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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白昼里坚信染儿没有葬身山腹,定然还活在世上的信念,会在深夜里忽然动摇起来……我忽然发现,染儿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给我,连一个小小的物件都没有,干净得,仿佛她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念头让我惧怕……幸好,能得这个病。疼的时候,我会知道此病因她而生,这便是她来过的证据。疼也比没有感觉好,不是吗?” 一面轻声自问,嘴角浮起欣慰的笑,眼中浮起的雾霭似天空中半遮了月的薄云,拢着清辉的柔软。

  方小染粗着嗓子骂道:“这什么破道理啊。”强压着喉头的哽咽,声音却忍不住颤了。

  方晓朗的恍惚的神思被粗鲁地打断并否定,不屑地横眼去过:“懂得什么!”这一眼,却恰巧看到鱼夫人飞快地抬手揩了一下脸。这样的动作让他诧异了一下。她是在撩开落到脸上的一缕乱发,还是……擦泪?

  隐约的疑惑刚刚升起,忽听河滩远处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伴随着高声疾呼:“主子!主子!”就见一帮子侍卫急奔了过来,领头的冲到方晓朗面前,扑地跪下,带着哭腔道:“主子,小的总算找到您了,您也不说一声就自己从客栈里走了,到处都找不到您,可急死小的们了!”

  方晓朗尚未答话,那一边就响起“刷刷”的亮兵刃声,有侍卫拿刀指住了方小染,高声质问:“是何人?有何图谋?”

  方晓朗出声道:“她并非歹人,休要为难她。”

  侍卫这才收了兵器。方小染一声不吭地站起身来,低着头匆匆离开。方晓朗又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单薄的身躯,仓促的脚步。月色下,朦胧的有几分熟悉。

  这样的感觉掠过心头,尚未抓住,就被嘘寒问暖、问长问短的侍卫打断了。

  方小染回到镇子时,已是深夜。沿着青石板路,神志恍惚地走着。肩膀突然被抱住,恍然抬头,才发现小师叔不知何时挡到了面前,满面焦灼。他捏着她的肩膀,怒道:“跑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我找了一个晚上!”

  她飘忽的神思许久才收了回来,露出一个疲惫的笑,道:“有个客人,看了卦,又不给钱,我追上去要钱了。”

  他听到这话,更加生气:“多少钱也不值得冒冒失失去追讨!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她讨好地笑:“小师叔……”

  看她疲倦可怜的模样,他也不忍再说她。叹道:“先回家吃饭吧。以后赚钱的事由小师叔来,不许再插手。”

  握了她的手腕欲领她回家,不料她却发出一声痛呼,吓得他赶忙松了手,看到她抱着手咝咝地直吸冷气。

  他急忙去看她的手,她却抱着不让看,直到他发火了,这才不情不愿地把手腕子亮了出来。虽然月色迷蒙,他还是看清了她腕上那一圈重重的青紫。顿时勃然大怒:“是谁干的?!”

  “呃……就是那个赖帐的客人。”

  “他现在在哪里?”森冷的语调,分明是立刻就要去找那人算帐。

  “算啦,小师叔,是我一不小心乱说不吉利的话,惹恼了人家的。”

  “那也不能对一名弱女子动手。他人呢?”

  她讨好地扯住他的袖子:“小师叔,算啦,打不过他的。”真打不过……

  “读书人杀人不必见血。”方应鱼眼一眯,杀气毕露。

  方小染只好换招:“我饿了,我要吃饭。”

  听她这样说,他也只好做罢。

  回到家时,瞳儿早已睡下。方小染奔波了半天,身心俱累,吃了一点东西就去睡了。

  方应鱼拿了一盒活血化淤的跌打药膏,轻轻推开她卧房的门走了进去。坐在床边,从被子里拿出她受伤的手腕,在青紫处涂上药膏,轻轻揉着助药物渗透。

  揉着她的手腕,目光却忍不住落在她的脸上。心中抑郁难过得不能自已。她被人欺负了,不想找他哭诉委屈,也不想要他去替她出气,只想着藏起伤处,隐瞒隐忍。

  她还是拿他当外人。

  求婚遇到拒绝 ...

  她在睡梦中或许感到了腕上的疼痛,微蹙了一下眉心,睁开眼睛,偏转了脸过来。看到小师叔在床边,又感觉到腕上传来的清凉,知道他是在替她涂药,却是困倦得说不出话,只朝他笑了一下。

  他柔声道:“染儿只管睡就是。”

  于是她的睫沉沉合上,安心地沉入睡眠。睡梦中,偶尔咳嗽几声。方应鱼心想,这咳嗽也有几日了,明日定要带她去看郎中。

  第二天,方应鱼提出带方小染去看郎中,她的反应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毛一乍,用力地摇着头:“我不去!”

  他耐心地劝道:“生病了怎能不诊治?”一面说,一面向前迈了一步,想拉她走。

  她记起方晓朗说过的她的病根所在,以及那“早夭”二字,忽然对于就医心生惧意,绕着桌子躲去,争辩道:“几声咳嗽而已,

  可能是着凉了,没事的,多喝水就好了。”

  方应鱼有些生气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怕见郎中呢?”

  她见他执意要让她去,只得说道:“替我去说一下症状,抓点药好了。反正我不去。”

  方应鱼搞不清她哪根筋犯邪,又拗不过她,再想到她咳嗽的症状也并非十分严重,恐怕就是着凉了,只得答应着,自己出门去给她抓药去。

  方小染见他走了,这才松一口气。扶着桌子沿儿,慢慢坐在椅上,手抚着心口处曾受过伤的地方,望着桌前火光明灭的炭盆,怔怔出神。

  他说心疼症是她留给他的纪念,这来自胸腔深处的咳,又何尝不是他烙在她命里的印记?

  大门那边,忽然传来彬彬有礼的敲门声。她回过神来,走到前堂去,只见一名平民打扮的男子站在半开的门边,问道:“请问是鱼夫人吗?”

  她站起来应道:“是。您是?”

  男子双手奉上一个信封,道:“我家主子差我将这个给您送过来。”

  她不解地接过信封,还欲再问,男子已转身匆匆离去。她低头打量一下手中的信封,空白的没有任何字迹,封口也是敞开的,里面装了一张薄薄宣纸。抽出来,打开,熟悉的字迹跃入眼中。

  这是一个药方。方晓朗开的药方。

  他虽然已贵为皇帝,却还是不忘郎中的职责啊。即使认定了对方是江湖骗子,也要出手相助。

  她拿着这张药方,梦游一般走回去,坐在桌前,将它摊在膝上,低头看着,久久地一动不动。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目光只是痴迷地描着那一笔一划,字迹都具备了表情般,化作他的音容相貌,跃然纸上。

  也不知坐了多久,前堂忽然传来方应鱼的话声:“染儿,郎中说定然就是着凉了,药抓来了,快去煎了喝……”

  她吃了一惊,急急站了起来,想找地方把药方藏起来。不料手指虚软,竟没有拿住,药方从指间滑落,掉到了脚边的炭盆之中,一挨火炭,边角立刻焦黑卷曲了起来。她心中一痛,伸手就想把纸张救出,手伸到一半却又停滞住了。眼睁睁看着火焰跳跃而起,瞬间将药方吞噬,焚为灰烬。

  烧了也好。留下物件在身边,睹物,心殇,不如不留。

  纸张燃烧时飘起一缕青烟,钻入她的喉咙之中,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方应鱼听到咳声,加急了脚步穿过前堂和院子,进到她的房里,见她扶着桌沿儿,咳得死去活来,泪水都冒了出来。

  他急忙上前搀住了她,替她拍背顺气,满面焦虑,道:“怎么突然咳得这般厉害了?”

  半晌她才止了咳,眼泪却没能止住,拿袖子擦了又擦,总也擦不尽。一面把脸抹得一塌糊涂,一面竟勉强扯出一个笑来:“没事的,是让炭盆的烟呛到了。”

  她明明脆弱得几乎要倒下,却强装欢笑硬撑的模样,让他心疼得暗暗抽搐,想要抱一抱她,又被她刻意疏远的笑容阻住了动作。

  他被这刻意的疏远搅得分外恼火,忽然间抛开了一切顾虑,将她扯了过来,抱入怀中。

  她愣住了,伏在他的胸前,竟无反应。

  他说:“染儿……我不能再容那个人占据着的心,又要毁了的将来。既撑得很累,就不要坚持,到我这里来,让我来帮忘记他。我不在乎还想着他……嫁我吧。”

  她久久地低脸伏着,鼻尖感觉得到他胸口的热度,又被自己的泪水浸凉。

  然后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小师叔,我不嫁。是我最亲的家人,可是我不能嫁,现在不会,今后也不会。”

  一个把握不住自己的心的女人,一个很可能命不长久的女人,绝不能给小师叔。

  她摇头的动作,更象是趴在他胸前痛苦地辗转着脑袋。那一下下努力的辗转,用力的拒绝,似是耗尽了她的力气,又要强地自己苦苦撑站着。任他满腹经纶,也搞不懂她到底在硬撑些什么。

  虽然被拒绝了,他却没有放开她,而是更紧密地拥了拥,让这个拥抱变得更加温暖包容。“染儿真傻。我其实比方晓朗好得多。我才是做相公的最佳人选。”故做轻松的语调,声音却因为有泪意硬压回喉咙,酸涩到哽咽。

  方小染含泪笑道:“是啊,我真蠢啊。都是因为先入为主,心里腾不出地方了。”

  “七岁那年选相公时,明明是先选的我。”

  “呵呵,如果当时同意了,说不定早就乱了伦了。谁让不同意的,还用架柴堆上烧死的话吓我。现在后悔了吧?”

  “该后悔的是!喜欢上那个家伙,要受多少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