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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 都市小说 > 亲爱的邻居 > 6.8

6.8

  咖啡店在律所斜对面的巷子里,店名叫不晚。

  律所里有许多律师更加喜欢在这里见客谈事,是这家“不晚”的常客。

  吴轩霖比约定时间早到五分钟,这是他的习惯。

  坐在靠窗的位置,能看到来往的人,又能看到咖啡店的门。

  店长是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有一双浅色通透的瞳孔,熟络的和吴轩霖打招呼,“老样子?”

  “嗯!”吴轩霖微微颔首,抬手按压眉心缓解头疼。

  连轴转的出差和熬夜工作,原本以为只是轻微感冒,谁知道越来越严重,下午的时候开始低烧。

  坐在办公室里不觉得很难受,从律所到咖啡店不过几分钟的路程,风一吹整个头都疼起来。

  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脖子以上像火在烧,而脖子以下则是冰冷刺骨。

  看向窗外,眼前一阵发花,看什么都有重影,特别是外面的路灯,雨幕下泛起一层一层的暖黄光晕。

  丁安就是在这时闯进他的视线,米白色的线衫和裤子,一件长到盖住小腿的咖啡色宽松外套,打着一把印有酒店名称的伞。

  长卷发随意披散在身后,随着冷风飞舞。

  淡淡收回视线,就看到店门她推开门,也把外面张扬的冷风带进来。

  丁安收起湿漉漉的伞,随意塞到伞筒里。

  这家咖啡店还真是——完全看不出来。

  要不是外面招牌是咖啡馆,她会以为这里是古风客栈,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柜台后面的墙。

  一柄从中断开的木剑装饰挂在那儿,在木剑下面的是一件已经破旧不堪的蓑衣,让丁安感觉到森森寒意。

  古风配咖啡,实在有些不搭,像是时空错乱。

  “你好,来点儿什么?”

  店长在古色古香的柜台里冲她笑,声音透着一股看尽世间浮华的沧桑和洒脱。

  视线对上,丁安发现他有双颜色很浅的眼睛,毫无波澜的眼眸像是能看穿人心。

  应该是戴了隐形眼镜,配上他有些古风气质的脸,就像这家咖啡馆一样,不搭却让人过目难忘。

  “我来找人。”随意搭一句,环视一圈看到吴轩霖,眼睛一亮,直直朝他走。

  走到近前,“吴律,我应该没迟到吧!”抬腕看一眼时间。

  “坐!”吴轩霖言简意赅,看她在对面落座,带起一小股风,隐隐飘着酒店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

  只觉头又重了几分,强撑着精神,“我需要录音,没问题吧?”

  “没问题!”丁安点点头,对他的安排没有意见。

  吴轩霖嗓子痒得厉害,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几声,“找我想聊什么?”

  “你感冒了?”丁安注意到他脸色不太对,嘴唇没有血色,脸却泛着微红,衬得他的肤色更显白皙。

  吴轩霖摆摆手,“说你的事情。”

  对吴轩霖来说,丁安只是案件的重要证人,昨晚会主动和她搭话最根本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一点。

  严格说起来,他们两人并不熟,而他不是来交朋友的,约见面是为了案子,聊案子他可以强撑着。

  倘若要聊别的,他实在没兴趣再坐在这里。

  “感冒吃药了吗?”丁安完全没在意他说的话。

  在丁安看来,吴轩霖是林肆的律师,他的状态不好,直接影响到的是林肆。

  加上他昨晚打断自己的消极想法,所以才对他格外关心。

  一直不进入正题,吴轩霖长舒一口气,颇为无奈,“丁小姐,我们要聊的是案子。”

  头更疼了,耐心正在逐渐减退,手搭在手机边上,食指轻轻点了两下桌面,提醒她谈话已经开始,别再说有的没的。

  随着他的动作,丁安的视线停留在他的手上,骨节分明,指甲干净整洁,一双很好看的手。

  手的主人显然是个工作狂,脾气还不太好。

  丁安丝毫不怀疑,再多说一句和案子无关的话,这双手的主人会立马走人。

  “这起案子对你来说可能是众多案件其中之一,对于林肆和我不是这样,案子很重要。”丁安撇他一眼,“你带病工作何尝不是一种不负责任?我现在说的话,你现在的状态能听进去多少?”

  “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吴轩霖的双眼眯起来打脸她,又点了点手机,等于回答她的话。

  此刻听进去多少不重要,有录音可以反复听。

  “不差这一会儿,我去给你买个感冒冲剂,喝完再聊。”丁安没给他反应的时间,起身往门口走。

  身后的吴轩霖愣不到一秒,立即摁掉手机录音拿起来放进口袋,大步追上去,“我想没有这个必要,等你想明白什么时候有新线索提供给我再联系。”

  同样的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一头扎进雨里,头也没回的离开。

  看这情形,今晚是聊不成了。

  丁安站在咖啡厅门口,挺想骂脏话的,更想拽他回来好好聊案子。

  但他这种状况,还是等明天,不差这一晚。

  气得冲他背影踢了一脚空气。

  “你忘记伞了。”

  身后冒出店长的声音,让还抬着一条腿的丁安觉得有点儿尴尬,

  假装没事人一样回头,店长站在门边,手里抓着她的伞,眉眼带着笑意递给她。

  “谢谢。”接过伞,丁安非常客套的夸赞一句,“隐形眼镜很好看。”试图想让他忘记刚才恶狠狠盯着吴轩霖踢空气的事情。

  店长挑了挑眉,“下次再来坐。”客气而疏离,说完转身回店里。

  在温暖的咖啡馆里待了一小会儿,更显得外面冷。

  风裹着雨吹到没有遮掩的皮肤,传来细细密密的麻痒感。

  丁安打着伞往巷子外走,说来奇怪,这家咖啡馆开在工作区域的巷子里,下班之后,这里进出的人很少。

  不临街,地段的租金又贵,显然不是做生意的好地段。

  巷子黝黑悠长,只有巷子口有盏路灯。

  丁安陡然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感,心脏直突突,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不会吧!

  又要被割喉?

  头皮在一瞬间发麻,却很快镇定下来。

  这次就算真要“死”,也得扒下凶手一层皮来。

  猛地转身,后面一个人都没有,只看到咖啡馆门口的招牌灯,古风造型的射灯打在木质招牌上,“不晚”两个字格外显眼,狂放不羁的草书,笔锋苍劲有力,透着股洒脱的意味。

  后面没有人。

  虚惊一场!

  缓缓吁出一口气,觉得自己过于疑神疑鬼。

  一手撑伞,一手摁压太阳穴,长期这样精神紧绷不是办法。

  得尽快找出凶手,否则再这样下去,“死”不“死”不好说,但是肯定得疯。

  丁安的脚步轻浅,踩着浅浅的积水走出巷子。

  巷子口能看到律所,再往外走就是马路,远远能瞧见来往的车辆,车灯有一瞬间照亮路口又渐渐暗下来。

  隔着小花坛,丁安看到先一步出来的吴轩霖,刚坐上自己的车,驾驶着车子掉头准备离开。

  车头灯的光亮从丁安脸上一扫而过,随即那抹光亮缓缓远离直至消失。

  小路上重新暗下来,风肆意璀璨小花坛里不知名的花,被吹得东倒西歪,但还是牢牢扎根在泥土里……

  隐隐的烟味就是在这时候飘过来的,丁安几乎是在瞬间想回过头,但已经被身后的人暴力扯住头发,迫使她仰起脖子。

  身后的人动作极快,像是演练过千百遍,一丝迟疑都没有,一手扯着她的头发,另一手同时箍住她的身体。

  刀锋冰冷的在颈间划过,还来不及感觉疼,脖子触到一片铁锈味的温热……

  甚至没有来得及呼救,恐惧和黑暗刹那间笼罩在她的身上。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想挣扎转身去看凶手的长相,却被凶手猛地推进小花坛里,一头栽在泥地里,脸被砸得生疼。

  得看凶手,必须看凶手!

  听到在离开的脚步,再不看就来不及了!

  丁安的眼前一阵阵发黑,还是强撑着一口气,艰难的扭过身子去看,想要看清楚凶手的样子……

  黑色的裤子,黑色的鞋……

  恍惚还看到有一抹金色,看不真切……

  是个男人!

  不是蔡贞贞!

  她想给自己叫救护车,但是连挪动手都困难。

  想呼救,喉咙的出血量让她已经喊不出来。

  视线能看到的东西越来越模糊,黑暗从四周向中间蔓延。

  最后定格在自己从酒店里带出来的那把伞,伞骨已经被踩断了好几根,凹着半把伞躺在地上,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雨势渐大,无情的打到她身上,冰冷的湿意蔓延至全身,混合着血液和雨水的头发贴在脸上。

  闭上眼的那一刻,脑子里闪过一个已经无关紧要的念头。

  原来,还真的就差这一晚。

  要是能再重来……

  思绪慢慢飘远,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好像听到有人走近的脚步声,沉稳有力……

  那人似乎发现她了,蹲在她的身边,没有惊慌,没有尖叫。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飘进她的耳里。

  是谁?

  凶手折回来了?

  想撑开眼皮,却发现自己根本办不到这件看起来很简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