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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那之后,叶辛猜也猜到了。

  也许他们是真的有缘无分吧。叶辛在心里反反复复叹息了五年,只觉得所有热情在胸腔里裂成了碎片,粘也粘不起来。

  他来的时候,占据了自己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走的时候,却留下一片寒冷彻骨的冰霜。

  “妈妈。”芒妮自知说错了话,小心翼翼趴在叶辛的腿上,拥着她不敢多说话。

  叶辛叹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开心,“咱们该走了,爸爸该等急了。”

  芒妮点点头,推着她出了门。

  他们到了中北大街那家川菜馆,看见门口招牌上的红纸写着大大的囍字。姚远站在门口,穿着白色的西装,接待前来祝贺的宾客。

  “来啦!”他看见叶辛,急急的迎上来,“快进去,小濮那桌等着呢。”

  正好门口停下来一辆黑色轿车,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踩着红色高跟鞋,一头深棕色卷发,赫然是梁悦。

  “梁阿姨。”芒妮乖巧的喊她。

  梁悦走过来,递上红包,“怎么订这吃法啊,大喜的日子,们也太寒酸了。”

  “不怪我,都是她的主意。”

  “哦,原来是这样。”梁悦笑了出来,不再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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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双屯派出所的赵所开着警车赶了过来,身后一排摩托,很有气势。姚远连忙迎过去,感谢他们实在是太给面子了。

  “那有什么,兄弟伙一句话的事,五年前那场大案子就发生在我们区,要不是们的人及时提供线索,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当然了,那个小伙子的意外,我们也很难过。”赵所长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重重拍了拍尴尬的姚远的肩膀,左右张望了一下,忽然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叶辛。

  “小叶子,怎么还不换衣服!”他惊讶的问。

  姚远连忙冲他比划,“搞错了,搞错了!”

  “什么搞错了,不是们俩结婚吗?”赵所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跟他们俩吃饭,就听说他们是一对,“怎么,我错了?”

  俩人还没来得及解释,一个穿白婚纱的女人从店里走了出来。

  “赵所,还记得我吗?”

  赵所仔细一看,不得了,是老熟人啊!

  “不是糜家那个姑姑吗?十年前是我给做的笔录啊。”赵所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们俩结婚了!”

  bbs.jooyoo.糜章筠泼辣的瞪他,“怎么,不可以啊!姑奶奶我就是喜欢跟年纪小的男人交往,怎么样!”

  芒妮重重一咳嗽,糜章筠忽然就转了声调又说。

  “哎哟,不是啦,那他非要叫我阿姨,可是我们又差不了几岁,来来往往,男男女女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喜欢上对方很简单啊。”她又俯下身来,捏捏芒妮的脸蛋,“再说,我们芒妮小宝贝这么招人喜欢,我倒贴也愿意啊。”

  姚远觉得脸上的温度,煮鸡蛋是绰绰有余了。挥挥手,打断兴奋的糜章筠,招呼一众同事们进饭店里吃饭。说来也怪,五年前他看糜章筠,怎么看怎么是一个岁数到了,却仍跟十几岁小姑娘一样不懂事的女人。可是自从糜阳出了事,糜章筠一手承担起照顾叶辛的责任,虽然嘴巴恶毒,细节里却看出心软的厉害。有时候第二天去看叶辛,走廊里就看见糜章筠穿着貂皮大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嘴巴一边流着口水一边说梦话。他想笑,看着看着,就觉得这个女人可爱起来。

  相比较叶辛,糜章筠,也许才是更适合自己的人吧。

  他这样想着,却被糜章筠先表了白。

  “我真是受不了一天到晚叫我糜阿姨。”她表白的时候,还一副受罪的样子,“所以我想了想,不如我们俩好吧,好了就是同辈了。”

  姚远愣了很久,然后笑了更久。

  叶辛知道的时候,姚远已经把婚帖递到了她的手上,郑重的告诉她,“即便糜阳回不来了,我们也会照顾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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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辛摇摇头,“我会照顾自己。”

  她生硬的拒绝了所有人的好意,像赎罪般让自己度过寂寞的五年。她去过广西,参加过支教,甚至在糜阳居住过的小屋里居住了许久。她走过他走过的路,呼吸着他曾经呼吸过的空气,只为了证明,他真的在自己的生命中存在过。

  他曾经是她的继子,曾经是她挚爱的人。那些许多带着琐碎的细节的回忆,让叶辛在失去糜阳的五年中,无时无刻都心痛难忍。她也积极的试过去忘记他,拟造他从未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过的假象。

  叶辛试过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然而他总是栩栩的出现在她的记忆里、生活里……

  无处不在……

  就仿佛只是单手推开一扇门,伴随着酸牙的吱呀声,便能再看见他回过头,落日余晖镀满毛发,在脸的周围难得镶嵌上柔和的光彩,他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不真实。

  在叶辛内心的最深处,糜阳始终用这样的表情注视着她。即使他也愤怒过,悲伤过,可到头来,属于她的,最常给她的,仍旧是这样温柔的表情。

  然而那个温柔的少年已经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他累了,厌倦了所经历的一切。

  这样的日子久了,生活开始浑浊起来,好像眼前的都是虚幻,如果看见的闭上眼再睁开,就又恢复到黑夜的死寂。

  浑浑噩噩,她以为大概会就这样终此一生。

  “听见了吗?”梁悦推推叶辛。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多年前在机场的那个咖啡馆,当时糜阳也是带着这幅失魂落魄的表情与她对话。仿佛说着说着,思绪就飘去了另一个空间,在经历着另一场幸福。其实他们都清楚,无非是回忆罢了,只是谁也不肯去挣脱。梁悦体会不到,所以她只是淡淡的打断了叶辛。

  “抱歉。”叶辛撩起了右耳的头发。

  “没事,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下了肚子,反正要做坏人,不如做到底吧,“算了,我不想说了。”

  叶辛也不问,看着酒席间的喧嚣,觉得自己处在另一个寂静的世界。

  “谁要参加?”司仪忽然大声的问。

  芒妮跑了过来,站在叶辛边上,大声喊,“我妈妈要参加!”

  叶辛连忙摆手拒绝,却被芒妮推了上去。众人的目光聚集在场中间,姚远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叶辛,叶辛想着今天是他们的大喜日子,还是没能拒绝。

  司仪说:“下面,我们玩一个游戏,大家都知道,通常是蒙上新郎的眼睛让他猜哪个是新娘。今天我们增加点难度,让三对青年男女上来,都蒙上眼睛,不许说话,这样新娘和新郎都能互相认出来,才算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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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欢呼着,为游戏的开始鼓劲。

  为保证公平,所有女人都坐在一张椅子上,叶辛也被抱了上去。芒妮亲手给她蒙上眼睛,拍拍她的肩膀给她鼓劲。叶辛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冲芒妮笑了笑。

  过一会儿,游戏开始,第一双手探了过来。

  这双手的右手食指,有一圈老茧,是常摸枪的人才会有的。叶辛知道他就是姚远,轻轻捏捏他的指头,让他走过去。姚远得了暗示,走开了。

  第二双手的手腕纤细,可能不常运动,叶辛和他握了下手,放开了。

  第三双手伸了过来,和叶辛的手握在一起。

  这时候姚远已经握住了糜章筠的手,开心的掀掉眼罩,和糜章筠拥吻在一起。众人恭喜声不绝于耳,姚远和糜章筠对视一笑,却齐齐对台下做了“嘘”的动作。

  叶辛捏着那双手,感觉实践忽然凝固在了手边,无风无言,万事万物静默的可怕,天地间的一切已然停止了运作,只为那一个人。

  “我能请,跳支舞吗?”那个人这样说,声音里带着略微的颤抖,“可以吗?”

  她忽然就觉得,时光倒流回了多年前的那个晚会。他们站在喧嚣的舞池中,霓虹光怪陆离,人们笑着闹着,唯有他们俩,眼里只看见对方,耳边只有那首熟悉的歌曲。

  姚远冲乐队做了个手势,音乐声舒缓的响了起来。

  芒妮捂住嘴:“妈妈站起来了!”

  叶辛真的扶着他,一点点,缓慢的站了起来。虽然五年前脊髓遭遇了重击,虽然五年来经过了无数次的努力,虽然她已经早已放弃。可是因为他扶着自己,因为他的出现,因为他的那一句可以吗?她忽然觉得一颗心都活了过来,带着无法抑制的激动和喜悦。

  “我去了美国,因为受伤太重,整整疗养了五年。”他将她搂在怀里,“我迟了吗?”

  叶辛咬着自己的嘴唇,强压下情绪,“对,迟了,我已经一个人走过了一个女人最美好的时光。”

  于是他替她摘掉了眼罩,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那么,愿意给我补偿迟到的机会吗?”

  叶辛没有任何犹豫,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已经再也经历不起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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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糜阳将叶辛抱起,放在椅子上,然后缓缓跪下。

  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早就预备好的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枚小小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