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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第八十六章 携幼入室,有酒盈樽(2)

  六万大军浩浩荡荡从成都府出发,方队整齐、行进有度,远远望去有如一整片云从旷野上缓缓前行,不可谓不气势恢宏。

  崔雪麟作为统帅其实不需要在队伍的正前方纵马前行,还有在队伍旁来回巡逻,那是前锋和哨骑的事情。

  可他做得太起劲,偏偏没人敢说。

  &a;a;ash;&a;a;ash;那不是废话,统帅那一张跟吃了十万吨火药还堵着嗓子眼的表情挂在脸上,就算他把天掀下来也没人敢说一句不是?

  居于队伍三分之一处、被簇拥着的车驾上,赶马车的墨书第一百零一次瞟自己表少爷,然后一百零二次接收到汝珍长公主冷冷的回瞪一眼。

  冒着一头冷汗,墨书还是小声劝道:“表少爷,崔将军那边,您真的不用去看看?”

  顾朝曦摆弄棋子的手一顿,对面的燕临瑗落下一指,大声提醒道:“顾哥哥,该到了!”

  没法可想,他只得对上一子。

  他没说话,燕临瑗却道:“一个赶车的,赶的车就是了,这里有说话的份儿吗?”

  墨书忍了她许久了,实在隐忍不下,张口道:“长公主既然多有怨怼,那何必随行,听话的仆人什么的,宫中应有尽有,又出宫来做什么!”

  “这个贱奴!竟敢还口!”燕临瑗粉拳捶在灰黑棋盘上,震得棋子都移了位,可她欲抬起的手却被擒住。

  顾朝曦不动声色地将燕临瑗的手往下一按,压在棋盘上,澄澈的双眸倒映着贵主急煞了的脸容,“公主,该到了。”

  燕临瑗看了顾朝曦一会儿,松了手,瞥了墨书一眼:“算了,看在顾哥哥的面子上,孤,咳,我不跟计较。”

  墨书转过头来,拉起马缰,把马屁股抽得差点让马车脱离轨道。

  打磨得光滑的棋盘边沿,顾朝曦修长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粒白子,正沿着漆上金粉的棋子格线敲打,起起落落的清脆声响,像是在表述着什么。

  燕临瑗方才还盛气凌人的矜傲神色在单调的声音里慢慢剥落,悄悄抬了眼,剪瞳里流露出怯懦来,她嗫嚅:“顾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顾朝曦把玩着手中那粒白子,将棋子至于掌中翻来覆去地看,语调慢悠悠的,“我不知道公主说的什么。”

  “今早上,是我任性了,我不该非要见到才跟出帐,还、还耽搁了大军启程,还、和崔大将军说那样的话。”

  &a;a;ash;&a;a;ash;事情的起因其实不远,不过是二三个时辰前,只因昨夜顾朝曦和崔雪麟闹得晚了些,早上起得迟了些,没顾得上去接燕临瑗上马车便直接跟着崔雪麟点兵真被出发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要出发的时候,墨书却蹬蹬跑过来说燕临瑗死活不愿意出帐,他一个男子又不敢闯进去,特地来请顾朝曦过去劝劝。

  顾朝曦只要过去,崔雪麟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也非要跟着去。去了就出事了,崔雪麟正愁没机会和这位贵主好好针锋对麦芒好好理论一番。

  然后……电闪雷鸣都不能为之形容。

  崔雪麟说:燕临瑗整日拖着顾朝曦不放干扰顾朝曦的正常生活,现在又耽搁出发时间,延误战机,还无理取闹等等等等……

  顾朝曦第一次知道,崔雪麟竟然这样好口才,一句话颠来倒去说了三五遍,改了改顺序又能说三五遍,比市井泼妇的舌头还利索。

  燕临瑗被他说愣了,愣在那里不动,反观崔雪麟得意的表情十分明显,用一句话形容就是&a;a;ash;&a;a;ash;不给点颜色瞧瞧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崔雪麟还开心着呢,燕临瑗憋红了一张脸,爆发式地来了一句:“不就是皇兄的臣下嘛!在孤面前也是臣!一个臣子胆敢犯上,孤这就让人修书上表皇兄,让皇兄治的罪!抄家灭族流放!”

  崔雪麟闻言,一张脸刹那间冷了下来,燕临瑗没刹住闸,接着嚷道:“孤缠着顾哥哥?那是因为孤日后是要嫁给顾哥哥的!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管顾哥哥?有有什么资格指摘孤的不是。”

  燕临瑗说完了还抄着手抬高下巴垂下眼皮看着崔雪麟,一副“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的经典表情。

  反观崔雪麟,出乎人意料的,竟然完表情冷淡下来。还十分规矩地单膝跪地请罪,然后请燕临瑗先上路,日后再处罚他今日罪责。

  说完,起身就走,顾朝曦在后面想拦住他都没拦住,上马时对上的那一眼,顾朝曦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都是凉的。

  现在就算公主主动认错又能挽回什么?顾朝曦挑了挑眉,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低声问:“公主殿下可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劝劝崔大将军?”

  燕临瑗看了看他,无奈顾朝曦从今早之后一张俊颜就一直冷肃着,半点情绪都看不出来,看不出悲喜,她也知道点点头,不敢做别的。

  得了首肯,顾朝曦抬手将棋盘弄乱,道了句“请公主将残局重新摆好,等我回来再下”就走了。

  燕临瑗木呆呆看着眼前凌乱的棋子们,脑子也一片凌乱,“母后啊!我活了十几年都没玩过围棋让我怎么摆残局啊!”

  策马缓缓行来的男子一身萧索的白衣,衣袂随着马匹行走而振动着,上下颠簸间尘土飞扬,崔雪麟勒马在前,回望,却觉得有几分不真切。

  明明那还是昨夜在一起同床共枕耳鬓厮磨的人,可天明以后,他却觉得这人这样不真切,不真气得好像他只是自己梦中的一缕魂,醒来便是萧郎陌路天涯。

  崔雪麟不是不知道要忍那个脾气骄纵的长公主,毕竟没有她,自己手中这十万兵马不可能这样快这样简单地到手,还有借道吐蕃的国书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赐下来。

  可他还是不能习惯啊……这根吃女人软饭有什么区别?

  他不是不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顾朝曦是小节么?

  十指紧拢、指尖几乎嵌入手心,视线中顾朝曦的面容越来越清晰,他的想法也越来越坚定,就是&a;a;ash;&a;a;ash;他再也忍不下去,要么把这长公主送走,要么他摊牌去,再让这女人和出云在一起“腻歪”他早晚会疯掉的!

  “还生气?”两匹马凑在一起,头挨着头,很是亲昵的蹭蹭我我蹭蹭。

  顾朝曦一看,笑问:“这两匹马不都是公的吗?怎么这样好?”

  崔雪麟探出头在他耳际轻呼一口气:“我们不都是男子吗?怎么不能好了?”

  怕痒地缩了一下,顾朝曦侧眼看过去,唇角微扬:“不气了?”

  崔雪麟很利索地把缰绳一勒,把马头生硬掉开,头别过一边。

  可是他把头别过一边去,别了很长时间,却没有听到一丝动静,忍了忍,只听到一声马儿打响鼻的声音,忍不住了,才把头转过来,看到顾朝曦竟然背躺在马背上,仰望着天际,人马儿缓缓行,好像还合上了双眼?

  这回是再也忍不住,崔雪麟怒目瞪过去,怒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朝曦把眼皮一撩,左脚一蹬马蹬再度在马背上跨上坐好,侧脸望过来,眼波盈盈,微微一笑。

  崔雪麟一口气憋在胸口,积郁难消,却又偏偏生不起气来,咬着牙叹了口气,垂下眼去了。

  “这人身为一军统帅,怎么小心眼成这样?”顾朝曦离得他近,便顺手扯过他甲胄后的披风,扯了两扯笑道,“看如今这样,一点不像当年那个能跟南魏对峙汉江长江长达五六年之久的定南大军元帅,才过了几年,竟半点耐力都不剩了?”

  崔雪麟咧咧嘴笑:“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大元帅了,哼,若是以前,别说是当朝长公主,就是当今圣上在此我又何惧!”

  顾朝曦觑他一眼:“胆敢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不想要命了?”

  崔雪麟双手往脑后一放,撑了撑肩膀的筋骨,再甩了甩手臂:“当兵的当然得不要命了。不是有句话叫文官不爱财武将不惜死什么什么的!”

  不记得就别拽文……顾朝曦不和他在啰嗦了,他算是知道,今天的崔雪麟绝对舌灿莲花,他纵不怕也不没空和他废话那么多。

  直接道:“不就是想让长公主走吗?”

  崔雪麟顿时来精神:“有办法?”

  顾朝曦点点头:“自然。”

  “那还不快说!”话说得太急切,崔雪麟考虑了一下,又补上一句:“我看难吧,就长公主看的眼神,啧啧,难!”

  瞧说话那语气……顾朝曦恨不得喝杯水去去酸味,“她不愿意是不愿意,可无论是为了她的安还是其他,她都不能留在军中,她一个身份如此尊贵的弱女子,于我们来说,太负担了。”

  我一直觉得她是负担!崔雪麟在心中大力喊出这句话,面上却隐忍地点点头,“那让谁来接她?圣上?”这个可以考虑,毕竟圣上派来保护长公主的暗卫其实一直都在,只要将这个意思透露出去给暗卫即可。

  而顾朝曦却摇头:“我觉得暂时还不能让她回朝。”

  “为何?”

  “我们不仅要留她到整场平叛结束,甚至呀带着她班师回朝才行,否则,她只要一回去,我们手中个就没有了说话的筹码。”

  崔雪麟虽然不愿,却也只得点头,“好吧,那的意思可是让燕子高飞或是说直接让白苗圣宫的人出手把她接到白苗圣宫中去。”

  “将军果然聪慧无双,”崔雪麟道,“我意,将长公主送到百花宫,一则是起保护之用,二则……也是作为人质,让百花宫相信我们精诚合作的诚心。”

  崔雪麟挑眉:“出云,以前我怎么看不出这么狠呢。”

  顾朝曦也挑眉:“难道将军想要我把这股狠劲儿用在身上?”

  崔雪麟连忙打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刚才我什么都没听到啊!”

  顾朝曦回去安抚为了棋子凌乱的燕临瑗前低声嘱咐道:“我走之前已经飞鸽传书到白苗百花宫了,想必再不出几天,我们到达大渡水时燕子就该派人来接了,这些天&a;a;ash;&a;a;ash;就再忍耐几天吧。”

  “嗯……”再不情不愿,崔雪麟还是应下了。

  果不其然,五天后,燕子领着一列百花宫公众在大渡水边候着,将百般不情愿到差不多要抹脖子上吊以死明志的燕临瑗架上了马车,顾朝曦百般哄劝之下终于将其送走,都累出一身汗来了。

  还没松口气,身子就让人抱住了,崔雪麟抱着他的腰先是原地哗啦啦转了好几圈,转得他头都晕了,张着嘴直叫:“崔雪麟、崔!快把我放下!当心让人看见!”

  崔雪麟放下他第一件事就是先偷个香,得意得再没有一般呵呵笑道:“谁敢看一眼,我让人剜了他眼睛!”

  顾朝曦原本还想再说句什么话,只是后来所以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这么不喜欢留在成都?”

  “不是我不喜欢,是沈巍太讨厌了!”

  张仪楼第一次见面,问及自己姓名,她很矜持地只说自己姓燕,那沈巍跟嗅着肉骨头的狗一样,一个劲儿问:“燕?大燕国的燕?皇姓那个燕?!”那副势力嘴脸实在太烦人,要是自己真的留在这里不是会让烦死?

  顾朝曦实在劝不动,只好让她和自己同行,只是又秘密通知了燕子,想让燕子央求百花宫能派出能手来保护燕临瑗,或是直接让燕临瑗留在百花宫就更好。

  大军开拔前夕点拨兵马准备物资辎重之类的事情忙得人人都是脚不沾地的,终于到了临走前夜,崔雪麟下令营四更造饭五更开拔之后回去休息。

  顾朝曦听说了号令便对燕临瑗说,让她晚些起也没关系,只有能在正午时跟上他们就行。

  燕临瑗生怕他丢下自己,发誓保证自己一定起得来,又央了顾朝曦起身后派墨书来叫自己,顾朝曦答应了,她还缠着顾朝曦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放顾朝曦回营。

  墨书在外面等得心急,看顾朝曦出来后便提着灯跟上去。

  “表少爷,这样哄着长公主,瞒着和崔将军的事情,不太好吧。”忍了好长时间,墨书终究还是没忍住说。

  崔雪麟的大帐就近在眼前,顾朝曦因墨书的话顿住足,偏头去看他,瞳光幽幽,却不言语。

  小心翼翼瞅着自家表少爷的脸色,墨书索性一吐为快:“表少爷,长公主地位尊崇,若是有一日她知道是在利用她,她回京以后怕是不会善了吧?到时候天子震怒,灾祸又怎么避免?难道您打算瞒一辈子吗?”

  顾朝曦抬头看看天,再看墨书:“这种事,当然不能瞒一辈子,但必须瞒过眼下。”

  “为何表少爷总是想着瞒?”

  “……什么意思?”

  墨书深吸一口气,说道:“长公主爱慕表少爷,不如顺水推舟,娶了长公主那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顾朝曦深深看着墨书,那目光让墨书觉得后颈发凉,提着灯的手指都有些抖,“表少爷,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顾朝曦直接道:“说得对&a;a;ash;&a;a;ash;”

  “哗”的一声大帐的门帘掀开,崔雪麟出现在二人面前,瞧一眼崔雪麟黑湛湛的双眸,墨书顿时腿都软了,喊了一声“告退”就匆匆跑了,连手上的灯都给摇晃灭了都不管。

  剩下顾朝曦直面崔雪麟,两人对视了片刻,顾朝曦微微一低头,走进了帐中,帐帘放下,顾朝曦低声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帐中没有点灯,顾朝曦只得摸索着往前走,蓦地前路被阻,在黑暗中听到崔雪麟缓缓地说:“我方才已经睡了,只是听到和墨书的声音太吵才醒的。”

  顾朝曦仰望进他即使在黑暗中也熠熠发光的双眸,轻笑:“死鸭子才嘴硬&a;a;ash;&a;a;ash;唔!”

  唇被另一双唇擒住,死咬着不放,许久之后崔雪麟才松开他说道:“刚才被死鸭子咬了。”

  顾朝曦笑起来,摸索着崔雪麟的位置靠过去,手指轻抚过崔雪麟宽阔胸膛上的衣襟纹路,“刚才就是在等我。”

  利落地将他抱起往床上一放&a;a;ash;&a;a;ash;军营的床太简陋,不敢抛,一抛过去,不是床塌了就是顾朝曦腰塌了,或者两者一起。

  压在顾朝曦身体上方,崔雪麟俯视着下方人看不见的眸光和看不见的表情,轻声说:“在等回来,被我好好疼爱!”

  “别……太大动静。”一经触及便不由自主回应起来,顾朝曦低声劝阻,毕竟长公主在,毕竟他们之间的事情还不宜泄露出去。

  “我就是要大动静!”

  愤恨地发狠的话尾加上肆意的亲昵,顾朝曦微微挺起胸前,此起彼伏的喘息中,思绪**。

  崔雪麟手掌顺着他的脸颊摩挲,剥离了多余的衣衫,亲密无间地挑逗细腻的肌肤,感受那肌肤传来的渐渐炽热的温度。

  轻柔的吻落在沾染汗水的发丝旁,低沉的声音说:“出云,等打完这一仗,我们不要回京了好么?”

  精力几近分散,顾朝曦只得含糊着问:“为、为什么?”

  轻揉着莹白的双腿,温柔地分开,熟练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脂膏,探进、润滑。在躁动不已的气息中缓缓吐音:“如果回京,长公主一定会招为驸马。”

  不给身下人一丝喘息的机会便抵进,他俯视着顾朝曦因他的举动而瞬间扩散开来的瞳孔,落花般的吻片片坠在顾朝曦的脸颊唇角。

  他不无悲哀地说:“我不怕死,撑到现在我对家中也已无憾,但惟独……出云,我不愿在我有生之年见到属于别人。”

  这些天,他已经将长公主的态度看得分明,只要是顾朝曦在的地方燕临瑗必定也在,而且,贴得顾朝曦很近。

  就连他和顾朝曦的共同拥有的地方也差点让她掠夺了去,可偏偏自己不能发火不能动怒,什么都不能做。

  燕临瑗和宋香君不一样,且不论二人出身天差地别,单单说宋香君对顾朝曦无意,更不用说燕临瑗绝对是能够影响天下士子命运的人。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为了这个天下、为了君王之事,他可以不惜性命,却不想看到心上人心中念着自己却还是要怀抱他人。

  东风恶,欢情薄,可不薄的情又该如何放手?

  月光透过帷帐落进来,让他可以用视线勾勒出爱人隐约的轮廓。

  忍不住用手掌轻抚,忍不住泄露心底的脆弱&a;a;ash;&a;a;ash;身为一军统帅,他本应该对任何人任何事都理智而冷酷着对待,避免出现折腰温柔乡的下场。

  可那都是些什么人规定的礼义伦常,不识情爱滋味才写得出如此生硬的条款。

  疲倦的人儿给他的动作弄醒,或者他根本就没有眯瞪过去。

  顾朝曦捏了他的手问:“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崔雪麟绝对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最好典范,就像这回为了瞒住燕临瑗,崔雪麟答应了顾朝曦只要公主在便不会动他一根手指,就连平时望过来的目光都是单纯的。

  有时候连顾朝曦都难免意动,他却竟然能忍得住,实在是,令人佩服……

  而在欢愉之时,却又倾尽了生命一般地去紧贴,像这一场烟火散去之前的绽放,肆意的温柔或是欢爱,连气息都是时时刻刻相交换,不舍得失去失去彼此一丝一毫。

  今晚已经是特例了,且明日要早起拔营,匆匆欢爱一次以慰相思后便应该歇着,可崔雪麟却半点休息的意思也没有,还这样窥视他好久。

  当他不知道?顾朝曦顺着那粗糙的指节往上缓缓摸索,指尖却只能停在颈脖下方一点点。

  近在咫尺,无法触及。

  崔雪麟握住他的手,放在胸口,然后侧身躺下,双目不闭,也不说话。

  顾朝曦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到什么声响,于是问:“刚刚和我说了什么?”太……投入,什么都听过就过了,什么印象都没留下。

  “我说,”将臂弯拢得更紧些,崔雪麟也迷惘了一会儿,不说实话,他根本想不出别的托词来,只得说“我说,早点睡吧。”

  顾朝曦用余光一瞟,这人竟然真的睡过去了?

  踌躇了一会儿,顾朝曦用轻得几乎是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说:“我没告诉过,其实,师父曾经给我算过命,她说&a;a;ash;&a;a;ash;说我天生孤煞,红鸾星暗,怕是此生娶不得妻。”

  冷不防眼前那双紧合的双眼睁开来,瞳光闪亮,甚至有些克制不住的激动:“说的是真的?……之前不是不记得我问的什么吗?”

  “这种事,想一想就知道了。”

  听到对方用一种“不是早就知道我聪明”的口吻说话,崔雪麟真想点了灯照照爱人那张眉梢眼底挂满了狡黠得意的脸,那表情是他最爱,没见必……狼化。

  在崔雪麟诡异地跑神中,顾朝曦却又问道:

  “,为什么会喜欢我的?又为什么,竟然什么都不介意?”

  他很早就想问,却始终不敢问,他知道自己身上一定有令人目眩神迷的东西在,但这些东西都是外在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像春天的花一样凋零。

  而那一件事,就是白璧上永不可磨灭的瑕疵。

  “介意什么,我从十几岁开始就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命这种东西都可以为了所求所念置之度外,我所求的,唯有一颗真心,就像我能给的,其实也只是一颗真心。就看出云,要不要咯。”

  “如果我不要呢?”

  “反正我捧上,任处置。”

  “那我就扔给狗吃好了。”

  “出云太过分了,我又不是吕洞宾!”

  “呵呵,我就这样过分。”

  黑暗地没有一丝光的夜里,絮絮的话语不绝于耳,语音间的**缱绻,一样透着动人的丝丝甜。

  第四十四章灵若道言,贻尔明珠(3)

  六万大军浩浩荡荡从成都府出发,方队整齐、行进有度,远远望去有如一整片云从旷野上缓缓前行,不可谓不气势恢宏。

  崔雪麟作为统帅其实不需要在队伍的正前方纵马前行,还有在队伍旁来回巡逻,那是前锋和哨骑的事情。

  可他做得太起劲,偏偏没人敢说。

  &a;a;ash;&a;a;ash;那不是废话,统帅那一张跟吃了十万吨火药还堵着嗓子眼的表情挂在脸上,就算他把天掀下来也没人敢说一句不是?

  居于队伍三分之一处、被簇拥着的车驾上,赶马车的墨书第一百零一次瞟自己表少爷,然后一百零二次接收到汝珍长公主冷冷的回瞪一眼。

  冒着一头冷汗,墨书还是小声劝道:“表少爷,崔将军那边,您真的不用去看看?”

  顾朝曦摆弄棋子的手一顿,对面的燕临瑗落下一指,大声提醒道:“顾哥哥,该到了!”

  没法可想,他只得对上一子。

  他没说话,燕临瑗却道:“一个赶车的,赶的车就是了,这里有说话的份儿吗?”

  墨书忍了她许久了,实在隐忍不下,张口道:“长公主既然多有怨怼,那何必随行,听话的仆人什么的,宫中应有尽有,又出宫来做什么!”

  “这个贱奴!竟敢还口!”燕临瑗粉拳捶在灰黑棋盘上,震得棋子都移了位,可她欲抬起的手却被擒住。

  顾朝曦不动声色地将燕临瑗的手往下一按,压在棋盘上,澄澈的双眸倒映着贵主急煞了的脸容,“公主,该到了。”

  燕临瑗看了顾朝曦一会儿,松了手,瞥了墨书一眼:“算了,看在顾哥哥的面子上,孤,咳,我不跟计较。”

  墨书转过头来,拉起马缰,把马屁股抽得差点让马车脱离轨道。

  打磨得光滑的棋盘边沿,顾朝曦修长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粒白子,正沿着漆上金粉的棋子格线敲打,起起落落的清脆声响,像是在表述着什么。

  燕临瑗方才还盛气凌人的矜傲神色在单调的声音里慢慢剥落,悄悄抬了眼,剪瞳里流露出怯懦来,她嗫嚅:“顾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顾朝曦把玩着手中那粒白子,将棋子至于掌中翻来覆去地看,语调慢悠悠的,“我不知道公主说的什么。”

  “今早上,是我任性了,我不该非要见到才跟出帐,还、还耽搁了大军启程,还、和崔大将军说那样的话。”

  &a;a;ash;&a;a;ash;事情的起因其实不远,不过是二三个时辰前,只因昨夜顾朝曦和崔雪麟闹得晚了些,早上起得迟了些,没顾得上去接燕临瑗上马车便直接跟着崔雪麟点兵真被出发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要出发的时候,墨书却蹬蹬跑过来说燕临瑗死活不愿意出帐,他一个男子又不敢闯进去,特地来请顾朝曦过去劝劝。

  顾朝曦只要过去,崔雪麟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也非要跟着去。去了就出事了,崔雪麟正愁没机会和这位贵主好好针锋对麦芒好好理论一番。

  然后……电闪雷鸣都不能为之形容。

  崔雪麟说:燕临瑗整日拖着顾朝曦不放干扰顾朝曦的正常生活,现在又耽搁出发时间,延误战机,还无理取闹等等等等……

  顾朝曦第一次知道,崔雪麟竟然这样好口才,一句话颠来倒去说了三五遍,改了改顺序又能说三五遍,比市井泼妇的舌头还利索。

  燕临瑗被他说愣了,愣在那里不动,反观崔雪麟得意的表情十分明显,用一句话形容就是&a;a;ash;&a;a;ash;不给点颜色瞧瞧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崔雪麟还开心着呢,燕临瑗憋红了一张脸,爆发式地来了一句:“不就是皇兄的臣下嘛!在孤面前也是臣!一个臣子胆敢犯上,孤这就让人修书上表皇兄,让皇兄治的罪!抄家灭族流放!”

  崔雪麟闻言,一张脸刹那间冷了下来,燕临瑗没刹住闸,接着嚷道:“孤缠着顾哥哥?那是因为孤日后是要嫁给顾哥哥的!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管顾哥哥?有有什么资格指摘孤的不是。”

  燕临瑗说完了还抄着手抬高下巴垂下眼皮看着崔雪麟,一副“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的经典表情。

  反观崔雪麟,出乎人意料的,竟然完表情冷淡下来。还十分规矩地单膝跪地请罪,然后请燕临瑗先上路,日后再处罚他今日罪责。

  说完,起身就走,顾朝曦在后面想拦住他都没拦住,上马时对上的那一眼,顾朝曦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都是凉的。

  现在就算公主主动认错又能挽回什么?顾朝曦挑了挑眉,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低声问:“公主殿下可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劝劝崔大将军?”

  燕临瑗看了看他,无奈顾朝曦从今早之后一张俊颜就一直冷肃着,半点情绪都看不出来,看不出悲喜,她也知道点点头,不敢做别的。

  得了首肯,顾朝曦抬手将棋盘弄乱,道了句“请公主将残局重新摆好,等我回来再下”就走了。

  燕临瑗木呆呆看着眼前凌乱的棋子们,脑子也一片凌乱,“母后啊!我活了十几年都没玩过围棋让我怎么摆残局啊!”

  策马缓缓行来的男子一身萧索的白衣,衣袂随着马匹行走而振动着,上下颠簸间尘土飞扬,崔雪麟勒马在前,回望,却觉得有几分不真切。

  明明那还是昨夜在一起同床共枕耳鬓厮磨的人,可天明以后,他却觉得这人这样不真切,不真气得好像他只是自己梦中的一缕魂,醒来便是萧郎陌路天涯。

  崔雪麟不是不知道要忍那个脾气骄纵的长公主,毕竟没有她,自己手中这十万兵马不可能这样快这样简单地到手,还有借道吐蕃的国书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赐下来。

  可他还是不能习惯啊……这根吃女人软饭有什么区别?

  他不是不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顾朝曦是小节么?

  十指紧拢、指尖几乎嵌入手心,视线中顾朝曦的面容越来越清晰,他的想法也越来越坚定,就是&a;a;ash;&a;a;ash;他再也忍不下去,要么把这长公主送走,要么他摊牌去,再让这女人和出云在一起“腻歪”他早晚会疯掉的!

  “还生气?”两匹马凑在一起,头挨着头,很是亲昵的蹭蹭我我蹭蹭。

  顾朝曦一看,笑问:“这两匹马不都是公的吗?怎么这样好?”

  崔雪麟探出头在他耳际轻呼一口气:“我们不都是男子吗?怎么不能好了?”

  怕痒地缩了一下,顾朝曦侧眼看过去,唇角微扬:“不气了?”

  崔雪麟很利索地把缰绳一勒,把马头生硬掉开,头别过一边。

  可是他把头别过一边去,别了很长时间,却没有听到一丝动静,忍了忍,只听到一声马儿打响鼻的声音,忍不住了,才把头转过来,看到顾朝曦竟然背躺在马背上,仰望着天际,人马儿缓缓行,好像还合上了双眼?

  这回是再也忍不住,崔雪麟怒目瞪过去,怒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朝曦把眼皮一撩,左脚一蹬马蹬再度在马背上跨上坐好,侧脸望过来,眼波盈盈,微微一笑。

  崔雪麟一口气憋在胸口,积郁难消,却又偏偏生不起气来,咬着牙叹了口气,垂下眼去了。

  “这人身为一军统帅,怎么小心眼成这样?”顾朝曦离得他近,便顺手扯过他甲胄后的披风,扯了两扯笑道,“看如今这样,一点不像当年那个能跟南魏对峙汉江长江长达五六年之久的定南大军元帅,才过了几年,竟半点耐力都不剩了?”

  崔雪麟咧咧嘴笑:“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大元帅了,哼,若是以前,别说是当朝长公主,就是当今圣上在此我又何惧!”

  顾朝曦觑他一眼:“胆敢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不想要命了?”

  崔雪麟双手往脑后一放,撑了撑肩膀的筋骨,再甩了甩手臂:“当兵的当然得不要命了。不是有句话叫文官不爱财武将不惜死什么什么的!”

  不记得就别拽文……顾朝曦不和他在啰嗦了,他算是知道,今天的崔雪麟绝对舌灿莲花,他纵不怕也不没空和他废话那么多。

  直接道:“不就是想让长公主走吗?”

  崔雪麟顿时来精神:“有办法?”

  顾朝曦点点头:“自然。”

  “那还不快说!”话说得太急切,崔雪麟考虑了一下,又补上一句:“我看难吧,就长公主看的眼神,啧啧,难!”

  瞧说话那语气……顾朝曦恨不得喝杯水去去酸味,“她不愿意是不愿意,可无论是为了她的安还是其他,她都不能留在军中,她一个身份如此尊贵的弱女子,于我们来说,太负担了。”

  我一直觉得她是负担!崔雪麟在心中大力喊出这句话,面上却隐忍地点点头,“那让谁来接她?圣上?”这个可以考虑,毕竟圣上派来保护长公主的暗卫其实一直都在,只要将这个意思透露出去给暗卫即可。

  而顾朝曦却摇头:“我觉得暂时还不能让她回朝。”

  “为何?”

  “我们不仅要留她到整场平叛结束,甚至呀带着她班师回朝才行,否则,她只要一回去,我们手中个就没有了说话的筹码。”

  崔雪麟虽然不愿,却也只得点头,“好吧,那的意思可是让燕子高飞或是说直接让白苗圣宫的人出手把她接到白苗圣宫中去。”

  “将军果然聪慧无双,”崔雪麟道,“我意,将长公主送到百花宫,一则是起保护之用,二则……也是作为人质,让百花宫相信我们精诚合作的诚心。”

  崔雪麟挑眉:“出云,以前我怎么看不出这么狠呢。”

  顾朝曦也挑眉:“难道将军想要我把这股狠劲儿用在身上?”

  崔雪麟连忙打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刚才我什么都没听到啊!”

  顾朝曦回去安抚为了棋子凌乱的燕临瑗前低声嘱咐道:“我走之前已经飞鸽传书到白苗百花宫了,想必再不出几天,我们到达大渡水时燕子就该派人来接了,这些天&a;a;ash;&a;a;ash;就再忍耐几天吧。”

  “嗯……”再不情不愿,崔雪麟还是应下了。

  果不其然,五天后,燕子领着一列百花宫公众在大渡水边候着,将百般不情愿到差不多要抹脖子上吊以死明志的燕临瑗架上了马车,顾朝曦百般哄劝之下终于将其送走,都累出一身汗来了。

  还没松口气,身子就让人抱住了,崔雪麟抱着他的腰先是原地哗啦啦转了好几圈,转得他头都晕了,张着嘴直叫:“崔雪麟、崔!快把我放下!当心让人看见!”

  崔雪麟放下他第一件事就是先偷个香,得意得再没有一般呵呵笑道:“谁敢看一眼,我让人剜了他眼睛!”

  顾朝曦原本还想再说句什么话,只是后来所以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四十五章灵若道言,贻尔明珠(4)

  如果是在顾朝曦出事的时候见到唐魅,崔雪麟绝对是欢喜鼓舞能做到曹阿瞒那样倒履相迎许攸那样迎唐魅,可要是在顾朝曦没有事的时候见到唐魅,崔雪麟的表情就活像隔了一夜的饭,馊的。

  唐魅还是背着个竹筐,慢慢悠悠的走过来,别说是衣衫上带着点土,好像就算整件衣衫都是土他都还是这般悠闲姿态一样。

  顾朝曦先发现的唐魅,自然便率先迎了上去,崔雪麟则是满脸戒备的样子&a;a;ash;&a;a;ash;这简直就是刚送走了虎又迎来了狼啊!刚把个难缠难搞的长公主送走,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次是不是出行不利啊!总碰上冤家。

  崔大将军心眼小,唐魅郊外枫林和他们邂逅时玩笑的一句轻薄话都记到现在!

  &a;a;ash;&a;a;ash;没办法,谁让唐魅轻薄的那人是顾朝曦呢。

  如今已经到了吐蕃境内,放眼望去,看到的不再是蜀中沟壑纵横悬崖峭壁的险峰,而是巍巍赫赫的雪山银白,草青色的地毯像是要延绵到天边去,一望无际。

  “吐蕃的灵山多,上面的珍奇药草也多得数不胜数,我常来这里采草药的。”唐魅把镰刀往后一抛,镰刀正中竹篓,把手再短衣上抹了抹,看了看正在行进中的浩浩荡荡军队,“这是决定出兵了?”

  顾朝曦笑了笑:“再拖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说的是今年的黄花菜还是明年的啊?”唐魅也笑,和他并排走回队伍去。

  但见崔雪麟表情莫名地横马在前,像是等他们呢,又像是挡道的,顾朝曦没管,喝令道:“给唐大夫找匹好马过来。”

  崔雪麟僵着脸,哼唧了一声,没动。

  顾朝曦看了他一眼,“要不,我和唐大夫同骑?”

  崔雪麟连忙让人把马牵过来了。

  和崔雪麟并辔前行,顾朝曦觑一眼身旁马背上的某人毫不掩饰的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低笑道:“也是年近而立的人,怎么这般小心眼?”

  被说的那人索性把手横过来,正好此时风扬起,他俩肩上扬起的大氅交叠,盖住那些琐碎的动作。

  把纤白的手在手心一握,崔雪麟低声回道:“兄长说,情窦初开的少年大抵如此。”然后便看着顾朝曦,一副我就这样奈我何的表情。

  顾朝曦十分想忍住那笑,可怎么忍得住,笑颜如花一般在脸上绽放,就算是低眉垂眼却都掩不住光华。

  崔雪麟怔然一般注目着,缓缓道:“出云,打完这一场,我们不回京了可好?”

  “想做陶渊明?”

  “和在一起,过越平淡的日子就越好。那个京城,历朝古都,经历了多少的悲欢离合,上演了多少杀戮之戏,有多少人身不由己地被当做权利宝座下的白骨垫脚,我从来都不喜欢那里。”

  顾朝曦从来不知道,崔雪麟竟然也能说出这样深沉这样有文采的话,听了,便是长长一叹:“那里凶险,我何尝不知道,可……我们都不是单身一人,更何况未来向来都是变数,我答应了让富贵荣华一生的还记得吗?”

  他顾朝曦有惦念着的妹妹,崔雪麟有崔家十几口,人身上的羁绊不是说斩断就能斩断的。

  如此伤感的话题一聊,气氛顿时有些沉闷下来,就连崔雪麟握着顾朝曦的手都不安地握得紧紧的。

  唐魅故意落在后面,和墨书攀谈起来。

  “们家表少爷和崔将军关系不错。”

  这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偏偏墨书很紧张地支吾:“也……也没有了。”

  唐魅一指前面骑在马上还挨得特别近的两人,“这样还不叫好?”

  “这……这……”墨书紧张地都快哭了。

  白苗百花宫内斗虽然不断,但好在每个能够斗赢的人都极厉害,无论是智谋还是武功都是堪当统帅的人。

  这几年百花宫的掌门人赤梅护法自然也是极厉害的人物,纵然从上次顾朝曦出使的情况来看,白苗根本就不惧燕朝的积威,对彼此之间的合作也有着自己的计较,好在就算隔阂重重,但目标是一致的,加之又有燕子高飞在。

  进军、布防,精诚合作,袭击黑苗,合围攻□苗领地……一连串的军事行动倒是还算顺利,而黑苗就算再厉害,就算把族的人都策动起来,就算毒术蛊术一起上,也敌不过宿敌和外敌的合谋。

  这场平叛之战从六月开始,一直持续了一个月,到流火之际便差不多算是结束了。

  只是有两件事,一件令赤梅头痛,一件令崔雪麟忧心。

  洒着白杜鹃花瓣的走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纱帘后至高的宫主宝座上已经空了&a;a;ash;&a;a;ash;年幼的白宫主和被燕子接到百花宫保护的燕临瑗玩得很好,两人耐不住军事会议的枯燥,早早就溜了。

  而两边稍低一些的护法之位上,赤梅还端坐其上,正和下首的顾朝曦和崔雪麟商量着什么。

  “禀报梅护法,黑苗圣子协同一个少年正向圣宫杀来,黑苗圣子说要见您。”

  赤梅翘起小指在右眼角下的小小花钿上挑了挑,眸中放射出精光:“他自己一个人?”

  不用问也知道,黑苗的族长都让她给抓了关在密室里受虐,黑苗圣宫的人也大都做了俘虏,就只有一个他了!

  红衣女子压抑不住眼底的兴奋,“我们百花宫的护法等有一天能够亲手把黑苗圣子打败等了百年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让我等到了,真是凤神保佑!”

  崔雪麟对这种执着的杀戮的不怎么理解,虽然他曾是三军统帅,就像他不能理解百花宫的议事大堂进来的道路是围绕着两个水池造的、走道上还要撒上厚厚的各色杜鹃花、山茶花花瓣一样。

  崔雪麟也起身,相比赤梅,他对这个消息的着重点不一样。“那黑苗圣子协同的那个少年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