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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2)

  (++)

  当我帮他们两个打开了这扇看上去毫无防御力量的玻璃门之后。我站在门口死活不肯进去。我想就算我抵御不了顾里的人身威胁但是至少我可以选择不参与他们的地域一日游。我看着他们两个目光沉重地坐在宫洺的电脑面前电脑发出的白光照在他们两个配合默契的夫妻脸上看上去他们两个和007里的间谍没有区别——只是他们耳朵上没有微型通信系统。后脖子上没有种植电脑芯片而已。顾里的水晶指甲按动鼠标和敲打键盘的滴答声仿佛定时炸弹的倒计时一样听着让人心烦意乱。

  我站在门口空旷的办公室在白森森的荧光灯下显得格外凄凉。尽管很多个夜晚我也曾一个人留在公司加班但是那时候我并没有觉得有丝毫让人伤感的地方。因为每一个这样的夜晚我知道我身后那扇玻璃门后有一个在我心中代表着坚不可摧无所不能的天神的人宫洺。虽然他并不和我说话也不和我待在一个房间但是我知道我并不孤单我离他只有一个轻声呼唤的距离。当然他也代表着无数名牌包包和媲美杂志模特的脸。但是在那些加班的夜晚里他脱下了他那些修身剪裁的黑色西装他穿着舒适温暖的毛衣赤脚或者穿着柔软拖鞋在长毛地毯上走动他拿着咖啡杯出神的面容在咖啡热气里熏陶成一片让人沉醉的温柔男孩样他深邃的眼眶里滚动着让人信任和依赖的光芒。他接电话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夜晚听起来像大提琴一样低沉动人。他烦恼的时候眉头皱起想到什么解决办法的时候又会轻轻地笑一笑白色的牙齿像整齐的贝壳般发亮。

  突然一种难以描述的罪恶感涌上我的喉咙。那种感觉如同加班的深夜里宫洺用他疲惫不堪却依然温柔动人的笑容让我帮他倒一杯咖啡他接过去的是ih用信任的目光对我笑笑用温热的声音对我说“谢谢”——而我在那杯咖啡里下了毒

  我被关门声打断了脑海里翻涌的念头顾里拍拍我的肩膀我回过头她正好迎上我眼眶里用起来的泪水。

  以顾里那聪明过人的智商和她与我十几年的交情她怎么肯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于是她什么都没说和顾源交换了一个让我永远无法忘记的目光之后他们两个拉着我一言不发沉默离开了。

  ——无论多少年以后当我想起他们两个那时的目光都记忆犹新。那种目光……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仿佛是经历了最残忍的血腥浩劫、人间炼狱之后存活下来的人们望着地上成片的尸骸时的眼神目光里满是新鲜淋漓的血气;充满悲痛、侥幸、怜悯、恐惧、茫然、绝望…

  离开的路上我们三个都沉默着不发一言。当然我不想说话的原因肯定和他们两个不一样。

  我把头无力地靠在车窗边上透过玻璃看着渐渐在光线下苏醒过来的上海这个前几分钟还沉睡在黑暗里的温柔的庞然大物很快就会慢慢地拔地而起舒展它金光闪闪的锋利背刺和带毒的爪牙分秒滴答声里它会一点一滴地变得勾魂夺魄、光怪陆离。不知道为什么在大学毕业之前我每一次想到上海脑子里都是满溢的各种文艺小资腔调的形容词我无时无刻不在自豪地向每一个人炫耀上海的别致和繁华、文艺与高贵。而现在我每一次想到上海脑子里都是一个浑身长满水泥钢筋和玻璃碎片的庞大怪物在不断吞噬食物的画面。它流淌着腥臭汁液的下颚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咀嚼因为有源源不断的人前赴后继地奉献上自己迷失在这个金光涣散的时代里的灵魂和肉体——这就是这个怪兽的食物。

  路过人嘛广场上海美术馆的时候我让顾里把车停下我说我要到旁边的kfc的中式快餐店“东方既白”吃早餐其实我并不饿特别是进入《m.e》之后我每天都活在kitty对我的恶“weeatnothingbutpills”的教导之下我怎么可能还会吃早餐这个玩意儿。我只是想躲开顾里好好冷静一下。但是我多年以来的最好朋友怎么可能随我心意?她把车交给顾源和我一起下了车。我知道她一定有很多事情想要和我说但是她可能并不知道我一定也不想听。

  我和她站在美术馆门口等着红灯我们彼此都没有说话知道一声柔软而动人的呼唤。我们转过了头。美术馆门口南湘的一头乌黑柔软的头发在夏日清晨的光线和微风里轻轻地飘动着这对男人来说简直就是一面招**(图里那俩字咱看不出是什么…)。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男士款的白衬衣。随意开这几个口子胸口的肌肤吹弹得破没有化妆的脸清新的仿佛山谷里清晨刚刚绽放的一朵兰花漆黑的瞳孔和睫毛偷着一股雾蒙蒙的山墨感更重要的是她穿了一条短的不能在短的裙子微风不时地吹过她细腻白嫩的纤细大腿时高时低的裙角随时准备引发一场市中心的连环撞车事件。

  顾里瞄了瞄南湘这一身“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打扮用她一贯杀人于无形的接触天赋精准而简短地堆南湘进行了迎头一击:“这么早上班啊?”

  我、南湘:“……”

  我们三个拿着从刚刚开门的星巴克里买来的咖啡(为此顾里还在星巴克门口等了五分钟才等到他家开门在等待的期间我们当然提议过对面的kfc也有咖啡卖顾里怎么会允许自己喝下这种她定义为“塑料杯子装的慢性毒药”的廉价玩意儿)坐在人民广场的绿地上。

  微风吹过我们的脸庞带着夏日清晨渐渐上升的热度却又不会炙人恰到好处的温度让我们的脸显得红扑扑的仿佛十八岁的少女。恍惚中我甚至觉得回到了大学时代我们四个坐在学校中央那块巨大的草地上看着周围穿着昂贵牛仔裤的男生们冲我们吹口哨看着我们的男朋友从远处走过来手上提着为我们买的三明治和奶茶头顶的蓝天翻涌着仿佛永远都花不完的年轻气盛和奢侈青春。那个时候我们不用因为手机一响就惊慌失措那个时候顾里也远远没有现在这样理智完美得像一块冰冷的钢化玻璃。南湘的美纯粹而洁净不会像现在这样是一种因为神秘未知而产生的没似潘多拉魔盒般的美感。而唐宛如依旧仿佛粉红色的美好云霞围绕在我们的周围她的美在于一种接近愚蠢的单纯这种仿佛天生失去自我保护意识的单纯感让她在我心里柔软而又可爱。

  我仰起头眼睛里又涌起了一股泪水。耳边又想起那些怪兽吞噬食物的咔嚓声。

  一男一女提着两大袋子谁和豆浆朝我们走过来那女的娇滴滴地冲男的撒娇“哎呀老公看她们三个女的把我们的老位置给霸占了呀”

  我一听就知道这女的完蛋了。

  那个男的不知死活地朝我们走过来更不知死活地在我们三个脸上看了一圈选择了顾里(……)他伸出手指了指顾里。仿佛自己是中了3.6亿彩票的那个暴发户一样歪了下嘴角说:“们三个往边上挪一点这是每天早晨我和我女朋友吃早饭的地方们新来的啊?懂不懂规矩啊?”

  顾里连战斗懒得站起来这样的恶人对他来说坐着就行了她转过头用一种仿佛在看佐丹奴打着的收货框里堆满的套头衫一样的目光看了看面前这对男女“有两种方法可以选择要买就从那个廉价的帆布口袋里面掏出我脚下这块绿地的土地所有权的房产证来给我看要么就掀起的后腿沿着这个周围撒泡尿来把这块地圈起来。否则就提着的水和豆浆带着的永和女友给我滚远点。”

  每一场战斗都是这样的结局一定是以顾里的胜利为结束。她永远是那个高举火炬笑傲江湖的胜利女神她穿着雅典娜永远刺不穿的黄金铠甲她随时可以原地复活hp/怒气值前满她就是一个开了盾墙穿着太阳并毕业的装备70级的防御战士。

  那一对男女灰溜溜的背影在我的目光里渐渐地走远越来越小缩成了大上海里随处可见的一粒灰尘——只是再小的灰尘吹进眼里还是会流出眼泪的。

  当我们喝完咖啡之后顾里先离开了我们。她差不多到了要去上班的时间了她习惯了这样的类似纽约曼哈顿的生物钟她踩着高跟鞋往前面走的样子像极了她当年毕业典礼上代表年级金融院学生上台发言的那个背影——自信、狂妄、理智、冷漠、嗜血、高贵。

  看着顾理的背影我沉默了很久然后转过头看着南湘说说:“我想告诉一个秘密能保证不对任何人说吗?”

  “当然这么多年我口风最紧。”南湘看着我心不在焉。

  “包括顾理。”我看着她认真的补充道。

  当我说完这一句之后南湘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他仿佛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程度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想。他伸出手来握着我的手——这些年来每次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我们彼此都有这样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她看着我点点头“好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我心中那个一直挣扎的怪物放了出来“那天我遇见了崇光。他没有死。”

  上海的早晨彻底苏醒了过来。炎热而赤辣的阳光将南湘娇嫩如同花瓣的脸照得一片惨白。

  而离我们不远处的淮海路高级写字楼里顾理轻轻推开了公司的玻璃大门他并不知道自己刚刚推开了一扇通往灭顶之灾的门扉。

  我告别了南湘往公司走去。快到楼下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kitty的短信让我带两杯星巴克的榛果拿铁上楼。

  我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超大杯榛果拿铁走进宫铭的办公室里他看上去像是睡足了六个小时一样精力充沛。(他几乎每天都只睡四个小时如果睡满六个小时他就像是一节崭新的金霸王电池如果睡满八个小时的话他应该就要准备一下去参加2012年伦敦奥运会了——如果那个时侯地球还没有垮棚的话。)

  听见我推门的声音宫铭回过头来他在窗户透进来的金灿灿的阳光里冲我轻轻的笑了笑他那双诱人的嘴唇仿佛涂了草莓酱般诱人而又鲜艳他的牙齿整齐而又洁白和电视里那些牙膏广告上的模特们不相上下。他今天没有穿西装而是穿了一条灰白色的牛仔裤上面有几个显然是精心打磨好的破洞上身穿着一件纯白色的宽松大毛衣很薄在夏天冷气十足的公司里穿正好他整个上身被毛衣上一根根细细长长的绒毛包裹着让他看起来像一只高级宠物店里摆在橱窗里的安哥拉长毛兔价值连城。他领口露出一小圈宝石蓝色的t恤领口配着他腰上gi最新的宝石蓝皮带——他感觉上像是刚刚被人从《vouge》杂志第五页撕下来。

  我知道他今天的日程上没有任何正式的会议所以他穿得这么休闲而且他也没有像平时一样把头发弄得精神抖擞根根分明他看起来像是刚刚从浴室里出来用吹风机吹完了头发一样头发柔软蓬松的托着他那张又冷漠又动人的脸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看起来像是大学一年级新生中那些炙手可热的校园准校草。而且他还在冲我笑这可怎么得了。

  我看着眼前的宫铭忧心忡忡我吃不准他这是怎么了。我把咖啡放在桌子上宫铭笑着对我说“把其中一杯送去给顾理吧。”我抬起头看了看宫铭我感觉他被人下了药。

  我拿着一杯咖啡走出房间往走廊另一头的顾理走去路过kitty的时候我忍不住想问她宫铭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今天看起来就像一个海宝——就是那条在大街小巷无论冲着谁都竖起大拇指咧嘴傻笑的蓝色牙膏。我还没张口kitty就神秘兮兮的用他的水晶指甲抓住我小声的说:“我觉得宫铭可能病了——精神病。”

  我拿着咖啡推开顾理办公室的门令我意外的是我没有看见他。我望着他办公室里空荡荡的椅子问门口的蓝诀“顾理人呢?”

  “去顾源办公室了。找他有事儿啊?”蓝诀从他助理位置上站起来礼貌而又温文尔雅的看着我微笑。他穿着一件笔挺的白色衬衣因为工作的关系袖口稍稍的挽起来露出漂亮的小手臂和同样漂亮的黑色hers手表。他黑漆漆的眼睛即使在空调房间里看起来也一点儿都不干涩湿漉漉的别提多动人了。我心里叹了口气非常能够理解neil那个小骚狐狸看见蓝诀时的感受我们女孩子彼此之间最了解了。()

  “没事。”我把咖啡放在蓝诀桌子上“宫主编让我送一杯咖啡过来给顾总监。他回来告诉他是宫主编送的就行了。”

  “好的。”蓝诀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

  我刚要转身离开一斜眼看见蓝诀椅子靠背上搭着的一件el男装衬衣我立刻转身立正冲着蓝诀意味深长的问:“为什么neil的衬衣会在这儿?”

  蓝诀一看就是个老实孩子立刻慌了手脚防御系统哗啦啦击垮了“啊昨天我们看完电影因为正好就在我家附近太热了他就到我家洗了个澡我接了见我的t恤给他穿他换下来的衬衣就忘在我家了我想带来公司让顾理带给他”

  我看着面前的蓝诀他此刻满脸通红目光一片乱闪仿佛受惊的小鹿。他其实完可以不承认的因为虽然我心中百分百肯定这件el衬衣就是neil的因为内地还买不到el的男装neil上次去巴黎玩儿回来之后穿着这件球只有两件的衬衣在我面前显摆了好几天他甚至做出了重大的牺牲:他连着两天穿了这件衬衣。

  但是蓝诀完可以说是宫铭的衣服——我绝对相信宫洺有这个本事。如果他愿意就算球只有一件那也肯定是穿在宫洺身上而不是neil身上。但是蓝诀却选择了在我面前面红耳赤、支支吾吾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neil不曾偷。

  “我先走了。”我模仿着天桥上走台的模特那样潇洒而做作的一个转身心里充满了征服的喜悦我终于理解了顾理在摧毁我的防御系统时的那种快意我在喉咙里尖声笑道,“这事儿回头再再找聊还没完哦。”

  我回到我的办公室前面这时kitty踩着高跟鞋走到我面前。手上拿着一叠文件看着我对我说“刚刚宫洺给了我俩一个新的任务。”

  我身体里面的自动防御系统瞬间启动了我说:“犯法吗?”我还停留在凌晨时顾里留下的阴影里。

  “当然不犯法”kitty冲我丢了一个不屑的表情“犯法的事儿轮得到我们助理这种小角色来做么想的美!”

  我看着kitty彻底无语我在想到底是多么怪力乱神的力量才能把一个纯真女孩儿内心的价值观扭曲成这样啊?

  我特别的愤怒“他们也太看不起我们助理了!”

  kitty看着我一双眼睛在精致的烟熏妆容里散发着水墨般氤氲的美他特别认真的说“别说犯法了至少能让我使用一下美色吧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够去配宫洺睡一觉!”

  我打吸一口气扶住了胸口但一秒钟后我立刻把手放了下来我被自己下意识的反应下到了我看着kitty震惊地说:“难道愿意牺牲自己用陪宫洺睡一觉去换来自己的职位?”

  kitty甩我一眼像在看着一个神经病“疯了?我当然是用自己的职位去换来和宫洺睡一觉!”他闭着眼睛仿佛幻想了一下说“能和宫洺睡一觉让我去肯德基买炸鸡腿都行——当然我绝对不穿他们的制服我对腈纶面料过敏”

  我被震惊了我看着kitty痛心疾首的骂道:“别作梦了天上不可能掉馅儿饼哪有这样的好事!”

  我们两个花痴女助理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对我们的上司进行了惊涛骇浪般的意淫期间宫洺还拿着他刚买的一个白色的咖啡杯从我们身边经过并且对我们投来了一个仿佛四月麦田间清亮的阳光般的笑容我们也回了他一个如同三月探出墙头的红杏般粉嫩而热烈的目光滚烫浓稠的目光在到达他那双峡谷般深邃的双眼之前先绕去了他饱满宽阔的胸膛舔了三秒。

  宫洺走远了之后我斜瞄了一眼满脸绯红的kitty说:“有点儿出息好么刚刚喉咙里那一声娇喘都快被宫洺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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