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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善跪在我面前,“小小姐,您不要这样,您这样很吓人。”
我一动不动,我问:“善善,就不为爹爹哭吗?”
善善显然是被我的话问得僵硬住了,她使劲地咬住了嘴唇,仿佛就快要渗出血来。
“对不起。”我说着绕过她的身边,在床边松了一下身子,浴衣就垂落在地上。
睡梦中我见到爹爹身上插着无数把乱箭,血从各个伤口处流下来,地上早是一片殷红。他挥舞着寒光凛凛的大刀,向四面八方的敌人砍去,可是还是有数不尽的人冲向他,一刀,另一刀的砍在他早已伤痕累累的身体……终于他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倒下了……
嘶喊声在他耳边渐渐消逝,他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在看什么……他又说了什么?
最后他像山崩般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可是明明死了,为什么还拿那双仇恨的眼睛看着我!
我看见伏在娘的身上尽情地虐待她,娘在哭喊,娘很痛苦,却在狞笑着。
故意在娘面前与其他的女人寻欢作乐,羞辱着娘。
瞪99lib?着猩红的眼睛撕扯着娘的头发,发泄般地吼道:“是不是背叛了我?!”
我在生日的那天递给我精心摹写的寿词,看也不看就撕成碎片,我隔着纷飞着的红纸碎片看见大娘和姊嘲弄和讥笑的脸,她们在骂我孽种、孽种……
一次一次的狠狠地对我说:“不是我的孩子!”
就因为我不是的孩子,所以就要把盛有滚烫茶水的杯盏摔在我的身上,我垂下头,水便顺着我湿漉漉的头发滴落。
就因为我不是的孩子,所以就要我比府上最卑贱的下人还要卑微地服侍只比我大一岁的姊,即便那时我还什么也不懂。
bbr&a;a;gt;藏书网&a;a;lt;/abbr&a;a;gt;分明在享受着折磨我和娘的乐趣。
我不懂,既然不爱娘,那么何不冷落她,让她安然孤寂地过完自己的一生?如果爱她,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她直到死?
娘死的那天,穿上了白衣。
她是咳血忧郁而死,我看见有血不&a;a;lt;s&a;a;gt;99lib?&a;a;lt;/s&a;a;gt;断地从她的嘴角流出,原是洁白无瑕的衣裳渗上了斑斑血迹,就如妖艳怒放的玫瑰花瓣……
我爬在娘冰冷的身上呼唤了娘一千&a;a;lt;big&a;a;gt;?&a;a;lt;/big&a;a;gt;次、一万次,嗓子已经哭得哑了,可是娘还是没有醒来。那时我终于知道死亡的含义,就是无论怎样呼唤都不再回答的人。
娘死得惨,连棺材也不给娘买一口,叫人匆匆地卷上席盖扔到了荒郊野外。
我愤怒地对嘶喊:“只是个自卑的可怜人!配不上娘!配不上!”
恼羞成怒,掐住我细弱的脖子把我拎在半空……
呼吸渐渐地变弱,好痛苦……救我,娘!
救我!
“小小姐,小小姐!”
我被推醒睁开眼,原来真的是梦。
善善拿手帕替我一点点拭去额上的冷汗,忧伤地望着我:“小小姐又做噩梦了吗?”
我委屈极了,一下子扑到善善的怀里,像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用尽我身的力量紧紧地钳住善善的手臂。我看见&a;a;lt;dfn&a;a;gt;藏书网&a;a;lt;/dfn&a;a;gt;善善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我知道我弄疼她了,然而此刻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善,告诉我,我是不是爹爹亲生的?他说我不是他的孩子,他一直说我不是!他死了还要恨我!说我是孽种!我到底是不是?善善!”我激动不已地质问她,已经语无伦次。
善善眼圈顿时红了,抱住我,无比坚定地回答:“小小姐是将军大人和小姐的孩子。小小姐,您忘了小姐是怎么跟您说的了吗?小小姐难道不相信自己的娘亲吗?”
善善轻轻地拍抚着我的后背,怜爱的声音从头上传来:“小小姐,哭出来吧,您还那么小,不该承受这么多……小小姐,谁说您不是孩子,在奴婢心中您永远是小姐的好孩子,愿意怎么撒娇都可以,都可以……”
我的眼泪开始在眼圈里打转,仿佛随着善善的话被一点点地剥开,终于我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像山洪般冲滚下来,我嚎啕大哭……
善,我真的是个孩子么,无爹又无娘,无爹又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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