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次回到谈秋璟楼下后，闻季又开始耍赖。
一会儿累了，一会儿渴了，一会儿困了……
总之就是又想上去坐坐了。
谈秋璟想起刚刚俩人没羞没臊的样子，坚决让他开车回自己家去。
“明天你要上班，我也要去找学长，我们还是早点休息为好……”
闻季听到他“学长”，“学长”地叫，就觉得心里更不舒服了。
“你别去找他……”
谈秋璟：“……”自从俩人关系确定下来，闻季是越来越黏他了。
闻季见他不说话，也觉得自己过分，有些不好意思。
“至少，别一个人去找他。”
谈秋璟看着他躲闪的目光，试探到：“你不会觉得他和我有什么吧？”
闻季抱着他的肩，小声嘀咕，“即使现在没什么，他肯定也喜欢你。”
谈秋璟憋得胃疼，忍不住推开他，大声笑出来，“人家早有男朋友了，青梅竹马！”
似是怕他不信，又补充到：“要不然他这么有才华，家世也好，干嘛回国！”
闻季面露疑惑，“是吗？”
青梅竹马也可能分手吧，他和段丞不也是……
只是这话他不敢乱说，毕竟一看这学长，在谈秋璟心里就和段丞这样的人地位不一样。
谈秋璟无奈点点头，“而且，我们……根本就不可能。”
闻季不信。
谈秋璟垫脚覆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闻季紧锁的眉头，这才完全舒展开来。
“傻子！”
见他终于笑了，谈秋璟捶了他心口一下，闻季顺势拉着他的柔荑，腻歪起来。
忍不住又问他，“你那学长真和你撞号了？！”
谈秋璟：“有完没完？要不明天下班后你自己问他？”
闻季蹭了蹭他的指关节，哄他，“还不是你长得好看，又和他同专业，害怕你被抢走了。”
谈秋璟发现闻季总爱玩他的手指。
没什么安全感，约会的时候要确认一遍，最终选择的时候要确认，现在连冉有的事，都是问了又问。
虽然闻季不说，谈秋璟也能猜到是为什么。
一个几岁的孩子，被放到国外，渐渐地习惯身边什么依靠都没有，开始可能会等待，会期盼，但是期望越多，失望就越大。
闻季就这样慢慢长大，虽是闻家人，却是被放逐一般。
越是老牌世家，越在乎面子。
闻家人口众多，不会做出争抢他股份的出阁事儿，但把闻季养废，却是轻而易举。
没曾想，闻季不但没有废，还成功继承了他父母那份遗产，牢牢握在手里。
这样长大的闻季，也不知在心里有过多少次绝望。
想到这里，蓦然心疼。
谈秋璟轻言软语抱着他的腰道：“闻季，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他能感受到闻季的不安和害怕，只能抱得更紧一点。
等到两人分开，昏黄的路灯照亮了巷道的路。
“快回去吧，这里离市区远。”
闻季吻了吻他的额头，“那你要不要搬家？”
谈秋璟看了他一眼，猜想这人想说的，怕是要不要搬到他家去吧？！
不过，这里虽然清净，但俩人见面总不方便。
而且段丞知道他的地址，他不想哪天出门，又碰到他。
“是想搬到别处去，过两天再说吧。”
刚出节目，俩人都还有好多事没处理，只能一件件地来。
俩人在冻人的温度里站了好一会儿，闻季才离开，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直到谈秋璟一个劲地催他，才开车。
人一走，谈秋璟上楼把空调开暖风。
盘算着手里的钱，节目组那边把经费打过来了，租一个闹市区的小房子也有余。
……
第二天一早，谈秋璟就打车往冉有的画廊赶去。
冉有的画廊也很有特点，因为眼光高，又有钱，直接大手笔搞了一栋楼，在闹市区。外观上看起来和周边的写字楼格格不入，用娱乐版新闻的话来说，花里胡哨。
偏偏就是开始这么不被看好的一个年轻人，回国仅一年多，就展出、代理过众多名家的画。
这时，冉有这个名字，才常常出现在各个新闻里，他面对采访，介绍自己的第一句话，却并不是自己的画或画廊，而称自己为商人。
颠覆了艺术家本高傲的印象，那次的采访，谈秋璟也看了，满篇都在调侃自己的经商天赋。
他说每幅画都是画家的情绪产物。为画作买单，若不为收藏，便是买下了这份情绪。
而谈秋璟，冉有曾笑着说，谈秋璟的画，会有让人买单的冲动。
想到这里，谈秋璟笑了笑，他还远远没达到他说的那样成功。
“你好，我姓谈，找冉有老师。”
“谈先生您好，冉老师在顶楼，您可以直接上去，这边请。”
谈秋璟点头，跟着她去了电梯。
临门一脚的时候，那小姑娘刚刚还挂着标准微笑的脸上露出两个梨涡。
“打扰一下下，请问您是谈秋璟吗？”
谈秋璟愣了一下，没明白她的意思。
“哦哦，我的意思是最近恋综上的，不是客人那种。”
谈秋璟笑起来，“是的。”
“哇！！！真的是你秋璟！我好磕你和闻季，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了！”
谈秋璟有点社恐，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是看着她笑。
幸好，这小姑娘好像只为了发泄心里的激动，不用他说什么。
“打扰了打扰了，您快上去吧。”
还挺有职业精神，记得自己在工作。
“那回见了。”谈秋璟向她摆摆手，门关上的时候还能听到尖叫。
刚出电梯，冉有就从走廊尽头出来。
许久不见，他没怎么变，甚至看起来更年轻了。
一头微卷的长发扎在后脑勺，长款的风衣随着步子摇曳。
“师弟！”
谈秋璟想伸手过去，冉有却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怎么比在学校的时候又瘦了，我看你在节目里，后期也没少吃啊？！”
不等谈秋璟说话，自顾自说着：“肯定是前面几天太辛苦了！”
谈秋璟不愿想起那段黑历史，苦笑到：“放过我吧……”
冉有拍他肩膀，“谁叫你回国不找我！还用这双名贵的手去给人家做牛做马！要不是你最后醒悟了，我真的要提刀过来棒打鸳鸯！”
看来他也追直播，过了这么久，说起他和段丞的事儿还牙痒痒。
“你怎么看到我那副画的？”谈秋璟不想提往事，把话头往正事上转。
说起这个事儿，冉有又是一阵激动，“你知道的，我社交账号就是本名，大家也知道我的职业，有很多自荐或推荐的私信。很多天前刚好看到一个私信，点开来看的时候，模模糊糊觉得是你的画风，但又不大像，总感觉缺少点什么。”
“所以略微关注了点，昨天我在最近观看那里看到那个账号更新了，点进去看到最新画作的第一眼，就确定是你了！”
谈秋璟想到自己刚回国的时候，画了几张，发到了账号上。
但因为不大满意，就没署名，也没管，自己这一百来个粉丝里，居然有帮忙推荐的吗？
那还得谢谢她（他）。
两人说回正题，冉有拿出一沓资料，有半个人那么高。
他把这些资料分成几份。
“来，这是我这里代理的艺术家，甚至有以前在f国那边见过的，你随便翻翻。”
“这边是博览会的作品，以及博览会的时间，展出效果，都是巴塞尔博览会、hk博览会，sc博览会的。”
“这边，是画廊里常来的收藏家名单。”
看到开始的两沓资料，谈秋璟还能淡定，最后一份，这是他能看的？
“这……不好吧，都是画廊机密。”
冉有没坐相地靠在沙发上，“你放心，他们都是家里生意上的顾客，你暂时挖不走。”
这是变相说他现在没这能力？
谈秋璟：谢谢您看得起我，还挖收藏家？！
说回正事，冉有见他迟迟不动手，随手翻开一本，直接说：“两个月后在hk有个策展，到时候我想做成你的个展，挂四十张画出去。”
谈秋璟惊呼，“你疯了？两个月四十张？我去哪儿给你找这么多！”
累死他也画不出来这么多好吧！而且这么好的机会，给了他，岂不是浪费钱！
冉有：“你之前不是在学校画了挺多嘛！”
谈秋璟想起来心疼，“回国的时候，行李太多，丢了很多，只剩二十来张了。”
对面的冉有一阵可惜，“之前我看过，很多都不错啊！”
谈秋璟：“也有老师说那没什么张力来着，你忘了？！”
说起这事儿，冉有就来气，“他的画倒是有张力，怎么不见有人买，反而是放在展览角落的画，被人收走了！”
那个老师也不是学院的，只是有次过来做交流，无意间看到了谈秋璟的画。
流派不同，加上有点孤傲的性格，说了这么句话，谈秋璟关在画室想了许久。
冉有都害怕他随波逐流，幸好自己这师弟性格坚毅。
两人从画廊风格，说到各个名家的作品，到个展。
谈秋璟觉得不妥，能开个展的画家，都是有名气的。有了名气画卖得好，他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新人，第一次就拿大几十张去开展，怕是惹人笑话。
“而且你策展花出去的都是真金白银，我无名无姓的新人，砸你招牌不说，还浪费钱。”
冉有让他放宽心，“名气都是靠打出来的，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就知道了。你不信自己的画，还信不过我的眼睛？”
“你不信也没关系，行内信我就行！你看看眼前的这些艺术家，有多少是开始就成名的？还不是一张张拿出去开展开出来的名气。”
两人对于这件事争论不休，从早上到中午，吃了饭又继续关在办公室里，终于在下午下班前一刻敲定。
个展暂缓，谈秋璟先找大大小小十几张出来，到时候送过去。
认真起来的冉有，还是挺有“大师兄”沉稳风范的。只是谈秋璟必定不会说出口，要是不小心说了出来，必定要被念到去世。
两人一起下楼，冉有还在继续，“师弟，你放心把东西交给我，我的能力有限，大不了让我家那位把你的画包了。”
听到这话，谈秋璟摇头，笑道：“那就不用了，如果起不来是我的能力问题，要是让你家买我的画，那成什么样子。”
岂不是因为自己不行，就赖上了人家。
说到这个，又想起在f国最后一张画，“也不知道当时那幅画，是谁买下了。”
“要是你好奇，我给你问问？”
谈秋璟摆手，“算了，他和那幅画有缘，我也就随口一说，别打扰人家。”
电梯到一楼，门打开，谈秋璟以为他要下，让了一步，冉有也让了一步。
“你有驾照了？”
“你能开车了？”
两人看着对方，奇怪地问出声。
下一刻，“我男朋友来接我。”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