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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气!
祁宵月脊背僵直,她的目光紧紧锁着男生的动作,头脑中万千思绪飞速闪过。
可转瞬间,男生又恢复成了原先那副平凡模样,脸惨白,软黑的头发长得遮住眉,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男生浑黑一片的眼瞳,深沉黯淡,恍若泥沼。
好像那狠厉的狞笑只是眼花看到的虚影。
天色很昏暗,明明还是半上午的时间,日光却如傍晚一样稀薄,云层又厚了几分,沉沉压在头顶,有种喘不过气的错觉。
空气中漫起一股奇怪的味道,很淡,但莫名有些熟悉。
祁宵月拢了拢手心,余光中朝应三的方向看了一眼。
应三还坐在位子上,神色平静,他与所有人一样正专注地看着对战,眉眼缓和,像裹着鞘的刺刀,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情。
对上眼神,他挑了挑眉,眼神落了下,看样子在问:“怎么了?”
她顿了下,然后小幅度地做了个口型,“没事。”继而转过头去。
她看着不远处握着罗盘静静伫立的男生,心思微妙。
太奇怪了
她不会看错的,刚才这人确实有些不正常。
可没等她再深想,男生又再次有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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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次没有选择冒进,可能是料到了祁宵月也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他这次行动得很谨慎。
他在绕着外圈围住祁宵月转,边走边往外甩出符咒,纷撒的黄纸四处乱飘,接连炸响,浓烟猛蹿,火星在台上漫无目的地溅射,可也只砸在祁宵月的脚边,像是有意如此,只为蒙蔽住她的视线。
罗盘上的指针在疯狂转动,无头苍蝇似的左右大范围摇摆,震动不止,好像潜藏着一只被困的猛兽。
祁宵月也凝视着他的动作。
她并不准备坐以待毙,这个氛围让她感觉很不好,心里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却一直抓不到。
这场对战,还是尽快结束比较好。
念及此,祁宵月先行出手!
祁宵月不是符修,虽然什么都会一点,但她还是更擅长真刀实枪的搏斗,也许是工作环境的影响,比起远程术法攻击,拳拳到肉的实感更适合日常用来收拾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恶鬼。
她移动得极快!
与之前的男生不同,她好像是用了传送符一样,明明没有任何行动的痕迹,只是虚影一闪,眨眼间就冲到了眼前!
祁宵月个子高,人也纤瘦,直逼过来的那一刻犹如利刃出鞘,不做狠,却隐隐带着无穷威慑。
她整个人刺目得像一团光,逼着人注视,却又不敢直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面上一阵含着冲击的波动猛然照来,男生反应也迅速,疾步后撤两米,手里的罗盘扬起,两手攥着边缘,狠狠地挡在自己的脸前。
只听“嘭————”一声巨响,祁宵月的手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坚硬的罗盘上!
沉闷的空气骤然被点燃,皮肉与木材的交接处,竟猛地冒出蹿起点点火星。
明亮的火光舔舐着祁宵月的眼底,相距不过半个身位,男生咬着牙撑住了她一击!
祁宵月趁机端详了他一眼。
零星的光点蔓延,男生受着力,面容扭曲,火星映亮他的半张脸,灰白混着暖黄。
但两只眼瞳却似隔了层罩子似的,任何光亮都渗不进去。
黑得浑浊又纯粹,仿若无底的漩涡一样,没有温度,冰冻三尺。
祁宵月一击即撤,她便拳为掌,半点没犹豫地直向男生的侧颈边劈去!
掌中带着劲风,锋利割人,男生艰难挪动了一下,没躲开,只能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力道带着他整个人像侧方翻去,身体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地上。
他呸地吐出一口血沫,又右手支地,踉跄地站了起来。
祁宵月在原地蹙眉:“点到即止,不想受伤的话就到此为止吧。”
只是对战而已,不至于以死相拼。
但男生没反应。
他好像是没有听见,又或者是装作听不见,他半俯身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定,嘴角的血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点点猩红。
喘匀了气,他撑着膝盖,慢慢直起身。
冷风拂过,天色阴沉,光秃的枝丫蓦地颤动不停,黑鸦群鸟惊飞,尖鸣划破长空。
祁宵月就这样,慢慢对上了一双阴毒的眼瞳。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眼神,好像是在怨气血色中浸泡了千万年之久,眸色中都往外冒着毒液。
她在地府几百年,再恶毒的怨鬼都见过,却没见过让人望之即恐的眼神。
带着威胁,带着压迫,带着蛊惑,带着满天满地的浓重血腥气,直接攫住了她的心神!
视线中的景色仿佛变了,眼前的人群山头逐渐消失,鼻尖又漫起那萦绕不去的恶臭味道,黄沙卷飞,时时刻刻刮着脸。
地上,好像又浮现了那叠起的浮尸,满地的血泊。
黄日西垂,天空被沙蒙住,她孑然一身站在干裂的荒土之上,将刀捅进应三的身体
头脑猛然清醒——!
祁宵月心脏倏忽惊悸!
她竟然被迷惑住了!
虽然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可那个男生的攻击已经近在眼前!
他高扬着手里的罗盘,尖细的指针外翻,直勾勾地抵住她眼睛所在的方向,带着千斤坠的力量,来势汹汹,直要将这罗盘狠狠砸在她的脑袋上——!
抬头间,男生异常阴鸷的目光就这样紧紧地,牢牢地,宛若黏液一般恶心地缠住她。
而台下,主座上的人,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我去我去这是怎么回事儿——!他要下死手啊!”
“快躲快躲,救人啊——这一击下去绝对没命了啊!”
应三也蹙起眉,直坐起,但他没有出手,只是面色不善。
应如安老爷子捏了一把胡子,思考一秒,继而伸手往保护罩上弹了一记。
流光敲在罩上,化作流纹像四方裹去,涟漪漫漫,流光闪了一瞬,却如水珠如海一般,并未激起什么波浪。
好像无声无息地消弭在了保护罩上。
看着这景象,主座上几位老人惊得一同站起:
“这是怎么回事儿?!”
台上,祁宵月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危急关头,身体自动做出了反应,既然躲闪不掉,那边以硬碰硬!
她两条胳膊交叉抬起,呈格挡的招式抵挡了一阵袭来的压迫,随即手腕转动,手心向外,毫无惧色地直接拍向冲击而来的罗盘!
两方攻击相对,灵气顿时爆炸开来——!
猛烈的烟雾呈巨型蘑菇云的形状爆发出来,热烈的火势席卷,飞沙走石被余劲刮起,四处飞洒。
而在一片纷杂乱景中,祁宵月听到了一声极轻的碎裂声。
就响在耳畔一样,好像是什么东西碎成了两半。
无缘无故的,祁宵月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跳停了两下。
一股十分熟悉的恶臭气息,如飓风一样,以一种极为霸道无理的姿态,瞬间裹挟住她的鼻翼。
这股气味
这股气味
祁宵月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猛地睁大——!
而台下,也突然想起了凄厉的叫喊声——
“啊啊啊!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天幕在顷刻间暗了下来,阴沉沉的,似铺了一层又一层的黑纱,蒙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四周都是林木,视线昏暗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个接一个的,慢慢地从林子深处走出来。
而远方天际,与栖凤山遥遥相对的宜陵山头,以常人肉眼可见的趋势,猛然窜起一束又一束的血光,直冲云霄!
“不好!暗阵出问题了!”
主座上几位老人突然坐起。
台下的嘶叫愈演愈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看清了那些东西是什么——!
那些都是怨气!是成型的怨气!
畸形的,浓稠的,带着刺鼻的恶臭和尖利阴笑,连绵不断冲出来的怨气!
“啊啊啊——快逃啊!”
“是怨气——!快跑,快跑!别被它们抓住!”
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靠近林间边缘的小辈最先遭殃,他们根本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直接被冲出来的阴气一把薅住了脑袋。
剧烈的疼痛从颈间传来,他们惊恐地手脚乱摆,高喊嘶吼:
“救命——!救命啊——!”
而这样的挣扎在已经成型的怨气手下都是徒劳无功。
任他如何扭动,粘稠的黑影还是攥着他的脑袋,一边喷洒毒气一边把他往自己的“嘴”里送!
尖利的牙齿就抵在脸边,小弟子绝望地闭上眼——
然而疼痛并没有袭来,一道银光适时而到,势如破竹般一击劈裂了怨气的身体,团起的黑雾爆炸开来,直接将他甩出了怨气圈外。
应三远远站在座位上,眸光深邃,威严深沉。
主座上几个老爷子也及时高声:
“撤离——撤离——不要慌张!”
“各家长老殿后,小辈先去高台躲好——!别慌,保护罩会保护你们!”
安抚完,应如安匆匆往下走,衣袖却被曾天荥扯住。
他回头,看到几家家主都在严肃地盯着他。
他们没有先行顾着眼下乱糟糟的场面,而是不约而同地站在原地,僵着身子,强硬地把应如安留下。
曾天荥整张脸都板着:“应老哥,来不及了,这里交给黄台他们处理,我们必须马上去暗阵那边。”
宜陵山的血色已经压不出了,天角都被染成了鲜红一片,远远看去宛如炽热的晚霞,却平白红得让人心惊。
好像末日一般。
“现在该顾着什么,你想清楚!”
叶长鸿语气急迫,他看着愈加沉郁的天色,面色更加凝重了几分。
应如安的手攥起又展开,似终于耐不住心里煎熬,折身的动作都带着决绝。
他向下一摆手,“那快走!”
高台上,四处视线模糊不清的祁宵月,直面上一团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前的一团高大雾气。
浓黑的阴气几乎要低落下来,它是人形,却膨胀得像气球,随时都要爆开似的。
怨气身下,是两块碎裂的罗盘。
木屑散落,指针断裂,它的主人正躺在一边生死不明。
一绺一绺的可见黑色缠绕其上,如蛇一般缓慢游走。
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这些怨气,是被这罗盘放出来的,而这罗盘,是这男生带来的。
是有预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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