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知用手捂住鼻子，黑烟进去后，洞里传来阵阵腐臭气息，令人作呕。
“是吃了多少尸体？”味道才会重成这样。
没等她再想洞的事，大雾将树和阳光遮挡，看不出一点痕迹。也并非没有痕迹，何不知觉得重叠的部分更大了。
居然没有消散，何不知闭上了眼睛，企图通过耳朵来听动静。人在失去一个感官后，剩下的感官会更敏感。
她小心控制着呼吸节奏，除了自己身体发出的声音外，何不知耳朵里还有细微的移动声。
果然，雾里有东西一直在跟着她，或者说就是雾本身。她回想起电梯里见到的身影，“他说他见过我，难道人影不是诱饵。”
是了，树枝可以化形，雾什么不可以？
它们广泛存在着具有不确定性，即使悄悄跟在人身后也很难被发现。想到这里，何不知不免感到恶寒，就算发现了又能怎样，雾没有实体形状，挥散了还能重聚。
要是聚不起来就好了，何不知想着等回到楼上就去找风扇，把雾全部吹散，看还能不能整出这些玩意。
不过现在更要紧的是怎么回到楼上，她还和谨言走散了，好在游戏面板显示对方尚未死亡，只是掉了一点点血量。
“没死就行，掉点血也没什么大事。”
话音刚落，谨言又掉了一点血。她顿时警铃大作，掉一点没事，持续掉血可就是大事了。
男人消失后对讲机还在，何不知用对讲扔向重叠的部位，当着她的面，雾还是散掉了。趁它没聚拢，何不知转头就跑，边跑边喊谨言id。
跑着跑着前面出现一个黑影，他正对着何不知，离得不远但看不清面容。仅从体形判断，这人不是谨言。
他半歪着头走过来，一举一动略显生硬。
“谁？”虽看不清，何不知还是朝后退了两步。
“这么快，你就忘记我了吗？”人影的五官逐渐拼凑成形，赫然是被当成武器甩出去的人头。
何不知倒吸一口凉气，遭报应了，人头回来报仇了。大概是雾重塑的形，他现在也有了身体，看着不像是能一拳打散的样子，何不知自己被一拳打倒好像更容易些。
“首先，我给你道歉了。”何不知偏了偏头，用余光去看自己身后，“其次，是我帮你脱离那地方的，不说报恩也不能报仇吧。”
男人像是听到了莫大的笑话，发出“咯咯”的笑声，身体也随之舞动。好比商场上跳舞的充气娃娃，没有关节束缚，各种姿势顺着心情摆动。
这玩意看着是要变异了。
何不知又回头看了一眼，抓住这个空当，男人立马生扑过来。何不知身体反应极快，弯下腰把力放在右脚旋转九十度才堪堪避开。
一下没扑到，男人转而发起第二轮攻势。上勾拳接下勾拳，每一拳打过来时都能听到风声，可见用足了力气。
真不是一般的荒唐，何不知轻笑一声，好歹是个灵异设定，怎么打架全靠肉搏。即使对战双方都没学过功夫，可有力量压制在，何不知拿男人毫无办法，只能各种闪躲。
男人起初还是左一下右一下，后面全无章法，纯纯乱打。何不知各种极限走位，也还是挨了两拳。
被打到的位置像被火灼烧般，剧烈疼痛，何不知紧紧摁住伤口，试图以痛止痛。可惜没有效果，本来只是瘀青，现在开始往外渗血，感官上更疼了。
好在她离目的地很近，一路引着男人朝固定方向走，还挨了两下，就是为了此刻。
男人再挥拳过来时，何不知直接摔倒在地，一手撑着地面翻身站立，动作行云流水。
“你耍我。”男人反应过来已经迟了，他的拳打在了学习何不知的雾身上。
以雾制雾，阴影被迅速打散，难以重聚，男人的拳也被散掉的雾包裹着，收不回来。
何不知拍拍身上的灰，“你不是要打我吗，它是我的形，你是人头的形，要报仇你也只能找它。你们慢慢玩，我先走了。”
何不知的形已经有了半个人样，这一下被男人打散，先前努力净数白费，自然是要打回来的。
没个十几分钟挣脱不开，把两个麻烦东西弄到一起，何不知继续去找谨言，她伤口已经止血，只有丝丝灼烧感。
满是雾的环境，根本辨不清方向。何不知再次闭上眼，靠着身体本能去走直线。
走了十来分钟，何不知听到了谨言的声音，像是在和谁聊天。
“出尔反尔就没意思了，做灵也要讲诚信。”
何不知先听到的声音，走近了才看到有两个谨言，五官身形，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嗯？这就成形了。
另一个谨言表情不太好，眼里带着阴郁，双手不自觉握在一起，更像个自闭小孩了。他反驳道：“我都是人了，没有输。”
“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你一举一动都是模仿的我，怎么能算是人呢，顶多算我的替身。”
不是，没有攻击性的吗？还能吵架呢，可真行。
看到一旁的何不知，自闭小孩样的谨言一把将她拉过，说：“你来给评评理。”
何不知一愣，“什么？”
“我和他打赌，他去当灵，我来做人。”
这不是明晃晃的替代，做了灵可就变不回人了。可依照谨言的性子，八成会直接同意。
何不知预料得不错，谨言确实同意了，被自己的形变成灵。她不解地问真谨言，“你现在怎么又是人了？”按理说已经替换了才对。
真谨言波澜不惊道：“这还得多谢你，我做灵的时候变成了别人的模样，然后遇见了你。”
“你们认识，框我？”假的不干了，非要说真谨言和何不知耍赖。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认识她，又怎么算框你呢？况且我变了样，她根本认不出。”
何不知听懂了，并且觉得离大谱，她颇为头疼的把手放在眉头，“等等，你是说你是其中一个树枝人。”
在何不知震惊的表情下，两个谨言一同点头。
这……何不知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偏谨言像是看不懂人脸色，说：“虽然被你用人头打掉不少血量，但也多亏你除掉根源，我才回来。”
谨言的血量不是按照被攻击时来计算的，而是等他重新成人以后再一点点清算。
“我确实成了灵，可因我还在，他不能算人，所以，是他输了。”
“你说输就输，”假谨言拉过何不知，“你来说，我到底算不算人？”
他眼球徒然消失，留下两个黑黑的空洞，旋转着朝里收缩。“要想清楚再回答。”
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想要往外爬，却又被吸了回去。不止里面的，和他离得近，何不知感觉到空气中的部分雾气也被吸走。这么好用，不打扫卫生真是可惜了。
真谨言难得惊讶一下，“嚯，变异了。”
才知道吗？
何不知睁大双眼，“我平生最怕威胁，可是我没见过有人眼睛能当吸尘器的，我不能昧着良心说假话。”
真谨言说：“那就是我赢了。”
“胡说。”假谨言下意识反驳。
何不知左看看右瞧瞧，随后俯身向着假谨言这边，刻意压低声线讲话，音量倒一点没小。“不是我说，把他杀掉，你不就是人吗？”
真谨言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对何不知的挑拨没有丝毫不满，毕竟，她说得对。
假谨言懊悔的低下头。“他对我用了一诺千金咒。”
“商城买的小玩意，只要20事件点，挺好用的。”谨言大大方方的讨论起游戏事宜。
【技能名称：一诺千金】
【技能评级：n】
【装备条件：无】
【技能介绍：一次性道具，使用后可强制对方完成一件承诺过的事情。除非被承诺者要求承诺者攻击自己，技能失效前承诺者不可以对被承诺者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备注：诚实守信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也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道德基础。诚实守信，从你做起】
20事件点是不多，也就圣亚酒店关卡所获得的全部分值。也不对，何不知技能为混子，只有谨言慎行通关她才能拿到一半的事件点。
有钱，真好。
为了维持秩序稳定，游戏设定相关内容只允许被玩家听见，落到其他生物耳朵里会被和谐掉。
何不知公正道：“那没办法，你确实输了。”
看着假谨言一蹶不振的样子，何不知戳了戳真谨言，“你们输了要做什么？”
“下油锅。”
她听到了什么，怪不得假谨言不服输，原来三十多度的嘴说出了一百多度的话，搁谁身上不想赖掉。
受技能卡影响，假谨言除了被认可做人以外，只能下油锅这一条路。
“这样吧，各退一步。”何不知站两人中间调解，“你呢就别让他下油锅了，你，帮他完成三件事情，成吗两位？”
稳赚不赔的买卖，真谨言自然应了。假的犹豫再三，又加了一条约定，“不得做有害我的事情。”
“成交。”
有一诺千金的制约在，假谨言也答应了。
当被承诺方和承诺方达成一致更改惩罚方式，一诺千金依旧可以对承诺方进行约束，直到完成惩罚。
在负四楼困了足够久，何不知谨言都受了伤，第一件事就是让假谨言带路去找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