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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第三个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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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之亚斯蓝帝国·福泽镇

  金斯走进驿站大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窗外的夕阳把坐落在福泽镇镇口的这家驿站笼罩在一片温暖而迷人的橙色光芒里。从驿站门口望出去是一条灰白色岩石铺就的笔直小道道路看起来年代久远已经在风雨和岁月里被抚摩出了细致而光滑的石面来。时不时地有行人背着各种形状大小的行囊在夕阳下行走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偶尔也有马车运送着福泽镇特产的香料和手工缝制的皮革离开这个小镇。一直以来福泽镇出产的这种以枫槐木的根须做成的香料就凭借着物美价廉的优势在南方靠海的港口卖得特别好。

  道路两边之前是厚实的茸茸绿草而眼下已经到了初冬时节草坪已经枯黄一片风卷起枯草碎屑扬在空气里阳光照耀其上像金色的沙尘般飘浮着。

  整个福泽看起来就像是一座被黄金粉末粉刷之后的温馨小镇充满着蜂蜜浆果酒和水果热茶的香味。

  但金斯并不关心门外的风景他眼里此刻只有坐在驿站大堂里的人。

  同样也在打量着驿站内的客人的还有此刻正穿梭在桌子和桌子之间端茶送水的麒零。

  要形容麒零的话有很多的形容词在他小时候经常听到的是伶俐、水灵、乖巧、漂亮等等到长大后听得比较多的是俊美、挺拔、英气。麒零的眸子天生就比较亮配上他仿佛两道细长匕首般锋利的黑眉毛他的眼睛就像星辰一样而他的笑容又似天上皓白的弯月。驿站门口每天都有很多福泽镇上的少女特意绕路过来看他她们顶着花花绿绿的头巾和发带嬉闹着一边跑过驿站门口一边拿眼睛往里面瞟。

  看他把一头乌黑健康的头发用黑色小羊皮绳扎在脑后然后卷起小半截袖子擦桌子、洗盘子结实的小手臂散发着成熟少年特有的活力肌肉线条清晰好看带着勃勃的生气不像那些坐在桌子边喝蜂蜜羊奶酒的大叔感觉身体表面裹着一层奶酪软乎乎的。

  也看他蹿上后院的果树摘果子吃或者站在屋顶上清扫秋天掉落的满屋顶的红枫叶。他修长矫健的身子仿佛一匹豹子一般。

  又或者有时候他站在秋天薄暮时的庭院里残阳如血的黄昏起着风风把他的眉眼吹得皱起来看上去就像一个多情而落魄的吟游诗人。但其实他心里也许只是在想“完了这个月打碎了三个盘子老板娘肯定又要扣我很多钱了”。

  当然麒零也经常冲她们抛媚眼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挑逗女生仿佛是他们的天性。他天生眉眼好看身材又出落得修长灵活虽然是个穿着洗得发旧的衣服的店小二但身上却仿佛笼罩着一股贵族的气质像笼着层星光。

  镇上去过帝都格兰尔特的人都说麒零像是帝都里的人锋利的眉毛光芒流转的瞳人。但麒零从出生到现在十七年一步都没有离开过福泽镇。他倒是整天都想去格兰尔特但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坐落在一片森林深处的小镇一步。

  但今天这个位于福泽镇入口的驿站里却坐着五个来自帝都格兰尔特的人。

  他们的目标都是今晚会出现在福泽的魂兽冰貉。

  麒零这几天一直听着镇上的人们说来说去不过对于他们口中说的什么魂兽啊、魂术师啊之类的名词麒零实在太过陌生了。虽然他知道整个奥汀大陆都是建立在“魂力”的基础上但他所接触过的唯一和魂力有关系的就是镇上那个八十多岁的整天神神道道的老太婆。镇上的人都传说她年轻的时候是帝都名门望族里的一个婢女偷偷学了点儿魂术后溜回了福泽。但麒零唯一见过她使用魂力的时候也仅仅只是能让井里的水自动喷涌上来灌满她的水缸。并且只是这个如此简单的动作就几乎要了她的老命气喘吁吁像是快要一命归西的样子。

  麒零特别失望。因为他听说了好多关于伟大的魂术师的事情传说里的他们能够飞天遁地举手牵动漫天的霞光挥手又能招来巨大的海啸感觉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

  他每次都会向过往的旅客打听关于帝都和帝都里那些魂术师的事情但能来福泽的旅客多半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对帝都里由皇室血统一直掌控着的魂术也仅仅只是有所耳闻而已。

  所以当驿站里突然出现五个来自格兰尔特的魂术师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像是被烧得沸腾起来的开水壶一样“咣当”乱跳着一刻都不能静止下来。

  金斯瞄了瞄四周然后挑了一个已经有人的桌子坐了下来他还没坐稳他对面的那个女人就说话了:“这个桌子有人了没看见么?”

  金斯抬起头露出爽朗的笑容。

  三十出头的金斯是帝都里小有名气的魂术师金氏家族也一直都是以精湛的魂力控制而出名也算是名门世家了。他扬了扬精心修剪过的眉毛冲着对面穿暗绿色衣服的女人说:“看见了。”说完他抬起手倒了一杯茶茶水一条细线似的慢悠悠地填满茶杯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将这杯茶倒满。他放下茶壶“所以呢?”他抬起深邃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金斯拿起来杯子端到一半刚想送到嘴边杯子突然“嘭”的一声碎开来。

  ——四溅的液体凝固成一颗一颗珍珠般大小的水滴在桌面上七上八下地弹跳着桌面被敲击着发出“咚咚”的七零八落的木质响声。但这些水珠却并没有结冰像是被一股力量控制着如同无法散开的固体一般凝固成球形四处弹跳着。

  站在旁边的麒零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金斯低头笑笑轻轻地摊开手那一瞬间所有的水珠像是被一股吸引力牵扯着一般部回到他的手心麒零还没怎么看清楚一个玲珑剔透的冒着森然寒气的冰杯就出现在金斯的手里。金斯拿过旁边的茶壶又倒了一杯滚烫的茶水进这个冰杯里滚滚的热气中却不见那个冰杯有任何的融化。

  对面的女人脸上像是笼罩着一层寒霜她刚要站起来金斯就抬起手示意她坐下。金斯喝了一口茶幽幽地说:“还是留着魂力抓冰貉吧或者留点儿魂力好逃命。”金斯的笑容灿烂而自信“说对么露雅?”

  这个穿暗绿色衣服叫露雅的女人没有再说话倒是隔壁桌子的一个中年男人说话了:“反正冰貉只有一个迟早都要抢早打晚打都要打现在就死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反而痛快。”

  金斯回过头去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他最不想看见的人此刻就坐在他隔壁的桌子——托卡。金斯摸了摸袖子里自己断掉的那根小指用怨毒的目光看了看托卡。三年前在围猎魂兽流云时托卡和自己抢夺用冰剑砍掉了自己的小指但最后托卡也没有捉到流云最后收服流云的是帝都里一个年仅八岁的小郡主。

  三年后的此刻托卡再一次狂妄地冲着金斯笑着露出他脏兮兮的牙齿。

  “抢冰貉又不一定要死这样说多伤和气呀。”坐另外一桌的一个看上去非常艳丽的女人也跟着说话了。她穿得像那些在镇与镇之间巡回演出的舞娘浑身吊满了铃铛和五彩廉价宝石。不过她的身份可一点儿都不廉价。“只要懂得及时夹着尾巴赶紧走就不用丢掉小命免得到最后血肉模糊的还捞不到任何好处。所以说做人要懂得分寸和掂量自己的分量。”她说话的时候轻轻地晃着她饱满的发髻显得特别愉悦像刚喝了什么美味的佳酿一样不过不知道她在对谁说这些话她看着空气目光没有聚到任何一个人身上。

  金斯看见她之后深深地吸了口气用一种半畏惧半厌恶的口气说:“流娜不是已经有红日了么来凑什么热闹。”

  流娜娇嗔地笑了笑转过头对着自己身边的空气说:“可是红日一个人久了也会孤单的啊说对吧红日?”话音刚落流娜身边的空气突然像是液体一般扭动出一个透明的旋涡然后轰然一声巨响一头两人来高的雄壮的红色狮子突然显影在流娜身边不停地咆哮它的额头上长着四只血红色的大眼睛每一枚都像是烧红的铁珠张开的血盆大口喷薄出的灼热气流让空气波动出无数透明的扭曲来。本来流娜的身材是很高大结实的但是此刻衬在这头巨兽身边让她显得像一个娇小的少女。

  本来还在驿站大堂里悄悄议论着这群人的小镇居民此刻纷纷大呼小叫着落荒而逃。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真实的魂兽——他们想象里的魂兽应该就和狮子老虎差不多。

  “而且冰貉也不好对付呀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我的宝贝让它先上。”流娜一边抚摸着身边恐怖的怪兽一边温柔地呢喃着仿佛一个母亲正在抚摸自己的孩子般温柔而慈祥。

  “说得好听”金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让它先上?应该是让它先上去送死吧。谁都知道普通的魂术师只能拥有一头魂兽要抓冰貉那么势必得让的红日先死。”

  “是啊……”流娜的目光仿佛水一样的温柔她的手指抚摸着那头怪兽血盆大口边缘的那圈黑色的息肉头也没回地说“但是关什么事呢?”

  托卡和露雅都在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做声。

  金斯看得也很不舒服但是他也没办法发作。就算流娜不召唤出魂兽来光是凭流娜自己在魂力上就和金斯不相上下了。金斯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户外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

  驿站大堂里很快就空了下来只剩下他们四个和站在一边端着茶壶吓得完不敢动的麒零。

  “丁零——”

  安静的驿站里一声清脆的金属铃声像是湖面突然被雨点打出的一小圈涟漪一样扩散在空气里。薄暮时分昏暗的大堂里弥漫着一种森然的氛围看不清楚的昏暗里像是藏着一堆冷飕飕的鬼魅。每一个人都敏锐地感觉到了周围的温度正在以一种难以察觉的速度往下降空气里的水分缓慢地凝结着。

  “哎呀……”一个稚嫩但又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的声音从头顶的黑暗里传来“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呀?”

  驿站楼梯上一个小女孩的身影模糊地出现在昏暗的阴影里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紫色的及膝长袍赤脚站在楼梯上手上和脚上都挂着一圈一圈银白色的金属手环脚环。刚刚那声冷幽幽的“丁零”声应该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这让我有点儿……不高兴呢。”

  幽幽的声音像一潭黑色的死水。配合着她脸上麻木而空洞的表情看上去这句话不像是她说出来的而像是来自黑暗里某一个躲藏着的鬼魅。空气里的氛围迅速地变得诡异而扭曲起来像是从死亡沼泽上吹过来了一阵浓郁的腥臭。

  小女孩慢慢地一步一步走下来走过露雅身边的时候她轻轻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露雅把头轻轻一歪:“那就先少一个吧。”

  然后露雅的头莫名其妙地“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失去头颅的躯干还笔直地坐在桌子面前甚至手上正在倒茶的动作都还维持着只是脖子上碗口大的血洞仿佛一口泉往外汩汩地冒着黏稠的热血。

  麒零手里的茶壶“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看着直挺挺地坐在桌子面前的没有头的尸体身像是被死神透明的大手攫住了一样无法动弹他的理智在叫他逃走但是身体却因为巨大的恐惧而无法做出任何的动作。

  小女孩从露雅的尸体边走过脚上的金属环在寂静的大堂里发出摄人心魄的“丁零”声她慢慢走向麒零每走一步身上银白色的金属环就叮当作响听起来说不出地诡异。

  她目不斜视地从麒零身边走了过去甚至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仿佛麒零是不存在的。她一直走到流娜面前转头看向红色的狮子目光里是一个小女孩天真的疑惑她用天真而脆生生的声音说:“为什么它会在这里呀?它不知道冰貉马上要来么?”

  她小小的身躯站在巨大的火红色雄狮面前抬起头天真地望着它:“是不是想死?”她的声音弱弱的很平静像在问别人吃过早饭了没有。

  红日在她目光的注视下像是看见怪物般越来越退缩之前飞扬跋扈的暴戾气焰此刻消失无踪仿佛像一条受惊的狗般颤抖着。流娜站起来挥了挥手红日溃散成一团红色的烟雾消失在空气里。

  小女孩歪了歪头慢慢地走到一个角落的椅子面前然后转身坐在椅子上把腿缩起来抱着膝盖整个人小小地陷在椅子扶手的空间里。她托着她圆圆的小脸用她灵动的大眼睛像是看着一群死人般把目光从房间的人脸上一一扫过。

  流娜压抑着内心的恐惧站起来对着小女孩说:“如果也是来和我们抢冰貉的那我认输我退出。”

  小女孩认真地皱起眉头她摇了摇头用一种像是从遥远的空间传递过来的幽幽的声音认真地说:“不是啊我不是来和们抢冰貉的。”说完目光转向窗外此刻的窗外已经漆黑一片如血的夕阳已经完地沉进了大地深处墨黑的夜色密密麻麻地涂遍了小镇的每一寸地面漆黑的大地上只剩下房屋窗户透出的零星灯火。她停了一会儿说:“我是来和他们抢冰貉的呀。”

  旁边托卡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他们是谁?”

  小女孩歪了歪脑袋看着托卡像是在思考他的问题她目光空洞地看着托卡说:“他们就是他们呀。”然后停了停说:“他们不是。”说完把头转回来盯着门外道路尽头一动不动。

  而托卡坐在桌子前面也是一动不动。

  站得离托卡近一些的麒零已经弯下腰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从托卡的两只脚下的地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几株锋利而尖锐的冰晶如同疯狂生长的藤蔓般从他的脚底穿透沿着托卡的身体内部一直从小腿、大腿内部往上穿刺最后从胸膛处密密麻麻地扎了出来盛放在空气里像是有一颗巨大的白色海胆从他的胸膛里爆炸了一样。无数水晶石般锋利的冰刃把他的尸体装点得像是一个雕塑。他的内脏和肠子血淋淋而滚烫地挂在这些银白色的冰晶体上冒着滚滚的白气。

  死亡的黑暗从头顶笼罩而下不断攀升的寒冷气息在驿站大堂里卷动着。流娜站起来看着小女孩满脸恐惧“……到底是谁?”

  小女孩没有看向流娜而是抱着膝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面不知道什么地方她的目光空洞而又苍白像是可以穿透屋顶直接看见外面越来越黑压压的天空。

  头顶的苍穹乌云密布像是巨大布匹般不停卷动的气流把云层撕成絮状的长条。冬夜里寒冷的风卷裹着零星的冰屑从窗户外面吹进来。

  “连我都不认识啊……”小女孩把目光放下来有点儿遗憾的样子。

  “她是……骨蝶莉吉尔……”金斯从颤抖的喉咙里嘶哑地挤出这句话来。

  “咦?……认识我啊?”莉吉尔幽幽地看着金斯突然轻轻地笑了面容像是雾气里妖艳的一朵花“还是说……看见它了?”

  小女孩蜷缩在光线昏暗的角落椅子里但是她身上却笼罩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绿幽幽的若隐若现的光芒。此时在她的身后大堂角落的地方庞大的空间里却挤满了一只……一只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类似蝴蝶一样的生物。它因为太过庞大只能把翅膀扭曲着挤在莉吉尔身后的角落里它几乎快要把整个屋顶撑破了。它身体上覆盖着细密而锋利的鳞片每一片都闪烁着绿色的幽光组成它翅膀的那些支架部都是一根一根森然的水晶一般的白骨连接在这些白骨中间的翅膀是一种膜看起来有种让人恶心的柔软。翅膀的边缘长满了湿漉漉的像是章鱼触手一般的东西此刻正乱七八糟地蠕动着。整个巨大而阴森的蝴蝶看上去其实更像一只黏糊糊的斑斓蝙蝠扭曲在莉吉尔的身后一动不动。

  “它很漂亮吧……”一根黏糊糊的鳗鱼一样的东西从屋顶上垂下来莉吉尔伸出手抚摸着骨蝶垂下来的一根黏糊糊的触手仔细看一下的话会发现触手的顶端有一只半闭着的肉眼。

  金斯和流娜猛地站起来带翻了椅子。他们匆忙地冲出了驿站。没有人想和这样的怪物争什么东西。

  麒零缩在驿站的角落边上他想跑可是整个人从头皮到脚趾都麻痹了他看着眼前依然目光空洞的小女孩又看着刚刚仓皇离开驿站的金斯和流娜他完被吓傻了更别提大堂角落里那堆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

  如果之前对魂力世界充满了向往的话现在的麒零只想赶紧逃出这个噩梦。

  莉吉尔这个时候转过头来看着麒零“我饿了。”她身后的骨蝶突然“哗啦”一声化成了一摊绿色的浓浆汩汩地从墙上淌下来沿着地面流淌过来攀上椅背顺着莉吉尔的后背流进她的身体。“去找点儿吃的东西给我。”

  麒零点点头上下牙齿害怕得直哆嗦。他一边点头一边跌跌撞撞地准备朝后院跑。

  “喂”麒零刚刚要跨出后门莉吉尔叫住他“最好快一点儿哦而且如果要逃走的话我会不高兴的呢。”

  麒零走出大堂之后莉吉尔回过头来目光盯着驿站门外“哎呀他们来了。金斯和流娜干吗要跑呢好像我是个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他们不知道跑出去才是真正遇见那一群怪物么……”她少女的面孔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好像真的在为他们两个可惜一样。

  而此刻天空的乌云被风吹开了一个缺口月光从天空上照下来照在驿站外的大道上在离驿站两百米的大道分岔口处此刻正横着金斯和流娜的尸体。皎洁的月色在他们的尸体上覆下一层薄薄的霜。

  一刻钟之前驿站的大堂里只剩下莉吉尔一个人而现在突然重新变得热闹起来加上莉吉尔和麒零一共十个人。

  新来的八个人都穿着类似款式的银白色长袍干净而高贵。男的都戴着一看就身份显赫的头饰腰间都别着一把黄金佩剑。而女的都穿着如雪如雾般飘逸的纱裙那些纱裙随着她们的行走和动作如同烟雾一般在她们身上无风而浮轻轻地荡漾着像缓慢变幻的雾气看上去就像是神界的人一样。她们的手腕上都有一串冰蓝色的手链看上去就像是大海的眼泪一般晶莹剔透。

  他们八个人坐在大堂的一边而对面依然是窝在椅子里懒洋洋的像是灵魂出窍般诡异的莉吉尔。

  明显截然不同的两个气场弥漫在大堂里。

  “们神氏家族的人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莉吉尔看着对面八个白衣如雪的人冷冷地说“们的魂兽还不够多么?”

  对面的八个人看着莉吉尔虽然没有露出恐惧的神色但是多少还是显得有点忌惮。这从他们八个刚刚开始走进驿站的时候就看得出来。他们看见一个人窝在角落的莉吉尔时明显地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坐在八个人中间的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看上去像是这些人的首领他一边喝着麒零倒给他们的茶水一边低沉着声音说:“有能力吞噬冰貉的人不多所以我们神氏家族自然会来而且冰貉是高级的水属性百年一见我们家族当然愿意多几个这样的高等级魂兽。”他放下茶杯看着莉吉尔“倒是在帝都格兰尔特放肆还不够么还要到这里来。”

  “哎呀哎呀……”莉吉尔把脚放下来伸了个懒腰“就像说的在帝都格兰尔特我都那么放肆在这种小镇上我更是会翻天覆地的呀。”

  她缓慢地站起来左右轻轻摇晃着身体身上的手环脚环叮当作响“只是们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我一个人要和们抢很吃力的呢……”她用一种怪异极了的动作舒展着刚刚因为坐太久而僵硬的身体她娇小的身躯里发出一连串骇人的“咔嚓咔嚓”的声响“说们多不要脸这么多人和一个小姑娘抢……”

  “还小姑娘啊?应该是老姑娘了才对……”白衣人之中一个年轻的男孩样子的人小声地冷笑了一句。

  莉吉尔的脸突然冷了下来仿佛霜冻了的死人“再说一次。”

  屋顶上突然垂下来两条蛇一样灵活的冰凌坚硬锋利却又如同蛇般灵活柔软两条冰凌缓慢地垂下来瞄准着年轻男子的两个眼睛仿佛时刻准备突击的眼镜蛇。

  男孩的脸色苍白他显然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但是却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于是他吞了吞口水咬紧牙关。

  莉吉尔的脸色又柔和了起来仿佛春风吹过一样。两条冰凌烟雾一样消散在空气里。

  中年男子回过头冲男孩小声而严厉地训斥了一声:“别惹事。”

  莉吉尔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又变得空洞而诡异起来。

  麒零本来给莉吉尔送了饭菜过来并且给新的客人倒上茶水之后就准备开溜了。说实话无论他对这些来自帝都的神秘魂术师有多么的好奇在接连看着死了那么多人之后他一秒钟都不想再多留。

  正在他要端着茶壶从后门溜走的时候他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一绊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前面摔出去。

  他本来已经闭上眼睛准备砸在地上了但是突然一阵软绵绵的触感像是摔在了软软的床上。

  麒零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漂亮得让人觉得是女神一样的脸。他低下头看见自己摔在一张银白色的网上那些白色的蛛丝一样的线交错纵横在空气里把茶壶、杯子和自己都承接在上面。

  麒零赶紧挣扎着站起来然后听见刚刚看着自己的那个女孩子对自己说:“没事吧?”说完她扬起手瞬间那些银白的蛛丝刷刷地像烟雾般抽回她的手心里。

  “我……没事。”麒零的脸迅速发烫他看着面前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白色飘逸的长袍纱衣黑色的头发像是流动着光泽的黑墨般轻轻绾起在头顶。她的眼睛圆润而乌黑长长的睫毛像雾一样把她的眉眼修饰得极其润泽。她尖尖小脸肌肤像是软雪一般白皙润滑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年轻而高贵的公主。

  “我叫神音是从帝都格兰尔特来的。”她看着麒零轻轻地微笑着。

  “我叫麒零……”本来想要逃跑的麒零现在却被牢牢地吸引住了如果说刚刚他还觉得之前的场景像一个骇人的梦魇现在他真觉得自己是在最美好的梦里了。他小心地在她边上站着胸膛里翻涌着少年的年轻血气他从来没在小镇上看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他恨自己没有出息连呼吸都变得平静不下来。

  “坐下来吧别站着了。”神音冲他招招手。

  麒零惶恐而激动地坐下来他看着神音美丽得几乎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刚刚的恐惧早抛到脑后去了现在就是有牛车来拉他估计也拉不走。

  “姐姐……也是魂术师么?”麒零睁着他的浓眉大眼直直地看着她。

  “嗯是啊我们都是。”神音把手放在桌子上手腕上是那串蓝得纯粹剔透的宝石手链。“我们家族在帝都也是挺有名的家族了家里的人都是魂术师。他们都是我的亲人看刚刚说话那个就是最中间的那个”神音把头靠过来小声地对麒零说“他是我的哥哥神斯他永远都是板着一张脸老吓人的。”

  麒零看着靠近自己的神音感觉呼吸都急促了很多。鼻尖上是从神音身上散发出来的一阵又一阵稀薄的玉兰花香若有若无的毫不浓郁却非常清晰像是黑夜里看不见的地方开出了一朵花。

  “哇那们是帝都里最厉害的魂术师么?”麒零眼睛里闪着光他对魂术世界的好奇又开始翻涌了起来。

  “说我们啊?我们家族在魂术师里还算不错吧但是如果是整个魂力世界的话最厉害的人已经不叫魂术师了他们被称做王爵他们是整个魂术世界的巅峰。”神音看着面前好奇的麒零一边轻笑着一边对他解释。反正离冰貉出现还有点儿时间与其和家族里那些一本正经的人待着一言不发还不如和眼前这个俊美的少年聊聊天。

  “啊?那哥哥是王爵么?”麒零问。

  “我哥哥啊?”神音看着面前这个对魂术世界一无所知的少年掩着嘴笑了“可能一百个我哥哥都能被王爵瞬杀吧。”

  “瞬杀?”

  “嗯……就像刚刚骨蝶莉吉尔杀掉露雅和托卡一样。在魂术师的世界里如果两个人的魂力级别相差太远近乎于压倒性的优势的话那么强势的一边是可以完压抑对方的魂力使之无法释放而在一瞬间就能杀死对方的。”

  “王爵这么厉害啊?!”麒零瞪大了眼睛。

  “当然了。对我们的世界不了解。我们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有机会能见到王爵帝都里见过王爵的人也屈指可数。王爵对我们从小学魂术的人来说就像是天上的天神一样很少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很多时候他们都像是传说一样存在着。”

  “有多少个王爵啊?”麒零忍不住问。

  “七个”神音的脸在灯光下看起来就像是用圆润的美玉雕刻出来的一样没有瑕疵“从我们帝国有历史记载开始王爵就有七个而且只有七个。老的王爵死亡了才会有新的继承人成为王爵替补上去。王爵不会变多也不会变少永远都只有七个。王爵的继承人被称呼为使徒每一个王爵都有专属于自己的使徒。”

  “他们每个人都那么厉害么?”

  “那可不是差得远着呢。王爵按照魂力区分从七度王爵到一度王爵魂力越来越厉害。而其中排位前三度的王爵在他们成为王爵之后甚至是他们成为王爵之前我们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长什么样子。他们几乎也没有在我们的国家里公开地出现过。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有一年北之峡谷里的成千上万头魂兽不知道什么原因而集体失控了那个时候我娘见过五度王爵出来镇压那些魂兽。那也是我们家族历史上见过的最高级别的王爵了。没有人知道王爵们的魂力究竟有多大也没有人看过他们的魂兽是什么样子。”

  “为什么没人看过啊?就连我都看过两个魂兽了一个狮子一个蝴蝶……或者是蝙蝠……我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我都没敢仔细看太可怕了那东西长着很多根黏糊糊的触须别提多吓人了。”麒零小声对神音说同时偷偷地瞄着莉吉尔怕被她听到。

  “一般魂术师的魂兽当然比较容易看到啦我的魂兽也经常放出来的。但是王爵他们就不同了一来他们本身就很少在世间走动平时我们几乎没有机会能看见他们;二来他们的魂力高得可怕几乎不会遇见什么紧急关头是需要他们释放魂兽才可以解决的。”神音说起王爵的时候脸上是一种无限尊敬和崇拜的表情。

  麒零看着她美若天仙的面孔不由也跟着幻想王爵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想了一会儿麒零突然想起来问神音:“姐姐的魂兽是什么啊?”

  神音抿着嘴笑了笑说:“还是别告诉了怕吓着。”说完她指了指刚刚凝结银白蛛丝网一般的地方麒零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苍白地说:“别放出来……我最怕那玩意儿了……”顿了顿“那他们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七个人了啊?了不起!”

  “嗯应该说是我们亚斯蓝帝国最厉害的七个人吧。因为我们这块奥汀大陆是被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国家的。我们是西方的水源亚斯蓝还有东方的火源弗里艾尔帝国北方的风源因德帝国和南方面积最大也最神秘的地源埃尔斯帝国。每个国家都有七个王爵。应该说他们二十八个人是这片大陆上魂力的最巅峰。”

  “对了姐姐们说的那个冰貉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它是魂兽啊如果能捕获得了它就可以让它成为被的魂力驾驭的魂兽无论是对敌作战还是差遣它去做别的事情都会有很多帮助。而且魂兽的魂力一般都是比人的魂力要高的。说简单一点儿可以把魂兽当做我们的武器。而这一次的冰貉因为是属于高级水元素魂力的魂兽对于我们出生在亚斯蓝帝国的人来说是非常好的魂兽。因为我们生长的这片领域是水属性的大陆我们天生具有的魂力对水的控制也最强。所以好多人都想得到它。但是没一点儿级别的人根本就是来送死。”

  “姐姐不是有魂兽了么那还来?”

  “我一点儿都不想要冰貉是我哥哥神斯想要。”神音轻轻地吐了吐舌头。麒零看呆了。

  “那们干吗来这么多人啊?”

  “冰貉也算挺厉害的魂兽了啊虽然没有我的织梦者厉害哈哈”神音悄悄地靠近麒零“别对我哥说不然他又该生气了。捕捉魂兽是特别危险的事情因为要释放自己绝大部分的魂力去吞噬掉对方的魂力我说简单些吧就是等于把的灵魂赤裸裸地从肉体里释放出来然后去吞噬对方的灵魂这个过程一不小心就容易被对方反吞噬了。那可就不好玩儿了啊……所以一般我们都是集中把魂兽先攻击到垂死状态然后趁它的魂力最弱的时候去吞噬它让它成为我们自己的魂兽。所以我们今天等于是来帮我哥哥做围捕猎人的我们负责攻击它到垂死然后我哥哥再去吞噬它。”

  “啊原来是这样……”麒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漆黑的夜色里弥漫着一种湖水般的冰冷。

  道路尽头的森林在夜色中显示出一股骇人的寂静。深不见底的黑暗里一阵一阵庞大的脚步声像是巨大的鼓点越来越近。

  天上微微下起了小雪开始只是一点点零星的雪花在夜色里反射出星屑般的亮光而一转眼空气的温度就飞速地下降整个小镇仿佛被拉扯着往一个冰川峡谷深处坠落前一秒还是松软的泥土地面下一秒钟就变成了结满了冰的坚硬冻土。

  黑暗森林里密密麻麻的冰雪用一种席卷一切的速度轰然向前扩散着吞噬一切般地冻结了天地间的一切。

  这种灾难般的危险正朝着驿站风驰电掣而来但里面的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切依然仿佛树洞深处安睡的松鼠并未感觉到树洞外的暴雪。

  “姐姐还要喝水么?我去帮拿。”麒零打了个寒战看向窗外好像起风了。他站起身把开着的窗户关紧转身从炉火里拿出一根燃烧着的木柴走到墙边的壁炉旁把里面的木炭点燃。屋子里的温度已经让人受不了了。“怎么会突然这么冷?这才只是初冬啊。”麒零拨弄着炭火裹紧了衣领。

  这时一直离他们远远的窝在椅子里的莉吉尔轻轻地站了起来她甩了甩手叮叮当当的手环撞击出音乐一样的声音来。她的瞳孔散发出冰蓝色的骇人光芒脸上依然是那副又纯真又诡异的笑容“哎呀好像来了呢。”

  说完她轻轻地一步一步缓慢地朝大门走去大堂的角落里一团模糊而氤氲的绿色光芒渐渐显露了出来光芒里滚动着一些游窜的条形黑影缠绕着纠葛着。莉吉尔走过神斯旁边的时候看了看他然后微笑着说:“那我先去了——”刚说完她突然把手往后一甩身扭曲成一个极其古怪的像是飞鸟展翅起飞前的一个姿态而下一秒钟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角落里那团巨大的暗绿色光芒里巨大的骨蝶突然在空气里显形森然的白骨伸展扩大发出“咔嚓咔嚓”的骇人声响一瞬间它用尽力振开自己的翅膀“刷”的一声冲上了天空完张开翅膀之后它就像是一个笼罩在天空里的巨大幽灵无数黏稠的绿色汁液从它的翅膀上甩开像是下雨一样。屋顶被撞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撞破的房梁和瓦片变成无数的木头碎片和瓦砾纷乱地往下砸麒零刚要逃神音轻轻地抬手指尖飞快而复杂地一动他们头上“嗡”的一声就撑开了一面巨大的银白色丝网。所有碎片都砸在网上。

  莉吉尔看着神斯没有张口却有冰冷的声音从她那张诡异笑容的脸上发出来她说:“哎看我真是运气不好遇见这么强的对手要和我抢冰貉我只能先下手为强了啊。”

  神斯冷冷地笑着说:“知道就好。”

  莉吉尔歪着头呵呵笑着目光里是欲言又止的复杂她缓慢地走出了驿站。她走到门外回过头看着驿站里面神斯的背影低低地梦呓一般自言自语地说:“我说的对手可不是呢我说的是在那边和小朋友聊天的那一只我和她比起来真正是怪物的是她才对吧……”

  房间里正笑眯眯地和麒零说话的神音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似的轻轻地把脸转过来望着门外的莉吉尔对她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骨蝶莉吉尔离开之后房间里只剩下神氏家族的人和麒零。

  坐在神斯边上的看起来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一个女人对神斯说:“我们真的要让她先去么?”

  神斯说:“放心好了就凭她一个人是没办法吞噬掉冰貉的。让她先去消耗掉冰貉的一些力量也好。”

  麒零听到这里本来对莉吉尔完没有好感这个时候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而且也对面前的神斯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印象一群成年人竟然要一个小女孩先去送死怎么都显得太不道德了。麒零看着小小的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道路的尽头心里隐隐有了些不忍——当然如果他抬头看到此刻正缓慢跟随着莉吉尔在她头顶盘旋振翅的那个巨大幽灵般的骨蝶的话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了。

  一盏灯的时间之后麒零实在受不了房间里的寂静了。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在准备等一下的围捕所以连神音也不怎么说话了。

  麒零刚想离开突然一阵刺骨的寒冷从胸膛蔓延开来。他双脚像是失去力气一般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一瞬间整个屋子被白色的光芒笼罩起来地面上一层薄冰从门外蔓延进来很快就把整个地面冰冻了起来。

  门突然“咣当”一声被风猛烈地掀开莉吉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外面了她的脸上是那种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微微扭曲的笑容看得人毛骨悚然。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介于弦音和蜂鸣之间的诡异响声把耳膜刺得发痛没有人知道这种声音来自哪里仿佛地狱里发出的邀请在勾人的灵魂。窗外的亮光越来越惨白像是凄惶的世界末日来临一样。

  她像刚刚离开的时候那样一步一步走了进来她轻轻地抬起左手半掩着嘴“呵呵真是开心呢今天……”她的目光从屋子里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去。

  神斯一颗心突然坠了下来。他恨得咬紧了牙。“看来我还是低估了的魂力……今天算了冰貉我不要了!”他猛地站起来压抑着愤怒准备走。

  “哎呀”莉吉尔诡异地笑着“我还没说完呢。”

  当神斯回过头看她的时候他像是看见了最可怕的梦魇一样惊讶得倒退两步。

  而麒零已经坐在椅子上动不了了。

  骨蝶莉吉尔的右边肩膀到腹部突然像是被无形的刀劈开了一样就像是暴雨后滑坡的山体她的右臂以及小小乳房部位的血肉突然从身子上垮了下来她的右半边腹腔里的内脏、肠子也随着哗啦啦地流了一地。她的目光混浊很明显她的生命力正在飞速地耗损消散但她还是依然笑着脸色惨淡如同金纸“我高兴的是呵呵……呵呵呵呵呵……”她腹腔里又滚出了两坨内脏看不清楚是什么器官“啪嗒啪嗒”掉在结冰的地上空气里是让人窒息的血腥味“我高兴的是……今天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了呢。”她的双脚突然又断成了四五截空气里突然闪过几道又薄又迅捷的亮光随后莉吉尔整个人就像一堆碎块一样堆在地上。她长长的头发浸泡在她的血浆和内脏里她的一颗头颅此刻堆在她尸体的碎片上依然还在说话看起来说不出地阴森恐怖“来的不是冰貉……是苍雪之牙……我们得到的情报都错了呀……”

  说完她的头从中间裂成了两半两颗眼珠啪啪地爆炸出两朵璀璨的冰花。

  神音和麒零在恐惧里僵硬地回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神斯的胸口已经爆炸出了一堆巨大而璀璨的冰凌仿佛汹涌盛开的食人花一样锋利而坚硬的花瓣从胸口拥挤而出内脏和肠子挂在钻石一般的冰雪上冒着滚滚的热气过了一会儿就结成了冰。

  西之亚斯蓝帝国·心脏

  银尘上一次走进这个叫做心脏的巨大殿堂建筑时是三年前。

  三年过去了这里依然没有任何的变化。高耸入云的尖顶辽阔无比的中庭高高的院墙仿佛巨大的山崖将宫殿围绕其中整个建筑修建在巨大的山峰上看上去已经快要刺破蓝天的塔尖牵引着无限魂力的磁场仿佛隐形的雷暴。

  这栋建筑被称为帝都格兰尔特的心脏。它庞大而又诡谲地耸立在帝都的正中央山峰上。

  它的方圆一公里之内几乎没有任何的平民百姓。

  所有的子民沿着山脚而居整个城市也以心脏为中心朝周围繁衍扩张。

  它是皇室帝王居住的中心。它代表着格兰尔特最高的高度它那几栋银白的尖顶永远笼罩在云雾里面。偶尔有巨大的飞鸟从它的旁边飞过。嘹亮的神乐也来自于心脏顶端的钟楼每天早晨婉转的赞美诗般的旋律都会笼罩整个格兰尔特。

  但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帝都真正的中心是在这座心脏的地底。以地面为对称中心线的地下有一座一模一样的倒立建筑在大地深处的宫殿。

  而银尘此时就在这个倒立建筑的最深处。

  这个最深处的地方叫做预言之源。

  银尘站在空旷的大殿中间。周围都是萦绕着光芒的巨大墙壁上面都是密密麻麻复杂而又巧夺天工的花纹雕刻头顶是巨大的穹顶——虽然是倒立在地底深处却依然有明亮的光线从上面投射下来。这是这个心脏里凝聚的巨大魂力。

  银尘走在大殿里空间太过巨大他的脚步声听起来带着幽然的回声像是来自深深的峡谷深处。空气里庞大的寂静有一种类似神迹般让人无法呼吸的凝重感。

  而真正的神迹则是此刻银尘所站立的脚下的地面。

  一整块地面都是一面巨大的没有拼接缝隙的原始水晶空旷的大殿地面是由这样一整块巨大的水晶所充当的。没有人会怀疑这是神的力量因为没有任何的人工力量可以开凿制造这么巨大而完整的一块水晶地面。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水晶从表面到可见的深处都镂刻着发亮的纹路这些都是上古时代就传承下来的关于魂力的秘密。

  而知道这些秘密的人是这个国家唯一的三个白银祭司。

  他们三个似乎从这个大殿修建之时就一直在这里——他们的生命是一个永恒的谜没有人知道他们活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存在在了这里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们会一直被困在这个水晶里面。他们就是以这样一种让人觉得恐惧的方式千万年地存在着:

  他们三个仰面躺在水晶的深处位置在大殿的正中心彼此的头对立在一起形成一个三棱的花纹他们本身就是这个巨大水晶的一个刻纹——他们的身体被巨大的水晶体包容其中他们的身上穿着一种独特的服饰类似于战斗铠甲但是又完不是亚斯蓝的服饰风格他们露出衣服之外的只有手和头部但是可能是经过太长的时间他们的脸看上去都像是水晶的一个部分透明的没有瑕疵的三张一模一样的像是用水晶做成的脸他们双眼紧闭没有任何的表情沉睡在水晶的深处。谁都不知道这块水晶有多厚多深在他们身体下面一直看下去光线就渐渐昏暗最终变成一片漆黑的深渊。

  两个男祭司一个女祭司。

  他们穿着高贵而又复杂的服饰带着天神般的容貌永恒地凝固在这块巨大的魂力水晶之中。

  银尘走到他们面前跪下来。

  不知来自哪儿的声音缥缈地充盈着整个大殿。

  银尘低头凝听着他知道这个神迹般的声音来自三个白银祭司共同的魂魄。

  “银尘现在脚下出现的这个地图是在亚斯蓝帝国西边的一个叫做福泽的小镇。”

  银尘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那块巨大水晶水晶地面之下浮现出来一张由发亮的光线勾勒出来的地图上面出现了几个蓝色的亮点和三个血红色的亮点。

  “银尘我们需要前往这个小镇寻找一个叫做麒零的少年。他是最新的一个使徒。”

  “好我现在就去。”银尘抬起头看着水晶深处沉睡着的三个祭司又看了看地图上那三个正发出血红光亮的红点他如同冰雪般冷漠而完美的脸上露出了微微复杂的表情。他动了动他刀锋般薄薄的嘴唇说:“但是祭司大人为什么会有三个王爵出现在这个小镇上?”银尘的瞳孔像是白银一样。

  “错了。银尘前往那里那里只会有一个王爵。这三个看上去具有王爵魂力级别的红点一个是魂兽苍雪之牙一个是的使徒麒零。”

  “还有一个呢那个红点”银尘望着沉睡在水晶里的祭司一字一句地问“它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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