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是受不了，顾云深干嘛在这个时候找纪千俞，耽误他们放学回家的时间。
栗瑶背着书包一边下楼一边寻找他们的身影。
本来上实验课就就比其他课下课晚，他们又是在最后一节课，等他们到家天都要黑了。
栗瑶走到二楼楼梯拐角时，正对着学校后花园的位置是一面磨砂玻璃。透过磨砂玻璃，她看到以顾云深为首的一帮人将纪千俞围堵在墙根。
那帮人个个人高马大，穿着统一的训练服，是足球队高年级的学生。
顾云深站在最前面，面无表情地盯着纪千俞，
“是你对吧，那天往我书包里藏垃圾的人。”
栗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见这个架势就知道一定是在找纪千俞的麻烦。
她连忙往下跑，从教学楼到后花园要绕过整栋楼，等她气喘吁吁地快要跑到时，却见纪千俞自己一个人完好无损地迎面走来。
栗瑶：？
搞那么大架势，就...结束了？
“怎么了？”纪千俞见栗瑶奇怪地看着自己，有些好笑地问。
“我刚刚看到顾云深找了好多人围堵你，他们找你干嘛？”栗瑶问。
“没干嘛，就随便聊聊天。”纪千俞说。
就聊聊天？
栗瑶怎么可能相信，她往纪千俞身后看，想知道顾云深在搞什么。
纪千俞却拉住她的胳膊，扯着她往校门方向走，
“走吧，回家吧。”
***
宋紫苑接到了老家父母的电话，准确的说，应该是原主的养父养母。
“紫苑，入冬了你们那边冷不冷啊？前两天家里大降温，你爸又不听话衣服穿得少感冒了，你们可不要学他，该保暖保暖，身体最重要。”
“家里种了好些地瓜，可甜！煮起来蒸起来都好吃的，我给你寄点过去....”
宋母略带些口音的沙哑嗓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是带着农村妇女朴实的温柔问候。
可宋紫苑却不为所动，等她把各种客套话讲完，才慢悠悠问，
“还有别的事吗？”
这种套图宋紫苑早就见怪不怪，果然，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犹犹豫豫地开口。
原来是宋紫苑名义上的哥哥又欠了赌债，让宋紫苑寄钱回家。
“你看看你哥哥现在的样子，我怎么说他都不停，你嫂子天天哭着喊着闹离婚，还要把我孙子也带走。我真是造孽了，白瞎疼你哥哥，还是养女儿好....”宋母哭着喊着。
“又欠了多少？”宋紫苑冷静地问。
“两...两百万。这混小子之前说戒了戒了，我和你嫂子都以为他真的改了，谁知道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宋紫苑：“不是有拆迁款吗？”
“都赔进去了！”
宋紫苑觉得好笑，家里的拆迁款都让宋家两口子给哥哥了，她一分没拿，等欠钱了反倒来找自己要钱。
“我没钱。”她说。
当初，宋父宋母逼她跟家具厂的二婚男结婚，就为了给还没娶老婆的哥哥攒彩礼钱。
宋紫苑转头跟沈究结婚，气得二老跟她断绝关系。
后来他们需要钱了又来找她。从她这里要不到钱，就背着她去找沈究要钱。
也怪她没有跟沈究说请自己家里的事情，当时沈究真就给了宋父宋母一笔钱叫宋紫苑气了好久，但从那之后她就教育沈究不要再搭理那些人。
宋父宋母知道这件事后又跟她断绝了关系，小算盘打得响，想刚好不用还钱了。
但赌狗永远不会改，不久后果然又欠钱还不上。
宋家这时候又想起来已经断绝关系的女儿，厚着脸皮跑来叫她跟沈究离婚，跟家具厂二婚男在一起，甚至闹到学校那里。
“你现在没有孩子，两个人都离过婚也没有关系，以后把日子过好就好了。那个姓沈的没钱没势的，你跟他没好日子过。”
无权无势的农村妇女和老汉靠着不要脸逼宋紫苑就范，这种折磨无法用正规的法律手段维权，只会被判定为家务事最后不了了之。
最后宋紫苑领养了栗瑶，并告知二婚男自己有个孩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他才彻底断了宋家人的念想。
“没钱？紫苑，你是不是找到亲生父母就嫌弃我们了。”宋母在电话里抽泣，“都说养恩大于生恩，要不是你亲生父母好心送钱来，我们都不知道。”
陆家早就把宋紫苑调查了个彻底，自然包括宋家人。
农村老妇擅长利用眼泪和天然的朴实伪装自己。她们的母女关系明明是靠着肮脏的金钱交易开始的，却被伪装成不忍可怜孩子无父无母的无奈之举。或许也与她自己失去过亲生女儿的不幸经历有关，陆母反而与她产生了同情与共鸣，不再追究她带走自己女儿几十年的问题。
宋紫苑觉得搞笑的是，宋家人居然真的好意思收下那笔钱，真是一个敢给一个敢收，老圣母和老逼登的双向奔赴了。
“按理说，你们收了那个钱我们应该划清界限，人家是感谢你多年的养育之恩。既然已经付清了，咱们可以一刀两断了。”
“感情哪能说断就断，你找到了亲生父母，可我们的女儿却永远回不来了，我们对女儿倾注的爱都在你身上了。你难道不记得了吗，以前你上小学的时候，我....”
宋母又开始细数曾经为宋紫苑做的事情，宋紫苑却听不下去了，
“拜托，你们有什么女儿啊，我都是你们买来的，如果不想我报警就别来找我了。”
说完，宋紫苑挂断电话。
原文里，这家人一直吸真千金的血。真千金小时候被重男轻女对待，经常被喝醉酒的父亲打骂，母亲哭着护给一口吃的就感动得不行。乃至于后面母亲一直向她索取都不拒绝。
她都忘了，从人贩子手里买下她的宋家，也是人贩子的帮凶。
***
栗瑶双手插着口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冬天到了，学校门口的小吃摊都为了顺应季节换了一批。
新来的做棉花糖的大叔能做出粉红色的棉花糖，扬言是草莓味，可把申欣给馋坏了，扯着栗瑶陪她一起等，说等下拽一块也给栗瑶尝尝。
被这个草莓味棉花糖噱头吸引住的不止申欣一个，整个摊位前围了好些孩子，大叔一次只能做一只棉花糖，等到天都黑了，申欣也没有拿到她的那份。
虽说进入年末天黑得本来就早些。
“喏。”纪千俞端着两杯关东煮过来，将其中一杯给到栗瑶。
他看了眼手忙脚乱的大叔和他一刻也不停的棉花糖机器，到现在也不懂那个所谓的草莓味到底从哪里来，粉红的明明是色素啊。
大冷的天，还不如吃些冒热气的食物舒服。
“你要吃个丸子吗？”
栗瑶还没动嘴，想把第一口丸子给申欣吃。
若是放了平常，申欣早就点头，张嘴让栗瑶喂给她。可她看到了纪千俞，又想到东西是他买来的，顿了顿，
“我不吃啦，你吃吧。”
说完，不再说一句话，完全没有纪千俞来之前跟栗瑶的那个话痨劲。
栗瑶默默将丸子吞下。
她早就感觉到最近申欣和纪千俞两个人气场不和。
身为八卦之王的郑楠也来找她反应过这一点，
“听说申欣外班的好朋友因为纪千俞跟她绝交了。”
“为什么？”栗瑶问。
“喜欢他呗，我以前亲眼在课间操见过那个女生找纪千俞说话。”
小小的年纪还不懂什么是喜欢，可这模糊的概念足够让人好奇。再加上偶像剧的推动，孩子们喜欢给漂亮的皮囊套上幻想的人格，并沉迷在其中。
“好像是因为申欣多跟纪千俞说了几句话，那个好朋友就生气了。”
“这有什么关系，他们是同班同学啊。”
栗瑶不理解那个好朋友的脑回路，但她隐约知道这其中的原理好像与占有欲有关。
可她也不懂人类的占有欲。
就像同一盘菜她喜欢的话会多吃，可她也不会不让其他人吃。因为菜有的是，好吃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的，为什么只局限于那一盘菜呢。
明明她才是被号称宇宙最邪恶的种族，怎么觉得人类比她还要霸道？
棉花糖还没有好，栗瑶好奇地左右张望。
惊讶隔壁卖糖葫芦的摊子上居然还有卖香蕉糖葫芦的。
“糖葫芦本来就是酸甜中和，里面配了本来就甜的水果岂不是会甜上加甜，这会好吃吗？”栗瑶皱皱鼻子，想象其中的味道。
“我还见过有卖哈密瓜糖葫芦的呢！”申欣大声说。
“好奇怪，我还挺喜欢哈密瓜的，感觉它的糖葫芦我也不会吃。”
宋紫苑总会在饭后切各种各样的水果给她和沈究吃，栗瑶最喜欢甜甜的哈密瓜。
纪千俞在旁边默默地记下，见栗瑶手里盛关东煮的纸杯子空了，
“吃好了吗？我去一起扔掉。”
他还在这里等着完全是因为要和栗瑶一起回家的缘故。
虽然栗瑶被申欣的撒娇缠住时已经跟他讲过要他先回去，但纪千俞拒绝了。
申欣眼看着纪千俞转身去找垃圾桶，一手环住栗瑶的胳膊，小声道，
“你为什么和他关系那么好啊，在学校一起就算了，放学怎么还一起？”
“我们俩家离得很近，而且我跟他本来就是好朋友啊。”栗瑶理所当然道。
“嗯...可你们俩一个是男生，一个是女生，好奇怪的。”
申欣知道栗瑶很少看偶像剧，也不像班上有大姐姐带的女生一样早早就接触了言情小说，和对那个领域一片空白的人聊那种事情，申欣还是有点难为情。
栗瑶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呆呆地问，“你和郑楠不也总是一起玩嘛。”
申欣满脸惊恐，连忙撇清关系，“我和郑楠可不是朋友！”
“你们不是朋友都在一起玩，我们俩关系要更好呢，一起不是很正常。”栗瑶说。
申欣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叹了口气说着些大人才会说的话，
“你还真是孩子气啊。”
一辆车子忽然停在她们旁边，两声喇叭后，驾驶座的车窗缓缓放下，露出陆言睿被墨镜遮住的半张脸和一口白牙。
许久不见，他那头夸张的头发又染回了黑色。
“想吃棉花糖吗？叔叔给你们买啊。”
天色暗下，在车里带着墨镜还只摇下半个车窗的男人在小学门口要给小女孩买棉花糖，谁看谁觉得可疑。
申欣紧张地拉住栗瑶，小声在她耳边问，
“你认不认识他啊？”
栗瑶想告诉她，那就是你的大偶像。
她轻轻推开申欣，靠近车子走了两步，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了一眼，空的。
“今天就你自己？”她问。
陆言睿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不然呢？”她还想见谁？
栗瑶的态度一下子冷淡下来，“哦，是吗，那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