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小雨,让早高峰显得更加拥堵。
风像脱缰野马一样狂躁,那股湿湿凉凉的冷意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丁安站在酒店房间的全景玻璃窗前,望着远方的天空出神。
和前几次循环的天气一样,26号开始下雨,断断续续的直到28号才会放晴,气温更是会下降一大截。
之前极力想摆脱循环,而这次她倒是希望自己还在循环里,即便还要再死一次。
虽然疼,但起码能让一切回归原点。
那林肆……不至于以后每每提及林笙东,就会想到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
如果这次躲不过死亡,争气一点,起码得知道凶手其他线索。
打定主意,丁安决定先去附近的商场买个手机,最重要的是买套衣服。
昨天从机场出来,依旧没有等行李,而身上这件原本很喜欢的孔雀蓝长外套,现在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隔几天就看到它出现在身上,实在是够了。
大清早光顾商场的人并不多,有些店铺甚至都还没有开门。
在商场财大气粗买单的时候,丁安乐观的发现死亡循环的好处,起码治好了选择困难症。
手机的款式,衣服的颜色……
这些都不假思索的可以买下来,反正极有可能还可以再来买其他的。
最重要的是,花出去的钱能物归原主,但是该享受的新衣服和手机,她已经享用过了。
全身上下都是新买的衣物,心情显而易见变好。
拿着事先从吴律师那里要来的名片,拨打上面的联络方式。
等待电话接通的间隙,丁安想到手机摔坏而记不起任何人号码的窘迫,为了避免再发生这样的尴尬,得好好把该记的号码记下来。
林肆的……
春槿……
大伯母……
还有,吴律师的也记起来吧,跟他初次见面时候,犀利的问话,说明是个非常厉害的专业律师。
不止是有颜值,还有才华,身材好像也蛮……
“喂……”
耳边突然传出吴轩霖有些沙哑的声音,让正在天马行空的丁安有些尴尬。
幸好隔着电话,她能假装正经,“你好,吴律师,我是丁安,我想问林肆保释的事情。”
“人应该快到家了。”吴轩霖轻咳两声,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先这样。”
言简意赅,半句废话都没有。
挂断电话的吴轩霖坐在驾驶座上,脸色有些苍白,双眼紧闭,唇间时不时冒出轻咳。
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听见有人拍打窗户。
“吴律,吴律……”助手小童在车外满脸焦急。
吴轩霖强打起精神,开门下车,“你来开车。”打开后车门坐上车。
声音比刚才更加嘶哑,眯了一会儿并没有让他感觉舒服一点儿,反而浑身酸软疲惫。
“吴律,你这样还是回去休息吧。”小童不放心,把手里买的感冒药和水递过去。
“昨天出差回来到现在,你都没睡,人已经保释出来了,也没什么大事……”
“开车,去律所。”吴轩霖被念得头疼,不明白自己是找了个男助手,还是找了一个男保姆。
“哎呀,你这样还去律所。”略显稚嫩的脸上爬满担忧。
“闭嘴。”吴轩霖调整一下坐姿,靠在座椅上闭着双眼,“到了叫我。”
小童很想再劝两句,但是看他俨然一副不想听的模样,只能无奈闭嘴,老老实实开车。
午后,雨更大了些,灰色朦胧的天空让人产生已经接近傍晚的错觉。
林家奢华的中式客厅里,从沙发到墙上的山水花鸟装饰画,皆是出自名家之手,其中更有不能以价值估量的古董。
帮佣们一个个都绷着脸,干活卖力,说话也不自觉地放轻音量。
林家人接连出状况,这时候一点儿错误可能都会失去工作,不敢有丝毫懈怠。
要不是林肆一直不接电话,丁安不会跑这一趟。
林肆从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丁安如坐针毡,有些别扭的站起来,在客厅里踱步,看到进来帮佣摇头,轻叹一口气,“还是不肯见人?”
“肆少爷说谁都不见。”帮佣爱莫能助。
“其他人呢?”到这儿已经一刻钟了,丁安还没瞧见别人出入,林家安静到可怕。
“二少爷和大太太去处理大少爷的身后事,其他人去医院探望老爷。”帮佣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
从今早开始,大宅外头就围着一堆媒体,随着家里陆陆续续出门,那些个媒体才散开。
全城都知道林笙东出事,林家如今一团乱。
“医院?老爷子住院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丁安有些着急,全然不知道昨晚还发生了这些。
林笙东被杀的时间提前,老爷子住院的事情提前了三天?
“家里还有谁出事吗?赵卉蓉有没有事?”
帮佣心里闪过一丝狐疑,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出事了?”
“赵卉蓉出事了?孩子没了?”
见帮佣点头,没心思管帮佣眼神里对自己的怀疑,“我……改天再来看林肆。”
冲帮佣无力的摆摆手,若有所思的离开林家。
倦意席卷而来,在胸间弥漫开。
丁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林家大宅的,只感觉手脚沉重的走一步都费力。
她开始思考循环这件事的本质。
究竟她是在同一个空间里无限重复发生过的事情,还是在不同的空间里呢?
倘若,还是和前几次一样没能逃脱循环,一切事情都提前发生,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死亡也会提前?
留在这里的林肆怎么办?
这起案子怎么办?
迷惘的同时,丁安重新打起精神,无论事情将怎样发展,先解决林肆杀人的案子。
得找吴律商量一下,知道他对这起案子的看法,才能做进一步的打算。
再一次打通吴轩霖电话,只不过接电话的并不是他。
“您好,哪位?”
电话那头是个全然陌生的男人声音。
“额——我找吴律师。”
“抱歉,他现在在开会,可以告诉我,我帮您转告给他。”
“我叫丁安,想找他谈谈林肆的案子,能让他尽快和我约个时间见面吗?或者——我现在过去找他?”
小童作为吴轩霖的助手,对他接的案子都有一定的了解。
听到丁安的名字,他立即反应过来是案子的证人。
“吴律今天下午有其他工作,林肆的案子,方便的话帮你约到明天可以吗?”小童想擅作主张一次,吴轩霖昨天刚出差回来,长途飞机之后在律所处理收尾工作。
谁知道,冒出来新的委托,林肆的案子让他根本没时间休息。
早上已经开始发低烧,一直硬挺着见之前预约好的客人。
要是让他知道丁安想约见面,怕是今晚又不能好好休息。
“我想尽快见他,我有很急的事情要和他商量。”丁安恨不得即刻就和吴律师谈林肆的案子,“下午他没空的话,今晚——可以吗?多晚都行,我都可以等。”
小童内心仰天长叹,认命的说,“待会儿我会转达让吴律回电话给你。”
“好,谢谢你!”
等待回电的间隙,丁安不想把时间白白浪费,应该抓紧时间多了解一下蔡贞贞这个人。
见过的人里,最了解蔡贞贞的应该是赵卉蓉,但她人在医院里躺着……
现在去医院找赵卉蓉问关于蔡贞贞的事情等于捅人心窝子。
要是捅心窝子能问出什么来,捅也就捅了。
这种情况,怕是最不想听到蔡贞贞这个名字的就是赵卉蓉。
古语有云,车到山前必有路。
赵卉蓉这条路走不通,没想到强大的八卦媒体创造出一条路来。
前几次,丁安一直不知道和林笙东幽会的是蔡贞贞,因为没有当场逮住。
这次不同,人从案发现场带回去,难免走漏风声。
八卦媒体不禁把林家喜事变白事写成故事,还把蔡贞贞的情况有意无意透露出来。
加上各方网友的深扒,蔡贞贞的资料基本已经成了全透明的。
蔡贞贞和赵卉蓉是大学同学,同住一间宿舍,赵卉蓉结婚的伴娘团全是她的大学同学。
念大学期间,蔡贞贞谈过两次恋爱,更重要的是她目前还处于恋爱中,男友是在读研究生。
这顶绿油油的帽子……
从其他方面来看,蔡贞贞和林笙东既没有旧仇,也没有新怨,为什么会动杀机呢?
思来想去,丁安觉得只能是两人在别墅幽会以后,一言不合,冲动犯罪。
这个可能性是最高的。
那么杀自己的凶手呢?
也是她?
看着网上的爆料,只说蔡贞贞常常泡酒吧,有没有抽烟还真没有人说起。
一刀割喉,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蔡贞贞的身高和自己差不多,都是168公分左右。
丁安亲眼见过蔡贞贞在凶案现场表现出来的恐惧,实在很难把她和割喉凶手联系到一块儿。
但是,看起来,目前只有她是最值得怀疑的。
夜渐渐暗下来,雨依旧没有停歇,风吹来让人直打哆嗦。
丁安和吴轩霖约在律所附近的咖啡馆,看时间差不多,匆匆赶去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