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瞎比什么？”
栗瑶盯着他的眼睛，不解这个好胜心强的家伙是不是什么都喜欢比较，跟他没有关系的事情也能被他拾起来说一说二的。
顾云深抿了抿唇，转过头，“没什么。”
在医务室待的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也没什么理由继续待着，很快便要回到自己班训练的区域。
途中经过一片篮球场，那块刚好是一班、四班和五班训练的地方。
他们正在原地休息，学生们也不顾地面尘土，直接席地而坐，一部分人在不远处的补给处接饮用水。
纪千俞是一班的，栗瑶从旁边经过时情不自禁地找自己的好朋友。
“别看了，在那边。”顾云深在一旁冷冷开口。
栗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补给处旁边的拐角有一处树荫，一个有着齐肩短发的女生与纪千俞正面对面站着，女生双手呈上一封信。
“他们干嘛呢？”栗瑶问。
“表白送情书啊。”顾云深无语地瞥了栗瑶一眼，以为她假装不知道。
他不知道是这个年龄女孩子的什么情结还是怎样，有些关于感情的字眼明明一清二楚，非要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孟溪就是这样。
栗瑶了然地点点头。
“挺正常，你没收过？”顾云深佯装无意随口道。
“没有啊。”栗瑶摇摇头，坦然地看向他。
她不知道顾云深是什么意思，嘲讽她？
顾云深被她这样的眼神一噎。
他怎么隐约记得刚上六年级那年，他朋友里有个外班的男生特别喜欢栗瑶。当时每天中午他们去食堂吃饭那些朋友都会在栗瑶经过时故意起哄那个男生。
当时那男生还让他帮忙转交情书给栗瑶，顾云深才不干这种活，一口拒绝。后来就不知道那男生找谁转交了，反正他可以确定的是男生肯定给了。
要不然有几个中午，他婆婆妈妈得不知道在焦虑什么，那群人又在安慰他，鼓吹学校里要多一对情侣了怎么解释。
再紧接着，那男生再也没提过栗瑶，顾云深自然而然认为他被拒绝了，没想到栗瑶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个事？
如果他拒绝了帮忙转交情书，他们班能帮忙转交并且还跟栗瑶关系不错的异性还有谁？
郑楠？如果是他，这事早就闹得全班都知道了。
顾云深不由自主往纪千俞的方向又看了一眼。
栗瑶：“看什么呢？”
“没事。”顾云深清了清嗓，往栗瑶后背轻轻推了一把，“快点走。”
受到了栗瑶的一记白眼。
***
“噢——英雄回来咯。”
顾云深回到队伍时，男生那边嘻嘻哈哈地起哄，带头的郑楠被顾云深的铁拳教训了一番。
他们班正在重新排队伍。
栗瑶入队时，同宿舍的刘冉冉让她站到自己的前面。
“怎么样啊，那个小白兔。”
小白兔指的是孟溪，中午宿舍另一个女生给她起了外号，说她人又白，眼睛又容易红。胆子也小，稍微说话重一些，就把她吓得直结巴。
“中暑啦，校医让她休息。”栗瑶说。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向后伸递到刘冉冉手中，后者行云流水地放进裤兜里。两人身体贴得很近，速度也快，没有人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
手机是栗瑶刚刚经过五班营地时，从刘冉冉外班的好朋友那里帮忙拿的。
据说刘冉冉的妈妈不让她带手机，临走前要检查她的包。刘冉冉就在前一天把手机放到了好朋友家。
基地里虽然没有明确说不让带手机。但作为学生，偷摸在这种时候将电子藏起来也是常态。
“嘿嘿，谢谢你啦。”刘冉冉将下巴搁在栗瑶肩头，表现得十分亲昵，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讲话，“她们刚刚在说你。”
栗瑶微微侧头，诧异地看向刘冉冉，在她的眼神示意下，锁定了说她小话的重点“犯人”，都是孟溪宿舍里的女生。
“说我什么？”栗瑶问。
“她们说顾云深送孟溪去医务室，本来没你的事，你吃醋也非要跟着去。”
哈？
吃醋？
栗瑶听到了一个让她的耳朵乃至她全身上下都不敢置信的一个词，差点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们说顾云深喜欢小白兔，昨天吼你帮她要座位，今天看她晕倒又着急送她去医务室。噢，听说小白兔在她们宿舍亲口说自己跟顾云深认识的时间更早，比你早多了。她们说你才是第三者插足。”
栗瑶蹙眉，“什么跟什么啊...”
“栗瑶。”顾云深忽然出现在她身旁。
栗瑶光顾着听八卦，虽然这个八卦听着非常不爽，但还是让她成功没有注意到顾云深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的身高站在这儿合适吗？”顾云深看着她，不羁的眉眼微微上挑，语气一如既往地冲。
栗瑶余光看到孟溪那伙人互相提醒，看热闹似的朝他们这边看来，叫她又联想起来刚刚的八卦。
“顾云深。”她说，“你是不是在和孟溪谈恋爱啊？”
栗瑶也很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霎时间，四周寂静了。
顾云深皱眉，一只手抵上她额头，
“说什么胡话呢，你也中暑把脑子热坏了？”
***
午餐是十几个人坐一桌，所有人排着队到窗口打饭菜，一荤两素一汤一主食的搭配，听说后面几天都是这样吃。
开饭前所有同学站在位置上拉歌。
在胖子总教练“不够，再大声”的一遍遍重复唱歌后，终于有一次他满意的音量让他说出“开饭”二字。
大家刚坐下，孟溪也回来了。
吃饭是按照队伍进来的顺序坐的，栗瑶这桌大部分都是孟溪宿舍的女生。
“我们的小公主没事了吧。”
孟溪被几个女孩子围在中间，又是摸头又是捏脸，显然一个团宠。
有不明所以的女孩子问了句为什么叫孟溪“小公主”。
“我们溪溪家是开连锁水果店的，你应该知道，现在每个家属院的标配。”
女孩子恍然大悟，“怪不得，原来你是千金大小姐啊。”
孟溪没有否认，只是不好意思地腼腆笑笑。
过了一会儿，顾云菁忽然的到来，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
栗瑶光顾着吃餐盘里的红烧排骨，啥也没注意。
该说不说，这里生活硬件条件是差了点，饭菜烧的是真不错，都是她爱吃的。
顾云菁一来便看到了同一桌的栗瑶，见她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也不跟她打招呼。
“你们要不要橘子，餐后水果我们正要去领，可以一起帮你们拿过来。”
饭前唱歌的时候，一班二班被胖子教官表扬说唱的特别好，允许他们提前开饭，这会儿他们已经进行到了水果环节。
“滤镜！完全是好学生滤镜！”
刘冉冉曾在他们被允许坐下时愤愤不平地发表这样一番话。
栗瑶觉得有道理，全年级一起唱歌，怎么就从那么多班里发现这两个班唱得特别好呢。
“谢谢云菁，我要两个！”
“我吃得挺饱，就要一个吧。”
“我们小公主呢？”
孟溪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才不是小公主，云菁才是公主。”
“有什么关系嘛，公主都是跟公主玩的。”
“就是啊...”
“呕，我要吐了。”栗瑶宿舍里名为周子怡的女生忍不住小声说，“我怎么会有这么狗腿子的同学。昨天下午在学校开动员大会的时候，她们有人还在说顾云菁装的。”
刘冉冉凑过来，“听说早上整理内务的时候，顾云菁去她们宿舍找孟溪，送了她们宿舍一人一支大牌防晒，五六百块钱一支。”
栗瑶喝了口汤，
“真有钱啊。”
“栗瑶，你以前也跟她们一个小学毕业的，你们家是不是也是什么富豪家庭啊。”
“没啊，我们家就普通。”栗瑶说。
刘冉冉有点不相信，怀疑地看着她。
栗瑶连忙转移话题，“可恶，为什么顾云菁只送她们，说好的一视同仁呢，我们怎么没有！”
“好像说让她们寝室的人多照顾孟溪一点。”
“她需要什么照顾啊...”
栗瑶最后一个字尾音还没结束，对面便传来孟溪的惊叫声。
很弱，就像是什么小动物被人踩到脚一样的声音。
栗瑶抬头看去，原来是孟溪的汤不小心洒了，汤水顺着桌子流了她一身。孟溪下意识站起来，她肚子到裤子连接处湿乎乎的一片，还挂着几片紫菜蛋花汤里的紫菜。
周围乱极了，都在帮忙借纸。
栗瑶看了眼，觉得这个时候还是赶快找拖把来，并且让孟溪换一身衣服才是解决问题的最优解。
正巧顾云深拿着一个不锈钢盆过来，
“男生那边馒头不够吃，你们有没有吃不了多余的新馒头。”
他话音落才注意到这片的惨状，孟溪眼角红红，瘪着嘴，看上去快要哭出来。
一个女生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顾云深，你有没有纸巾啊，溪溪需要帮忙擦一下。”
闻言，顾云深慢吞吞地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只叠的四四方方的手帕。
待手帕落在紫菜汤渍上，栗瑶看清了上面的图案。
是她借给顾云深用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