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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番外四

  番外四、宝贝

  王雨阳一直迷迷糊糊觉得他妈妈和爸爸有些不同。

  至于哪里,看不见,没有直观接触,他只能挠挠头,说不出来。

  直到他上了快一年的幼儿园,才懵懵懂懂晓得。

  王雨阳入学时不到三岁,比同班同学要小一些。加上性格不活泼,班里小朋友都爱叫他小呆瓜。

  后来有一天,他们突然不叫了,而是换了一个。

  下午课间时间,一个块头较大的男孩故意撞他一下,扮鬼脸喊:“哑巴崽!”

  王雨阳踉跄一步,扶着墙,怒视他:“才是!”

  他并不懂什么是“哑巴崽”,但外号什么的,总不会是什么好话。

  大块头指着他哈哈笑:“妈妈是哑巴!就是哑巴崽!”

  说着,大块头嘴里忽然发出咿咿啊啊的怪音,两手胡乱比划,表情夸张又痴傻。

  “妈妈是不是这样,不会说话?”大块头为自己的扮演洋洋得意,“我妈说们家那个叫‘哑巴花店’,哈哈。”

  王雨阳如遭雷噬,大块头的模仿,的确让他想起了他妈妈在老师面前的时候。

  王雨阳这天回到家便一言不发,脑袋耷拉得更低,窝在沙发上几乎缩成一团球。

  苗羽佳坐到他身边,一手搂着他,一手勾起他的下巴,看着他,微微歪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在问他怎么了。

  王雨阳两眼红红的,瘪着嘴,仿佛受了千万委屈,一开口就会掉泪。

  “妈,是不是哑巴?”

  小孩兜不住疑惑和委屈,缺口一旦打开,所想所思便尽数倾倒出来。

  还未到变声期的男孩,声音跟女孩的一般尖锐,刺穿客厅的沉默。

  苗羽佳的胳膊僵住了,呆呆盯着儿子,嘴巴微张,没发出声音。

  她的缄默,无形戳破了那层年幼而脆弱的盾壳。

  王雨阳哭喊起来:“妈,为什么他们都说是哑巴?都把我叫做‘哑巴崽’——!他们都不跟我玩了——!”

  小小的孩子,还没她半腰高,瞬间便哭得一颤一颤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他越抹越多,胸襟很快湿了一小片。

  苗羽佳抚着他的背,徒手替他揩泪。

  稚嫩的小孩不懂她的安慰,依然泪流不止。

  她还没为他擦干眼角,自己的倒湿了。

  王京昀闻声从厨房出来,围裙还罩在身上。

  “怎么了?”

  苗羽佳没有抬头,亲了亲儿子的脑袋。她怀里的小人,哭得呼天抢地。

  心觉不妙,王京昀又回厨房关了火,解下围裙。

  王京昀把儿子从苗羽佳怀里挖出来,王雨阳已经哭得一塌糊涂,鼻子通红通红的。

  “干什么了,男子汉哭什么呢?怎么跟妈妈说话的?”

  也许粗粝的指腹刮疼了他,王雨阳哭得更凶了。

  他嚎啕:“我不想去学校了——!他们都叫我‘哑巴崽’——!”

  一开头便听清了,王京昀瞥了苗羽佳一眼。

  苗羽佳没有望向他,比了几个手势:“我去做菜。”便起身离开。

  厨房很快又响起惯有的滋滋声。

  生了孩子的女人仿佛蜕了一层皮,分外敏感。

  王京昀记得苗羽佳上一次眼红是儿子刚学说话的时候,他先教王雨阳说妈妈,导致王雨阳一见到他便喊妈妈。王京昀把儿子转一个方向,对着苗羽佳,执着他的手打打苗羽佳,说:“这才是妈妈,叫妈妈。”

  小娃娃便真的盯着她,用细弱的声音呀呀:“妈妈。”

  王京昀抱着儿子来到阳台,拉上玻璃门。

  他把王雨阳放在藤椅上,蹲着与他平视。

  “别哭啊——乖——”

  男人显然不懂安慰孩子,拍了好一会后背,才抖出干巴巴的一句。

  晾了一会,等王雨阳哭累了,缓过气,开始抽噎,王京昀才开口。

  “不是‘哑巴崽’,叫王雨阳,记住了么?”

  王雨阳抽鼻子,又抹了抹眼睛。

  王京昀轻轻叹气:“妈妈小时候被坏人欺负,才会说不了话。阳阳也要欺负妈妈么?看妈妈也哭了。”

  王雨阳又埋下头,摇了摇,委屈的声音更低了。

  “我没有……”

  “她是妈妈,虽然讲不了话,但她跟爸爸、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一样爱。的衣服、玩具、上课用的水彩笔,都是妈妈给买的。”王京昀抚摸他的脑瓜,“就算别的小朋友说妈妈是哑巴,也不能说。那样说,她会很伤心,就像别人喊’哑巴崽’一样,也会难过,是不是?”

  王雨阳愣了一会,两条小短腿晃了几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以后再有小朋友喊‘哑巴崽’,就别理他,叫一声又不会少一块肉。”王京昀说,“不应,他觉得没意思,就不会再叫了。”

  王雨阳说:“真的不理他们就行了么?”

  “嗯,信我。”王京昀舒一口气,“擦干眼泪和鼻涕,去给妈妈道个歉,好不好?”

  王京昀帮着他清理一下,王雨阳从椅子上滑下,往厨房走。

  炒菜声音重,盖住他的脚步声。

  王雨阳扑到苗羽佳的腿上,裙子的褶皱盖住他的小手。

  “妈妈,对不起。”王雨阳仰着头,水汪汪的眼,似乎比刚才还委屈。

  拥抱的感觉再熟悉不过,苗羽佳愣愣地低头,眼睛像被熏了一样的湿润,无声地摇摇头。

  也许她在说,没关系。

  王雨阳猜的。

  而他也朦朦胧胧觉察到那份异常,在他仅有的一点记忆里,家里面只有他和他爸爸的声音。

  手中锅铲被人拿走,王京昀声音混进厨房的噪音里。

  “我来吧,跟他玩。”

  然而小孩就是前世欠的债,从来不是省油的灯。

  没几日,王京昀还在外面走车,车刚停,咔擦咔擦的吐票声中,他接到幼儿园老师的电话。

  王雨阳把同班小朋友给打了。

  他又问一遍,没听错,是他儿子打人,不是被打。

  “严重么?”王京昀问。

  “打得出鼻血了,对方家长送去医院拍片呢,赶紧过来吧。”

  王京昀愣在车里一会,直到窗外凑过一张脸,问:“师傅,莲湖公园去不去?”

  “抱歉,暂时不去。”王京昀回过神,摁下空车灯,发动车子掉头往市一医院方向赶。

  王京昀风风火火赶到,受伤小孩的片子已经拍完,由他妈妈陪着坐在急诊室外,等结果。王雨阳和李老师站在一边,王雨阳看样子没伤,一点昨天的蔫搭搭样也没,浑身一股倔气。

  王京昀跑得急,热天里又穿着长袖,额角隐隐有汗,王雨阳一见他,便自动站到他身边,扯着他的裤子。

  “我刚离开一会,没想他们就打起来了。这赶过来,还没来得及了解原因。”

  李老师刚大学毕业不久,学生样未脱,讲话很客气。

  “他先打我——!”坐在铁椅上的小男孩鼻子堵住,指着王雨阳含糊不清地说。

  体型比王雨阳大一圈,很难想象竟然挨揍。

  “说我妈妈是哑巴——!还叫我’哑巴崽’——!”

  王雨阳尖利地反驳,憋得脖子粗红,把王京昀裤子揪出一抓褶皱。

  路过的护士和病人纷纷侧目,小男孩妈妈面露尴尬。小男孩家也住在逸翠园,王京昀在路上和幼儿园运动会见过几次他妈妈,不熟,只算点头之交。

  李老师忙出来打圆场:“有话好好说,小孩子小打小闹也是经常的事。”

  王京昀低头问儿子:“是先动手的么?”

  王雨阳嘴唇紧抿,不说话。

  “快给同学道歉。”王京昀摁着他的脖子,王雨阳抬头,自觉没做错,不信他爸真要他道歉。

  “快点。”王京昀黑着脸,没了往日的慈和,沙哑的声音更觉威严。

  “……对不起。”王雨阳低着头,瓮声瓮气。

  “跟地板道歉呢?头抬起来。”

  王雨阳皱着脸抬头,声音洪亮:“对不起!”

  小男孩妈妈也不是拧巴的人,没想自己不小心跟别人说的话落到了儿子耳朵里,还被宣扬出去,不好意思地说:“别,是我儿子有错在先。”她扯扯自家孩子的胳膊,“快跟同学道歉,没好好听老师的话么,不能给同学起外号。”

  “对不起。”小男孩不情不愿。

  护士从办公室里拿了一沓新的片子出来,李老师主动去把他们的找出来。

  “没什么大事。”给医生看了,下结论道。

  小男孩妈妈松了一口气。

  李老师建议:“们两个,握握手,以后还是好朋友,好不好?”

  那两只小手,短暂地相握,又分开。

  走的是急诊,医药费花了五百多,王京昀给了小男孩妈妈六百。

  小男孩妈妈起先推却,说自己孩子也有错,怎么也不肯收。

  王京昀没跟她理论太多,塞在她手里,领着王雨阳走了。

  从医院出来,已经差不多到交班的时间。

  王京昀从尾箱拿出一只增高垫卡在后座座位,拉着车门,脸色不见晴,朝王雨阳撇撇头:“上车。”

  王雨阳不敢说话,乖乖钻进去。

  后座的安带几乎没人用,王雨阳用力拽几下,带子拉出,又往小口抠几下,才将扣子插上。

  苗羽佳常教他,坐爸爸的车没有固定的儿童椅,一定要用增高垫,系安带。

  这已然成为他的常识,他记不清口不能言的妈妈是怎样教会他的了。

  王京昀确认他插好带子,车门合上,将他微微震了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