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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白霄以前当兵的时候,也没少玩弄过枪,不过那时因为是女兵的原因,很受照顾,并没有真真正正地参加过又苦又累的操练演习,但基本的打靶还是学过的。

  拿起那把土枪的同时,也没敢把自己带出来的剔骨刀扔掉,关键的时候,这刀还是用得上的,谁晓得这枪能不能射得出子弹。

  做了短暂的准备后,白霄最后又往那片阴暗处望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向西跑去。

  往西的这一路上的都是狭窄的暗巷,其实即使有大道,白霄也是不敢走的。白霄只敢走有隐蔽物的地方,不在快,只在稳。

  这一次白霄学得聪明了,再也不敢做刚才那种不探不查,一把拉开门的傻事了,哪过是一步远的拐弯距离,白霄也要先拿土枪探一下,确定没有危险了,才敢移动。

  泽吾充满着盼望的眼睛,还有泽吾大得不象话的肚子,就像警示灯一样提醒着她,自己怎么能再有疏忽,不顾他们爷三个的命呢!

  其间,偶尔也会过去一、两队由三、五个人组成的巡逻队,穿着杂色的衣服,好笑的是她们碰面后,竟也会剑拔弩张地打个死我活,弄得白霄更不解了,简直是无法想通。

  这一路上所见的尸体更是不计其数,穿着的衣服也是各式各样的,有警察服装的,也有军队服装的,也有百姓的杂乱服装的,真不知道这二十天里,临县倒底发生了怎么样的火拼,又是哪一方和哪一方的乱斗,愣是把一座曾经好好的小城变成了人间地狱。

  一线生机

  人谁也不知道自己将什么时候死去,这就是生命的幽默残忍之处,——它玩弄着,却无法摆脱,不管怎么挣扎,结局却只能有一个,惟一的不同,是结束的方法而以。

  眼见着一堆堆的尸体在脚下,有时甚至还要在上面踏过才有出路,白霄的心情是难以体味的复杂,人如蝼蚁,此时,是最能体现出来的吧。

  为了不使自己也成为其中一个,白霄加了万分的小心,几乎是步步为营地向西门蹭去的。

  在距离西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白霄找了一条暗巷停了下来,那里几乎没有什么可隐藏的地方,惟一可做隐藏的也就只有那么一堆尸体了。

  白霄想过了,实在不行,就得装死了,这虽然不是什么光荣的行为,却也不失是个方法。想着还顺手往自己脸上抹了两把血污,整个身体也紧紧地贴到了墙体上,借着惨淡的月光向那条主街望去。

  通往西门的这条主街也是那次雨后天晴白霄想要带家人去嬬山所未能进入、被游行人们霸占着的那条街道。

  只是月余而以,再到这里,已经是两番光景,如果说那天只是乱,那么现在这里就得用惨来形容了。

  整条街道都已经被血冲刷,遍布着比别处更多的死尸。

  白霄目力所及之地,有许多处被沙袋和铁丝网拦成的路障,每处路障都有几个巡逻的兵士,路障与路障之间也躺着许多抱枪阖衣睡着的穿着各式服装的队伍。

  白霄一时间也分不出哪个是敌、哪个是友,或者,对于她这种无名无脸的老百姓来说,都是一样的魔鬼。

  白霄只能继续忍耐着,做僵尸样,维持着少动多看的状态,心里却忽上忽下地盘算着该如何办才好,天马上就要亮了,可这黎明前的黑暗格外的宁静,也让人格外的不安,谁知道这临县的天要到什么时候才亮呢?

  时间分秒地过着,白霄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这也不怪白霄命不好或是没尽力,除非她突然之间变成一只飞虫,这倒是有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过层层封锁的,否则,都只能是望门兴叹啊。

  不过有一点,白霄倒是看出来了,躲在旅店楼梯间后,听到的那两个人的对话中有些消息是真的,——可能真是西华国的军队打到西门来了,自己往这边来,大方向是对的,但所能做的却只有等了。

  天刚破晓,由于始终维持一个姿势,白霄几乎要忘记自己还是个能动的人了,意识也已经有些渐渐模糊,就在这个时候,维持的惯性被突然出现的,几乎是伴着太阳升起而着落的炮弹惊得顿时蹦到极高之处。

  白霄反射地倒地,就像是被炮弹震倒的一样,直直地向地面扑去,幸好地面上已经覆盖着一层尸体了,倒也没有摔个怎么样,反倒越加清醒了。

  紧接着又传来了第二枚炮弹落地的声音,如果说第一枚炮弹落地时,白霄还未清醒,那么这第二枚落地时,白霄已经看得真切了,这炮弹是从西门射过来的,明明是危险时,白霄的心里竟涌上一层说不出滋味的喜悦,仿佛看到了一丝光亮,不在那么阴沉了。

  为了避免流弹伤到自己,白霄又向暗巷里退了些,找到了一处尸体多的地方,偎了进去,闭着眼睛听着四处鬼哭狼嚎地传来各种声音,嘶吼以及哀泣,听着听着也就听得麻木了。

  有几次,白霄甚至觉得那炮弹就要炸到自己了,却又很幸运地从身旁飞过,炸到了远处,轰隆隆的声音震的耳朵短暂地失聪,几乎听不到任何东西,惟有自己临出来时,泽吾拉着自己的手说过的那句,“霄,不要丢下泽吾,泽吾等!”,在耳边一遍遍地盘璇。

  这场声势浩大的炮轰持续了将近二十多分钟,除了几枚射偏的炮弹进入了主街两旁像白霄所隐藏的这种小巷子外,其余的部落到了主街的人群里,让那里困守的各股势力在短暂间失去了抵抗力,四下奔逃地流窜着。

  白霄幸运地躲过了弹炮,却没有躲过被踩蹋的命运,即便有脚在她的头顶踩过,她也是硬抗着没有叫出声来,好在这条巷子狭长,不利于大部队人马的撤退,踩着白霄过去的,也仅仅是几个吓破胆的兵士,要不……白霄就算躲过了当炮灰的杯具结局,也是逃不过做馅饼的凄惨命运的了。

  白霄混在尸体堆里,咬牙硬挺的同时,耳朵也因此更贴进了地面,虽说炮轰下的听力有了短路状态,但一种怪异的声音还是引起了白霄的注意。

  那种轰鸣声完不同与炮轰产生的声音,倒有一点像火车急速驶过而带出的声音,注意到这个声音后,白霄强忍着惊恐,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向巷口的主街望去。

  这一望才清楚看见,这声音产生的真正原因,若不是亲眼看见的,也真是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想起昨晚躲在楼梯间里时,听到的那两个女人所说的“带铁壳的、带轮的”的话,白霄更加确信攻进来的是西华国的军队了。

  白霄不知道这东西在这一时空里被叫做什么,但在她原先活过的时空里,这东西被叫做“装甲车”。

  白霄还记得二战时,纳粹德国里,有一位高级将领就擅长玩这种东西,进行闪电战,几乎是一夜之间席卷了法国比利时,难不成……这里也有这种高手?

  白霄眯成缝的视线里,接连看见这种东西在主街的尸体上碾压而过,就像碾压的东西只是石子,毫无半分的停顿。围绕着装甲的出现,四处也有零星反抗的枪声,但对于这种铁制的庞然大物却绝对起不到任何作用。

  倒是那里面射出的一排连着一排的机枪扫射,很管用,把能站着能逃动的散兵游勇,一个接着一个地解决掉。

  见此情景,白霄更不敢动了,就怕哪颗子弹不长眼睛找上她。

  白霄心里暗叹,还是继续装死吧,狡幸躲过,就是再活一次,如果倒霉……只当是装死装到头,提前游戏结束了,谁让自己没有半点能力回转这些,除了当“死人”,连螳臂挡车暂时都是做不得的。

  这种装死,一装就是一天,直到下午四点多,战争还在继续,零星的枪声此起彼伏,扰得“活死人”白霄相当的心烦意乱,更是动也动不得,躺又躺不安心了。

  恰这时,腹中也不合时机地传来了几声不雅的鸣叫,哎,这就是真死人和假死人的区别,身边一群和自己一样倒地的,就没有一个发出这动静的,也只有自己……肠胃罢工,饿啊……

  时间分秒地过,白霄也是分秒地挨,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了,只是不知道出路又在何时才有。

  白霄用了十分钟才翻了一个身,侧腹着地,半边身子还压在了一具死尸身上。

  这一天下来,白霄已经感觉不到害怕,也不把尸体当尸体了,只觉得是自己用来掩护的沙袋子。

  当夜幕徐徐降临,这比一辈子都长的一天,白霄才算熬过,感到身边渐渐地安静下来了,白霄借着尸体的掩护,慢慢地向连接着主街的巷口爬去。

  扒着巷口已经被血染透的青砖,白霄偷眼向西门观望着,这时的西门已经是灯火通明,火把火堆与天边落下的残阳交相辉映着,城楼上与城楼下都有穿着正规服装的兵士把守着,时尔也有汽车延着装甲车在尸体中开出的道路上通过,看情况,西门的局势算是基本定下来了。

  白霄踌躇了片刻,决定还是原地等,等着汽车团过完,也就该有人来这里打扫战场,处理尸体了。看此情况,被动地发现,比自己主动,要有利许多。现在冲过去,等待自己的没准是一梭子子弹。

  战争还未结束,敌我未明,自己贸然出现,士兵的直觉反应就是开枪,反过来,等她们发现自己,近距离接触,若真是西华国人,自己开口……总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也幸好白霄如此决定了,就在她偎身退往巷口的瞬间,新的一轮炮击再次开始,这次显然与白天的那次不同,这次的炮是从城楼上方射下来的,目标也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