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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十课 冰块,有时也是会融化一下的

  古承远就用一句熟人来描述了下屈云,除此之外,悠然没有套出任何信息。

  “看看,自从悠然去上大学后,我们几个好久都没有这么聚过了。”李明宇看见四人相聚的难得情形,忍不住感慨:“一转眼,们都大了,个个都忙,回家时间也少,有时候,还真希望们永远都小,我们永远不老。”

  “那就许愿让时光倒流,让我们重活一遍好了。”悠然往嘴中边扒拉着饭,边异想天开:“回到我小学时,但记忆不遗失,这样我就能成为百年难遇的天才,蹭蹭蹭地跳级,什么哈佛耶鲁根本就是手到擒来。”

  “悠然啊,鉴于不幸遗传了我的智商,所以就算再重回去个三遍,这个梦想还是很难实现的。”李明宇很客观地分析道。

  遇上这样不给面子的老爸,悠然都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这样亲热的挪揄让桌上气氛和&a;a;谐了不少,这顿饭总算是比较轻松地过去了。

  吃完饭后,悠然洗好碗,便来到自己房间,打开电脑,玩游戏,借此避免和古承远的接触。

  但她早有觉悟,这种方法的效果并不会很好。

  果然,没多久,白苓和李明宇便提出老两口想出去逛逛,顺便买些小东西,让悠然两兄妹在家玩玩。

  悠然的眼睛虽然是一直盯着电脑,但是耳朵却是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父母打开门,换上鞋子,关上门,没多久,一个脚步声渐渐向她靠近——古承远进来了。

  敌不犯我,我不犯人,悠然继续将头埋着,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但紧接着,悠然便开始后悔自己的无作为了——至少,她应该挪动下位置的。

  因为此刻的她膝盖上放着笔记本,正靠坐在chuang上,并且是chuang的内侧,所以当古承远坐在她旁边时,悠然猛地惊觉,自己似乎就是那瓮中被捉的那个鳖。

  可是事已至此,还是冷静为妙。

  悠然不动声色,装作入神的样子继续玩着游戏。

  但古承远伸手,将她的笔记本给合上了。

  “心不在焉,还玩什么游戏呢?”古承远道。

  悠然不做答,将笔记本打开,准备继续玩,可是古承远却一把将笔记本整个夺了去,放在了chuang头柜上。

  古承远的长&a;a;腿将悠然的双脚给压住,减轻她抵抗的力度。

  “干什么?”悠然一颗心猛烈跳动起来。

  古承远侧头看着悠然,那对眉毛,黑得凛冽,黑得冷凝,就像巧匠的雕塑,多了冷硬,少了人气。

  可是,他看着悠然的眼神,却如冰山下的暖泉,或许,也不是那么暖,但那种对比,拥有让悠然沉迷的力量。

  “我,只是想温习一下。”说完,古承远挑起悠然的下巴,非常自然地吻了上去。

  古承远和屈云是不同的两个人。

  他们的吻,也是不同的。

  古承远的唇,是被冷水千百年冲刷下的石头,滑&a;a;润,却是冰硬。

  屈云不同,屈云的唇,是有温度的,有……各种好吃的食物的味道。

  悠然推开了他,并快速转身面对着墙壁,只是将背脊对着古承远,像是一只小小的鸵鸟。

  姿势是躲避与拒绝。

  “看来,生疏了许多。”

  悠然闭着眼,努力地缩小着身体,似乎是想将自己给塞进墙壁中。

  “悠然,我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抱了。”

  悠然听着这染着鬼魅的音调从身后传来,背脊上的每根线条都像是竖琴上的弦,被拉奏着,每一下,都是震动。

  “是否有像我想一样想我?”

  悠然死命地掐着自己的手指,凹陷的地方是白色,而两边则是红色,里面的血,新鲜的血,像是要破皮而出。

  他的每个字,都像是来自阿修罗地狱,带着诱&a;a;惑和黑暗。

  屈云。

  在迷乱之中,悠然忽然想起了这个名字。

  是的,屈云。

  想到那个口中总是有着淡淡的美味食物的男人,悠然镇定下了心神,她睁开眼,看着墙壁,轻声道:“我已经,喜欢上一个人了。”

  良久,古承远问道:“是谁?”

  “一个,我很喜欢的人。”悠然的眼睛还是看着墙壁,墙纸的图案,是一层沉静的蓝色的小碎花。

  “他究竟是谁?”古承远继续问。

  “我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的男人。”悠然答。

  古承远忽然用力握&a;a;住悠然的肩膀,将她从chuang上拽起,他看着她,眼神还是一样的柔,但是声音,已经是不一样了:“告诉我,他的名字。”

  “想怎样?”悠然看着他。

  “认为呢?”古承远反问。

  “我认为,想要毁掉我。”悠然这么回答:“恨我,嫉妒我,不想让我快乐。”

  话音落后,房间中是一阵难掩的沉默,窗外的树,沙沙作响,像是伪装的浪声。

  “是的,”古承远看着悠然,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我想要永远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感受我的不快乐。”

  “那不可能。”悠然道:“我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悠然,”古承远道:“忘记了,喜欢的人,是我,是的……亲&a;a;哥哥。”

  “我已经长大了,能够分辨出以前那些模糊的感情,已经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悠然将头往后仰了仰。

  古承远看着她,无声地笑了:“那么,什么是真正的喜欢?”

  “就是,我很确定,自己应该和他在一起,并且会用各种努力让自己和他在一起。”悠然迎着古承远的目光,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难道,当初我们不是这样吗?”

  “不是,”悠然回答得肯定:“就算是当初的我,也很明白,我们之间……是不应该的。”

  古承远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因为悠然这条小溪,似乎陌生了些。

  “悠然,我很后悔,自己当初放掉了。”古承远的身子继续向着悠然靠近,他的额头,靠着悠然的额头,就像是过去无数遍做过的那样。

  她摇摇头:“妈他们要回来了。”

  “害怕他们知道我们的事情?”古承远问,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磁性的冷硬,但是尾音,到了尾音,仿佛是看清了面前的人是悠然,仿佛是忽然觉察到她对自己是不一样的,所以声线瞬间柔和了许多。

  就连悠然也不清楚,这种行为,究竟是发自内心,还是故意。

  她永远也是看不透他。

  “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去提,对谁都好。”因为被古承远逼近着,悠然的后脑勺只能靠着墙壁。

  在古承远的眼中,她整个人,像是在蓝色的沉静的碎花之中。

  小小的碎花,稚&a;a;嫩的,柔弱的,永远,都应该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中。

  “属于我们的那一年,对真的没有任何的意义吗?”古承远问。

  “那是不对的。”悠然道,她的眉毛,微微地皱起:“那是不正常的。”

  “如果,妈知道了这件事,认为,她会怎么样?”古承远问,他的嘴角在微笑。

  看见悠然的表情,他在微笑。

  “想告诉她?”悠然警觉:“疯了?”

  “当离开我的那一天,”古承远在悠然的耳边轻声道:“说不定,我会因为嫉妒而说出这件事。”

  悠然侧着头,看着chuang单,就连chuang单,也是与墙纸配套的沉静的蓝色,所以悠然没有激动,她的声音,也染着蓝色的沉静:“我是不会离开他的,绝对不会。”

  是的,她不会离开那个嘴里总是有着淡淡食物味道的男人。

  恰好,那些食物,都是她喜欢的。

  她不会受到威胁,离开屈云。

  “大不了鱼死网破。”悠然继续以蓝色的沉静的声音道:“如果那么做了,或许,我们家会痛苦两三年,但是,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见,再也不会。”

  悠然的头是侧着的,所以她看不见古承远的表情,她只感觉到,他的气息,喷在她颈脖上的气息,忽冷忽热。

  悠然不知道古承远接下来会做什么,但是她明白,自己在害怕。

  很害怕。

  幸好在这一刻,悠然的手机响了。

  悠然长长松了口气,快速从古承远的手臂下穿过,拿起了放在chuang头柜上的手机。

  但是一看来电显示,悠然吸了口从喜马拉雅山下来的冷气——屈云。

  如果是平时,悠然会对屈云的自动来电非常满意,但是现在,她忍不住要诅咒屈云脚底生疮了。

  古承远是何许人也,马上觉察出了悠然的异常:“是他来的电话?”

  说完,没有任何停顿,伸手就来抢夺手机。

  此刻的悠然浑身一抖,身的毛孔一半出冷汗,一半出了热汗。

  悠然明白,如果被古承远发现自己的男朋友就是屈云,那后果会很糟糕。

  她深信古承远会用一切方法来阻碍自己和屈云那本来就不太牢固的情。

  想到这,悠然狠下心来,将那刚买没多少日子的手机给高高举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灭口之后,还不罢休,悠然下了chuang,用脚使劲地踩着地上本来就分成几部分的手机尸体,努力地将它们给继续分尸了。

  不仅如此,悠然还拿出了卡,跑到厨房,拿起菜刀,用力地剁碎。

  在她的不懈努力和疯狂举动之下,手机面目非,连它自己的妈妈都不认识了。

  做完这一切后,悠然躺在沙发上休息,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不知何时,古承远从屋子里走出来,在她身边坐下:“看来,似乎很害怕我知道他是谁。”

  “是的,”悠然承认:“我要保护他。”

  “的意思是,他的能力不如我?”古承远问。

  “我不知道。”悠然说的是实话。

  他们,一个是狼,一个是狈,就这么看上去,实力似乎差不多。

  “我说过,我喜欢他,所以,我要避免他受伤,不管他是弱还是强,就是这么简单。”这就是悠然对上个问题的回答。

  当悠然说完这句话后,古承远依旧看着她的嘴,像是她还在说话。

  过了许久许久,古承远才开口:“悠然,知道吗?就为了这句话……我是不会让走远的,绝对不会。”

  古承远说完这句话后,再也没有其他出格的动作,他在悠然身边坐好,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当李明宇和白苓回家时,他们俩,就像是普通兄妹那样,坐在沙发上。

  电视上播放着综艺节目,古承远在微笑,而悠然……

  悠然的眼神,带着些许的凝滞。

  那天晚上,悠然躺在chuang上,继续了以前的梦。

  或许,不该称呼为梦,而是,过去的记忆。

  时间太久,当时的许多感觉都不再鲜明,偶尔一两段,已经像是属于别人的故事。

  悠然从来没想过,在自己六岁那年,会忽然多出一个哥哥。

  同母异父,悠然不太明白这个意思,为什么,两个人会有不同的爸爸。

  要过很久,她才渐渐知晓事情的真&a;a;相:妈妈在和爸爸结婚前,曾经和另一个男人结过婚,生下了古承远,但是,妈妈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不快乐,所以在古承远七岁时,他们分开了,后来,妈妈与爸爸结了婚,生下了她。

  现在想来并不复杂,但是对当时的悠然而言,却混搅得足已摧毁她那小小的脑子。

  悠然原本以为,谁和谁是亲人,是生下来就知道的,就像是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和表姐任婷婷是亲人,而和隔壁的陈小明则不是。

  所以,古承远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哥哥让悠然有些难以接受,当然,这并不是指她讨厌他。

  相反地,悠然喜欢他,喜欢这个眉目间带着英气的少年,因为每次古承远来悠然家,都会给她带好吃的零食,或者是一个布偶娃&a;a;娃。

  更重要的是,当悠然跟他说话时,尽管是很幼稚可笑的话题,古承远也会耐心地听下去,不像是其余的大人,即使是笑,也是敷衍。

  就在那间布满沉静的蓝色小碎花的房间中,小小的悠然会着小熊布偶的头,细声细气地重述着学校里老师讲的故事,而古承远则坐在旁边,认真地听着。

  时间就这么流逝,渐渐地,两人长大。

  小熊布偶已经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成堆的参考书,悠然坐在书桌前,咬着笔杆,眉毛纠结成痛苦的姿态,而旁边的古承远,则充当她的家庭教师。

  “错了,辅助线应该加在这里。”古承远将笔拿起,在那图形上加了条虚线。

  悠然一看,思路顿时清晰起来,刷刷刷将那道难题给完成了。

  完工之后,悠然伸个懒腰,忽然想起了下午的事情:“哥,我同学说很凶。”

  “为什么?”古承远问。

  “他们说,从来不笑的。”悠然道。

  “怎么说的?”古承远问。

  “我说,经常笑的。”悠然回忆。

  为了让悠然集中精力复习,房间中只开了台灯,光线虽然明亮,但是照射范围有限,此刻,古承远翘&a;a;起凳子,身体略略向后扬,整个人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置于光明之下。

  “其实,他们说的是对的,我确实不常笑。”

  “怎么会,我经常看见笑的。”悠然不信。

  “那是因为,”古承远轻声道:“我面对的人,是。”

  悠然的脑结构时而异常得可悲,时而正常得可怕,而在这一刻,她处于后者的状态中。

  所以,当听见这句话后,悠然的脸红了。

  她转过头,尽量避免古承远看见自己的情绪。

  因为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出现这样的情绪。

  古承远和悠然两人并不是经常见面,最多一月就是两三次,虽然悠然一直叫古承远哥哥,但是在她的潜意识中,并没有将其当成真正的哥哥。

  因为正常的兄妹,会聚在一起做恶作剧,会因为争抢东西而吵架甚至打架,会因为没有距离而相看两厌。

  可是他们的情况不一样,他们之间,只有愉快的回忆。

  美好得过了,有些东西,便会变了质。

  那时的悠然,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对于男女之间,也有了朦胧的觉悟。

  一个英俊的,只对笑的男人,对少女而言,是无法抗拒的。

  特别是,当那个男人的态度也是不明时。

  不是误会,悠然感觉得到,古承远在她面前,并非总是表现得像一个兄长,更多的时候,在无人的时候,他在悠然面前,是一个男人。

  所以,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是暧&a;a;昧不明。

  可那暧&a;a;昧,对悠然来说,浸染着邪恶和不该,所以每到这时,悠然总是竭力将话题岔开,就像现在这样。

  “肚子饿了,我去冰箱中翻点吃的。”悠然说着便站起身来。

  那天,李明宇老家的亲戚去世,两夫妻便赶去奔丧,正在读高二的悠然学业繁重,只能将她留下,托付给古承远照顾。

  也就是说,此刻的家中,只有他们两人。

  并且,整个晚上,都只有他们两人。

  悠然打开冰箱,准备拿出鸡蛋和方便面对付一下,但刚站起来,她便感觉到身后有人……紧紧贴着自己。

  是古承远的的气息。

  悠然一时没找到话来,只能这么干站着。

  悠然想,古承远是镇定的,因为他的心跳,完和自己不同——悠然的心,跳得很厉害。

  就在那颗心要跳出嗓子眼时,古承远开口了:“别吃这个,我们出去吃。”

  悠然没怎么思考就同意了这个提议,因为在家中,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环境中,一切都是危险的。

  悠然原本以为,古承远会带她去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或者是大排档,但是她错了——古承远带她去到了酒吧。

  市中心内,很热闹的一间酒吧。

  “这里,不是吃饭的地方。”在酒吧门口,悠然不肯再往里面走。

  “里面除了卖酒,也有吃的东西。”古承远环过悠然的肩膀:“走吧,已经长到可以进这些地方的年纪了……已经可以了。”

  古承远说这话时,语气中带有一种模糊的异样,像是等待许久的东西,终于到来。

  而此刻的悠然,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她只能跟随着古承远,走进了那间酒吧。

  这是悠然第一次进这样的地方,里面的灯光,是绚丽而神秘的,带着烟雾般的迷&a;a;离。

  时值深夜,是酒吧生意最好的时候,舞台上,一个穿着皮靴皮裤的艳&a;a;丽女郎正随着音乐起舞,她摇摆着卷曲的黑发,将疯狂融入血液,将释放的气息带给这里的每一个人。

  旁边的dj也是疯狂而肆意的,滚动的音乐在他灵巧的手下&a;a;流&a;a;溢而出,每一个音符都催动着人们的激情。

  一走进这里,平日生活的平静就彻底被恣意给覆盖,所有的客人,都在舞池中热舞,摇摆着身体的每个毛孔。

  悠然被震耳的音乐给蒙晕了头,被眼前疯狂的舞姿给炫花了眼,她感觉自己像是迷了路,来到一个从未到过的世界。

  悠然感到了一丝对未知的惶惑,她下意识地抓紧了古承远的手,她害怕他将自己一个人留下。

  古承远没有放开她,他径直带着悠然来到了酒吧内的包房中,那里,已经坐了他的许多朋友。

  悠然一个都不认识,但是看着古承远和他们熟悉的样,悠然忽然有种感觉——今夜的古承远,是陌生的。

  古承远的爷爷是地方军长,他父亲也是部队干部,自然,没有任何选择,他考上了军事院校。

  可是从军事院校毕业后,古承远并没有到部队参加工作,而是自己在外面做起了生意。

  靠着父辈的人脉,古承远一帆风顺,而这些朋友,大多便是他生意上认识的酒肉朋友。

  基本上每个朋友的身边,都抱着一个女人,大多是妖&a;a;艳成熟类型。

  悠然低头看看自己的t恤,牛仔裤,帆布鞋和马尾,觉得手脚似乎多长出了一点,开始没地放了。

  与众不同的悠然自然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笑问古承远:“承远,口味怎么这么特别,喜欢小妹妹?”

  悠然脸一红,只等着古承远的解释。

  但是古承远没说话,只是微笑。

  “难怪以前说给介绍女朋友都不怎么热心,原来是喜欢这种小妹妹啊。”旁边的朋友也开始调笑起来。

  见古承远还是没有解释的意思,悠然忍不住,开口了:“其实,我是他的……”

  妹妹,同母异父的妹妹。

  但是悠然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因为古承远接过了她的话:“她是我的女朋友。”

  边说,古承远的手搂得悠然更紧,更亲密。

  悠然惊讶地看着古承远,但他神色如常,眼眸被玻璃杯中的洋酒给氤氲晃动着。

  那群朋友起哄了:“诶,这还是古承远第一次带女朋友来见我们呢,难得难得,来来来,一人敬他一杯。”

  出来玩,任何的理由都可以成为灌酒的关键。

  古承远没有推让,将朋友敬来的酒一杯不落地喝下。

  他的酒量很好,这么多杯下去,居然连脸也没有红一下,看上去,似乎是经常在外面玩的。

  悠然这天晚上第二次觉得,自己对古承远的了解,是很少的。

  这些朋友似乎平时是随便惯了的,所以在古承远喝完之后,他们又想出了新的玩法:“来来来,承远,和小妹妹亲一口我们看看。”

  悠然觉得,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极限了,她期望着古承远会在这时将事情真&a;a;相说出来。

  她以为他会,但是古承远没有。

  悠然再也坐不下去,也不顾是否失礼,慌地蹭一下站起来,想要逃出去,逃出这个陌生的酒吧,逃出这个陌生的夜,逃离这个陌生的古承远。

  可是就在她站立起的那一刻,古承远长臂一挥,瞬间就将悠然的腰给环住,一拉,由于惯性,悠然重重地撞进了古承远的怀中。

  就连痛都来不及叫一声,悠然便感觉到一个冰凉的东西触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悠然睁开眼,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古承远。

  他在吻他。

  悠然觉得自己的魂魄仿佛瞬间脱离了躯体,在那幽暗的包房的上空旋转着,震惊地看着沙发上两个人做着不该的事情。

  悠然想要阻止,想要尖叫着推开他,但是她的魂魄,已经出了身体……她无能为力。

  酒刚一下肚,悠然便感觉脑袋开始发晕,所有的感官都像是蒙了一层纱,不是清晰的了。

  周围的人,为古承远的合作开始鼓掌叫好,那掌声,在悠然听来,也是朦朦胧胧,像是从隔壁的包房传来似的。

  古承远的唇,暂时远离了悠然的。

  在黝黯的灯光下,半醉的悠然看着古承运,轻声问了一句话:“为什么?”

  同样黝黯的灯光下,清醒的古承远看着悠然,轻声地回答了一句话:“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把当成是妹妹。”

  尽管很轻,但这句话,是认真的,任何人都听不出玩笑的意味。

  悠然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人用棒子给敲打了后脑勺,不痛,但懵了,什么都不能想,什么也不能做。

  悠然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但是古承远一直握着她的手,她逃不开。

  所以,悠然拿起了酒杯,她开始独自喝起了酒。

  她想要醉,醉了,什么都不记得,醉了,什么都可以当成没有发生过。

  悠然求仁得仁,几杯酒之后,她真真正正地醉了,就这么沉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像是颈子上长了两个脑袋,重得不行,而太阳穴处,突突地痛,像是有一把钝刀子在不断地削动着脑组织,痛不可当。

  然而在悠然睁眼看清眼前的一切时,所有的疼痛都被震惊给蒸发得烟消云散。

  她和古承远躺在床上。

  此刻的悠然觉得自己即使坠入了阿鼻地狱中,也比现在的状况好。

  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悠然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放心,昨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古承远的声音,从悠然的身后传来。

  悠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住,以飞快的速度奔下chuang,缩在角落中,惶惶地看着chuang上的古承远。

  陌生的古承远。

  “为什么要这么害怕?”古承远问。

  他下了chuang,捡起地上的衬衣,边穿边向着悠然走来。

  “昨天晚上,我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悠然还是缩在角落中,手上,则抱着被单。

  他蹲下&a;a;身子,双手撑在悠然身体两侧的墙上,那是种掌控的姿势:“我认为,只有快乐才是应该的,悠然,和我在一起,快乐吗?”

  悠然没有回答,但是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是的,快乐,很快乐。

  “记得我昨晚说过的话吗?那是真的,我从来没有把当成是我的妹妹……从第一次和见面的那天起就没有。”古承远道。

  “可是,”悠然将脸蒙在被单之中,声音低低的:“我们是兄妹,我们有血缘关系。”

  “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古承远伸手,将悠然拉入自己的怀中,像催眠般,不停地重复着:“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边说,他边在悠然的发ding留下了一个吻。

  黑色的却是诱&a;a;惑的吻。

  悠然不晓得自己应该怎么做,从小到大,古承远在她心目中都是完美的,是不会犯错的。

  不管是数学题,还是其他,古承远都是不会错的。

  悠然已经习惯于听从他,而这次,也是一样。

  他们开始了一种新的关系,在悠然即将升上高三的那一年。

  不是兄妹,也不是情侣,他们的关系,只能在黑暗之中生存,见了阳光,就会灭亡。

  古承远还是和过去一样,每个月都到悠然家一两次,但是私底下,他会避开人的眼目,在悠然放学之后,悄悄带她出去玩。

  古承远很了解悠然,他知道她喜欢吃的东西,知道她喜欢的颜色,知道她喜欢做的事情,他知道她的一切,他满足她的一切。

  他chong着她,他捧着她,他让悠然觉得当时的自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唯一的忧郁,就是这段关系是禁忌的,是不可告人的。

  但是古承远会安抚悠然,他说没关系,这些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他们的快乐。

  悠然听他的话,她尽量不去想以后会发生什么,避免让自己的快乐打折。

  那段日子,真的很美。

  萦绕着禁忌气息的美丽。

  悠然睁开眼。

  醒了,梦就不见了。

  过去的事情是不应该多想的,悠然这么告诉自己。

  窗外还是黑幽幽的,树影映在墙上,微微摇晃着,看上去像是骨节嶙峋的鬼爪,在青色的夜里,特别吓人。

  可是和另一件事比起来,悠然觉得这简直就是小儿科。

  所谓的另一件事,就是——她和屈云失去了联络。

  屈云的号码只储存在手机上,而悠然已经在几天前将手机给毁灭得连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也就是说,她遗失了屈云的手机号。

  悠然开始时并不着急,毕竟屈云是辅导员,知道他号码的人应该是很多的。

  但接连打给的几个同学,都说自己那恰好没有屈云的号码,理由是各种各样以及千奇百怪的——

  “哎呀,我昨天正好把他的电话给删除了,悠然问别人吧。”

  “糟糕,我昨天上厕所时太投入,不小心把手机掉马桶中,里面的东西都报销了,悠然问别人吧。”

  “什么?我们的辅导员是屈云吗?我怎么忘记了?悠然问别人吧。”

  一个这样,两个也是这样,悠然再怎么迟钝,也明白某个地方不对了。

  所以当打给第四个人时,悠然开门见山:“给我屈云的电话号码,否则绝交,并且我还会诅咒长胖十斤。”

  这一招是狠毒的,也应该是有效的,但那位同学咬牙沉默了一分钟,最终道:“我真的没有,悠然,还是去问别人吧。”

  真是见鬼了,为什么每个人都不愿意告诉自己屈云的号码?

  悠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那位受到诅咒的同学叹口气,道:“悠然,冤冤相报何时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就别和辅导员斗了。”

  悠然这才明白,大家害怕她要屈云的号码是为了报复,如果给了,那就是帮凶。

  被悠然怨恨倒没什么,但惹到屈云,那事情可就大条了——这是大家的共同想法。

  悠然不管怎么威逼利诱,都问不出来,更憋屈的是,还不能正大光明地告诉他们自己要号码是为了联络自己的男友。

  这条路不通,悠然乐观地想,或许屈云会像上次那样,打电话到她家来。

  但是设想是美好的,现实是秀逗的。

  第二天,白苓就告诉悠然,家中的电话号码在她回来的前一个星期就变更了。

  也就是说,屈云就算是主动打来,悠然也是不知道的。

  就这么过了两天,这天晚上,悠然实在是憋不住了,再不听到屈云的声音,她是要疯的。

  幸好,悠然经常和屈云通话,记得他手机的前五位和后三位,所以,悠然决定将那三位组合起来,挨个拨打。

  白天父母都在,悠然不好打,所以便只能趁着晚上父母睡下了,提着四肢静悄悄地来到客厅,拿起电话,在复杂的号码中,寻找她的郎君。

  因为提前大范围调查了下那数百个手机号码所在归属地,最终筛出了九十多个号码,工作量减轻不少。

  轻手轻脚地拿起电话,悠然开始了自己人海寻男友的艰难过程。

  第一个电话打过去,那人似乎在睡觉,声音蒙蒙的,悠然也听不真切,只能问道:“请问,是屈云吗?”

  那人停顿片刻,给出了个彪悍的答案:“我是爹!”

  悠然半夜骚扰,本来就有不对,所以也就原谅了这人的恶言。

  刚送走一个自称是爹的,悠然的亲爹就打开卧室门,出来了。

  悠然做贼心虚,忙将电话推开三尺远,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

  但深更半夜,就算是她端正地坐着看毛&a;a;泽&a;a;东诗集那也是一件诡异的事情,所以悠然她爹李明宇开口了:“悠然,这么晚了,不睡觉在干嘛呢?”

  悠然搬出刚想好的借口:“我刚上完厕所,在沙发上休息下。”

  李明宇信了她的话,道:“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去睡吧,这么年轻,患上失眠可不好。”

  再坐下去铁定会让老爹生疑,悠然只能听话地站起,回到自家房间。

  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五分钟,确定老爹已经走进卧室睡觉了,悠然像只潜伏的大耗子,再次于黑暗之中&a;a;出动了。

  这次,悠然的动作更轻,甚至连微尘都没惊动一下。

  第二个电话打出去,那边接通了,却没有说话,悠然耗不住了,轻声问道:“请问,是屈云吗?”

  “是。”那人道:“是谁?”

  才第二次尝试就找到了?悠然觉得自己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就像是头ding戴着光圈一样。

  过分的激动让她忽视了那边声音和平时的屈云有些差异,一厢情愿地以为那是屈云刚睡醒,嗓子低哑,也没过多的思考,当即就狂喜着表明自己的身份:“屈

  云,我是悠然啊,告诉,我手机坏了,所以这些天才没有和联络,不会生气吧?”

  “我很生气,”电话那头的人接着诡异而色*情地一笑,道:“除非告诉我的罩&a;a;杯,还有三围。”

  悠然这才明白,电话那头的人不是屈云,而是个比屈云更变&a;a;态的猥琐男。

  悠然默默挂上电话,在纸上将他的号码用红线划上,准备得空了将其输入同性网站中,再配上超级诱受的照片,让他被无数同性意&a;a;淫&a;a;骚扰。

  刚挂上电话,李明宇打开门,出来了,虽然是黑暗中,但悠然还是直觉地观察到,老爹的脸色,似乎比刚才黑了不少。

  这次,不待老爹询问,悠然自动报告:“我是出来上厕所的。”

  老爹不吃这套了:“那怎么不去厕所,反而坐在这里呢?”

  “因为,”悠然不慌不忙:“我还在酝酿。”

  结果自然是被老爹给撵回房间歇息。

  为了听见屈云的声音,悠然不屈不饶,勇往直前,像只大壁虎般爬在门上又等待了五分钟,听见老爹重回房间了,又重新溜出门,拿起了电话。

  第三个电话打出去,为了避免像上次一样被人调&a;a;戏,待那边的人接起电话,悠然说出了秘语:“还记得……当年超市中的牛腩番茄方便面吗?”

  那边:“……”

  在被骂了一句神经病后,悠然无奈地挂断,准备再接再厉,拨打第四个。

  但是来不及了,老爹第三次出来了,并且那张脸,比包公还黑。

  没找到屈云,悠然本身就是一肚子气,再看见老爹的臭脸,更是冒火:“爸,就好好睡觉吧,干嘛没事就出来?”

  “那干嘛没事就坐在沙发上装失眠?”老头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装失眠干&a;a;什么事?”悠然低吼。

  “一晚上在客厅坐着,那要让我和&a;a;妈怎么过夫妻生活?”老爹彻底地怒了,这人一怒,口就不择言,一不留神,说出了实话。

  大大的实话。

  悠然也大大地石化了。

  老爹,果然是人老心不死来着。

  悠然吞口唾沫,“咯吱咯吱”移动下自己僵硬的脖子,缓慢站起,道:“爸,们……慢慢来,我不打扰了。”

  说完,灰溜溜地缩回自己的房间,

  那个晚上,悠然再没有出去,而是躲在被窝中,睁眼看着天亮。

  因为晚上没睡,实在是太累,第二天,悠然睡了个天昏地暗,等睁眼时,天又黑了。

  反正晚上也没什么好玩的,悠然懒得起chuang,又继续睡了。

  等终于清醒时,已经是回家后的第五天,也就是说,她和屈云已经整整五天没有联络了。

  悠然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要提前两天返校,正把这个想法给父母提出来,古承远便来了。

  听见他们的对话,古承远便提出自己开车送悠然回校。

  悠然一听,自然是百般不肯,但白苓和李明宇想让他们兄妹多一点接触的时间,便进行了千般的劝说。

  悠然意志如铁般坚定,说什么都是不肯。

  可惜,古承远总是能得着她的软肋,他微笑着看着悠然,道:“自己开车的话,一个小时便能到们学校,还免去了等车挤车的麻烦……悠然这么抗拒,

  怎么像是害怕我吃了似的?”

  悠然觉得,古承远这话实在是说得露骨了些,她担心被父母听出了什么,连忙打哈哈:“我这么肥,吃得下吗?”

  “不会,肥瘦刚刚适度。”古承远道:“悠然,别再推辞了,否则,我说出什么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那可不好了。”

  古承远的话音看似不着痕迹,但在听得懂的人耳中,威胁的力量不亚于龙卷风。

  不想被人知道的事情,就是关于他们两人的曾经,那是悠然不想提起的过往。

  这就是悠然的软肋,古承远很清楚,他将她捏在手上。

  悠然不敢再不应,她害怕古承远再说出什么来。

  就这么,在白苓帮着收拾好行李后,悠然坐上了古承远的车。

  一踩油门,车向着前方驶去,瞬间,悠然和古承远在相对狭小的空间中独处了。

  悠然坐在副驾驶座上,脑袋一直侧着,看着窗外。

  是个逃避现实的姿势。

  “就这么害怕和我待在一起吗?”古承远问。

  “不是害怕,只是不想。”悠然道:“还有,今后不要在爸妈面前那么说话,如果他们知道了,对一点好处也没有。”

  “不过,也没什么害处。”古承远道。

  “我求不要伤害他们。”悠然道。

  古承远转过头来,缓缓地看了悠然一眼:“他们,只是的爸妈。”

  闻言,悠然心中像是被一根骨头给哽着,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不好受:“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这是事实。”古承远面无表情。

  “我不懂在想什么。”悠然低下头。

  “悠然,很多事情,都不懂,也不会懂。”古承远道。

  “是的,我不懂,既然不喜欢他们,为什么要来我们家,装成一副和&a;a;谐美满的样子?”悠然问:“难道不觉得那样很难受吗?”

  “但是不觉得,那样很好玩吗?”古承远道。

  这时,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落在车窗玻璃上,形成小小的密帘,但很快,就被雨刷给扫去。

  “有时候,我想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悠然道。

  “我的计划一直都在改变,但现在,我想要留在我身边。”古承远道。

  “不可能。”悠然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么,就不担心我会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的父母?”古承远道。

  他的音调,还是一样,尾音是轻柔,但此刻听在悠然耳中,已经不是滋味。

  “好,就算我爸不是爸,但妈总是我们共同的妈妈吧,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了,如果她受到伤害,就不在乎?”悠然脸上忽地起了层薄怒。

  “人人都会受到伤害的。”古承远说出了这样的话:“她受到的伤害需要我负责,那我受到的伤害,谁会来负责?”

  “以前对我做的事情,难道还不足以平息的愤怒吗?究竟要我惨到什么地步,才会感到快乐?”悠然问,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很激动,但出乎意料的,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令她自己都感到惊奇。

  “我也不知道。”古承远重复:“我也不知道。”

  “我恨。”悠然轻声道。

  古承远没有再说话。

  雨还是下着,依照刚才的程度下着,密而细,像是无数白色的小飞虫,被雨刷给撕&a;a;裂了身体,横尸于玻璃之上。

  车内的世界,静止了。

  车开到中途,遇上了加油站,悠然下车,去到洗手间中——并不是想上厕所,只是想暂时离开下古承远。

  在洗手台前,悠然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披肩长发,t恤,牛仔裤。

  和那年的她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但只有悠然自己知道,她的心,已经是翻转了一圈,甚至是变了形状。

  酒吧那天之后,悠然和古承远开始了一种特殊的关系,秘密,却让她快乐。

  那一年的悠然,仿佛得到了整个世界。

  她永远也想不到,在古承远只对她才有的温柔中,包含&a;a;着的,是上辈感情纠葛造成的侵染着伤害的毒针。

  悠然的十八岁生日,就是在高考之前一个月,那天,悠然借口在学校补习,从家里出来了。

  那天,古承远带她去游乐场玩了一天,带她去吃了大餐,送给了她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

  那一整天,悠然都挽着古承远的手臂,在开心地笑。

  那似乎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十多个小时。

  傍晚,回到古承远的家后,悠然喝了几杯古承远倒的香槟,也不知怎么的,很快就醉了。

  醉得不省人事。

  当她醒来时,发现这次的自己,是浑身赤*裸,而身边,古承远则不见踪迹。

  悠然的脑子一片空白,过了很久,她才有胆子掀开被单,查看自己的下&a;a;身。

  并没有血迹,也没有酸痛撕&a;a;裂的感觉。

  悠然说不清自己当时的心理,她只是潜意识觉得很慌乱,因为古承远没有在她身边。

  披上衣服,悠然走出房间,在楼梯口,她听见楼下的客厅中有人在说话。

  楼梯是螺旋型的,当转个弯时,悠然停住了脚步,因为此刻的她,刚好能看清沙发上的情景。

  沙发上,古承远端着一杯红酒,而他的大&a;a;腿上,就坐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那女人有一双长&a;a;腿,高跟鞋在如玉般的脚趾上勾着,摇摇晃晃,像是在耍弄着人的心。

  她有这个能力。

  那头长卷发,每一次的牵动,都散发着无限的风情。

  她的唇,涂着艳红的唇彩,映着如雪的肌肤,没有一点俗气,反而是高贵美丽。

  尤&a;a;物。

  真真正正的尤&a;a;物。

  悠然不得不承认这点,因为,在那样一个足以让她发疯的情景下,自己还是能惊叹那个女人的美貌,说明那美貌,是到了极致。

  不仅仅是他们两人,还有上次在酒吧中遇见的几个男人,他们看见悠然,眼中是一种奇异的光,像是奚落,像是可怜。

  “她是……是谁?”悠然问,她的声音很小,因为力气都用在支持自己站立上了。

  “她是我女朋友。”古承远道。

  “怎么会?”悠然喃喃道:“怎么会?”

  不仅仅是问古承远,更多的是问自己,但是她究竟想问什么,可能连悠然自己也不大清楚。

  “为什么不会呢?难道说,认为自己才是我的女朋友?”古承远笑了,他第一次在悠然面前发出这样的笑。

  “那么,这些日子,还有昨天晚上……”悠然轻轻摇着头。

  她觉得自己似乎是走错了时空,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她无法理解的。

  古承远喝了口酒,接着捧起女人的下巴,将酒灌入了她的口中。

  就像是,他曾经对悠然做的那样。

  或者说,他一直这样做的,一直都是,不止是对悠然这么做,对所有的女人,他都是这么做的。

  悠然用力地抓&a;a;住栏杆,因为她感觉到自己似乎就要跌倒。

  她弄不懂这些事情是怎么发生的,真的,她弄不懂。

  “好了,别玩了。”上次在酒吧中那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站起来,看着悠然道:“小妹妹,回家去吧,他不是适合的人。”

  “去……哪里?”悠然的嗓子,有些沙哑。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是在梦中,还是可怕的现实?

  古承远将女人放在沙发上,站起,一步步向着悠然走来,但是距离越近,悠然越是看不清他的脸。

  古承远渐渐陌生起来,陌生得让悠然觉得自己从来都不认识他。

  他在悠然下一级楼梯上站立着,这么一来,他可以平视着悠然。

  “放心,昨天晚上,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古承远道:“本来我是想着拿走的第一次,再说出真&a;a;相,这样,似乎更血腥,更好玩一点……但是在最后一刻,我做不下去,知道为什么吗?”

  悠然没有回答,因为她已经听不懂古承远在说些什么。

  她一句也听不懂。

  “因为,我恨,恨得连碰一下都让我感到恶心。”古承远缓缓地说着,每一个字,都沾着毒液:“记得上次我告诉,我从来,都没有把当成是妹妹,那是真的,因为……从我见到的第一眼起,我就把当成是我的仇人,是夺走我一切的人,是要补偿我痛苦的人。”

  “我不明白,”悠然摇头:“哥,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不明白。”

  “因为出生了,夺走了我的一切,就是因为和爸,我们的家才会毁了。”古承运伸手,将悠然腮边的发捋到耳后,那动作是轻柔的,但映衬着他的话,却让人感到肝胆寒裂:“的错,就在于的存在……悠然,为什么要出生?”

  “所以,从一开始,对我的好,都是假装的?”悠然在迷茫的悬崖上抓&a;a;住了这一点,但尖锐的事实让她的手掌鲜血淋漓,皮破骨露。

  “没错,从一开始,我对,就只有恨……”古承远的手,顺着悠然的耳廓往下,来到了她的颈脖处。

  古承远的手掌很大,他环着悠然纤细的脖子,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将她给掐死。

  悠然的眼内忽然聚集满了眼泪,就像是水龙头爆裂,止不住的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坠&a;a;落,但是没有声音,一点声音也没有。

  “为什么要这么做?打我骂我欺负我不是更出气吗?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在……”

  为什么要在她站在最高的幸福之巅时,将她打落在谷底。

  古承远的手,收得更紧了:“只有这么做,才是最痛苦的,不是吗?只有这么做,才能理解我所遭受的一切,那一切,是让人无法承受的……不过悠然,别哭,因为还没有结束。”

  悠然缓缓地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上,无声地哭着。

  悠然心中明白,现在的自己,应该要跑出去,应该要逃离这个噩梦般的环境,但是她走不出去的。

  因为她的眼泪,一直在淌着,像是要将眼珠给冲出来,完止不住。

  她的视线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算了承远,让小妹妹静静,走走走,出去吃饭。”那个瘦高的男人劝道。

  接着,便是那些人离开的脚步声。

  最后,一只手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肩膀:“小妹妹,回家去吧。”

  随后,是门关上的声音,所有的人,都走&a;a;光了。

  悠然像是进&a;a;入了个死寂的世界,周围再没有任何东西存在,就连她的心,也都不在了。

  随后的日子,悠然也不知是怎么过的,她回到了家,接着,便发起了高烧。

  烧了很久,那把火,焚烧着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那是古承远的仇恨的火。

  在这样的浑噩状态下,悠然参加高考,成绩一塌糊涂,连专科也没有考上。

  悠然明白,这就是古承远想要看见的,所以,他才会选择在高考前向她摊牌。

  那几个月,是悠然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候,高考失利,古承远的报复,都足以让她灭亡。

  那段日子,悠然甚至想到了死。

  想到了用一把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是在星期五做出了这个决定,并把实施的时间定在了星期日的晚上。

  可是最终,悠然还是没能成功,因为星期五和星期六的失眠,她在星期日晚上不小心睡着了。

  醒来后,发现那把准备自杀的刀不见了,悠然四处查看,最后发现厨房中的老爹正在用它来切橙子。

  看见她起来了,李明宇将盘子递给她,道:“悠然,买的水果刀还真利……看瘦多了,哎,不就是没考上大学吗?大不了老爸老妈养一辈子,有什么啊?来来来,吃橙子,看,再不吃就要坏了。”

  睹见这戏剧性的场面,悠然忽然想笑。

  是啊,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受了点伤吗?何必要死要活?

  死了,可就吃不了橘子了。

  悠然拿起那盘水果,直接进了房间,边吃边打开课本,复习了起来。

  悠然认定,十八岁的那个劫数,是她欠古承远的,之后,她要重新活一遍。

  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她要尽情吃东西,尽情睡觉,尽情地看帅哥。

  尽情地活下去。

  一阵喇叭声打断了悠然的回忆,在镜子中,她重新看见了三年后的自己。

  喇叭是洗手间外的古承远按的,他在催促着她。

  悠然不懂,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放过自己。

  复读一年的悠然考上了大学,但那原本以为是远去烟雨的古承远又出现了。

  他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照旧来悠然家,照旧给悠然带来女孩子喜欢的礼物,照旧给她独一无二的温柔的笑。

  悠然有时是很固执的,在小学时,她在学校外的烧烤摊上买了串年糕,吃了之后拉了三天的肚子,从此之后,她再也没有吃过一次烧烤。

  一次也没有。

  同理,她说要忘记古承远,就一定会忘记他。

  所以,尽管所在大学离家很近,悠然也很少回家,因为这样,就可以避开古承远。

  这样,她的生命中就可以不再有他的存在。

  是的,不再有他的存在。

  想到这里,悠然做了个决定,一个很冲动,但是却能够不让她继续忧郁的决定——她从加油站洗手间的窗口爬了出去。

  窗口后是围墙,悠然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绕着大弯,从古承远的车后往回跑。

  悠然的计划是,跑远一点,躲在个古承远看不见的地方,等他走远了,再自己乘车回学校。

  计划是美好的,小&a;a;腿是粗短的,悠然没能做到悄无声息,所以才跑出没多少米,她就被发现了。

  古承远立马掉转车头,赶来追她。

  人腿哪里能敌得过四个车轮子,悠然很快就被追上,古承远下了车,一把将她给拉住,往车上拖。

  但束手就擒可不是她的习惯,悠然举目四顾,睹见旁边的一辆警车,急中生智,立即大喊道:“救命啊,抢劫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有这样的恶行发生,车内的两名警察马上奔来,维护正义。

  悠然心内一团火&a;a;热,警察叔叔果真是神的化身,不枉小朋友们把辛辛苦苦捡到的那分钱交给他们啊。

  但是等到走近了,其中一名叔叔看见古承远,紧绷的脸皮马上松弛了:“喲,是承远啊。”

  悠然心中刚才还燃烧的一团火&a;a;热降温了——不妙,看上去这人和古承远认识。

  果然不出悠然所料,以下是两人的对话——

  “诶,怎么调到这来了?”

  “是啊,上个月调的,对了,承远,上次那件事还真亏帮忙,看,一直还没来得及感谢呢。”

  “没事,举手之劳。”

  “谦虚了不是,可是帮了我大忙了,下次出来,我请吃饭,别嫌弃啊。”

  “请客,那我是一定要到的。”

  “们在干嘛呢?怎么大白天的喊抢劫?”

  “哦,小丫头闹脾气,不碍事。”

  “小姑娘,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如果遇上不认识的,真的把承远给抓了,那可就玩大了……不说了,我们还要值班,下次电话联络。”

  说完,两名警察飘然而去。

  悠然的一颗心,顿时从火&a;a;热的炭上,跌落在冰冷的湖底。

  这两位叔叔,真是忠奸不分,黑白不明,实在是愧对那无数个一分钱硬币哇。

  悠然真想继续大叫,但古承远抢先一步,左手环着她的肩,右手环着她的脚,稍一用力,就将悠然给抱了起来,二话没说,塞进车中,再以风一般的速度,发动车子,继续前进。

  “看来,真的怕我吃了。”车内,古承远看着后视镜,微笑。

  悠然忽然心头火气,她痛恨他的那个笑,痛恨他的若无其事,痛恨他四散的仇恨。

  是的,悠然原谅了古承远过去的那次报复,她把那件事给自己造成的痛苦当成还给他的债务。

  她替父母还了债,她不再欠古承远了,他再没有资格来打扰她的生活,来阻碍她的幸福。

  “不会吃了我,因为厌恶我不是吗?”悠然的口气是冷静的。

  在开车时,古承远一向都是目视前方,很专注的样子,他做每件事时,都是很专注的。

  特别是,复仇这件事,悠然想。

  “还记得当时我说过的话,是吗?”古承远问。

  悠然没有回答,她不太想提起那件事。

  “记得这么清楚,说明还在乎我。”古承远重复道:“是的,悠然,或许自己也没意识到,还在乎我。”

  “我当然在乎,”悠然毫不否认:“因为一直想着怎么报复我们家,对于这样一个危险人物,我自然是在乎的。”

  “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古承远道。

  “那想说的是什么?”悠然问:“想说,对当年的那些事感到抱歉,想说,已经想通了,要放弃复仇了?”

  “的情绪很不稳定。”古承远再次看了眼后视镜,缓声道。

  悠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缓缓吸口气,沉默了下来,隔了会,她忽然将座椅往后按,手脚并用,爬到后座去了。

  “干什么?”古承远眉宇微微波动了下。

  “为了避免我情绪的再度激动,我认为自己还是坐在这里的好。”悠然将手肘放在窗户上,托着自己的下颌,看向窗外。

  古承远也就依她去了。

  路程并不是很远,没多久,悠然的学校便进&a;a;入了眼帘。

  “就在这里停吧,免得同学看见了问东问西的不太好。”悠然在离学校大门还有一个路口的地方叫停。

  古承远将车停下,悠然像是不愿和他多待一分钟似的,泥鳅一般滑了出去,接着打开后车厢,拿出行李,想要快速离开。

  但是古承远抢先握&a;a;住了行李箱的杆子。

  “谢谢,我自己进去就好,不麻烦了。”悠然采用的是冰冷的礼貌。

  但是古承远没有放手:“那个人,是的同学吗?”

  悠然呆了下,迅速反应过来古承远问的是什么,但她不想,也不愿回答这个问题:“是或者不是,和有什么关系吗?”

  古承远向前走了一步,整个人更靠近悠然。

  “告诉我,”近距离的状态下,古承远的眸子盛着温柔的曼草,每一根,都在纠缠着:“告诉我,那个男人的名字。”

  “放开我!”悠然低声道,并不断地挣扎着。

  这里虽是停车场,但还是人来人往,尽管竖立起的后车盖阻挡了视线,但很难保证他们不被看见。

  “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我就放开。”古承远道。

  此刻,他眼中的蔓草,像是水波中的锁链,将悠然囚禁,让她呼吸紧&a;a;窒。

  “知道了又想怎样?”悠然没有退路,只能前进。

  古承远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图:“把夺回来。”

  “说句老话,就算没有他,也会是其他人,其他除之外的男人。”悠然直视着古承远:“如果要报复我,那么,请换另一种方式。”

  “在提防我?”古承远问。

  “是的,我一直都怕。”悠然坦诚:“因为我一直都记得说过的话,还没有结束,是这样告诉我的。”

  “所以,害怕这次我又会像上次一样,骗了的心,再将它撕&a;a;裂给看?”古承远再次逼近一步,让悠然的大&a;a;腿紧紧抵着后车厢,再没有任何退路:“放心,一样的招数,我不会再用第二遍……这次,我是认真的。”

  黑色的后车盖,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屏障,将他们给包围,所有的黑暗和禁忌,都在里面滋生。

  古承远的气息,吹动着悠然皮肤上的绒毛,凉凉的,像是一只手,抚过。

  悠然偏转过头,轻声道:“哥,我长大了,我已经接触过了外面的世界,已经分辨得出,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

  “他究竟是谁?”古承远问,那股男人的气息已经近在咫尺。

  “我要走了。”悠然说完,忽然矮身,从旁边窜了出去。

  她像只灵巧的猫,突地站在了古承远的身后,拖起行李箱,想快速离开。

  但是古承远握&a;a;住了她的手,两人的手,在行李箱的拉杆上重合了。

  悠然的声音沉了下来:“怎么,难道我不说,就要这么一直拉着,不让我走了?”

  古承远面上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和悠然交握的那只手拇指顺着悠然手背上的那条蓝色血管移动着,随着他的话音移动着:“大可以试试。”

  悠然皱眉,盯着古承远,想用眼神的力量将他给逼退。

  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古承远居然真的将手放开了。

  悠然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新发现的力量喝彩,便听见古承远叫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真巧,又碰见了……屈云。”

  屈……云。

  她的辅导员屈云?

  她的亲&a;a;亲男友屈云?

  她那说曹操曹操到的屈云?

  悠然身像是爬满了蚂蚁,而且蚂蚁个个像是视力2·0的家伙,堵在她的毛孔里,弄得她难受极了。

  悠然不敢转头,只是趁着古承远放手的机会,赶紧将行李箱抢过来。

  原本是想拖着行李箱以光速逃离,但天要她死——那原本结实得连□□都没办法炸开的行李箱居然在这时爆裂了。

  于是乎,里面的护肤品还有衣物都散落在地。

  最惨的是,白苓给她新买的几条小内&a;a;裤还有两件xiong&a;a;罩竟毫不知羞地在一大堆杂物上炫耀着。

  古承远走上来,帮着她把东西部整理好。

  此刻的悠然,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给埋在内&a;a;裤xiong&a;a;罩中,憋死算了,免得等会被屈云给笑死。

  不过,跟被取笑比起来,现在的状况实在是太危险了,两个危险男人凑在一起,随便两句话都可能露馅。

  “箱子要重新买一个,拉链被撑坏了。”古承远道:“看来,我还是得送到寝室门口,不然,就得自己抱着这箱东西走了。”

  “那就快走吧,我回学校还有事呢。”悠然催促道。

  自始自终,她都没有看屈云一眼。

  “那么,老同学,咱们下次再聊了。”古承远跟屈云道了再见,便载着悠然走人了。

  当车驶出许久后,悠然才敢偷偷回头,她看见,那抹颀长的身影依旧站在原地,正看着自己远去的方向,没有任何动静,静得……都不像屈云了。

  怪哉,几天没联络,难道这厮就变身成琼瑶男主角了?

  悠然心下疑惑,但也得不出答案,只能费尽心力,将古承远给打发走,之后,又忙着将行李箱中的东西取出,摆放好。

  弄完之后,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因为回来得早,室友都在家休假,宿舍中就只她一人,悠然便拿起饭盒与饭卡,准备去食堂打饭。

  但刚走出宿舍门口,便发现旁边的小树林中站着一个人——屈云。

  此时天气已经有些凉嗖嗖的,那屈云就这么站着,颇有点苍凉萧索的意味,只是那双眸子,还是一样深邃幽黑。

  有那么一刻,悠然想起了那著名的哀伤男。

  哀伤男是中文系的,平时喜欢yin些酸诗,发表些时不与我生不逢时的言论,最后,连他女友也受不了,坚决坚定坚持与他分手。

  从此之后,哀伤男每日半夜十二时便会站在悠然她们宿舍楼下,高声yin唱情诗。

  那段时间悠然都快成精神衰弱了,好不容易看着刚要入睡,就被那高亢的“回来吧,我的爱”给惊醒。

  不止是悠然,宿舍的人都遭受了这样的罪,直接导致大家对哀伤男的感情从同情转为了痛恨。

  最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当哀伤男再次yin唱love的时候,一把锋利的闪着银光的水果刀从天而降,险险地擦过他的裤裆,插&a;a;进了他面前的水泥地中。

  哀伤男面无表情,不动不摇沉默了一分钟,之后,迈步离开。

  有好事者裹着被子下去一查看——水泥地上,赫然一滩亮晶晶的尿&a;a;液。

  虽然方法是残忍的,但从此之后,哀伤男再也没来半夜鬼唱。

  此刻的屈云,就有百分之一哀伤男的气质。

  悠然心中一惊,难道说,几天不见,屈云中邪哒?

  悠然只能在原地站住,拿着饭盒与屈云遥遥对看。

  风,缓缓地吹动着悠然颈上的围巾,在上面骷髅图案的包围下,屈云来到了她的身前。

  悠然没说话,因为她正在考虑,是先说“大姨爹来了?”还是说“妖孽速速显形”。

  悠然不说,屈云说了:“放在我家的书,准备什么时候拿走呢?”

  将书拿走的意思,就是……分手?

  悠然惊得连吃饭的家伙都掉在了地上:“为什么……要拿走?”

  “不是……”屈云仔细地看着悠然,眼中有一瞬间的风云变换:“古承远,知道我们的事吗?”

  “当然不知道,喂,不会告诉他了吧,我特意嘱咐了别说的!”悠然着急了。

  屈云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接着问道:“那天,为什么要挂掉我的电话,并且还一直关机?”

  “我手机坏了。”悠然赶紧解释:“本来想打电话给的,但是……哎,一言难尽。”

  至此,屈云的眼中,已经是风平浪静了,又是那种他特有的平静,像是什么,都不在意。

  “为什么要让我把书拿回来?”悠然揪住这个问题:“是不是在这几天认识了别的女人,所以想和我分手来着?我告诉,休想,敢有这个心思我就……就把房子给烧了!”

  屈云淡淡看她一眼:“放心,自从见识了,我就不敢再碰其他女人了。”

  “这句话,是褒还是贬啊?”悠然不明。

  “食堂的饭不好吃,到我家去吃吧。”屈云帮悠然捡起饭盒,提议道。

  悠然自然是答应,但一路上也没闲着,一直在追问。

  “为什么突然要我把书拿回来?”

  “因为我看着它们不爽。”、

  “笨啊,看着它们时,想着这是亲&a;a;亲女友李悠然的东西不就好了?”

  “就是这样想,所以我才会不爽的。”

  “……算了,我换个话题,看我最近是不是瘦了?”

  “恩,腰瘦了。”

  “真的?!”

  “是,肉长在大&a;a;腿上了。”

  “……”

  就这么边说,两人边走在了商场大门前,屈云拉着悠然进去,来到了手机专柜前。

  “选一款吧。”屈云道。

  “干嘛?”悠然疑惑。

  “不是说手机坏了吗?”屈云道:“那就选款新的吧。”

  “的意思是,要送我?”悠然试探。

  “选吧。”屈云道。

  悠然便不客气地选了最新款诺家的手机,屈云去付账后,专柜小姐殷勤地将手机递给了悠然。

  悠然把&a;a;玩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妥:“我妈说,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礼物,特别是男人。”

  “我是男朋友。”屈云提醒。

  “男朋友也不行,除非……”悠然拿着手机,眼睛贼贼地眯上:“除非同意我以身相许。”

  屈云风轻云淡地看她一眼,接着转向专柜小姐:“小姐,请问可以退货吗?”

  “好了,好了,我不许就是了!!!”悠然将手机抱紧。

  这个屈云,实在是没有幽默感。

  买了手机,又办了张卡,悠然第一时间将屈云的手机号码给输入。

  刚弄好,屈云将手机夺过,看了眼,道:“输的是我的名字?”

  “难不成想让我输入‘老公’?”悠然问。

  屈云不说话,亲自动手,将自己在悠然手机上的名字给改了。

  悠然好奇地接过一看,屈云的号码前,赫然写着“主人”。

  “这是什么烂称谓?”悠然不满。

  “和我手机中的名字是配套的。”屈云悠悠解释。

  悠然夺过屈云的手机,翻开,发现自己的号码前,写的是“猫咪”。

  “已经不是常态。”悠然抱着自己的臂膀,跳开,离屈云三米远。

  屈云微笑,笑得才叫一个禽&a;a;兽。

  当然,是帅到极致的禽&a;a;兽。

  回到屈云家,鉴于两人都不会做饭,也只能叫了外卖。

  吃饱喝足后,悠然很乖地跑去将碗筷收拾干净,从厨房出来,发现屈云正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遥控板,转着频道。

  他的指尖,带着柔柔的白,是一种男性的秀致,让人不由得羡慕起了遥控板上被他触的那些按键。

  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外面套着灰色风衣,包裹着两条长&a;a;腿,整个人在走低调的英伦风。

  睹此情状,悠然像颗子弹般射&a;a;入屈云怀中,双&a;a;腿蜷曲,闭上眼,嘴角微翘,像只餍足的猫。

  屈云将手伸在悠然的下巴与颈脖连接的地方抚&a;a;着,动作轻柔,非常舒服,悠然自在地享受着。

  “这些天,没有我的信息,有没有想我?”悠然问。

  “还好。”屈云又是一贯的模棱两可的回答。

  “如果有一天,一直都联络不到我,会不会着急?”悠然问。

  “等那天到了,自然就知道了。”屈云的回答照旧。

  电视中在播放着一部超长电视连续剧,里面的每个人都在声嘶力竭地吼着,要不然就是互扇着巴掌。

  悠然听了会,忽然道:“屈云,我们似乎从来没向对方交代过自己的过往。”

  屈云为她痒的频率,有了些许变化:“这个,很重要吗?”

  “我也不知道,但是……屈云,过去喜欢过人吗?”悠然问。

  “我喜欢自己的亲人。”屈云道。

  “除了亲人之外呢?”悠然问。

  屈云不做声。

  悠然也没有强迫的意思:“如果不想回答,就算了。”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屈云问。

  “因为,我想告诉……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悠然道。

  “后来发生了什么?”屈云问。

  “后来,我发现,事情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很不一样。”悠然道:“所以,我们分开了。”

  “当时,很伤心吗?”屈云问。

  “是的,伤心到……甚至可以丢掉性命的程度。”悠然道。

  “我以为……是没受到过挫折的人。”屈云道:“因为,一直都在笑。”

  “因为后来我遇到的,都是些快乐的事情,我考上了大学,我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我遇到了,这些都是快乐的事情,所以我会笑。”悠然道。

  “是很容易满足的。”屈云的指甲是整洁的,修理得圆润光滑,在悠然颈脖那娇&a;a;嫩的皮肤上滑动着:“就像是我养的那只猫。”

  “说说的那只猫吧。”悠然道:“说说吧。”

  “它是我捡来的,在一个下雨天,它就蹲在我家大门前,似乎是被主人给丢了,又冷又饿,身的毛,都被雨水打湿,贴着,看上去非常瘦。”屈云慢慢回忆着:“当我经过时,它轻轻地叫了一声,很胆怯的,像是鼓起了部勇气。我看向它,它缩着身子,那双眼睛,浅蓝色,像是要哭了出来,但还是看着我,低低地看着我。我将它抱回了家,它好像是知道自己脏,怎么也不肯到地毯上去,只是蹲在墙角,瑟瑟发抖。我用毛巾给它擦拭了泥土,给它喂了牛奶,当一切弄好之后,它才小心翼翼地来到沙发上,慢慢地蹲在我xiong前,尾巴绕了个圈,包围着身子,就这么睡着了。之后,它就在我家住下,很乖很听话,有时我忘记给它喂食,它也不吵闹,只是静静地等着,等着我想起来。它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躺在我怀里……和现在的姿势一样。我原本以为,它会一直陪着我……”

  “可惜后来,它吃太多撑死了。”悠然回忆:“上次告诉我的。”

  “是啊,就当它是这样去的吧。”屈云的声音,模糊了下。

  悠然觉得这句话中有某种她不明白的意味,但是一时又说不出来。

  “喜欢的那个人,后来还遇见过了吗?”屈云岔开话题。

  “……没有。”悠然撒了谎,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那么,是原谅了他?”屈云问。

  “我不知道,可能,还是恨吧。”悠然道。

  “我想是原谅了他,因为看不出来是受过伤的,的眼睛里,没什么恨意。”屈云道。

  “也可能,是我比较容易想开吧,过去的事,不想了。”悠然道。

  “……可是很多人,是想不开的。”屈云的声音,又出现了一瞬的模糊。

  悠然忽然凑近屈云的脸颊,用鼻尖摩挲着他的,眼睛含笑:“诶,这次怎么没吃醋,让我很不习惯呢。”

  “喜欢看我吃醋?”屈云问。

  “虽然那样的很麻烦,但至少表明,是在乎我的。”

  屈云伸手,托住悠然的头,轻轻将其放在自己xiong前。

  “干什么?”悠然问:“想让我听心跳是否正常吗?”

  “有段时间我学业很忙,冷落了那只猫,可它从来都没表现出自己的生气或者伤心,而是在我休息时悄悄地跳上来,将头枕着我的xiong口,很满足的样子……我想,或许我的xiong膛有让人安心的疗效吧。”

  “为什么……要让我这么做?”悠然问,她的脸颊触着屈云的棉衬衣,很舒服,没有一点刺激。

  “过去的事情,我无法帮助……但至少,现在的我可以给一个xiong膛。”屈云的手,抚&a;a;着悠然的头发,手心中,是柔顺的触觉。

  悠然听着他的声音,眼角触着棉的布料,竟然有了一阵湿&a;a;润。

  控制不住的,突如其来的,酸涩黄旧的湿&a;a;润,在悠然的眼底泛起。

  屈云的手指,像是有着魔力,顺着悠然的发丝,一点点,无声地流&a;a;溢,无声地安慰着她。

  她没有对他说明自己遭遇了什么,他也没有追究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委屈,得到了安慰。

  就这么,在屈云的抚&a;a;下,在屈云的心跳声陪伴下,悠然渐渐地,沉睡了。

  在入睡前的那一刻,悠然觉得,屈云这个大冰块,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

  这就是屈云教给她的第十课——冰块,有时也是会融化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