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加已经不止在一个人口中听到这个论调了。
“我们的世界，只是一个故事。”
他起初会觉得这个论调有趣，后来便觉得无聊，再后来听到自己曾经的副官口中说出这句话，他就不得不重新看待起来了。
“你怎么觉得？”陆加侧了侧头头对旁边的尤利西斯说。
艾伦不知道是主动还是被动地使用了太多的违禁物品，又遭受了审讯，导致他现在的精神海几乎成了一摊烂泥。
连医生都说，他居然拥有部分记忆，已经是最神奇的事情了，按道理来说，精神海损伤成这个样子，现在已经奄奄一息，或者是发疯了才对。
陆加还是仁慈地把他丢进了皇家医院中，他的伤势已经不是简单的躺一躺治疗仓就能解决的，虽然他确实对于曾经的背叛深恶痛绝，但这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借口清算维斯家族。
所以艾伦得活着，得精神正常地活着。
尤利西斯皱了皱眉，“胡扯。”
很显然，尤利西斯认为，艾伦所说的那个世界是一本书的论调相当的胡扯。
陆加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很少听见你说这样的话。”
这句话是真的，因为尤利西斯在陆加面前几乎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古板的，沉默的，现在这样，却让他显得更鲜活。
这时医生走出来，“陛下，您可以进去问了。”
显然，皇家医学院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即便是这样的伤势，也能够在一场手术之后达到能让陆加进行问话的状态。
尤利西斯看向陆加他不确定这样的问话是否需要自己在场，他必须征得陛下的同意之后，才能确定自己是否需要跟随，哪怕他现在非常不希望这个疯子与陛下独处。
陆加斜睨了一眼听在原地的尤利西斯，“跟上。”
尤利西斯听到陛下的允许，这才迈开脚步，跟着一起进入了那个疯子所在的病房。
“陛下，您来了。”艾伦虽然眼睛上还缠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但却已经凭借着出色的嗅觉闻到了陆加身上那残留的一星半点儿信息素。
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在之前还是现在，艾伦一直处于将尤利西斯忽略的状态。
他肯定是知道尤利西斯存在的，但是他只把尤利西斯当成一个摆件对待，故意去忽略对方的存在，在这种场合中，实际上算得上是一种羞辱了。
艾伦扬起脸，笑得十分灿烂，“我就知道陛下不会丢弃我的，陛下，再叫我一声名字吧。”
他的声音里面含了十足的狂热，或许是因为身受重伤的原因，那并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仅仅是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尤利西斯就感觉这间病房之中充斥了对方的信息素。
陆加皱着眉后退一步，信息饥渴症的存在，让他不能一次性释放过多的信息素用于抵御其他alpha。
尤利西斯干得很好，他下意识就用自己的信息素将陆加包裹着，尽量使对方不要触碰到一丝别人的信息素。
因为过于紧张，他的身体似乎已经产生了部分兽化的情况。
毕竟要将一个人用信息素包裹起来，并且还不能使这个人产生反感是极其有难度的，更何况对方和自己是同样的性征。
都是alpha，要知道，alpha天生就是对立的。
艾伦低低地笑了起来，“陛下，为什么要让别人的信息素来覆盖你呢？我有什么不好吗？陛下，您曾经夸赞过我的。”
陆加拧眉，他确实曾经称赞过这个家伙的信息素温和，并不像其他alpha一样，让自己感觉刺鼻，可这并不代表自己能全盘接受。
“再说其他的就拧断你的脖子。”陆加有些不耐烦，他只是想知道那个论调中的“一本书”是什么内容。
艾伦这才停止自己的行为，开始如陆加所愿讲述起了他知道的所有。
…
在艾伦的口中，整个世界都只是一本逆袭小说，这本小说的主角才是世界最后的主人，最终所有人都会臣服于他的脚下。
而现在他还没有出现，按照时间线来看，这个他现在应该在某个垃圾星上捡垃圾。
至于细节，艾伦表示他忘记了许多，他的大脑已经被摧毁到了一个并不能进行很准确的思考的程度。
但艾伦很肯定，并不止他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
世界的运转按照这本书上所预言的发展了，每件事情的符合程度甚至能让人脊背发寒。
包括陆加继承王位，包括他会清算四大家族。
陆加并不喜欢这种自己的行为能被人猜到的感觉，这让他总有一种被窥视的不适感。
“陛下，您相信我，我曾经的叛逃只是为了寻找那个人的踪迹而已。陛下，您要相信我。”
他仰着头躺在病床上，隔着纱布，有血泪从纱布上渗出，洁白的纱布上绽放出一朵朵血红的花。
艾伦的声音逐渐从痴狂的喊叫转为低低的呢喃，“请您原谅我，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吧。”
陆加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他没有说话。
如果真是这样，当初为何要卷走几乎他一半的兵力去投靠他们的敌对方？
若只是想抓到“主角”，为何不直截了当的一个人走掉当星盗算了。
为什么还要在几年之后试图将违禁药品输入帝国？
被迫逃离战场时所受的屈辱，陆加记得清清楚楚，就是在那次战役中，他身边称得上可以信任的亲卫皆数阵亡。
年少的他无人可用到甚至去了流放星球。
没有将这个家伙丢入外太空当中，已经尽了他所有的仁慈。
艾伦一直说着，直到到了某个时间节点，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看上去，他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
他看上去已经疯了，只是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疯的。
他沉闷地笑了几声，咳出一滩鲜血，溅在病床上，
“陛下，我们无法阻止既定事情的进展。”
“您知道接下来的剧情吗？您的帝国将会成为“主角”的第一个据点，您的帝国日后将被虫族和联邦蚕食殆尽。”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他甚至没有意识到，在帝国的皇帝面前说您的国家即将灭亡是多么挑衅的行为。
但话音刚落，只听一阵轻微的破空声传来，艾伦的一只手腕已经被钉上了一柄精巧的匕首。
陆加看的出来那个匕首是自己之前送给尤利西斯的古蓝星产物。
显然，对于艾伦的出言不逊，尤利西斯比陆加更先动手了。
“抱歉陛下，属下失态了。”尤利西斯低下头说。
“你最好能找到一个和你知道同样“剧情”的人。”陆加现在反而没那么生气了，面前的只是一个可怜虫，他反而更想知道这些荒谬的所谓剧情后续会怎么发展。
但他的后半句已经不言而喻。
如果艾伦说的这些话全是胡扯，那么，他所遭受的刑罚将会比现在惨上千倍百倍。
星际时代，并不意味着某些折磨人手段的失传，相反，会更加严酷。
否则，艾伦就不会饱受折磨地被反绑在研究室中。
“叮叮叮。”
尤利西斯的光脑上传来讯息，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陛下，第四军团已经将研究院控制。”
陆加点头，准备离开。
但就在离开之前，躺在病床上的艾伦忽然又问，“陛下，如果你知道事情的结果呢？如果你知道事情永远不会改变呢？”
陆加脚步顿了顿，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权利者才有的威严，“帝国只会按照我的意志运转。”
无论那个据说会夺走他所有东西的“主角”是否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