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哦，珠赫。”
尹善眼中盛满温柔地笑意，她站在昏暗的灯光下，双手背在身后，仰着头望着对面高高大大的男生。
那双笑眸好像有星光散落其中，在漆黑寒凉的夜里熠熠生辉。
李珠赫愣愣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尹善脑袋稍稍一偏，发丝散落至肩头，迟疑地说道：“怎么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是我吓到你了吗？”
一个他以为不告而别的人，在他最失落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那种惊喜的感情无法言明。
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李珠赫稳住内心翻涌的情绪，他摇摇头，闷声说道：“没，我是出来找你的，我以为你已经走了，所以才……”
才这么……惊喜。
尹善弯了弯眼睛，笑容很甜，带着些许的俏皮：“怎么会呢？我可不会丢下珠赫你一个人不告而别。”
她抬手轻轻地戳了一下李珠赫的眉心，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佯嗔道：“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就算是我，被珠赫误会成没礼貌的家伙，也会伤心的哦。”
目前还只是高中生的李珠赫身高已经超过180cm，尹善的个子在女生中实在算不上矮，161.55cm，四舍五入就是162厘米。
可当她与李珠赫站在一起时，却显得格外娇小惹人怜惜。
做出戳眉心的动作时，她微微踮脚，凑近李珠赫，从远处看过来，似乎小小一只完全被包裹在少年怀中。
尹善鼻尖嗅到一抹淡淡的雪松味，清冽干净，是李珠赫身上的味道。
李珠赫呆愣地望着她几秒，眉心仿佛还残留着尹善指腹轻柔的触感，冰凉的温度像是清晨露水滴落——
原来，上午化妆时并不是他的错觉，尹善的手是冰凉的，与她总是让人如沐春风的言语表情是两个极端。
不知为何，他内心突然平静下来。
李珠赫眉目舒展开来，神情温柔平和，轻笑一声，开口：“是我的错，不该让阿善伤心。”
尹善后退一步，站定。
她挑了下眉，嘴角微微翘起：“你都不辩解的吗？”
“因为不想让你不开心。”
李珠赫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眸含笑，低沉喑哑的嗓音说：“今天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他侧头在外衣口袋里摸索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物品握在手中，接着直直地伸出手臂落在尹善眼前。
尹善疑惑地歪头，眼神透着些许好奇，问道：“是什么？”
李珠赫注视着她。
缓缓将手指伸展开来，一只漂亮的水晶发圈安静地躺在他手掌心。
“你的发圈还在我这里。”
他忽地笑了。
“我一直将这个带在身上，你不会觉得我是什么奇怪的家伙吧？”
“……我不会。”
尹善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抬眸望向他，神情带着淡淡的疑惑，好奇地问道：“你不是说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把它还给我吗？现在是合适的时机吗？”
“……嗯。”
李珠赫望着对面无知无觉的女孩，喉结滚动，哑着嗓子说：“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尹善拿起发圈当做手环套在手腕上，见李珠赫收回手，她接着问道：“为什么？”
李珠赫弯着眼睛笑，神情恣意张扬：“因为今天月亮很圆，我很开心。”
因为我喜欢你。
我是个笨蛋，这么久了才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
“阿善。”
阿善。
“很高兴认识你。”
很高兴喜欢上你。
“以后也请跟我好好相处吧。”
以后也请一直看着我吧。
尹善垂眸浅笑，沉静安然。
“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以后好好相处吧。”
少年蠢蠢欲动的情愫围绕在她身侧，若有似无，虚无缥缈，却又切实存在。
李珠赫如尹善预想中一样，怦然心动。
一切都在朝着尹善为自己规划好的路线——缓慢而坚定地前行着。
李珠赫不知尹善心中所想。
他压下心底兴奋的情绪，抬眸看一眼已经完全暗沉的夜色，高高大大一只，一点一点挪到尹善身边，笑容矜持地提议：“今天我送你回家吧，好不好？”
尹善摇摇头，温和却坚定地拒绝：“不用了，我今天也是骑自行车来的，我可以自己回去。”
“真的不用了吗？”
“真的不用。”
“好吧。”李珠赫耸拉着眼皮，整个人顿时变得没精打采起来，低落地语气小声嘟囔一句：“……我还想再待一会儿呢。”
他声音太小，以至于尹善并没有听清，便疑惑地问道：“什么？”
“没什么。”李珠赫摇摇头，脸上笑意绽开，笑容腼腆地说：“那我们一起走，到校门口再分开可以吗？”
一提到分开二字，李珠赫就忍不住皱了下眉，胸口闷闷地，不舒服。
好不容易能单独相处一会儿，怎么这就要分开了呢。
爱情，总是牵动着他的情绪，让他心里七上八下、起伏不定，真是个让人苦恼的东西。
苦恼、酸涩又让人忍不住沉迷，因为还是甜蜜，虽然很少。
尹善这次总算没再拒绝，点点头道：“好，这段路就一起走吧。”
李珠赫唇角的笑意再也止不住，他乖巧地贴在尹善身边，与她说话：“今天的拍摄怎么样了？后期也是你一个人做吗？”
“嗯，剪辑需要的素材都准备好了，只是十分钟不到的短片，后期的工作量还可以，不算很多，我和学生会的同学们一起做。”
李珠赫见尹善没有对他的靠近而露出抗拒的表情，心中暗喜，为自己借着说话缩进两人之间的距离这一机智的行为点赞。
他笑得眯起眼睛，开口说道：“工作归工作，感到累的话一定要好好休息，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到家要早点休息，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尹善轻“嗯”着回应。
“我今天见到你工作时的状态，被吓了一跳呢，你认真工作的时候气质都变了，和平时相差好多。”
“嗯，好多人这么说。”
两人聊着生活化的话题，心与心之间的距离仿佛也靠近了一些。
温情脉脉的氛围环绕在他们身侧，他们都不曾察觉到这一点。
*
与李珠赫在校门口分别后，尹善感到精神上传来的疲惫，她并没有着急骑自行车回家，而是选择推着车子缓慢前行。
不知不觉已经入秋许久，夜晚的微风吹在脸上有些凉，尹善不自觉地抬手拢了拢敞开的校服外套。
独自一人漫步在夜色下，脑子里什么都不想，难得放空，让她长出一口气，觉得舒坦了许多。
不知不觉便走了将近五分钟，大概有三四百米的样子。
尹善停下了脚步，目光不由得落到街边的围栏处。
她记得那里有一个小公园，里面是一架简陋的秋千，那秋千不知道立在那里经历过多少风雨，上面的漆面掉落许多，导致它看起来破破烂烂地，很不美观。
小孩子都不会来这里玩，只有行走太久而感到疲惫的大人，偶尔遇上了会坐上去歇一歇。
可是每当路过这里，尹善都会忍不住看上一眼那座秋千。
今天也是。
她停下车子望过去，却意外地发现那架秋千上竟然有个人。
昏暗的路灯下，那个人影有点模糊，看起来是个男生，黑色的短发，黑色连帽卫衣，黑色的工装裤，仿佛要与漆黑的夜色融化在一起。
尹善缓缓睁大双眼，不自觉地出声喊道：“……权至龙？”
他怎么在这里？
被喊到名字的权至龙，蹭地一下从秋千上跳起来，他身子还没站直，便迫不及待地朝尹善小跑着冲上来。
“小尹！”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尹善似乎看见了一双灿若繁星的眼眸，她微微失神，神情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恍惚。
“你怎么在这儿？”她呢喃出声，自己都没发觉，她的声音其实底到很难听清。
但是权至龙却回应了。
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弯的像月牙，坦率又直白地说：“我在等你！没想到真的等到了，我好开心。”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笨拙地朝尹善挥了挥：“小尹，好久不见。”
尹善心底略微一颤。
她回过神来，抿了抿唇，微皱着眉头问道：“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尹不想见到我吗？”
权至龙缩了下脖子，委屈巴巴地盯着她看，见尹善不为所动，这才叹了口气，后退一步。
“好吧，我解释给你听。”
他目光沉静下来，神情说不上温柔，只是很平和，“说不来你可能不信，我就是饭后散步的时候看到一间花店，想问问你喜欢什么花。”
尹善对他的解释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道：“我跟你说了，我喜欢小雏菊，但那是傍晚发生的事。”
“是傍晚时候发生的，而且隔着电话。”
权至龙忽地笑了下。
他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伸到尹善的面前，目光温和而平静，轻声说：“因为花开的太美，我想带给你看看。”
尹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微微吸气，呼吸停滞半秒。
一束小雏菊静静地在他掌心中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