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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 都市小说 > 心痒难耐+番外 > ☆、69

☆、69

  连续三天,顾语声每晚只在卧室门口滞留几步,询问陈姨白纯在家里有什么情况发生,便回到客房过夜,而白纯也有意早睡晚起躲着他,两人不曾照面。

  站在露台边,黑夜如一层缀着星光的厚实幕布,严严实实地扣下来,让人喘不过气,白纯望着那一抹温柔的澄黄车灯缓缓移向别墅角下,男人下车,身子有些打晃,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才走进门。

  她快速把灯关掉,躺进床里,眼睛却仍然睁着,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她该怎么办?和顾语声这样互相东躲西藏到什么时候?

  走?走到哪里?除了回到大马父亲的身边,她无家可归。而且,她还怀着他的孩子,至少让他见到女儿出生,决定是否抚养孩子,她才能走。

  她已经对顾语声太残忍,不能连他做父亲的权利都剥夺。

  心里像有个魔音一直在折磨那个矛盾胆小的白纯,让她发狂、崩溃、在绝望中为自己找生存的理由,她想得到救赎,想要得到原谅,可当每每想到自己夺去了锦生的生命,顾语声最亲的亲人,她便无法开口,甚至希望当初在意外中死掉的是她自己。

  外面有些吵,白纯回过神,贴着门倾听,是顾语声模模糊糊地对陈姨说着什么话。

  她打开门,酒气弥漫住她的感官,抬头,正好见到顾语声斜着身子倚在门口。他眼睛半闭半睁,黑眸中流动的情绪令她一目了然,心猝然痛了起来。

  陈姨在顾语声身后立着,打破了两人的僵局:“顾先生,您喝醉了,我去给您倒杯蜂蜜水吧。”

  顾语声的目光还是在白纯脸上停留,笑了笑,摆摆手:“我没事。陈姨,先去休息,我有些话要对白小姐说。”

  陈姨识趣,和白纯使了个眼色,便下楼回房间。

  顾语声是个对生活规律向来十分严苛的人,白纯几乎没有见过他喝得酩酊大醉,也没有见过他因为一时冲动而失态。

  无论他承受着怎样的悲伤、痛苦还是愤怒,他仍然是那个理智冷静的顾语声。

  只是今晚,他有些不一样。

  互相看了一会儿,他无动于衷,不说话,也不动作,白纯的一颗心像被放进在滚热的油里烹煎,呲啦啦啦的疼。

  “……我扶去睡会儿。”

  顾语声摇头,眼里带着迷醉的笑意,探手碰了一下她的肚子:“孩子没有欺负吧?”

  白纯笑了下,盖住他的手,熟悉而滚热的,她忽然渴望起他的拥抱和安慰,哪怕轻轻一下就好。忽地眼眶一酸,她哽咽:“嗯,很乖。”

  顾语声擦去她眼角的泪,摩挲她的脸,轻念:“白纯……白纯……”

  他真是醉了,高大的身躯陡然一滑,险些跌倒在地上,白纯惊惶,连忙把他的手臂绕在自己肩膀,踉跄地进了卧室,好在顾语声还有点意识,没有把所有的力量都压在自己身上。

  白纯坐在床边,用蘸了温水的毛巾擦他的脸颊:“今晚在这里睡,我去隔壁。”解开他的衬衫扣子,却被人声声按住了手。

  顾语声闭着眼,将她柔软微凉的手拉到心口,眉头蹙起犹豫,低声嚅嗫道:“疼。”

  她用另只手捂住嘴巴,强忍呜咽声。

  他疼,她更疼。

  白纯俯身,脸侧贴在他的胸口:“告诉我,顾叔叔,我做什么才能让不再疼?”

  热烫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他的皮肤上,他忽然松开眉头,手放在她的肩膀,微微用力地抓,却没再说任何话。

  夏风浮动,一夜静谧。

  第二天白纯醒来,发现仍旧如往常一样,安然躺在卧室里,枕边凹陷,身边的位置似乎也还残留着男人的体热,他应该刚走不久。

  他们如此不舍又能怎么样?

  那冰凉的屏障,就算交付出彼此的所有,大概永远都无法融化。

  白纯近日的胃口非常糟,精神不佳,随意吃了几口,便说不出的难受。

  陈姨见她脸色惨白,便再三地劝,白纯神情恍惚,听了三分,丢了七分。

  往事一幕幕从回忆中冒出来,如同昨天她还在和白燕在一起如姐妹般相处,锦生也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冲她挑着眉毛,今日他们已化成一缕青烟,升入空中,飘飘荡荡,消失得无踪无影。如同昨天顾语声还抱着她放在腿上亲密地吻她,说他爱她,想要娶她,一生一世照顾她,今日却松开了手臂,转身离去,从此他们各安天涯……

  电话铃声打断了即将被回忆淹没的白纯,她一怔,清醒过来,转头看见陈姨接起了电话。

  陈姨喜出望外,挂断电话,问她:“是产前辅导班,说是今天开始上课,我去通知顾先生。”

  白纯却拉住陈姨的手:“算了。不要告诉他,我自己去。”

  “那怎么能行?这种课准爸爸是必须在场的!”

  白纯:“陈姨,我不想逼他。”

  “傻孩子,的宝宝也是顾先生的啊。”

  白纯还是没答应,转头给琪琪拨了个电话,那边的琪琪觉得事情不对,便先答应下来。

  两人一起到了辅导班,只有白纯和琪琪她俩是两个女人,其他都是满脸幸福等待孩子降临的准爸爸准妈妈。

  琪琪实在不懂白纯为什么这样做,但她里里外外发生的变化,琪琪不是瞎子,不会儿就看出来异样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白纯不说话,也不笑,目不转睛地看别的夫妻。

  琪琪哪里见过这样的白纯?她从来都是嘻嘻哈哈的,尤其一提到有关小宝宝的事,她就兴奋得像有用不完的力气。即使今天顾语声有事不能亲自来产前辅导班,她也绝对不会这样,便怕起来,直接问:“白纯,是不是……”

  白纯揪着衣角,低下头:“琪琪,我恢复记忆了。”

  琪琪讶异,探头说:“这是好事啊!可是……白纯,知道吗,现在的样子很糟,非常糟!”

  白纯摸了摸脸,不明所以地看她:“我……我怎么了?”

  “还不知道很不对劲吗?看,脸色这么苍白,是个孕妇,跟顾叔叔怎样闹别扭,也要考虑一下孩子啊,不行,我得给顾叔叔打个电话!”琪琪找着了顾语声的号码就拨了过去。

  教室有些吵,琪琪让老师帮忙照顾一下白纯,她出去讲电话。

  顾语声正和城郊生态园区规划的政府工作人员洽谈,事情进行得有些不顺利,虽然“华逸”有雄厚的资金力量,但近年来借政府新政而兴起的中小企业的竞争实力也不可小觑,不然他也不会亲自出马。

  从政府大楼的会议室里出来,顾语声的心情略放松了些,毕竟“华逸”的口碑一直不差,在业界十年如一日小心谨慎,这大概和母亲去世后顾长计迥然改变的做事风格不无关系。

  一旁的段景修也呼了口气,想点根烟,却被他阻止。

  段景修倒有些习惯了自己的琐事也被管,无奈掐了烟头:“我刚才担心我和‘帝国’被拿来说事。”

  “‘帝国’是正当的休闲场所,没做违法违纪的事,没什么可担心。”

  “可总有戴有色眼镜看人的人。不如,改天把‘帝国’收回,那我活得也自在一点。”

  顾语声顿下脚步:“‘华逸’里有一份,这是爸爸的意思,怎么经营好它,都靠自己,当然,是我弟弟……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一定会帮。”

  段景修沉默良久后,淡淡道:“也就是说,我拒绝,等于做了对不起爸爸的事?”

  顾语声轻叹,拍拍他肩膀:“的打算我知道。不过……与其抛弃所有,漫无目地去寻找,还不如就在原地等着,不然,如果们再错过,可能真的没机会了。”

  话题绕到他最不想提起的事,段景修不再搭腔,两人正往外走,岑力行急匆匆地赶过来,将手机递给顾语声:“顾先生,白小姐出事了!在陆军总院,您——”

  白纯其实只是崴了脚,琪琪出去太久,她独自坐在教室的座位里忽然冷汗直冒,便扶着肚子出去找,下楼的时候脚下一滑,扭了下脚腕,幸好她学芭蕾出身,掌握平衡的能力非常出色,还穿着平底鞋,才堪堪用另只脚站着,抓住扶手才没有发生意外。

  顾语声和段景修两人赶到急诊室,白纯坐在床边,身旁是琪琪和欧阳。

  他快步走过去,见白纯脸上犹有泪痕,问琪琪:“她还好吗?”

  琪琪没好气:“白纯就在这里,自己问她呗,究竟是多重要的会啊,不明白们男人一天到晚地说‘忙’啊‘忙’,到底在忙什么?难道老婆孩子的命比不上一个会议重要?连产前辅导班都不陪着,不知道是不是真心想做这个爸爸!”

  急诊室病房里还有许多其他病人,诜诜目光投了过来,有好奇的,有质疑的,有厌恶的……

  欧阳觉得他老婆的话有点过了,男人始终是要面子的,赶紧挽住琪琪的手,一边带她出去,一边对顾语声说:“顾先生,白纯的情况还好,脚腕扭到了,肿了一块,擦些药膏就好,孩子的状况还好,不放心的话,可以转到妇产科再去确认一下。”

  顾语声道谢:“今天多亏们。”

  “哪里的话,孕妇情绪有时不稳定,做男人的要多迁就。”

  “还指望迁就?不填堵就不错了。”琪琪恨恨说完,被老公拉出病房,只得和白纯摆手告别。

  顾语声为白纯办了手续,转到妇产科做检查,出来时,医生直说胎儿这次意外是没有大问题,但是产妇的情绪有问题,她需要了解情况。

  白纯呆呆望着病床外的天空,正午阳光直射,她不觉得热,还是冷,冷得像置身在山川冰峰里,但一会儿又仿佛掉进了熔浆,整个人都被烧得遍体伤痕。

  “好冷……好热……”

  顾语声刚好进门,陈姨回赤山区的别墅取些衣物来,病房里终于只有他们两个。

  他把白纯的肩膀捞过来,扣在胸前,吻她额头心疼道:“我在这儿……”

  白纯掐着他的手臂,指甲都陷进去,身子如绷紧的琴弦,瑟瑟发抖:“顾……顾……顾叔叔,我还记得那辆车在哪里出事,让我去带找锦生和妈妈吧,我们不要再逃避了,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