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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6章

  连续一个星期没见到夏唯阳,同时,信件也断了,她没再看见来信了。

  发现信箱里没信的时候,她愣了足足十分钟,清醒过来以后确定信箱是空的,她感到如释重负。

  同时还有欣喜。

  她每天傍晚在巷子口等他,等到天黑都没看见他,她猜想他是因为身体原因请了假没去上课。

  一星期后,他如往常那样出现了。

  老远就看见他扬手冲她打招呼,他骑着自行车停在她面前,笑容特别明媚,“鸯鸯……上个星期我因为身体原因,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果然啊……

  梁鸯走近了些,脸几乎都要帖到他的脸,“现在怎么样了?可我看脸色还是很差。”

  他的脸色和之前相比,更苍白了。

  他用手摸了摸脸,疑惑地问:“是吗?”

  她笑起来,声音柔柔的,“没事,再好好养养身体就好了。”

  信件有一个多月没有寄来,梁鸯还以为信件骚扰完停止了,但是在十二月一号那天,她看见信箱里又像以前那样躺着放得很端正的信件,信件依然是照片,与之前不同的是,仿佛为了赶进度一样,照片的数量不止一张,是三张,照片背后还写了序号。

  看见来信的时候她气得七窍生烟,立即就写了回信。

  “神经病啊!有完没完?!”

  当天傍晚梁鸯就和夏唯阳抱怨了这件事。

  他思忖了一会儿,问道:“为什么仅有的两次回信都是在骂他呢?不好奇他为什么这么坚持不懈吗?”

  “变态就是变态,需要问他理由?”她反问。

  他倒是无谓地笑笑,“好吧,不聊这个,省的破坏的心情。”他转过身正视她,“话说回来,我要和说件事。”

  “怎么了?”看他的表情,梁鸯不禁失笑,“这么严肃?”

  他停好自行车,将她搂在怀里,沉默了半天才肯说话,“要忙艺考了……我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

  梁鸯哪里会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更可怕的是他高考以后,去外面读大学……他们分手的可能性……更大了吧?

  心底涌上一股苦涩滋味,但她没说出口,只是紧紧地回拥住他,说:“好好考,加油。”

  “鸯鸯……”他讨好似的叫唤一句,“愿不愿意和我走?我在哪里也在哪里。”

  这话让梁鸯激动起来,她差点就要说“好啊反正我也差不多一无所有”可是她想到了奶奶。

  她还有奶奶,奶奶年纪大了,怎么可能跟着她们东跑西跑?而且奶奶也不会同意她和高三的男生爱的。

  感觉到了她的踌躇,他又追问了一遍。

  她离开他的怀抱,摇了摇头,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我还要照顾奶奶,她年纪这么大了……如果我自私地跑掉,就得我奶奶一个人去还那些债务了。”

  “干嘛把头低得这么下?是个孝顺的好孙女啊,我没关系的。”

  听到他的话,她把脸抬起脸,却看见他意味不明的笑。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种感觉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感觉现在的夏唯阳越来越不像她一开始见到的那个夏唯阳,好像没有原来那样阳光活泼了。

  他离开这座城市之前连电话号码都没留,他说其实他家家境不怎么好,加上学习原因所以他妈妈一直不肯给他买手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梁鸯怎么好再为难他。也只好作罢,只是最后交待了一句,“冬天了,多带些厚衣服,注意保暖。”

  她寄出那封信后,在夏唯阳离开的第二个星期终于得到了回信。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时间到了就要离开。

  安”

  这样牛头不对马嘴令人费解的回信。

  照片每天都在寄,但因为最近心情比较郁闷,她没有把每天收到的照片都导入到电脑中。在十二月底一天,那人直接寄了厚厚一沓照片过来。梁鸯对于对方这种反常的行为感到诧异,于是她腾出时间,把新收到的照片都整理好,一张张拍下来,导入进电脑中,编排好,设置好时间,开始播放。

  照片一张一张翻过去,本来是静止的画面突然就变成了视频一样动起来。

  电车轨道上腐烂的尸块渐渐复原,然后复原的尸块越靠越近,越靠越近,仿佛是要拼起来,到最后拼成了一个完整的人,看清尸体的容貌时,她整个人就懵了,手脚顿时就变得无比冰凉。

  以至于她忘了点暂停,就呆呆看着。

  画面还在继续,后面的内容是电车在往后退,直到退出画面,照片就翻完了。

  她的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右手颤抖着握住鼠标,再点了一次播放。

  她屏息呼吸,死死盯着电脑屏幕。腐烂的尸块慢慢复原,然后慢慢拼在一起,组成的人是夏唯阳!

  她立刻点了暂停,瞪大眼睛盯着电脑屏幕。

  没错,就是夏唯阳。

  她身一个激灵,用力把笔记本电脑合上。身都僵直着,双目无神地盯着电脑边缘一闪一闪的指示灯。

  坐了很久很久,她鼓足勇气打开电脑,又放了一遍,但是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主要是电车那里。她思忖了一会儿,把照片的顺序倒了一下。

  换了顺序以后,播放的画面让她差点大叫出声。

  画面特别残忍,是极速行驶的电车从夏唯阳的身体上碾过,四肢瞬时解体,然后徒留一地的鲜血残肉。

  前面的照片看起来没有电车,其实是把电车的颜色处理得极淡极淡,接近透明的地步,如果把所有照片按顺序翻一遍,就能看清一点。

  从内心深处丛生的悲痛感顿时散到身,她用力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但是眼泪还是忍不住在大滴大滴往下掉。

  她盖上电脑,站起身,狠狠踹那个放着信件的抽屉,踹到身都没力了她才停止动作。她呜咽着拿出纸和笔,一边抹眼泪一边写道:“把夏唯阳怎么了?这个人渣!这究竟是恶作剧还是真的?!”

  她把信放进信箱,整晚都呆坐在床上,一夜没合眼。

  这个夜晚是如此漫长,她真希望快点天亮,因为她迫不及待想要收到新的来信,她第一次这么迫切地期待这个陌生人的来信。

  当窗户处透进一点鱼肚白的时候,她冲出门外,想要取信箱里的信件,可信箱里只躺着她写的那封信。

  她的情绪像一根紧绷着突然断掉的弦,这一瞬间她浑身都开始发抖。她生气地拍打着信箱,又不敢弄太响,怕动静太大吵到奶奶,只好死死压抑着哭声,“这个混蛋!天天寄信寄得那么勤!怎么今天就不寄了?!回我信啊!”

  她红肿着眼睛去工作,同事看见这副模样的她都在背地里指指点点的议论。

  她感觉她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光攒在了今年,破产,退学,打工,还债,还要被这样的陌生来信折磨。

  才上了两个小时的班,住在梁鸯隔壁的邻居匆匆忙忙跑到她工作的地方来,焦急地说道:“奶奶掉河里了!”

  周围顿时安静了,工作中的同事都将目光投过来。

  梁鸯腾地站起身,难以置信地问:“说什么?”

  那邻居倒是急不可耐的样子,“快走啊!奶奶掉河里去了!现在他们正在捞呢!”

  梁鸯的脑袋“嗡”地就开始响起来,拔腿就往外跑。

  穿着高跟鞋奋力跑步差点崴着她,她干脆踢掉鞋,光脚跑起来,路上的行人都对她指指点点的,像好奇,像嘲笑。

  跑着的时候,她的脑海里突然开始映现那天她和夏唯阳站在桥上的场景,她记得他说:“这条河那么深,水流那么急……淹死的感觉会是怎么样呢?水把鼻腔、嘴巴、喉咙都灌满的感觉是不是很难受?脚使劲蹬却踩不着底,手使劲挥也抓不着东西,不能叫,不能喊,只能任由河水把自己淹没……”

  真是莫名其妙!他的那段话她一字不漏都记得清清楚楚!想到这里,她鼻子一酸,边跑边摸眼泪。

  奶奶……掉进河里也是这样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