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气氛僵硬,没人开口。
所有声音都仿佛虚化背景,只剩尖锐嗡鸣,清晰地敲在每个人心头上。
响到第四声时,几名警察猛地回神,纷纷掏枪对准段池,却没有扣下扳机。
星域这些种族,只有人类按照基因等级做了划分,其余都没有严格标准,因为他们不需要借助仪器,仅凭天性直觉就能分辨出对方强弱。
也因此,各族一些名人实力如何,基本是公开秘密。
银垒财团段池,异狼身份,在天狼族里几乎是头狼一般存在。
没人说得清他究竟强到了什么程度,万一他们贸然开枪,没打中反而刺激到了他,那他们加一起可能都不够他塞牙缝。
这次出勤小队队长盯着他,声音紧绷:“段先生,请后退。”
段池对周围这些东西视若无睹,目光越过了挡在他面前两名警察。
警察挡得很严实,这个角度只能从人缝里看见一只握着杯子手。他看着这只手不急不缓地抬起来又放下,知道某人在这种气氛里淡定地喝了口水,眼中顿时露出一丝明显兴趣。
队长头皮发麻,再次说:“请后退。”
段池喉咙里挤出一声略带轻笑“嗯”,站着没动。
景西把嘴里水咽下去,同样没动地方,一边观望局面一边在脑域问:“自制力强?”
系统:“……”
景西:“不会被左右?”
系统:“……”
景西赞道:“果然优秀。”
系统连哭念头都没了,确认地看了一下时间。
三十四分钟。
从它陪着景西来这个世界做任务,到现在只过了三十四分钟。
它已经不止要崩溃了,而是想直接死机。
景西:“吱个声,别装哑巴。”
系统自主学习功能里如果包括“脏话”这一项,怕是要忍不住爆粗口了。
它开始反省是不是“44”编号太不吉利,以至于摊上这种事,丧气问:“干什么?”
景西:“给你这男主小叔叔来个评价。”
系统终是哭了:“你先别说话,让我缓缓。”
银垒财团生意遍布星域,掌舵者发生意外,影响不仅仅是这条故事线男主,还会牵扯各方势力。这个点要是崩了,就会蝴蝶效应似扩散,鬼知道会朝哪个方向发展。
可想让这点不崩谈何容易?
就景西这性格,段池落到他手里能有个好吗?
它只觉未来一片灰暗,穷途末路地说:“段池是男主金手指,不能出事!您是来修bug,不是来玩……”它越说越想哭,“景西你发誓你会好好修bug!”
景西没有半点同情心,下意识想回一句“不一定”。
但转念想想以前那群被自己逼辞职系统,他暂时不想这么快换搭档,说道:“我尽量。”
系统:“现在怎么办?”
景西又喝了口水:“这得先看他是什么反应和态度。”
段池没反应,仍盯着那只手。
队长腮帮肌肉绷了绷,正要说第三次,只听熟悉而爽朗笑声突然从门口传了来,正是他们分局局长。
“段先生来了吧……”
局长说着猛然看清这对峙画面,后面话自动咽了回去。
他今天和段池有一个饭局。
因为段池侄子和两个小辈要来本市上大学,段池也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而由于异狼不稳定性,出了事少不了要麻烦警局,段池便和他约了饭。他们当时正通着电话,他这边就收到消息有两只异狼触发了警报,段池恰好在附近,就想过来看看是谁,只是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样。
他谨慎地看向段池:“段总……”
段池看他一眼,配合地后退半步,接着转过身,从容不迫地向外走去。
局长跟着他,听见手环铃声在他迈出房门后自动停止,忍不住又看了看他,从这张平静脸上完全看不出失控迹象。
不过该走程序还是要走。
他将段池带到另一间房,去和那两只狼做伴了。
几名警察望着段池身影消失,全松了一口气。
他们相互看了看,紧接着像对待珍惜物种似围住了受害人。
两只异狼同时对一个人失控,这是迄今为止第四例。
前面每个都隔着几十甚至上百年,无一存活,这是第一个成功活下来人。
而且连段池都被吸引了!
搞不好他血对别异狼也有效!
对了,他还以一敌二把两只狼给打了!
难道说……星域十大难题之一异狼痊愈希望就在他身上?
他们顿时觉得他整个人都贵重了起来,见他水要喝完,急忙给他续了一杯,这才温和地询问今天经过。
景西做了简要叙述:“逛街遇见两只狼,就打起来了。”
众人等了等,问道:“没了?”
景西乖巧点头。
警察问:“那你是怎么打赢?”
景西很茫然:“我也不知道,只想着得活下去,就一通瞎打,没想到竟然赢了,可能是求生意志吧。”
……神特么求生意志。
你管“主动挑衅去一打二”叫求生?
众人看着他,有些一言难尽。其中人类实在没忍住,满怀希望地问:“我能测测你基因等级吗?”
人类基因从f往上排,到a级就已经是少数了,a级以上s级更是凤毛麟角。
这少年以一敌二,他怀疑有可能是罕见基因发生了变化,搞不好就升到了s级。想到人类要多出一个s级天才,他满脸激动,补充说:“你放心,我们会为你保密。”
景西无害地睁大双眼,在他要再接再厉时说:“对不起,不能。”
众人:“……”
景西问:“还有其他事吗?”
众人咽下一口血:“没了,等着研究院人过来吧。”
这是景西知识盲区了。
他call了人工智障:“一般这种事怎么处理?”
系统:“一般失控异狼会被统一送到研究院,那里每天会检测他们激素变化和心理状况,没问题了才会放出来。”
景西:“受害者能同意?”
系统:“这需要研究院、受害人和异狼共同协商。比如你不想让异狼烦你,研究院就会负责隔离你们,保护你隐私。相应,你要定期给研究院提供一点血,这种情况异狼容易越活越抑郁,死早,所以大多数受害人都不会选择完全隔离,有些是心软,有些是因为天狼族都很有钱,冲着钱答应。”
景西心想难怪死亡风险高达90%。
虽然他们一滴血就能打发掉,但毕竟有个感情需求。
这世上找个真心相爱人太难了,如果他们智商低还会活得快乐一点,但偏偏都是高智商人,能看出别人是真心还是假意,久而久之得不到感情上回应,依然会抑郁。
他问道:“那两只舔一口是食欲大于感情,也会这样?”
系统:“那是特殊情况,以后你们不再见面,他们靠药物应该能缓过来吧。”
它说到这里就心痛,“主要是段池,他要是死了就麻烦了。”
景西回想段池离开状态,觉得这种人轻易死不了。
不过他今天听这系统哭了好几包,不想再听它嚎,便随意应了声,耐心等着研究院来接人,跟着他们换了地方。
研究院听说他情况,都恨不得把他装进保险柜里。
一群精英围着他,双眼直冒光,引着他去做检查。
景西好奇:“我要是不想配合怎么办?”
“……”精英心头一凉,生怕他是认真,回答说,“你不想配合,我们也不能强制你。但我们建议你最好做个检查,万一以后又遇见别异狼,可能还会发生这种事。另外你保密级别已经调到了最高,这点你可以放心。”
景西本就是随口一问,闻言点点头,跟着他们做了一堆检查,又抽了一袋血,这才聊起隔离。
那两只异狼问题果然不太大,研究院会负责隔离他们,至于段池……他在景西做检查时候已经走了。
研究人员说:“他激素是正常水平,也没有心理问题,完全达到了出院标准。”
其实如果不是段池手环上确实有那段时间激素变化记录,他们几乎要认为这事是假,只能说段总不愧是段总,他说道:“段总有个重要会要开,说过几天再商量隔离事,到时我们联系你。你放心,我们有同事跟着他,在没有协商前,我们不会让段总私下见你。”
景西在心里给段总扣了个6。
他刚刚直面了两只异狼失控,正处于不待见异狼阶段。
某人这操作既能让他缓口气放松警惕,还能自己先去冷静一波,两全其美啊。
系统看到了希望:“这是不是说明他其实没那么容易被影响,以后不会缠着你?”
景西心想就段池在警局表现,八成不是个会轻易放弃主。
他没给系统泼冷水,离开研究院后找了一个周围没异狼、又离家近餐厅,点完餐让它留意网上动静,得知警方第一时间删光了视频,而它也会做进一步清理,便满意地“嗯”了声。
虽然开局有点小波折,但目前问题不大。
他转到了正事上:“给我说说这具身体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