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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屋内丫鬟婆子进进出出,柳叶坐在冯老夫人身旁,一言不发,见冯老夫人拿帕子擦擦眼角,自己也低了头,拿帕子点点眼角。

  外间传来青山唯唯诺诺的声音:“回夫人,今日我和公子去吹雪楼,半路人多,不知是谁从楼上浇下水来,正淋在马头上,那马就受惊了……它就……甩来甩去,就把公子甩在地上了……”

  “你呢?要你干什么用?”

  青山磕头声传来:“夫人息怒,我那会拽着缰绳,可是我实在是没那马力气大……”

  “去马厩,把那匹马杀了!”

  “是。”

  冯老夫人起身,柳叶立起身来扶住,两人走至外间,冯老夫人朝外面道:“青山回来!”

  青山闻言又折回来,朝冯老夫人跪下。

  冯老夫人对王夫人道:“糊涂,也不想想亦安的那匹马是谁送的,就要去杀了它!”

  王夫人面上一愣,向青山摆摆手:“去门外等着,记住,别乱说话。”青山磕头出去了。

  王夫人朝冯老夫人附身施礼道:“多谢母亲指点,儿媳真是气急了,所以才口不择言。”

  “亦安已经成家,你也得学会放手了,别总把他还当成孩子看。行事如此鲁莽,成什么样子!”

  王夫人只得低头应道:“母亲说的是,儿媳谨记。”

  “我们两个且回去吧,这里有柳月,不会有什么事的。”

  “母亲……”

  冯老夫人目光中的柔和顿时敛去了,一言不发,外间顿时也静了下来。

  王夫人又垂首道:“是,母亲。”

  李妈妈和刘妈妈上前,搀扶着她们二人出去了。

  待走至逸翠苑外的石榴树下,冯老夫人停下来对刘妈妈道:“你去叫人抬软轿过来,天热,我这把老骨头实在受不住。”

  刘妈妈答应着去了。

  冯老夫人转身对着石榴树,低声道:“刚才府医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亦安没什么大碍,你我都静下来,别让人瞧出异样来。不过就是像以前那样昏睡几天,醒来就没事了。你也是经过事儿的人了,面上怎么还如此火急火燎。”

  说完,斜了王夫人一眼,王夫人心里一惊,顿时清醒过来:

  “是,母亲。”

  逸翠苑里间床榻上,陆亦安呼吸平稳,如同熟睡。柳叶见丫鬟喂了药,便近前掖了掖被角,转身时,一个不稳,被床榻前的圆凳绊住,摔倒在地。

  “小姐!”

  春桃惊叫着跑过来扶柳叶,柳叶一手扶着床沿站起身来:

  “别慌,我没事,去把祝妈妈叫过来。”

  春桃还要再说些什么,柳叶忙用眼神制止了她。春桃只得出去,不一会儿,祝妈妈进来了。

  柳叶低声对祝妈妈交代一番,祝妈妈点头出去。

  约莫小半个时辰,保和堂的女医来了,柳叶去外间让她看了伤势,又让女医去看了顾妈妈,便让春桃拿了些碎银送出门去,自己坐在外间的圈椅里喝茶。

  一时祝妈妈回来了,进门刚要开口,柳叶招招手,祝妈妈会意,附身过来说了几句,柳叶点头,祝妈妈出门去了。

  那暗卫还算靠得住,将姐姐顺利送到安记粮店。若陆亦安醒来,得赶紧找个由头出去一趟,赶紧找到婆婆,把她们安置好。

  柳叶想着,挥手若能屋里的下人都出去了。走到里间,坐在床榻前的圆凳上,在小几上铺上纸,开始写写画画。

  那个新铺子还是开做首饰店吧。若是这样,一则那店铺原本就是首饰店,二则买料子的渠道自己也清楚,只是从哪里找可靠的师傅呢?还有,铺子后面连着的院子到底是谁的,怎么才能见到主人,将它买下来呢?

  京城里手艺好的师傅不在少数,但是都有东家,若是设法挖过来,又舍不得这许多钱财;如果顺利买下那院子,将婆婆和姐姐藏在里面,怎么才能做到天衣无缝?

  柳叶想着,不觉屋内暗了下来。柳叶抬头看向窗外,院内一片金色,想是太阳已经落了下去。转头看向陆亦安,他仍睡着,毫无异样。

  金色的光穿过半开的窗户,铺在蜜合色的锦被上,衬得他的脸如白玉一般,长睫如鸦羽,偶尔微微颤动几下,似是被惊吓的鸟儿。

  惊吓。

  这陆亦安的旧疾因落水而得,那就和水有关。今日自己也只提了半桶水,难道他连半桶水都见不得?也不对,平日里他喝茶如同牛饮,也不见他有什么异样。

  且愿他快点醒来,或者干脆一直不醒。

  柳叶的手突然抖了一下,羊毫笔落在纸上,轻微的“啪嗒”声传入耳中。柳叶转头看向陆亦安,他仍是那副模样。也是,那会儿屋里人来人往,都没吵醒他,这微小的声音,哪能惊醒他呢。

  外面有细碎的脚步声,柳叶向窗外望了一眼,这时辰,该用晚食了。于是起身向外间走去,抬眼便看见春桃正在摆饭。

  珠帘声响,陆亦安羽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翻了个身,听到外间声音略大,便又闭上眼,躺直了身子。等了一会儿,并未有人进来。

  “咳咳。”

  陆亦安坐起身来,轻轻咳了两声,声音才落,程乙从窗户跃入房中。

  “公子,您醒了?”

  陆亦安点头,向程乙招手,程乙凑上前来。

  “明日你亲自去一趟佛光寺,告诉慧圆师傅,我受了惊,这个月十五我去找他讨要一卷心经。”

  话音才落,程乙翻身出了窗外,外间的掀帘声传来,陆亦安拉上锦被躺了下去。

  昏黄的光越来越近,直到铺在眼前。陆亦安觉得有些灼热,忍耐着,不曾睁眼,一会儿那灯光又远去了,停在角落里。身旁又有窸窸窣窣声传来,待这声音停了,陆亦安悄悄眯起双眼。

  眼前人换了衣衫,端坐在小几前,凝神看着桌上的纸。角落的灯盏发出柔和的泛黄的光,那光照在她脸上,似是画笔,描摹着她的轮廓。温柔的眉眼,挺翘的鼻子,微红的唇。

  不知她眼前的纸上写的什么。这个女子,是有些不一样的。她今日如此做,怕不是为了那支金簪吧。

  “咕噜”一声,陆亦安愣了一下,忙看向身旁之人,对方也略有些惊诧地看着自己。

  “夫君……”

  柳叶正要问他想吃些什么,外间传来刘妈妈的声音:“公子可好些了?醒了没有?”

  柳叶起身要出去,手臂被紧紧拽住,回头一看,陆亦安眼中带了些恳求的意味,朝她摇着头。

  柳叶会意,点点头,推开他的手,转身出去。

  “劳烦妈妈跑一趟,夫君应是好些了,只是人还睡着,待他醒了,我就赶紧让人过去回舅姑一声。”

  “好,那就不打扰少夫人了,奴婢这就回去回夫人的话。”

  送走了刘妈妈,柳叶悄声嘱咐春桃几句,进了内室。陆亦安仍躺在床上,紧闭双眼。

  柳叶附身轻声道:“夫君,我拿了些吃的,夫君可要用些?”

  陆亦安蓦地睁开双眼,柳叶“噗嗤”一声笑了。

  “你……哼!”陆亦安翻身朝里去了。

  柳叶又坐在窗前圆凳上,仍是声音轻轻:“夫君莫生气,我已经让春桃去备些吃食。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夫君已经醒了,为何不想让舅姑知道呢?”

  陆亦安裹着锦被转头看了柳叶一眼,旋即坐起身来,直直看着她,双眸幽深:

  “我也有一事不明,你为何三番五次去寻那女乞呢?”

  柳叶心上似是被敲了一下,果然,他一直派人跟着自己。不过,这侯府纨绔能有多少脑子,且试他一试。

  柳叶正欲开口,陆亦安眉尾挑了一下,又躺了回去:

  “祖母给你的金簪,一直在那盒子里躺的好好的。”

  你!

  柳叶差点喊出声来,赶紧咬牙忍了。默了一瞬,柳叶笑道:“夫君果然火眼金睛。只是,那女乞的事儿连春桃都不知道,我若是对夫君说了,还望夫君莫要告诉他人。”

  陆亦安扫了柳叶一眼,咧了咧唇角,柳叶笑着向上指了指。

  陆亦安又起身盘腿坐在床上,抬头道:“程乙,且散了吧。”

  外面没有回音,只有轻微的脚步声从房顶传来。

  “夫君今日一直在跟着我?”

  陆亦安转过身来,直视柳叶:“那女乞是谁?”

  行,不上套。若如此,就开诚布公地谈谈,以绝后患。

  “那就是个女乞,不过她曾救过我的命。”柳叶顿了顿,见陆亦安不语,便继续道:“姐姐入宫前,我们姐妹几人去那些成衣铺子和脂粉铺子逛逛,我那时候不爱看那些,就在街角的馄饨摊子等他们,不料被几个要钱的乞丐被缠上了,他们见我只带了一个小丫头,就污言秽语,甚至要抢我身上的钗环。”

  柳叶说着,也不看陆亦安,拿帕子掖了掖眼角,继续道:“这时候那个女乞,还有一个老婆婆,拿着棍子站在我身前,说要告诉他们的头儿,还说我是大家小姐,反正,最后把他们赶走了。我……夫君……”

  柳叶说着,有些泣不成声:“我真的……不想再想起这件事。那日出门见到了那女乞,就想着报答她……别无他想。”

  “行行行,我信你,你别哭了。”

  陆亦安有些不耐烦,似有些惧怕,往后挪了挪。

  柳叶停下来,抹了抹眼泪,抬头道:“那夫君为何跟着我?又为何不让舅姑知道你已经醒了?”

  陆亦安掀了一下眼皮,又垂下去:“你以前极少出门,若是遇到什么事,身旁没人怎么行?还有,今日我被吓到了,心里不安,想偷偷去寺庙里让和尚给我念念经,不想被人知道了笑话我……”

  柳叶站起身来,说道:“这个简单,不必如此遮遮掩掩。之前老夫人说这个月十五要去佛光寺请菩萨,我明日去给老夫人和舅姑请安,就说要为夫君祈福,想让夫君一起去,老夫人和舅姑不会反对的。”

  “不行,我想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