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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伤

  小楼不高,只有两层,十一很容易就找到甲午口中的那间屋子。

  推门入内。

  一张床,一个柜子,还有一幅桌椅,简洁却不简单。

  十一的视线在屋内很快的扫了一圈,然后迅速转身将门锁上,目光落在了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床上,一张单人床,比他在掠影殿睡得地方大了许多,褥子还没有铺,上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棕垫子,

  他皱着眉,思索了一番,最终还是放弃了最舒服的地方,选择了立柜和墙中间的一个角落,那角落不大,刚好够他蹲下,身后就是墙,可以防止他意识不清时挣扎,弄出太大动静。

  做好这一切后,他两只手交叉环住膝盖后,开始在心里默默计算时间。

  从汤药下肚到现在,大约是一个时辰,药效发作的时间也是一个时辰。

  他心中有些忐忑,把衣角塞进嘴里咬住,埋下头,努力将自己蜷缩到最小,静静等待着来自新主人的第一次惩戒。

  新主人不喜血腥,药刑确实是最好的惩戒方式。

  食指一点一点摸索着袖口,衣服的料子很软,即使直接摩擦在伤口上,也不会疼的让人想发疯。

  他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恐惧,试图想些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主子心善,不仅救了你的命,连你认主的一应规矩都免了。”

  ————“既然已经不记得了,那便重新叫一次吧。就叫——阿笙。”

  ————“笙磬同音,这个字很好。”

  ————“脏了就脏了,院子每天都会有人打扫,阿笙,就算弄脏了,也没有人会怪你的。”

  ————“第一次见面,忘了说了,我叫白月,白天的白,月亮的月。”

  他的新主人,很温和,也很善良,最起码表面上是的。

  他以后的日子应当会好过一些,至少不会像在掠影殿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因为司刑一个不高兴被活活打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预想中生不如死的痛苦始终没有到来。

  空气静极。

  丹田深处,缓缓升起了一股暖意,极细微,却极鲜明,从下腹轻轻流入七经八脉,继而充实全身。

  冰凉的身体有了温度,连经脉里一直躁动不安的真气也像是得到了某种安抚,渐渐平缓下来。

  这是……体内真气流转,在自我修复。

  怎么回事?

  他追捕影一已耗尽了大半内力,后又连翻受责,还被掌使入了针。

  虽然现在银针已经逼出来了,可是,他的内力几乎耗尽,丹田也收到了一定的损伤,按理来说,就算他日日修养调息,最起码也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恢复。

  可是今日才不到半日,丹田竟开始自我修复,星星点点的内力也从四肢百骸慢慢凝聚起来。

  更重要的是……

  体内的药物也没有发作。

  怎么会……

  电光火石间,十一想到了什么,蓦地睁大了眼。

  是那碗药,甲午递给他的药。

  并不是什么会让人痛不欲生的毒药,而是......一碗能治疗内伤的绝佳汤药。

  十一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古怪到极致的表情,混杂了复杂,惊讶,疑惑,奇怪,还有万分的不可置信。

  这不对,怎么能是一碗汤药呢?

  怎么会是一碗汤药呢?

  他冒犯了主人,合该重惩,就算主人觉得不知者不罪,不与他计较,那认主上的立威呢?

  拿到刀的第一件事,难道不该是磨砺它,摧折它,让它变成完完全全符合自己心意的刀吗?

  主人予他的恩惠已经够多了,为他免了认主的责难,给他赐名,为他治疗后背糜烂的鞭伤,还帮他逼出磨人的银针。

  温柔的擦拭后不该是狠绝的锻打吗?

  为什么还要给他一碗药呢?

  在他还没有来到主人身边之前,就早早的准备好了一碗疗伤的汤药,温在药炉里,递到他面前,连温度都是刚刚好。

  十一睫毛轻轻颤了颤,食指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指腹的薄茧,一直凌厉的目光此刻竟变得些许迷茫,他迫切想要找到什么可以依托的东西,目光逡巡一周,最终落在了床头的小柜子上,那上面正放着一个药瓶,还有一件衣服。

  他被什么东西烫了目光,慌乱地移开。

  习惯了卑贱的人,第一次面对别人的善意,总是手足无措的。

  十一不知道此刻自己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他只安静的蜷缩着。

  等到那股暖意游走遍全身,他终于从角落里爬出来。

  房间有个很大的窗户,正午的阳光刚好从窗外照进来,正好落在他身上,将他半张脸照的透亮。

  十一顺着那光看去,斑斑点点的碎华从老槐树的缝隙间洒下来,有融融的暖意。

  他在地上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寻了个凳子,安静地坐下。

  他还是想不明白。

  每当他迷茫无助的时候,就喜欢这样坐着。

  听一听窗外的声音。

  掠影殿外有厮杀,而这座小楼里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里面还混着人的脚步声。

  是甲午的。

  片刻后,门开了。

  一人端着个托盘走进来。

  “甲午大人。”为表恭敬,十一站起身,低下了头,将心底莫名的情愫狠狠压下去。

  甲午一言不发,径直来到桌边,将手中托盘放下,“你是服侍公子的,我也是,算不上大人。”

  “……”

  他从善如流,叫了声甲午,又重新坐下。

  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搁下手里的东西,转身走了。

  桌上摆着的是三个馒头,两盘小菜,还有一碗飘着葱花的白粥。

  十一盯着看了很久,拿起一个馒头,喂进嘴里,刚蒸好的馒头软软的,咀嚼久了还会有甜丝丝的味道,很好吃。

  等他把一个馒头都吃完了,还是想不明白。

  为什么会是一碗药呢?

  *

  为了方便任务,掠影卫在吃食方面有严格的控制,一个馒头下腹,虽然只有五分饱,但十一还是停了下来。

  他没有碰小菜和白粥,就着桌上的凉茶喝了几口,然后把剩下的两个馒头压扁,放在了窗前,等着被风吹干。

  做好这一切,甲午果然又进来了,对于十一的“挑食”,他什么也没说,端着剩下的饭菜离开。

  十一却叫住了他。

  面寒如冰的人顿下脚步,侧身,露出半张脸,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主人可有其他吩咐?接下来我该做些什么?”

  他是掠影卫,掠影卫本该躲在暗处保护主人,可他的主人却说讨他来,不是做影卫的。

  不做影卫……十一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

  甲午只留给他冷冰冰的两个字,“养伤。”

  于是十一的养伤生活,就这么忐忑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