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球杆泛着冰凉的金属光泽,晏云迹持着它居高临下地从alpha的眉心描摹到鼻尖,顺着男人苍白的面颊轻轻抚过下颚,犹如一把锋利刀刃描摹着砧板鱼肉。
萧铭昼躺倒在地,怔忡地凝视着omega,血液将他剧烈颤动的瞳孔染得猩红。短暂的震惊过后,他僵硬地动了动喉结,颤抖开口:
“你……骗我?”
晏云迹警惕地注视着他,分毫未动。萧铭昼看到了他眼中浓烈燃烧着的仇恨,仿佛要将他敲得粉身碎骨,哪里还有半点柔弱?他缓缓抬起手指,指腹抹过眼睑上的黏稠液体凑到唇边,在omega的注视下轻轻以舌舔去。
是血。是他的血。
“哈哈、哈哈哈……”
尝到血腥味的alpha突然像失心疯了一样,他咧开嘴角,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却尽显悲凉。
他怎会不了解对方桀骜不驯的本性,只是,他没想到,晏云迹对自己这么狠,狠到宁愿再次用性命做赌注也要反抗他。
晏云迹这招苦肉计用得漂亮,为了真切的确也付出了不少代价,他的身上和手腕都红肿着,俊美的脸颊也擦破了一块。
何况omega有着身孕,从楼梯摔下来怎么会无事,现在晏云迹不能完全直立站着,佝偻着腰缩着抽痛不已的下腹,仍旧是在倔强地死撑。
他威胁道:“在我生气之前把照片给我,现在还来得及……宝贝,我会考虑饶了你的。”
萧铭昼眼眸微动,瞳孔一暗,指节猛得发力握住omega的脚踝,想要伺机反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少废话……回答我!”
晏云迹一惊,用尽浑身力气踩了alpha胸口一脚,眼里满是愤怒和恨意。
脚下alpha的身体忽得像濒死的鱼般剧烈弹跳。
“咳、咳咳……”
男人被踩得脱力松了手,染血的苍白脸颊上眉梢紧锁,随即断断续续地干咳起来。
萧铭昼仍旧艰难挺起身,挑起唇角:“你以为你拿一张照片,就能救你吗?”
晏云迹紧盯着他,双眸动摇了片刻,恐惧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但一想到这与陆老师有关,目光就变得愈发坚定。
他再次扬起球杆,如同无情的刽子手,狠狠将男人的脸颊打偏过去。
“……呃!”
“萧铭昼,我警告你最后一次。”
男人颤颤巍巍地扭过头,破裂的嘴角再度涌出鲜血。
alpha拗不过他,磕磕绊绊地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张照片,你……你是在哪……拿到它的……?”
“需要我再重复一边问题么?”
晏云迹挑了挑眉,以眼神示意自己的身后,在楼梯的末端是燃着炭火的壁炉,鹅黄色的火焰在这样的阴雨天里透着融融暖意:
“回答我。不然,你就别想再见到这张照片。”
他故意将照片靠近火炉,摇曳的火光映在萧铭昼的眼瞳中,晏云迹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疯狂且执着,眼看着照片一角离火焰越来越近,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丢进火炉化为灰烬。
剧烈的火苗燃烧带着风,似乎吹拂着薄薄的那张照片,照片笑着的男人和女人渐渐发黑、面容也逐渐模糊。
扑通、扑通。
陈年往事在眼前飞快地闪过,熟悉的人,熟悉的笑在火光里蔓延,连他的心脏也被牵动起来。
在即将被点燃的一瞬间,萧铭昼身体猛得一拧,仿佛那火烧到了他自己一样,忙不迭地想要伸出手去救。
“不!”
男人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房间中,漆黑的眼瞳里慌乱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晏云迹眼眸暗了暗,收回那张重要的照片握在手中,看着男人紧张地盯着他的手,会意勾唇一笑。
“那么,回答?”
然而,听到男人接下来的话,他的笑容一瞬消失殆尽——
“是遗物。”
萧铭昼垂眸伏在地上,像是痛极,脑中回忆着什么,颤颤巍巍地低声念道:
“是一件……遗物。照片上的男人叫陆铭江,女人叫杜栩……因故双双殉于二十年前,他们留下了一个女孩一个男孩,后被孤儿院收养。妹妹叫陆滢,哥哥……”
他抿了抿唇,说出了最后三个字:
“叫陆湛。”
晏云迹震惊地怔住了,男人的叙述没有半点虚假的迹象。他的眼眶渐渐红了,话语也有些哽咽。
“……那么,你呢?”他颤抖着补充问道:“这明明是陆老师的东西,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萧铭昼缓缓抬起头,沉默地凝望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看着我,说啊!你到底和他们什么关系?!”
omega激动地再次挥动球杆,刚刚爬起一半的alpha再次被击倒在地,他发出了一声闷哼,艰难地睁着一双眼睛,不死不休地望着omega红透了的眼底。
他的眼里有太多复杂和沉重的东西,沉重到令晏云迹难以承受,那一刻,omega的目光胆怯地回避过了他的。
晏云迹咬咬牙,想要逼迫他说出实话,再度抬起手中染了不少血的球杆——
男人认命般闭上了眼睛。
“因为他们都死了,都没有活下来。”
或许是几次猛烈的击打使得他的头脑阵阵发昏,萧铭昼一动不动,连抬头的力量都没了,他像条死鱼般倒在地上,梦呓似的喃喃道:
“所以我必须背负着他们……一起活着。”
本来是打算将男人往死里打,打得他只剩下一口气,可这一次,omega手中的球杆停滞在半空,没有再挥下去。
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制住了他的动作,他哽咽了很久,再度问道:
“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是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晏云迹双眸通红,面色苍白地扯了扯嘴角,颤抖着问:“萧铭昼……你到底是谁?”
受伤的男人显然已经陷入半昏迷,满头是血的他仍旧执拗地睁着迷离的眼眸,盯着对方手上的照片。
晏云迹紧咬下唇,晶莹的泪从眼眶中不受控制地滑落。
他不知道自己的泪为何而流,只是觉得心很痛,痛得止不住地想哭。
晏云迹用球杆拨弄了一下男人,而后颓然地垂下了手腕。
已经没有问的必要了。
男人已经不会再开口了,再这样下去只是浪费自己出逃的时间,越拖越会生变故,晏云迹匆忙回到屋里抓起手机和车钥匙,回到楼梯边的时候,男人仍旧倒在地上抽搐。
他一把取下萧铭昼挂在玄关上的大衣裹住自己,手握紧门把的那一刻,像是遗漏了什么一样,恍然间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
男人的眼睛被血糊满了,眼角似乎淌着血红的泪珠,却仍旧盯着他不肯昏过去。
于是他松开了掌心里攥着的照片,让那张轻飘飘的纸滑落到地上。
晏云迹打开门,屋外正下着瓢泼大雨,黑压压的森林呼啸声四起,剧烈的风和湿润的腥味扑面而来,雨势湍急,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心一横,裹紧大衣,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大雨中。
>>>
等到omega走了很久,萧铭昼才挣扎着清醒过来。被打出的伤口不深,却使他头痛欲裂。
空旷的别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缓缓向前探出手肘,一下一下地蹭向被丢弃在地上的照片。
男人艰难地向前爬,边爬口中边呼唤着:
“爸爸……”
“妈妈……”
萧铭昼终于捡起了它。他以指腹轻轻擦去上面的灰,看见它的确完好无损,嘴角才微微抽动,一会抬起,一会儿又落下。
他俯身将照片抱在怀里,静悄悄地蜷缩着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