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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白霄来不及多想,也不敢去多想,连忙蹭到青石板处,敲了三下后,青石板立刻被拉开,想来是老张一直从那青石板后面守着的,就等着自己回来呢。

  老张见到白霄很兴奋,虽说分开仅有一会儿的功夫,却感觉像是生死相隔那样久。

  刚想开口,却见白霄冲自己挥手,想要说的话也就暂时地吞了回去,扶着白霄进来后,两个人一起把青石板归回原位。

  等老张处理好细节,回头去看时,白霄已经无力地瘫坐到台阶上了。

  两世里,看到的残忍事也不少,可这完和看到刚才的一幕不一样,白霄多少有些受不了。

  “白总,这是怎么了?外面……怎么样?我刚才好像听到声音!”

  老张慌忙问着,也伸手过去去扶白霄起来。

  “不能出去,再挺挺吧,食物省着点儿吃。”

  在老张的掺扶下,白霄慢慢地站了起来,稳了稳心神,与老张一起下了台阶,退回了地道深处。

  正心急盼着白霄回来的泽吾,一见白霄平安无事,喜得立刻叫道:“霄!”,又见白霄脸色苍白,细长的眸子顿时瞪起,连忙问:“霄,怎么了?郁儿,快去给母亲拿杯水来!”

  “噢!”

  听到父亲的吩咐,白郁急忙迈开步子,小跑着向摆到里处的桌子奔去。

  “没事,泽吾,我真没事!”

  害怕泽吾因担心而动了胎气,白霄勉强笑了一下,松了老张扶着她的手,身子有些晃地走到泽吾的身边,一手拉住泽吾的手,一手扶着泽吾的腰,夫妻两个人倚着墙慢慢地坐了下去。

  这时,白郁也把水端了过来,白霄接过后,一饮而尽,把杯子放到地上,松开拉着泽吾的手,把白郁搂进怀里,一路提着气,直到此,才算松了下来。

  “丫头,外面到底怎么了?”

  乐老也在白郁给白霄倒水的时候,跟了过来,见白霄一脸凝重的模样,大致也猜到外面的状况是不大好的,却还是忍不住要问的。

  “还是很乱,绝不能出去!”

  白霄的语气,在“绝”字上压重,目光也在这时陷得更深,不由得想起那男人未闭上的眼睛,又不能自抑地重复了一遍说:“绝不能出去!”

  前夜暂别

  什么是地狱?不过是人类把残忍描绘到极致出现的场所罢了!因此,也就无所谓生与死,活着也同样可以看到地狱,——人间地狱。

  不管乐老和老张在外间如何地追问,白霄都没有说出自己到底看到了些什么,她是怕吓到那两个挺着大肚子的男人和自己的儿子,缓了一会儿后,拉着乐老和老张进了里间。

  白霄并未意识到她自己在向乐老和老张描述在地面上所见到的那份场景时,她的嘴唇已经一片青白,流露出的目光也有几缕掺杂着阴暗的死灰。

  “别想太多了,那个时候救不了他的!”

  乐老叹了口气,把浓浓的语调硬是化得轻淡,其实心头也已经有了一片不得发泄的怒火。

  白霄想的却不是救与不救,她没有那么多的悲悯之心,只是那男人临死都闭不上的眼深深地缠绕着她的心,似乎时刻提醒着她,如果她有一点儿不慎,下一个倒下去的或许就是她自己的家人。

  “这帮畜生……趁火打劫,不做人事……”

  见白霄不说话,乐老又开口骂了几句,可白霄听完后还是不做反应,乐老见状有些担心了,连忙推了推白霄问:“丫头,……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照这样情况来看,这场动乱还要持续一段时间啊!”

  白霄并不是像乐老所想的那样,是受惊,吓到了,她只是精神高度集中地想着下一步该如何打算,地道里的食物和水仅够半月用的了,半个月过后呢?如果外面的人还没有撤,难道要从地道里饿死不成?

  即便可以节省着,少吃少用,自己的男人也等不得啊,那一日比一日胀大的肚子,需要更细致的医疗啊。

  “白总,咱们得和李总她们联系上啊。”

  老张急匆匆说出的话,却不无道理。

  只是……又如何联系呢?这可是个大问题,看现在这种情况,连出去都艰难,就算冒死闯出酒店了,又能否闯出临县啊!

  “明晚,我再试一试!”

  白霄思忖片刻,最终决定还是要闯。

  闯一闯总算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从这里一动不动、坐以待毙,那就真是等死了。

  “白总,还是我来吧!”

  这时老张的勇敢倒是很能安慰白霄有些燥浮的心,但白霄却摇摇头,她有她自己的理由,她淡淡地说:“我去即使被抓住,念在我还值点钱的份上,她们也不会把我怎么地的,九死尚还有一生……”

  白霄说着从上衣里怀里拿出一个小油纸包,慢慢地打开,一方不算大的红印露了出来,还有两张薄薄的纸。

  白霄她们临入地道前,慌乱收拾行李时,除了食物被褥,白霄仅仅拿了这一样东西。

  “这是金矿的印鉴和地契,有它……也算是个护身福吧!”

  都说用钱能砸死人,自己倒要试一试关键的时候,这钱究竟能起多大作用。

  “丫头,可真聪明,什么时候都留一手啊!”

  乐老赞叹的目光,让白霄颇觉讽刺,前一世,因钱断命,这一世,竟要用它保命,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啊。

  “乐老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这金矿的地契和印鉴需要我和我四姐两方合一起方能生效,当初也就是为了防着有事,才……这么商定的!关键的时候,它也可以当联络信号,见到它,我想我四姐她不会不管我的。”

  说到此,白霄不免苦笑,当初的防一手,竟会用到这里,真是杯具一出啊。

  “丫头,不到万不得以,千万不能这么做啊!”

  听白霄说话间已经带出绝决的口吻,乐老连忙出言阻止。

  “乐老放心好了,晚辈不会做糊涂事的。”

  自己的男人马上就要给自己生孩子了,自己怎么可能不万事小心,好好地珍惜自己这条命啊。

  “那就好,还是先想想怎么和自己的男人说吧!”

  乐老说得不错,放在自己眼前最大的问题暂不是如何联络外界,而是如何告诉自己男人,明晚……自己要孤身犯险,而不让他为自己担忧,这个……比较难开口也比较难做到啊。

  白霄从里屋出来,还未抬头,那声温柔的低唤就传进她的耳里了。

  “霄……”

  “泽吾!”

  白霄抬起头的那一刻,强制着自己把在里屋时的忧虑深深掩埋,换上了平和的笑容,看向了站在不远处正凝神望着自己的泽吾。

  好像回到了以前,自己还在林枫的事务所上班,每天下班后,回到宿舍楼里的小家,自己刚走到门口,完不用自己开门,那门就会应着自己的脚步声而开,然后就有了泽吾低低的轻唤,就如现在泽吾唤自己的声音一样,瞬间温暖自己的心。

  “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不……不方便和泽吾说吗?”

  从跟着妻主的那天起,妻主什么事也没有瞒过自己,不像其她女子那般把男人当附属品,没有半点地位,容不得男人说话。

  妻主是尊重自己的,有事也会和自己商量,而这一次妻主从外面回来后,竟拉着乐老和老张匆匆进了里间,并没有当着自己的面说……

  虽说妻主总是叫着自己小傻瓜、小笨蛋,但自己并不是真的那么傻、那么笨,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妻主怕自己担心,否则……妻主是不会瞒自己的,只是,妻主应该知道啊,她要是不说,自己会更担心的。

  “哪有,怎么会不方便和泽吾说呢,是发生了一点儿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扶过去,我们坐着说!”

  这事不管怎么不好开口,也还是要和泽吾说的,自己是了解自己男人的品性的,他的内里远比看起来坚强,像蒲草一样充满着柔韧性,这在他风雨飘摇活过的二十几年里是可以看出来的。

  白霄扶着泽吾慢慢地坐到铺着厚厚被褥的草垫上,把泽吾的双腿慢慢地搬到自己的双腿上,不顾泽吾执拗的阻拦脱下了泽吾的鞋,一下一下地从小腿到脚腕揉了起来。

  挨坐在一旁的阿城见此情景,连忙向李保父招手,李保父自然明白,扶起阿城,离开草垫子,向里面踱去。

  白郁小,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见母亲从里屋出来了,还很高兴,正想蹦跳着跑过去,却被站在他身侧的医生老陈拦住了,也拉到了阿城和李保父站着的地方。

  “让母亲和父亲单独呆一会儿!”

  白霄虽然不说,不代表着众人不明白。

  “泽吾,我们夫妻在一起有一年又三个月零五天了,我还记得在我房里住下的第一天晚上,颤微微地叫着我妻主大人时的模样,那时我就想,还是对这个男人好一点儿吧,他从现在开始是我的男人了,一辈子都要是,呵呵,一辈子有多长啊,这么想着想着,就再也看不得受一点儿委屈了,想要把放在手心里呵护……”

  一年多了,就在指间流过,每一天白霄都是记得清楚的,就像记这些日子组成的数字一样,无法忘记,深深地烙进灵魂深处。

  本来想在这一周年的时候,搞个庆祝,也顺便用自己这个还未出生的小生命加些喜气,可谁知道接连有事,一直也未得空,如果这次能侥幸活下来,怎么也要放上一万响的鞭炮的。

  听到妻主提起过往,泽吾细长的眼眸里忍不住浮上一层水雾,若是没有碰到妻主,自己这一生怕是也不会尝到半分甜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