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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赐印

  (++)

  西之亚斯蓝帝国·福泽镇外森林

  月光像是水银般流淌在福泽镇的地表上。

  只是之前黄色粗麻岩石铺就的道路现在已经是一片坚硬的银白色冰面了。道路上金斯和流娜的尸体被一簇一簇珊瑚般美丽的冰晶包裹着他们的面容像是凝固在琥珀里呈现着一种死亡阴影笼罩下的美。

  而之前还是人声鼎沸的驿站此刻沉浸在一片阴森的死寂里。地面、墙壁、回廊、庭院部被包裹成了一个冰雪的世界。四处都喷洒飞溅着鲜血和尸体碎片散发着热气的内脏、肠子、血液……此刻也早就凝固成了冰。

  无数尸体的碎块仿佛大爆炸般地四散在周围。

  没有灯火。整个小镇的生命和呼吸仿佛都被鬼魅带走了。森林包围的这座乡村此刻漆黑一片没有灯火没有温度。冰冷的黑暗里只有呼啸的暴雪。

  麒零的知觉仅仅残留着部分。耳边是呼啸的锐利风声或者说已经不是风声那么简单了无数高频而又尖锐的蜂鸣弦音从耳膜上飞快地划过传递进脑海里变成一种撕裂的痛觉。身体上各个部位都传来刺痛像是整个躯干和四肢都被无数刀刃划破了。眼前的一切场景都晃动成拉长的模糊光线麒零的视线在这种疾风般的高速里涣散开来什么都还来不及看清楚眼前只有一片混浊的光 ——感觉自己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挟持着在高速地奔走应该是某种怪物肯定不是人因为人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停留在记忆里的还是刚刚在驿站里的画面——尽管此刻的驿站早已经变成了一座冰雪包裹下的阴森鬼域。当神音用银白的丝刃把自己卷裹着从驿站里拉扯出来逃命的时候麒零刚好看见驿站里结冰的地面上突然疯狂钻出冰面的几十株锋利冰雪晶体刀刃组成的藤蔓它们肆意吞噬着那些魂术师的身体它们像蛇一样钻进他们的头发然后猛烈地撕开几十条这样冰晶的巨蛇像是有生命的巨大怪物一般把神氏家族缠绕包裹着用锋利的冰凌尖刺把他们卷裹着拖进梦魇般的恐惧深渊里。

  几秒钟之前像是神祗般光芒万丈的银白色家族在几秒种之后变成了一堆毫无还手之力的肉块撕心裂肺的惨叫随着浓烈的血腥气一起扩散在空气里从身后席卷而来。

  麒零忍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

  他的视线渐渐清晰过来他看见自己正趴在神音的背上而神音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幽暗的森林深处逃跑她那张精致而美好的脸现在完笼罩在恐惧的阴影里嘴唇苍白瞳孔锁紧成线。“不要救他们么……”麒零从喉咙里发出声音神音没有回头冷冷地说:“救不了的他们一定会死……”

  当麒零适应了眼前飞快变化的场景之后他才看清楚自己是被神音用银白色的丝缠在她的身上飞快地朝前逃跑感觉像在飞一样。神音脸色苍白咬牙用力地挥舞着右手无数白色的光芒像是流窜的光线一样从她的掌心里喷涌出来朝前面飞卷而去缠绕在无数的巨大树木枝干上然后神音用力一拉巨大的力量就带着他们两个朝前飞掠。脚下的地面被飞掠而过的巨大气流卷动粉碎留下一条深深的沟壑不断轰然爆炸的声音一路划破森林冲向光线越来越幽暗的深处。

  而即使是在这样暴风般的速度之下身后那种让人窒息般的恐惧感依然没有摆脱相反是越来越近。麒零回过头去远处一片迷蒙的风雪鹅毛般的雪花在天地里肆意地舞动着地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地结冰朝他们逼近耳边是不断响起的冰面凝固的“咔嚓咔嚓”的声响那团不断追赶而来的白色风雪里是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

  周围的温度疯狂地下降像是零度的死神不断地朝他们逼近。麒零手脚一片冰凉他张开口却发现已经没办法控制舌头说话了。他费力地从喉咙里对神音说话到了口边却只变成没有意义的沙哑的喊声周围暴风雪的声音迅速地把他的声音吞没。他的思维渐渐混沌一片冰冻的寒冷正在把生命从他的躯体里扯出来撕成碎片。麒零的双眼渐渐地闭起来他再一次地快要失去知觉了。

  “再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我不想死啊……”他听见神音的声音像是被人攫住了喉咙发出来的一样充满了瘆人的恐惧。

  神音可以精确地感应到自己身后的魂兽所散发出来的庞大魂力那就是轻而易举地就杀死了莉吉尔和自己家族所有人的苍雪之牙像是压倒性的海潮一样的魂力从背后冲刷而来。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会赢。她只有逃。

  魂力释放到了极限无数银白色绸缎一样的丝线一股一股地从她身体里以光芒的形式爆炸出来疯狂朝前方风驰电掣着拉动着他们朝前飞掠。而当她内心还存在着侥幸、期待着可以从这场浩劫里逃出生天(?)的时候她看见了森林尽头拔地而起的山体。

  “不……”

  她绝望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绝路而身后是已经逼近了的怪物。

  神音恐惧而僵硬地转过身来她看着已经从自己的后背摔倒下来的麒零此刻已经仰倒在地面上意识混浊他英俊的脸上是一层薄薄的白色寒霜挺拔的眉毛上结满了冰花。看上去几乎已经处于死亡的边缘。

  神音抬眼看着森林深处渐渐逼近的一团混沌旋转着的风雪咬了咬牙。

  “如果一定要这样的话……”

  天空上乌云急速卷动而过轰隆作响的雷声在天空上厚厚的云朵深处不断爆炸着。

  如果此刻从幽蓝的夜空上俯瞰的话这片笼罩在暴风雪里的巨大森林每一棵参天大树之间都被扯上了密密麻麻的手腕粗细的结实白丝错综复杂地把幽暗的森林编织成了一张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捕食者之网如同巨大的蜘蛛在大地上留下的一个白色的死亡陷阱。

  浓密的树影里不时有幽幽的光晕在各处此起彼伏地亮起然后又神秘地消失像是黑暗里无数双巨大的瞳孔。

  神音压抑着胸口里像是怪兽一样呼之欲出的恐惧感用颤抖的瞳孔盯着渐渐逼近的那团风雪。

  ——不要怕只要调动起身的魂力感应对方的速度不会死的……

  ——每一根丝线都能替我精准捕捉对方魂力的流动和变化只要静下心来感应可以做到提前预知对方的攻击的……

  ——不想死……不要死……没有关系的……

  ——没有关系实在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还可以……

  神音渐渐压抑下自己心里的恐惧慢慢闭上眼睛。她把魂力从身体里释放出来像是流水一样沿着白丝汩汩流动让魂力均匀地依附在每一寸交错分割的网上。黑暗里所有细微的变化所有攻击的企图所有魂力的流动都通过那些蛛丝传递回她的身体。她仿佛突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怪物将白色的神经布满了整个森林现在整个森林都是她庞大的身躯。

  “来了!”她的眼猛然睁开。

  在还来不及作出任何魂力回应的瞬间她只能看见面前像是闪电般穿刺过来的五根锋利的巨大尖爪如同可以无限伸展的利刃一样笔直地射穿了她的身体。她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穿刺着朝身后的山崖撞去轰然一声爆炸岩石四处激射尘埃弥漫一片。

  ——明明提前感受到了却躲避不了的速度……

  天地恢复一片寂静。

  尘埃缓慢地落定了。陡峭的山面被神音的身体砸出了一个幽深的坑洞洞穴的门口神音丝绸般的黑色头发从洞里倒挂出来。无数冰块碎裂的声音在空气里响起。无数尖刀般锋利的冰雪藤蔓缓慢而又扭曲地生长出来填满了那个洞穴看上去像是它们拥挤着从山崖里刺穿出来顶破了岩石把水晶一般的锋利锐芒暴露在了空气里。一簇一簇冰晶之间是神音死气沉沉的被血液浸泡得黏稠的发丝。

  麒零躺在地上用涣散的瞳孔看着身后倒立的画面看着神音被那些疯狂的冰雪藤蔓渐渐吞噬掩埋看着那个洞穴最终被无数冰凌交错填满。

  而同时无数尖利的冰刺从他身体周围的地面破土而出用一种迟缓的速度带着傲慢的姿态一点儿一点儿地刺穿进他的身体一圈一圈地把他捆绑起来然后渐渐勒紧每一个冰刃上又爆发出无数个更尖利的冰刃。脚踝、大腿、手臂、胸膛、小腹锋利的冰刃密密麻麻地撕扯开他的肌肉把极度的寒冷像是毒液般注射进他的身体痛觉变成一种麻木感失去温度的血液倒流着充满了整个胸腔窒息般地压迫着心脏口中是喷涌而出的血腥液体。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画面麒零看见自己面前那只巨大的、毛茸茸的怪兽的爪子。上面淋漓的鲜血被月光照出幽幽的绿色来。

  它冲着自己高高举起巨大的尖爪遮挡了皓白的月亮阴影里闪电般的光亮飞速地划下。

  西之亚斯蓝帝国·港口城市雷恩

  莲泉走进雷恩市的时候日正当午。碧空如洗蔚蓝的天壁如同平静的大海一样纯粹。偶尔有白色的海鸟在天空上发出响亮的鸣叫被风吹得更远。

  空气里是港口城市特有的海洋味道咸咸的空气加上灿烂的阳光让人的心情愉悦。雷恩处在亚斯蓝的西南面在这样的季节里亚斯蓝大部分地域都已经进入了初冬而雷恩依然仿佛笼罩在温暖的春日里。

  生活在这样的城市里似乎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很愉悦无论是出海归来的渔夫还是铁匠铺里的工匠每个人脸上都绽放着和天空一样开朗的笑容。然而莲泉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她从小到大就几乎没有笑容所有人都觉得她太过严肃了生命了无趣味。

  作为亚斯蓝帝国的第四大都市雷恩一直扮演着帝国出口咽喉港口的角色。无数的海运船只都经由这个港口卸货载货重新起航。

  这个城市的居民也一直安居乐业并且生活富足。渔业和运输业是这个城市的支柱。

  但雷恩一直有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是所有魂术师之间所共知的。那就是它是魂塚的入口。

  莲泉就是为魂塚而来的。

  她刚刚走进恢弘的城门不久就听见城外远处一阵喧闹的声音。她转过身皱起眉头刺目的阳光下一队马车从白色的街道上飞快地奔驰过来。两边的摊贩行人纷纷避让所有人都小心翼翼低头做人彼此心照不宣。

  应该是城里哪个显赫的贵族吧。

  莲泉把面纱蒙起来遮住半张脸往路边站了站。

  车队飞快地从远处驶来马蹄踏在白色大理石的街道上发出响亮的声音。道路的中央一个行动迟缓的年老妇人正在弯下腰捡起她因为惊吓而打翻的篮子而车队正朝她飞快地奔驰过来。

  周围的人还来不及救助甚至老妇人都还维持着那个佝偻弯腰的姿势下一个瞬间砰然一声老妇人的身体就像是一枚枯萎的落叶一样没有重量般地从地面飞起然后轻飘飘地抛离出去撞在道路边的城墙上黏稠的鲜血在烈日下很快就凝固了。

  莲泉的眼睛从面纱上方露出来皱着眉头望着老人趴在墙角一动不动的尸体和飞快离去的车队——他们丝毫没有任何的停顿和迟疑似乎撞到的只是一个箩筐或者一把椅子。一些旧的记忆画面在脑海深处闪动起来和面前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车队在远处两百米的地方停下。

  高大的白色岩石修建而成的宫殿大门口已经站满了迎接车队的护卫和侍女。

  莲泉动了动步子身影在烈日下晃动了几下再一闪就站在了车队的面前。

  当马车里的人撩开沉甸甸的华贵垂帘时他看见了站在马前的莲泉。车里下来的男人用冷漠的眼神看了看她然后轻蔑地把目光移开从牙齿间轻蔑地吐出两个字:“滚开。”

  莲泉没有动似乎也没有看到身后朝她走来的、拿着沉重狼牙棒的壮硕武士。

  车里的男人半眯着眼睛而下一秒钟莲泉身后的那个武士用力地挥舞起黑铁打造的狼牙棒如同野兽一般朝着莲泉的脖颈处死命地打下去。

  骨头碎裂的声响和尖刺插进血肉的混浊声。

  莲泉的身体“砰”的一声飞出去坠落在十几米远的地面在岩石的地面上翻滚摩擦着摔出去好远。

  周围的市民部低着头默不做声。大家都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一动不动倒在道路中央的莲泉。

  车上的男人慢慢地下车来他华丽长袍上点缀镶嵌的白银滚边和肩头襟花在烈日下反射出耀眼的白光。

  他不急不缓地走到莲泉身边抬起脚用脚掌把她的脸翻过来对着自己。他对莲泉说:“有没有人告诉过我们是雷恩的第一魂术世家?”

  “第一魂术世家啊……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莲泉从地上缓慢地站起来因为刚才的重击和坠落将她的脖子、脊椎、关节都打得变了形。她站直了身子不急不缓地扭动着脖子、胳膊、腰肢像是在把支离破碎的身体重新组装起来骨骼关节诡异地扭动着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来令眼前的场景说不出地诡异。

  男人的眼睛里闪出一丝疑惑“说什么?”

  “我是说”莲泉最后把脖子一拧像把一根巨大的楔子插进了木槽一样“会魂术真是帮了大忙了因为我曾经发过誓绝对不杀不会魂术的人。”

  “开什么玩笑!”男人的瞳孔瞬间收紧杀气砰然将他的长袍鼓舞起来。

  而莲泉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她双手朝天空一举那个男人的躯体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攫住一般朝天空高高抛起。而同时莲泉优雅而不急不缓地伸出手凌空对着远处路边一个水池里轻轻地抓了抓于是无数颗滚圆的水珠从水面破空而起朝她飞了过来她把手背一转五指朝着天空上那个男人用力地一甩——

  那些珍珠般大小的水珠以一种雷电般的速度朝那个男人射过去一连串“噗噗噗”的声响是水珠穿透那个男人身体的声音。无数滚圆的水珠像是坚硬的钢铁一般围绕着他的身体疯狂地旋转反复地穿射如同一群疯狂的昆虫密密麻麻地围着他反反复复将他的身体射出了无数的窟窿。漫天飞洒着细密的红色血雾纷纷扬扬如同红色的尘埃沾满了周围高大的白色石墙。

  砰然一声他的尸体坠在了地面上那些饱含了他鲜血的水珠此刻已经变成无数赤红的颗粒像是吸饱了血的一颗一颗虫子幽幽地悬浮在他身体上方几米的距离莲泉依然没有表情但是眼睛里淡然的光看起来像是满足了的样子。她轻轻地挥了挥手于是那些赤红的血珠纷纷碎裂开来化成大大小小的雨滴“哗啦” 淋在他的身上。

  他身体上成千上万个窟窿里有更多黏稠的血浆汩汩地涌出来。

  莲泉走过来站在他边上蹲下来轻轻地摘下面纱那个男人的眼神像是看见了最可怕的怪物一样。

  海风把莲泉的头发吹起来阳光下她耳朵下方脖子上的那处印痕清晰可见。

  “第五……爵印……”男人含满鲜血的口中发出模糊的声音“是……”

  莲泉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她点点头看着面前快要死了的男人认真地说:“对我就是鬼山莲泉第五使徒。”

  西之亚斯蓝帝国·福泽镇外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非常明亮了。白云像是洁白的丝绒一根一根紧贴着布满湛蓝的天空。阳光从茂盛的树冠缝隙中间摇晃着投射下来在身边形成一个一个游弋的光斑。风带着树叶的清新香味在空气里被阳光加温。寒冷的冬天像是退进了遥远的森林深处此刻福泽仿佛进入了雪化后的暖春。

  一切都很美好而昨夜那场如同噩梦般的杀戮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麒零被光线刺得眼睛发痛的同时猛然坐起来下意识地按向自己的胸口。奇怪的是昨天晚上被那些锋利的冰刃刺穿的胸膛完没有任何的痛觉他撩起袖子和裤管发现手脚也没有任何的伤痕。

  那神音……

  他突然回过头看向陡峭的山壁。那个被砸出来的洞穴依然在但那些疯狂生长的冰晶部消失无踪了。麒零爬起来动作迅捷地爬上山崖一边攀爬一边感觉到身体的变化非但不像一个刚刚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人反而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但他爬上去之后发现洞穴里空空的没有任何东西。

  但是昨天自己明明看见神音被几道发亮的闪电击中砸出这个洞穴的啊。而且里面明明填满了利刃般的冰凌尖刺。但现在只有一个空空的洞穴麒零抚摸着洞穴边缘的石块发现划痕都是崭新的证明昨天自己并不是幻觉这个洞确实是刚刚被砸出来的。

  他失望地重新回到地面之后抬起头发现了一直坐在离自己不远处的银尘。

  银尘坐在一棵巨大的古木暴露在地表之外的根系上那条黑色的树根从地面凸起悬空爬行了一段距离又重新钻回地面仿佛一段拱起的桥足足有一人合抱粗细。

  星星点点的光斑从巨大的绿色树冠上摇碎了投射到他的脸上。他的面容在明亮的光线里看起来如同冰雪雕刻般的精致但同时也透着一股森然的冷漠。他身上的长袍在空气里以一种缓慢而神奇的方式云一般地浮动着把他衬托得格外神秘而吸引人。他把手中的一卷羊皮古书收起来然后抬起头朝麒零看了一眼然后冷冷地说:“走吧。”

  “走?走去哪儿啊?”麒零把手放在后脑勺上完不知道他在讲什么“先生我刚睡醒脸还没洗呢。”

  银尘:“跟我走就是了。慢慢和说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那是救了我吗?我昨天记得自己好像是被几把刀给切开了……”麒零挠了挠头仿佛自己也觉得这个形容有点儿怪异“是医生吗?”

  “……我不是医生”银尘低下头揉揉自己的眉毛表情看起来有点儿怒“我来的时候就是躺在那里睡觉的。”银尘深吸了口气恢复了冷漠的面无表情。

  “这位先生我之前真的是快要死了……”麒零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相信有魂兽或者魂术师这种事情的于是换了话题“来的时候有看见那个坑洞里就那边里面有一个姐姐么?大概比我大两三岁长得非常好看有看见她么?”

  银尘看着面前这个少年目光是死水一般的沉寂“没有看见。”

  银尘站起来朝麒零走过去“跟我走吧去格兰尔特。”

  “格……格兰尔特?”麒零吓了一跳“要带我去格兰尔特?为什么啊?我还要赶回驿站去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如果不回去老板娘肯定要骂死我而且我从小到大都生长在这里我的人生还没有……”

  麒零还没有说完就突然感觉整个口腔里都是冷得刺骨的冰碴他哇啦哇啦几口吐出来舌头都麻木了。

  “吵死了。”银尘半眯起眼睛揉了揉耳朵做出了一个惬意的表情仿佛在享受此刻的宁静。他回过头来一双清澈的眸子在光线下仿佛宝石他对着麒零说:“从成为使徒的这一天起以前的人生都不具有任何意义了。”

  “什么……是……使徒啊?”麒零用冻得不听使唤的舌头含混地问。

  银尘的瞳孔渐渐缩小他一步一步逼近麒零周围的树干上突然结满了寒霜空气里是肆意流动的寒冷气旋“问我什么是使徒?”银尘站在麒零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到底是什么人?”

  “我……”麒零看着眼前面罩寒气的银尘之前刺骨的恐惧再一次席卷上来。

  “从来没有听过使徒是什么?”

  “没听过……”

  “那会魂术么?”

  “不会……”

  银尘看着面前这个英气逼人但依然没有完脱去稚气的少年他的表情充满了恐惧但却没有心虚。很明显他说的都是实话。

  银尘的瞳孔重新放松下来身边树干上的冰霜化成白气消失在温暖的阳光里他叹了口气不知道白银祭司到底在想什么感觉像和他开了个玩笑。也只能把他带回格兰尔特亲自问白银祭司了。

  “……会杀我么……”麒零半个身子躲在一棵树后面他的手指抓着树干紧张地问。

  一丝像是泉水般温柔而清澈的感觉在银尘心口流动而过。仿佛非常遥远却又熟悉的感觉他轻轻地笑了笑眉眼舒展开来英俊极了。他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用好听而温柔的低声对麒零说:“放心不会的。我不会杀我会保护。”

  西之亚斯蓝帝国·港口城市雷恩

  莲泉找了家旅店住下她坐在床上在黑暗里闭着眼睛沉默。

  床头放着店家配送来的铜灯她也没有点燃黑暗里她的脸依然没有表情。

  窗外浑圆的月亮高高地悬挂在大海之上从窗户向外看海面在夜色里波光粼粼。

  一股透明的涟漪在空气里波动着。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莲泉在黑暗里睁开眼她的身体突然无声寂静地爆炸出一层幽绿的烟雾像是被风吹散一般瞬间就扩散消失在了窗外的黑暗里。

  时间在死寂的黑暗里缓慢地流逝着。

  “看起来这一次……”莲泉低声地说“来了个不得了的怪物呢……”

  月光把通往雷恩城门的大道照得一片银白道路边两排有雕刻着各种神兽的巨大石柱也有盛放着饱满花朵的白色大理石砌成的花坛沿路零星装点着喷泉这些都象征着雷恩的繁华和富饶。

  此刻几声叮当作响的清脆之音在深夜里听起来温柔悦耳声音从城外传来渐渐地朝雷恩城逼近。

  西之亚斯蓝帝国·福泽镇外

  “我们也不用去福泽镇了那里已经……”银尘停了停然后继续往下说“我们直接从这里出发去雷恩港口坐船那是去格兰尔特最简单也最快的方法。”

  跟在银尘身后的麒零呆呆地点了点头。他抬起头望向村庄的方向那边一片漆黑夜色里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他记得自己从驿站逃出来时的场景四处飞溅的鲜血散落各地的内脏想到此处他的脸上浮现出悲伤的神色来。

  银尘看着自己面前的麒零轻轻地叹了口气。

  当银尘刚刚赶到福泽的时候他甚至以为自己来晚了从村口的驿站一直到村落里面四处都是拔地而起的大大小小的尖锐冰柱。有些冰柱上直接刺着一个人的尸体有些冰凌上挂着几副血淋淋的脏器整个城镇就像是被恶魔咬碎了的恐怖地狱。他感应着空气中残留的魂力轨迹一路追到镇外的森林深处然后看见了安静地躺在地上熟睡的麒零。

  他闭上眼睛所能感应到的也就只剩下面前的麒零身上传来的魂力了。之前在预言之源看见的三个红点为什么只剩下了麒零一个人他也不清楚。

  银尘看着悲伤的麒零慢慢朝他走过去冲麒零伸出手。

  麒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瞳孔颤抖着很明显感觉到了恐惧。

  银尘轻轻地靠近他说:“别怕我不会伤害。”银尘抬起手放到他的脸上指尖轻轻地靠近他耳朵后面的头骨。“可能会有一点点刺痛的感觉但没关系的忍一下。”

  银尘的指尖扣紧了麒零后脑勺的头皮几丝寒冷的力道仿佛锋利的针一样闪电般刺进麒零体内疯狂窜进自己后脑的寒冷触感让麒零的心瞬间就被恐惧抓紧了。

  但真正恐惧的人是银尘。

  当他把用于感知的几丝魂力刺探进麒零的身体时他发现自己刚刚释放出来的魂力在进入麒零身体的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相比起来麒零身体内部蕴含着的魂力却像是一望无际的汪洋肆意翻滚着滔天的巨浪。

  银尘终于确定麒零就是白银祭司让自己寻找的使徒。

  银尘叹了口气看着自己面前仿佛一张白纸的麒零瞳孔里是别人无法猜测的神色。

  不过也好比起要重新改变一个已经学了某些不地道的魂术的人来说麒零这样的人反倒可以从一个最纯粹的起点开始。

  银尘刚想把手放下突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手指重新释放出一波加重的魂力。“别动”银尘低声呵斥道。麒零本来就害怕看着面前突然表情肃穆得像是看见了恶魔一样的银尘更加心里没底。

  银尘骇然地收回手脸上的表情苍白而凝重。他难以相信刚刚几秒钟内发生的事情如果非要准确一点儿说那就是自己的那些魂力如同被一个无法估计体积的巨大怪兽吞噬了而且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更可怕的是如果银尘是抱着伤害麒零的意图使用了大量的魂力或者说没有及时收回的话也许此刻毫无防备的自己身体里的魂力已经被瞬间吞噬大半了。

  “身体里面……到底有什么……怪物……”

  麒零的脸色苍白完不知道银尘在说什么但是他从银尘恐惧的脸上知道发生了非常可怕的事情。

  西之亚斯蓝帝国·港口城市雷恩

  莲泉站起来走到窗口然后朝外面用力一跃整个人像一只黑色的苍鹭一样高高地飘向夜空。她纯黑色的长袍在月光下反射出一种鬼魅般的光泽衬托着天空里的月亮和脚下波光粼粼的蓝黑色海面看起来就如同一只飞掠过空中的暗夜幽灵。

  一个朦胧的白色影子在天空里从她的身后无声地飞掠而过。

  莲泉在空中转了个方向然后“嗖”的一声朝那个白影追了过去。

  辽阔壮丽的大海被远远抛在了身后动作快如流星的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无数教堂和宫殿的尖顶之间拉动起模糊的光。

  “想死我就成……”鬼山莲泉露在长袍外面的手臂和脖子的肌肤上浮现出了无数个交叉十字图案的金黄色发亮的纹路庞大的魂力翻涌成巨浪天空里一声轰隆的闷响一个庞然大物瞬间在天空里显形。漆黑的巨大倒影顷刻间投射覆盖了脚下的城市。那是一双如同山脉般庞大的羽翼无数银白色的羽毛在夜空里发出刺眼的白光锐利的鸣叫像利剑般划破夜空。

  鬼山莲泉站在羽翼丰满的双翅之间的背上纹丝不动风把她的长袍吹得翻滚不息她的魂兽闇翅载着她朝前方那个白色的影子无声无息地飞掠而去从地面往上看去天空里像是飞快移动着一座庞大的悬浮着的冰雪岛屿。

  西之亚斯蓝帝国·福泽镇外

  “别动。”银尘按住麒零让他站直了不要动。

  银尘伸出手把麒零的衣服解开露出少年结实的胸膛“要……干吗……”麒零的表情有点儿尴尬。

  银尘没有答理他只是轻轻地把五根修长的手指按在他的胸口银尘闭上眼睛把更多的魂力注入麒零的身体。因为他刚刚感知到的麒零身体里的东西让他完不能相信那是真的。如果刚才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么这个少年身体里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

  而在下一个瞬间银尘猛地感觉到随着手指渗透进少年身体里的五股魂力像是被一个巨大引力的黑洞吸食着一样把自己朝无限的深渊里拉扯。他刚要把手从麒零胸膛上移开就突然感觉到五道快如闪电的魂力像是扭动的蛇一般缠绕着自己原来的魂力从麒零身体深处突然疯狂地朝自己逆向反噬而来。

  “嗖”的一声银尘朝后面倒跃而出整个人像一只无声的飞鸟一瞬间蹿上高高的树冠然后在空中翻了个身在离麒零一百米的地方轰然一声坠落下来。爆炸一般的巨响尘埃飞扬烟尘中间银尘单脚跪在地上他膝盖下的地面裂开了无数条缝隙。

  他抬起头看见远处的麒零笔直地朝后面倒下去。

  胸腔里翻滚着的气浪如同沸腾的水却又是极度的寒冷难以形容这种荒谬的错觉对就是沸腾不休的寒冷像是无数尖刀利刃飞快地在身体内部游窜切割着所有的经脉和肢体都在这些利刃之下千刀万剐分崩离析肢解破碎成了碎块成了粉末成了黏稠的液体最后化成了空气。整个人的身体都不存在了。

  麒零的意识混沌一片无数股纠缠的力量在他的身体里肆意流动像是洪荒时候的大地无数水流从四处会聚而来又重新离散而去他被幻觉笼罩的视线里是黑暗中流动的无数金色光河密密麻麻的像是一团庞大的根系而身体里所有的动脉静脉甚至毛细血管部被这种金光填满膨胀开来。

  “我要死了……”麒零痛苦地在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当麒零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树干与树干之间飘浮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金色碎光也许是飘浮着的萤火虫吧。

  他挣扎着撑起身体刚才那种身体爆炸撕裂成碎片的感觉消失不见了痛觉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他转过头看见坐在身后的脸色苍白的银尘大口地喘着气看上去快要虚脱的样子。

  “……没事吧?”麒零跑过去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蹲下来。

  “没事”银尘苍白的脸在月光下看起来仿佛一碰就要碎的薄玉般完美无瑕“本来应该带回到格兰尔特再进行赐印的但是刚才如果不这样就没命了……”一口气说完这么多银尘停下来脸色更加白。

  麒零隐隐可以看见他从领口处露出来的脖子和锁骨肌肤上那些流动的金色回路和刚刚自己失去意识时看见的那些金色光河一模一样。不知道为什么银尘脖颈间被这些金色回路照耀得发光的皮肤充满了一种迷人的感觉像是某种强大的力量或者某种美到极限的神迹在对麒零召唤想要靠近想要拥有……一种迷幻而错乱的感觉混乱了麒零的气血他压抑着胸口涌动的急促呼吸猛地摇了摇头。

  银尘看着面前的麒零似乎都了然于胸他冲麒零挥挥手虚弱地说:“现在刚刚被赐印得……离我稍微远一点儿……”

  “为什么啊?”麒零的脸红通通的望着银尘。

  “因为……现在会觉得我……怎么说呢很‘迷人’?”银尘歪着脑袋似乎也非常痛苦地才找到了这么个形容词。

  “哈?……?迷人?”麒零在黑暗里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然后倒退两步蹲下来双手抱拳一推“这位先生相信我真的想多了!”

  银尘闭上眼睛懒得和他争论。

  麒零看着眼前虚弱的银尘也不再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他安静地蹲在他面前看着他等了好久看见银尘的脸色恢复了正常的气色他才拉拉银尘的袖子小声地问他。

  “赐印是什么啊?”麒零抓抓自己的头。

  “所有的魂术师身上都会有一个印记这个印记根据每个人身体里拥有的魂术回路不同会出现在身体不同的位置上也会有不同的形状。而王爵和他的使徒身上的这个印记被称为爵印王爵和自己使徒身上的爵印是一模一样的也在同样的位置。王爵把使徒寻找到之后带回帝都格兰尔特赐予使徒与自己相同的灵魂回路从而让使徒与自己拥有相同的爵印的仪式叫做赐印。”

  “哦……”麒零听得半懂不懂他抓起额前的头发露出他漂亮的发际线表情有点儿困惑“不过为什么刚才说如果不现在赐印给我的话我就会没命呢?”

  “爵印不仅仅是一个印记这么简单。它是我们魂力的最中心也是我们最脆弱的地方更是我们运用魂力时的出发点。而且最重要的是它是我们的魂兽平时栖居的地方。知道在身体上的爵印里苍雪之牙正乖乖地待在那儿么?如果刚刚我不给赐印它在的身体里就找不到居所它的魂力和的魂力没办法共存最后的结果不是死就是它死。”

  “……这么吓人!”麒零坐在地上“我的意思是说那个刚刚一直追杀我的怪物现在在我身体里面?!太吓人啦!”

  “它再也不会追杀了它现在只听一个人的命令叫它做什么它都会去做只有两种指令是对魂兽不能下达的第一就是让它攻击自己的魂术师第二就是让它自杀”银尘看着面前吓呆了的麒零“不信现在把它放出来试试。”

  “不不不不不不不!!!”麒零赶紧摆手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一翻身蹲起来看着面前这个看上去没比自己大多少的男孩子他苍白的面容在月光下看上去比自己还要俊美秀气些“刚刚说我是的使徒那就是……就是王爵?就是传说里的我们国家最厉害的那七个人之一?”

  银尘翻了个白眼不想答理他但麒零一直盯着他等他回答银尘被面前这个男孩滚烫而期待的目光看得一阵别扭于是只得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哇!”麒零“噌”的一声站起来“我竟然可以见到王爵!还是王爵的使徒!这也太棒了吧!”麒零重新蹲下来看了看又嫌麻烦于是干脆坐下两条长腿懒散地伸展着“王爵要我做什么啊?我可以帮烧饭啊我做菜那真的是非常好吃镇有口皆碑的!我也可以帮洗衣服看老穿白的多么容易脏啊下个雨在森林里走一走那瞬间就变泥猴子啦!我还会捶背捏肩膀梳头发我也很厉害看这一把长头发还有个小辫儿每天早上梳得很辛苦吧需要我来帮梳头么?我会扎比现在好看的辫子就像我头上这个这样看看?喜不喜欢?我想想我还会什么……”

  银尘闭上眼睛揉了揉耳朵麒零又“哇啦哇啦”吐出满口的冰碴。麒零一边吐一边朝银尘做出“我明白我明白我闭嘴”的手势。尽管他愁眉苦脸地伸出被冻得发麻的舌头但是银尘还是可以从他的眼睛里看到那种渴望的眼神和发自内心的喜悦。银尘不由得微微笑了一下。等到他发现自己的笑容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王爵大人那会教我魂术么?”麒零挪了挪朝银尘坐近一些。

  “当然。”银尘面无表情地说。

  “真的啊?太好了!”麒零迅速爬起来手舞足蹈“大人需要捶背么?使徒给您捶两下?那个袍子太薄了冷不冷冷不冷?我身体结实把衣服给啊?要喝水不?我去给找水来……”

  还没说完银尘又举起了手。

  麒零赶紧捂住嘴举起双手投降。不过这次银尘没有再让他满嘴是冰而是轻轻地对着头顶的天空随便招了招一阵沙沙的树叶摩挲的声音。麒零抬起头无数树叶间的露珠闪着晶莹的光芒像是萤火虫一样纷纷朝银尘飞过来在他面前悬浮凝聚成一颗拳头大小的水团银尘伸出手拿过来像是摘下一个苹果一般“我还真有点儿渴了”他优雅地把小水球放进嘴里。麒零看傻了“王爵大人太厉害了……”

  “别一直叫我王爵了我的名字叫银尘。”

  “银尘……名字真好听……我听神音说王爵是分‘度’的银尘是第几度王爵啊?那么厉害至少前三度吧?”麒零把手一挥显得特别激动。

  “嗯是的。王爵分为七个等级从第七度到第一度数字越小越厉害。我是七度王爵。”

  “什么啊……”麒零的语气明显地失望了“是七个人里最弱的啊。”他摊了摊手话刚说完“噌”的一声双腿中间的泥土突然破开一根尖利的竹笋般的冰刺刷地从地里刺出来顶在他的喉咙上。

  “我错了……”麒零抬着下巴求饶。

  “哼。”银尘冷哼一声闭目养神完不想再答理他。

  冰刺“刷”的一声重新回到地里。麒零尴尬地干笑了两声挠挠头。

  “不过我们七个人里面居于第二位的二度王爵是王爵里比较特别的存在以后如果遇见他最好都绕道走”银尘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年说。

  “为什么?他不是也才二度么难道比一度还要厉害?”麒零问。

  “因为二度王爵专门负责清理背叛了国家或者白银祭司的王爵所以他又被称为杀戮王爵简单地来说就是专门杀王爵的王爵。他的使徒也一样被称为杀戮使徒。至于一度王爵……就不用担心了估计这辈子都难见到他一次。现在的这个一度王爵我们从来都没有人见过他。听说他一直都待在帝都格兰尔特心脏的最深处从来没有离开过。”

  “这样啊……”麒零半懂的样子点点头。

  “我很累我要先休息会儿。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吵醒我。”银尘重新闭上眼睛靠在树干边上睡去。

  月光照耀着银尘俊逸的面容让他的脸像是光滑的瓷器般洁白细致麒零靠得很近空气里一阵一阵飘浮着来自银尘身上的味道仿佛一种清冽的树木芳香让人觉得梦幻般的美好这味道真迷人……迷人?

  麒零猛然摇摇头赶紧离银尘远一点儿。他抬起手往自己太阳穴上一拍“我不是有病吧?”他回头瞄了瞄银尘确实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眉眼开阔清晰高高的鼻梁下是粉红色的饱满嘴唇。但是也不至于让人产生“迷人”的感觉吧?看来等他醒了得好好问问这个事情否则严重了。

  麒零暗自定了定心突然想起来银尘刚刚说自己身上会有一个爵印于是撩开自己的衣服——胸膛上肚子上都没有他便把上衣脱掉拧过头去看了看左右肩膀和腰也没看见。“哦那应该在腿上吧?”麒零转过眼看上去银尘像是睡熟了的样子于是索性连着裤子一起脱了下来。

  “哦原来在屁股上!”麒零若有所思地点头“银尘不是说王爵和使徒的爵印无论形状还是位置都一模一样么?那银尘的屁股上应该也……”他还没说完又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吐着冰碴。这次的冰碴太多麒零愁眉苦脸怎么都吐不完。

  “我们爵印所在的地方是尾椎的最后一节位置不是屁股。”一直闭着眼睛的银尘慢慢从树根处朝麒零走过来他用冷冷的眼神看了看麒零说:“既然把衣服都脱了那正好……”说完他慢慢地解开领口上那个白银铸成的精致领扣脱下自己的长袍。

  “要干吗……”麒零的脸突然红了起来。“不是说要睡觉吗?别过来了……我警告啊……”

  银尘没有说话看着他继续把里面的衣服脱了下来然后又解开了自己的腰带月光下银尘的躯体修长而又结实小麦色的肌肉雕塑出的开阔胸膛和结实的小腹月亮柔软的光芒把他的身体笼罩在一片象牙白里。

  “我……”麒零憋得满脸通红胸膛里心脏莫名其妙跳得飞快最后还是忍不住大声喊了一声“我喜欢女孩子的!!”

  这个出乎意料的摊牌让银尘直接被噎了一大口弯腰咳嗽的时候银尘愤怒地把手在空气里一划麒零两腿间的地面上破土而出的冰刺直直地顶到他的裤裆下面。

  麒零面红耳赤咬着嘴唇仿佛下了多大决心一般两眼一闭“我真的喜欢女孩子的!别逼我了!”

  银尘翻了个白眼暗自无力地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树。“看仔细了白痴!”银尘转过身去撩起自己轻柔地垂散在后背的头发露出自己的股沟位置。

  麒零睁开眼睛本来还想争辩几句却被接下来的事情惊讶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看着自己眼前仿佛梦幻般的场景一动不动地呆立原地。

  眼前的银尘赤裸的身体呈现着一副他从未见过的神迹般的样子。

  “这……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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