒东西:“他刚刚上去没买,你需要买一个吗?”
顾霖的脸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红的,艳得有些逼人:“……不、不需要。”
小哥:“真的不需要吗?”
顾霖开始语无伦次:“我……我只是来看看男朋友的。”
小哥一脸商业化的谜之微笑:“只是看看的话,不需要登记身份证哦。”
顾霖:“……”
在长达三秒的僵持之后,他还是抱着小哥积极推销的一盒东西上了楼。
净损失45元。
这只是为了避免小哥继续跟他胡言乱语而已,真的。
顾霖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只是来看看严不忌到底怎么样了的,顺便问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是……那个……反正肯定不是来睡男朋友的!
对!他是来质问严不忌怎么半夜还在外面蹦迪,而且还背着他跑乌镇来的!
一点都不守男德!
“笃笃。”
顾霖敲了敲门。
他表面上根本看不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
因为剧烈跑动而绯红的一张脸,此时此刻,已经缓缓地恢复了冷白的基调。
顾霖天生就有骨子不染纤尘的纯澈,好看的眉峰微微拧起,哪怕穿着一身有些紧绷的西式应侍生制服,也只衬得他身姿挺拔如芝兰玉树,更加凸显出那双多情似无情的桃花眼里泛起的粼粼波光。
忧国忧民,倾国倾城。
几乎是顾霖敲门的手落下的瞬间,厚重的木制房门就打开了一道极其狭窄的缝隙。
露出了内里黑洞洞的一切。
房间里所有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了,外面小桥流水的装饰性灯光根本透不进来分毫。
借着走廊柔和的灯笼黄光,顾霖还能清晰地看见房门内侧别着金属的链条锁。
严不忌今天是铁了心不见他。
顾霖收回视线,低声命令到:“开门。”
黑暗中,严不忌的眸光闪烁,内里清晰明了地只倒映着顾霖一人,人影绰约,明灭交织。
他张了张嘴,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竟然已经嘶哑得只能发出轻微低沉的气音。
他的心跳极快,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在疯狂地以一种不正常的频率涌动,发出汩汩的声音。
但他身体的异样全都沉浸在了黑暗中,顾霖根本就看不见。
只见顾霖忽然浅挑了挑眉,棕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暗芒,里面倒映不出严不忌的样子,只有一道漆黑无光的缝隙。
“怎么?不是你喊的客房按摩服务?”
话音未落,他就散漫地抬手将自己匆忙间散乱的鬓发拂到了耳上,确保自己这张父母给的无死角容颜,能完美地落在自家男友的眼中。
顾霖的脊背微微绷紧,朝着黑暗的房间里勾唇一笑,紧接着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就握住了衣领最高处的纽扣。
暗示意味呼之欲出。
“客人您是要先验货吗?”
他歪了歪脑袋,腰身浅侧三分纤细,露出没有太多刻意痕迹的天真无辜。
以及半松开的酒红色衬衫制服领口。
严不忌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几乎是本能的目光就瞥向了周围的监控。
顾霖解开了第一个纽扣。
“咔嚓。”
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碰撞脆响。
门锁的链子瞬间便被拆解,下一秒,无边的黑暗中就扑出了一只高大恐怖的“怪物”,那只“怪物”伸出爪子,一把就攥住了门口自投罗网的可怜人类。
顾霖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严不忌强拽进了房间。
“咚。”
等他反应过来之后,自己已经被死死地按在了温凉的装饰木板墙面上,而严不忌滚烫的吻也如疾风骤雨般烙在了他的眉心鼻骨眼睫。
近乎铁铸般的双手牢牢禁锢着他的一切。
明明没有被堵住任何一个呼吸的通道,顾霖却猛地有了种忘记呼吸的空前体验感。
黑暗房间唯一通光的狭窄缝隙就在他的身侧,一点一点合死,一分一毫地消弭了整个空旷房间内仅存的一丝光亮。
在黑暗的环境里,视觉以外的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顾霖听见了严不忌宛如野兽疯狂追捕猎物后急促滚烫的呼吸,他热得骇人的唇齿间分明地沾染了微醺的一丝酒气,他的心跳更是剧烈得简直要原地爆炸一般,碾压着顾霖的胸膛更是迫使得两人的心跳逐渐共鸣。
他的肋骨似乎都在隐隐作响。
顾霖感觉自己快要忘掉该如何呼吸了,他正在渐渐淹没进一望无垠的大海里,而这片大海的名字,就叫严不忌。
他必须采取自救的措施!
顾霖的直觉立刻促使着他做出了安抚严不忌的正确动作。
他的眼睛还没能完全适应黑暗,一路上被夜风吹得有些冰凉的手却已经准确地揪住了严不忌的领带,强迫着对方低头,强迫他……
接受他蜻蜓点水的一吻。
很轻很轻,简直像一片洁白柔软的蒲公英,被风吹落在严不忌绯红的唇畔。
严不忌全身上下从头到脚疯狂外溢的焦虑恐慌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只是尽量轻柔地松开了对顾霖的全面控制,哑着嗓子,略带鼻音地问他:“可以继续吗?”
顾霖揪着他的领带,又是一吻。
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跟严不忌同频。
刚刚那种差点就要被男友生生碾碎的异样确实让他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恐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更加强烈莫名的兴奋直接掩盖了这种微弱的失控恐惧。
严不忌顺势捧着他微凉的脸颊,熟练地就吻到了最深。
这一次,他没给顾霖留下任何后退拒绝的余地。
汹涌的愉悦完全支配着顾霖忽视了若隐若现的问题,而等严不忌勉强满足主动结束亲吻的时候,他已经失掉了最开始的那种敏锐锋芒。
所以在严不忌主动弯腰把脸贴在顾霖高低起伏的心口,用闷闷的好像小狗知道自己做错了一样的声音低哑道歉时,顾霖本能地就选择了原谅。
“对不起。”
“我不该瞒着你出来兼职的。”
顾霖一路悬着的心,忽然间就坠了下去。
原来是出来兼职了呀……
只是下一秒,他的脑海里就闪过了自己在207里听到的话。
严不忌是在命令那个男人!
“霖霖,你不会生我的气吧?我只是想着买房子还差点钱,才会做这种保镖兼职的。”
顿了顿:“我知道可能会有点风险,但我们国内这么安全,根本不可能出事的。”
他说着就亲了亲顾霖发热的锁骨,试图蒙混过关。
顾霖的肩膀顿时一颤,他立刻按住了乱来的严不忌。
“跟你视频通话的那个人也是保镖?”
呼吸交缠。
严不忌隐藏在黑暗里的漆黑眼睛顿时波光流转:“……是啊,不过我跟那种家伙可不同流合污,他晚上没轮到值班,就把老婆偷偷带进来一块住了。像他们那种做了好几年明星保镖助理的,就喜欢破坏规矩。”
顾霖的疑虑几乎完全被打消了。
只是……
“你是跟着你们老板去的酒吧?”
严不忌交代得越发熟练了。
“老婆,你都不心疼我的吗?我可是被迫给老板挡了好几杯酒……酒好难喝呀……呜……”
说着,他还十分心机地在顾霖的怀里蹭了蹭。
结果没蹭两下,就撞开了一小盒不知道什么东西,让它掉在了地上。
顾霖的询问思路瞬间被打断,他万分警醒地朝盒子落地的方向瞥了一眼。
要是让严不忌知道他自带了整整一盒的这种东西来找他……顾霖觉得自己大概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连后天的太阳能不能爬起来看见,都是个未知数。
严不忌知道顾霖脸皮薄,所以哪怕他在刚刚的一瞬里,已经借着木板房门处透进来的微弱光亮窥见了盒子上的“大号天然乳胶”字样,也很给顾霖面子地假装对此一无所知。
他只是乖巧地把脸贴在顾霖的怀里,不再多话。
撒一个谎,可是要用一千个谎去圆的。
严不忌确实有些厉害的本事,完全能胜任保镖的兼职工作。
不过,顾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家男友为什么会这些本事,毕竟严不忌可是个孤儿,还是个进过少管所的孤儿,他身上的每一种本事大概在他的心里都对应着一道陈年的疤痕。
而去询问严不忌为什么,无异于撕开他心底的一道道疤痕。
顾霖于心不忍。
但他直觉严不忌似乎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只可惜严不忌没有给他继续往下深想的机会,就飞快地掏出了一本存折,塞进了顾霖的怀里。
“霖霖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这是我这两天刚从老板那里领到的全部工资。等工作结束,我们就可以去买属于我们的房子了。到时候要是剩得多,我们还能在装修上好好挑一挑。”
冷硬的存折杵在怀里,顾霖条件反射地就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他怎么有种坏心眼学长诱骗无知少男,还对无知少男骗色又骗财的内疚感?
黑暗的房间里寂静了好几分钟。
严不忌坦白得太好了,以至于顾霖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点什么了。
他不知道,一副小狗狗样子粘着他撒娇的严不忌,此时此刻正强行按捺着自己快要忍到爆炸的身体,表面温柔地拥抱他,心底却在默默地按照审讯技巧,做着标准的倒数。
他在等顾霖的思考节奏被空白静默完全破坏。
十五,十四,十……
一。
“霖霖想问的都问完了吗?”
顾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然而下一秒,他就察觉了不对。
严不忌这是——
强烈的失重感侵袭了顾霖,慌乱之中,他完全搂抱住了自家男友,就像只笨拙的树袋熊。
而等他晕乎乎地被按在床头时,就听见严不忌刻意压低的嗓音。
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在哄诱无知的人类堕落一般,灼人的热息直勾勾吹透了他耳道的最深处。
“那么,霖霖是不是该交代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