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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椒

  “你很不喜欢她们。”

  越莀迟疑了一下,才缓缓点了点头,司晚照见他这样,伸出手将他往屋里拉,“快吃饭,饭凉了。”

  两人就着要凉掉的豆芽将碗里的饭吃完,收拾碗筷的活计又落在了司晚照头上。

  现在天冷,两人也没什么事可以做,于是收拾好便早早地就上了床。

  司晚照早些时候就说了第二日要去镇上,越莀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兴奋地想着要买些什么,等想好了要买哪些东西了他又有些犹豫,自己是一分钱没有还给司晚照,反而还越用越多。

  越莀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背对着司晚照,司晚照扭过头,看着越莀的背影发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转过头去合上眼睛。

  第二日,越莀和司晚照一出门就遇上了李二伯,两人一上车,李二伯就一脸八卦地看着二人,“昨儿李元家的姑娘,是一路哭着回家的。”

  他说完,看着一脸疑惑的越莀和面色不变的司晚照,“听三儿媳妇说,是到你们家门口讨豆芽,没给?”

  司晚照点了点头,是有这样一回事。

  李二伯看着司晚照。脸上是止不住地失望,“这整个李家村的姑娘,要说能配得上你司晚照的,也就只有这一个,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考虑成家的事儿。你也来了李家村三年,这时间说短不短,也是时候该定下来了。”

  司晚照没有说话,越莀听到李二伯说这话,心里有些不太高兴,他觉得李淑月不好,打心眼里觉得李淑月那样的配不上司晚照。

  李二伯见司晚照沉默,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恨铁不成钢地打了一下身下的老牛,力气不大,老牛叫了一声,依旧是慢悠悠地往前走。

  “这牛不懂这些,二伯朝着它生什么气?”

  司晚照开了口,他自然知晓李二伯是为自己好的,只是姻缘这个事,他自己也说不好,但是他肯确定的是,李淑月一定不是他的良缘。

  见司晚照这样说,李二伯也不管司晚照的事了,转而将目标转向越莀,“越小子,你多大?怎么想的?”

  越莀摇了摇头,他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越宸多大,他自己二十二岁了,在古代算是个大龄剩男吧。

  见越莀一被问到这个事,反应就和司晚照一样,李二伯也识趣地不再问。

  三人沉默着朝着镇子去,只有挥舞的鞭子声夹杂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依旧响着。

  到了镇子上,越莀和司晚照就和李二伯分开了,这次约定的时间依旧是申时二刻,一下车,越莀就叫司晚照带他去买些调味的。

  司晚照本来自己也没怎么买过调料,但是想着越莀做的饭比自己做得要好吃,就决定听越莀的,这次两人走的还是前街。

  前街往来商贸者多是周边村民,若是没有银子,物物交换也不是不可以。

  司晚照带着越莀在街道里面东拐西绕,拐进了一个没有什么人的巷子里,直到快要到巷子尽头才停下来。

  出现在越莀面前的是个破败的小摊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香辛料。

  摊主是个瘦弱的中年人,恹恹地坐趴在摊子前面昏昏欲睡。

  司晚照轻轻拍了拍他的桌子,那摊贩立马惊醒,抬起头来,看到两个陌生人正站在自己面前,松了一口气,十分随意道:“看上什么自己选吧!”

  他说完这话就又垂下头去,越莀也没有管他,挑了些需要的香料就推推司晚照让他给付钱,那小摊贩被叫起来的时候还有些不耐烦,直到他看见越莀手上的那些东西以后才讷讷不做声了。

  越莀手上拿了很多调味料,种类十分齐全。

  这也是越莀没有想到的,在这个穷乡僻壤竟然还有这样全乎的香辛料铺子,也算是奇迹了。

  见小摊贩站着不说话,越莀皱了皱眉,伸出手在小摊贩面前挥了挥。

  那小贩应当是第一次开张,一开张就遇到了这样一个大单子,高兴得不得了,当下也顾不上越莀和司晚照了,而是转身朝着里屋兴奋大叫,“春华,快出来,来客人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从屋子里面出来的是一个瘦弱的年轻女子,一脸病容,穿着不合身的棉布衣裳。

  她扶着门框微微喘气,看到越莀和司晚照的时候眼睛一亮,又回头看着自己不稳重的夫君,恨铁不成钢道:“早先就告诉过你这些个东西买的人不多,你非不听劝,说什么人家经商过来要是怎么来怎么回去不太好,现在尝到了苦头了吧!”

  她话虽然是这样说,面上却没有半分怨怼,那男子被自家娘子这样说了也不觉得没有面子,只是搔了搔头,嘿嘿笑着,哪里还有方才那要死不活的恹恹模样?

  两个人这旁若无人的互动,看得出来夫妻生活是很和睦的。

  司晚照轻咳一声,那男子这才回过神来注意到他们还在,有些不自在地朝着自己夫人看去,“春华啊,这个我们应该怎么卖?”

  叫做春华的女子听见这话,将视线转移到越莀手上拿着的那些香辛料,几乎是摊子上面的一半了。

  她神色之间有些担忧,看着越莀手上的袋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小郎君,这些香辛料委实是没什么大用处,你这一下买这么多……”

  越莀看她真诚劝说的神情不似作假,而且也没有将他认成哥儿,心下舒爽不少,笑着开了口,“我们买这个确实是有用处的,夫人不必担心。”

  寒暄几句,摊贩将银钱算好,司晚照结了账和越莀转身就要走,却被走出来站在摊位上的女子叫住,“小郎君等等。”

  她说着踢了身边的丈夫一脚,低声说道:“我看你屋里那个叫什么辣茄的,堆在那儿好久了也没有人说要,不如现在拿出来让二位看看。”

  她声音虽然低,但是越莀却听得清清楚楚。

  辣茄,也就是辣椒,在越莀的那个世界,辣椒是明朝传入的。只是这里并不属于历史上的某个时代,有辣椒也是出乎越莀意外的。

  司晚照站在越莀旁边,看到他在听到女子的话的时候蓦然提起精神的样子,也知晓越莀必然是对这个东西感兴趣。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有什么用,但是越莀做出来的吃的还是好吃的,这点他是十分肯定的。

  于是在越莀还没开口的时候他便抢着开口道:“你们说的那个……辣茄,有多少?我们都要了。”

  他说完这话,就见越莀和夫妻两人都转头看向他,三个人的神情都带着些震惊。

  夫妇二人是觉得他有些冤大头,越莀确实觉得他有些痴傻,辣椒又不是拿来当饭吃的,还能讲什么越多越好吗?

  那小贩也是个人精,就在这个时候跑到门里面去,从房间里面将那个蒙尘已久的麻袋拿出来,司晚照看着他手上裹着厚厚灰尘的麻袋,心里对自己方才的豪言壮语有些不确定了起来。

  就在他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就听妇人开了口,“两位今天助我夫君开了张,这辣茄就当是我们夫妇送二位的,当个添头,还请二位不要嫌弃。”

  妇人发话,小贩也没有什么异议,走到司晚照面前将袋子塞到司晚照手里,又转身回到自己媳妇身边去。

  越莀看着两位蜜里调油的样子,也没有再推辞,只是走的时候还让小贩稍微留意一些,以后他还会来收。

  等两人走出去多远的时候,越莀都还能听到小贩兴奋的声音在身后无人的箱子里格外明朗:“春华你看,我就说这些东西是能卖出去的对吧?今年我们可以过个好年了……”

  身后的声音渐渐远去直至听不见,越莀和司晚照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呼啸的寒风吹着,越莀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司晚照看了他一眼,加快了脚步。

  越莀不认路,街上风又大,好多人都提前收了摊子要回家去,冲得他东倒西歪的,越莀只好伸出手紧紧抓着司晚照的衣服,这样才没被人群冲散走丢。

  还别说,司晚照看着人高马大的,挡风也是一把好手,越莀走在他身后暖和不少。两人拉拉扯扯着走出了巷子,走到前街另外一头的布行。

  莲哥儿正在布行门口背对着越莀和司晚照收外面的展示柜,上面布匹有些多,莲哥儿许是有些心急,一下子抱了三四匹布料要拿进去,却在门口的时候卡住了,一卷布料掉落下来,在地上滚开,沾上灰尘。

  莲小哥儿看了看地上的布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剩下的,脸上有些犹疑。

  越莀见状,松开抓着司晚照衣服的手,上前两步蹲下身去捡那滚落在地散开来的布匹,轻轻拍了拍布匹上的灰尘,对着一脸感激地看着他的莲哥儿开口道:“别愣着了,快进去吧,外面风大。”

  莲哥儿这才回过神来,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进去,越莀紧随其后,司晚照反倒被落在了最后面。

  等三人都进铺子里面去,莲哥儿将自己手上的布匹安置好,又将越莀手上的布匹接过去放到合适的位置上,才转身将布行的门关上。

  布行里面本来就有些昏沉,门一关上又有些暗,莲哥儿点了一盏灯,火光闪烁间,越莀看着莲哥儿脸上新鲜的伤痕,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你夫君……怎么不来帮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