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云打着哈欠拿了本书看起来,也不去管齐悯和齐瑞,皇家的事他还是少掺和,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平白惹一身腥。
施云问了厨房晚膳什么时候做好,听到还在准备,便不客气添了几样爱吃的菜。
五皇子府有个坏习惯,他们做膳食都有规定的分量与什么时候该是什么菜,不会去考虑爱吃什么然后特意去做。
更别提会去特地打探主子的喜好。
齐悯爱吃什么他也不会去说,好吧,殿下貌似真的没什么喜好,只分吃的多,或吃的少。
比如施云开口给齐悯推荐,说这个好吃,齐悯用这份菜肴的时候就会比别的多一些。
隔一日,施云指着同份菜肴,说这个不好吃了,齐悯眼中虽有明晃晃的不解,怎么昨日喜欢今日就不喜欢了,但当日吃这份菜肴量就会明显减少。
次数一多,施云就舍不得逗齐悯了。
好在厨子手巧,每一道菜都做的美味,不会委屈了齐悯。
施云的喜好还是很明确的,会借殿下的手给自己谋福利。
他现在在五皇子府是越发如鱼得水了。
等厨房将膳食做好,施云合上书,让人去唤殿下。
他手上抱着暖炉,身上穿着厚厚的衣裳,脸颊白皙红润,一副温暖滋润的样子。
膳厅的门被打开,是齐悯携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他身后,是已经乖巧下来的齐瑞。
齐悯治小孩子很有一手。
施云笑着走过去,将手里的暖炉往自家殿下手里一塞,冲两人问好。
齐悯手中一暖,关心道:“可还好?”
施云灿烂道:“我很好。”
齐瑞见到施云下意识遵从本心,将头一撇,复又想起什么,僵硬地把头转回来,不甚情愿道:“见过施公子。”
比中午时有礼貌多了,可见齐悯教地有多好。
施云心中腹诽,面上一片温良:“小皇子也好。”
齐悯道:“叫他齐瑞即可。”
齐瑞也看清时势般点头。
施云却笑了笑,没有应下。
笑话,怎么能将人家的客气当真,他可不会逾矩直呼一个皇子名姓。
三人落座。
施云和齐瑞一左一右坐在了齐悯身边,两人相看两厌,自是不会坐在一起。
其实齐瑞更想现在就走,再也不想来五皇兄府上了,回到宫里,谁都会对他客客气气,他就是掀翻了天也没事。
更关键的是,宫里没有施云,也没有齐悯!
与齐瑞这个小霸王坐在一起吃饭,施云居然没有多少不自在。
大概是一想到齐瑞堆了一院子的雪人就想笑。
齐瑞在他面前的威严已经荡然无存了。
施云不在乎,齐悯就更加不在乎了,齐瑞于他而言就是小猫小狗,还是蔫了神的,只当他不存在。
一顿饭下来,施云和齐悯如往常一般,齐瑞就如坐针毡。
废话,他这个皇兄可是能夜止小孩啼哭的煞神,而他又刚从他手下走了一遭,在心中已经将称呼默默从大喇喇直呼姓名到尊敬的皇兄。
这也从侧面反应了孩子不教是真不行。
更何况,这菜一点都不合他胃口,常给他布膳的嬷嬷也不在!
而他的皇兄,还有施云。
齐瑞瘪着嘴,草草用膳,一肚子不开心。
膳后。
齐悯招来孙福道:“把齐瑞送回皇宫,将跟在他身边不守规矩的人都遣散,派个严肃重规矩的嬷嬷教导他。宜嫔若问,就说是哥哥尽尽做兄长的责任。”
这下,齐瑞无人可用,什么风浪也折腾不起来了。
齐瑞没想这么深,一知道自己以后要过被看管的日子,就深感惊恐。
齐悯是恶鬼!
孙福笑眯眯恭谨地将齐瑞领走,一出五皇子府,便微微挺直了腰板,看了眼不将他当回事的齐瑞。
阴恻恻道:“走吧,让杂家会会宜嫔娘娘。”
齐瑞扭头,不知道为什么抖了抖。
孙福在外行走代表着五皇子府,自然越凶神恶煞越好,这样才会显得五皇子府不是那么好欺负。
齐瑞那点子蛮横无理孙福自有笑着对付他的法子。
孙福去了趟皇宫,先去分配宫人的地方讨了个资历最老的嬷嬷,将殿下的要求跟她一说。
孙福道:“现在起你就是殿下的人,管教小皇子的事你只管去做,不用怕谁,一切有殿下和杂家给你撑腰。”
老嬷嬷自然千恩万谢应下,到她这个年纪还留在宫中无非是无牵无挂,可晚景也着实凄惨,现在有主子重新任用,感激还来不及,自会拿出全部心神去对待这件事。
孙福将人领到了宜嫔那里,皮笑肉不笑将齐悯的话复述了一遍。
末尾道:“殿下脾气好,可不代表皇子府的人就好欺负,宜嫔把小皇子看的紧一点,殿下,杂家,和娘娘您都安心。孩子太皮也不是事儿,若是这个嬷嬷再管不住,殿下说不得要奏请陛下给小皇子找个老师。”
宜嫔面上一怯,眼中晦暗不明,手中的帕子都快搅烂了。
宜嫔拿手指狠狠点了点齐瑞,娇美的脸上浮现怒容,转而对孙福客气道:“皇子顽劣,给您和殿下添麻烦了,这事本宫知晓了。”
孙福脸上也是如出一辙的虚假笑意:“不碍事。娘娘有数即可。”
送走孙福,宜嫔让人安排好孙福送来的老嬷嬷住的地方,然后当着齐瑞的面哗啦一声将桌上的瓷器摔到地上。
她咬牙切齿道:“齐瑞,你在做什么?让你去讨好齐悯,不是让你去得罪他!”
“你知道你父皇有多看中齐悯吗?”
齐瑞见怪不怪,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只是心中升起恼怒。
齐瑞道:“不怪儿子,我去时那个施云就在院中玩雪,皇兄府内不养闲人,我以为他只是无关紧要,不得重用的人。”
宜嫔眯了眯眼:“这倒怪了。难道齐悯是随便找个由头发作于你?”
齐瑞听到这种猜测连忙认同点了点头。
隐秘期望着不是他作威作福惹出的祸事。
宜嫔气先消了一半,再拿手指点齐瑞的额头温柔了不少:“你啊你。”
齐瑞用胖手捂着额头,母妃的指甲长,轻轻一划就是一道伤痕。
他补充说:“施云还陪皇兄一起用膳,他主动给皇兄布膳。”
宜嫔的动作顿住,忽然察觉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齐悯这人,对饭菜的戒备心颇高,在宫内连口水都不会喝,更不愿在吃饭的时候被他人染指碗筷。
这种人,怎么会招了个人专为他布膳?
宜嫔低声道:“你将他们二人的相处的画面描述给母妃。”
齐瑞憋了一肚子对齐悯和施云的吐槽,当下吐了个一干二净。
听完齐瑞所说的宜嫔,沉默了良久。
久到齐瑞忍不住抬头催促:“……母妃?”
宜嫔回过神,笑地格外开怀:“你说施云不仅与齐悯如影随形,还相处自然,齐悯拿袖子给施云暖手,还会时时问他好不好?”
齐瑞重重点头:“对,而且施云还对着皇兄告状,笑的很可怕。”
施云一笑,他就要倒霉。
偏偏皇兄还非常受用。
宜嫔心下了然,齐悯后院虚设,还当他清心寡欲,原来是好男风。
她警告齐瑞:“日后不必再去五皇子府,待过了这阵子再说。”
齐瑞求之不得,忙不迭地点头。
另一边。
因为齐悯胳膊上的伤,施云这几日都呆在皇子府。
盯着齐悯将伤养好后这才回了大院。
齐悯知道施云有一个朋友,很是看重,把对方的话奉为圭臬,内心很是信服。
纵然有些不满,齐悯也只能吞下酸意自己咽入肚中,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遇到施云后,一切东西似乎都有了准则。
他需要克制,不能让施云失去选择朋友,与谁交好的自由。
齐悯闭了闭眼,视线落到公文上,上次的事他已经解决完了,他的人派去了北地,预计过完年好消息就能传来。
说来说去,齐悯的能力还是很强的,不然今上再宠爱他也不会把大部分朝中事务交到他手里。
也不敢让他和章丞相那个老狐狸硬碰硬。
施云回大院呆了两天。
期间,同院的一个人请他吃饭,跟那人交好的都来劝,施云推辞不过,只能跟他们出去。
“马上就要过年了,施云老弟,你除夕要在哪里过?”
施云看向那人,是自己有印象但不认识的,他含糊道:“已经有约了。”
宋山辉看了施云一眼,施云的人际关系他都知道。
是谁约了他,简直一目了然。
他木着脸,已经可以确定五皇子的有所图。
傻施云,又一个人盯上你了。
众人不停将话题往施云身上引,施云不论谁问都会给答复,认真的不行。
觉得不能回答的,就扯别的。
忽然有一人道:“施云,你知道李才要进京了吗?”
施云顿住,身上是两分被齐悯侵染的处变不惊:“是吗?”
国寺之后,赵梵连带着李才都似乎和他离远了。
骤然听见,还有几分不真实感。
那人是施云的老乡,知道施云和李才的那点破事。
他有心笑话道:“是的,李山长的老师是朝堂里的魏老大人,算下来,李才还跟魏老大人沾点徒孙的关系。”
施云:“……”
“你可能不知魏老大人是谁,他的学生遍布整个大梁,学识渊博,人脉颇广,李才日后受那么一两句指点,就前途无量了。”
施云赞道:“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