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静静抽烟的儿子，站起来，“跟我来。”
徐健跟爸爸去了书房。
客厅只剩苏琳一个人。虽然一直趴着哭，但屋里的动静她还是能感觉到。先是爸妈走，再就是婆婆去厨房，现在是丈夫与公公去房间。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孤单，仿佛被所有人遗弃。悲观绝望的念头更重，突然站起来跑进房间。起身时看见书房门是关的，知道丈夫与公公在里面，只能进房间。
刚把门关上，就直接靠墙坐下去，更是肆无忌惮地放声哭。
胡晓莹陪姑姑出来，见客厅没人。虽然房间门是关的，还是能听见哭声。
...
“姑姑，我进去看看嫂子。”胡晓莹不等姑姑答话，就跑过去打开门。无论如何，这些天相处下来她对表嫂有感情。另外上次自杀的事让她有阴影，总担心会再次发生意外。
小姑娘心底善良，也没有过多去体会婚姻中的那些事，只觉得此刻的表嫂很可怜。轻轻关上门，也靠墙坐在表嫂身边。但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静静坐边上看她哭。
徐健爸爸在书房只是向儿子求证了此事，另外就是问他是不是真的做好了离婚的打算。
徐健肯定地点点头。不过还是没把苏琳怀孕的事说出来。
此后两人开始沉默，觉得好像没过多话可聊。直到妈妈推门进来。
“健，这些都是真的吗？”妈妈坐到床上。
徐健点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妈妈接着问。
“我调到外地的那段时间。”徐健沉默一会才开口，仿佛不愿再提那些事。
“她告诉的，还是自己发现的？”作为妈妈，当然想把事情问个明白。
但徐健很不愿回答这些问题，甚至不愿再去想她怀上别人孩子一事。
“我发现了，她也承认了。”徐健模糊地回答。
幸好妈妈没有继续问这个问题，不过新的问题马上出来。
“她是怎么与别人认识的？现在还有来往吗？”妈妈又问，“她与那个人的关系维持了多长时间？”
“现在问这些还有意义吗？”徐健很不耐烦，“已经到了离婚这一步，再去追究这些有什么意义？”
妈妈只能叹气。房间沉寂下来。
...
“她自己什么意思？也愿意离婚？”半天，妈妈轻声问。
“不愿意。如果愿意也不会惊动您们。”徐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上次我提离婚，她还自杀过一次。幸亏晓莹在家，及时发现了。”
这句话让两个老人再次惊讶，几乎同时开口，“她还自杀过？”
24
徐健把苏琳那次自杀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假如他没提起这件事，可能他父母的态度会相差很多。特别是他妈妈的态度。
儿子在屋里，两人没再聊此事。直到儿子出门，两人才开始讨论离婚带来的利弊。
徐健是给苏超打电话后出门的。虽然事情成这样，徐健还是关心岳父岳母的去向。毕竟这座城市对他们来说很陌生，而苏超也来没多久。
“我爸的脾气也知道，很拧。正在气头上，出门后就要回家。没办法我只好带他们来火车站买了回家的票。”苏超在电话说。
“几点的票？们现在在哪里？”
“晚上7点的车，我们一直待在火车站。”
徐健告诉爸妈要去火车站一趟。
“也应该去送送，毕竟现在还是岳父岳母。”妈妈叹气，“再说了，老人没错。辛辛苦苦跑这么远，还不是希望孩子们过得好别出事。”
儿子出去后，两人继续沉默很久。
“怎么看这件事？”妈妈先打破沉默。
“随孩子自己的意思吧，毕竟以后是他们在一起过日子。”
...
“我刚才在想，琳琳宁愿自杀也不愿离婚，是不是说明她真的是一时糊涂才犯了错？”妈妈不禁再次轻叹一声，“仔细想想，这些年她还算一个不错的媳妇。对我们不错，对健的照顾更不必说。假如她真的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以后不会再犯的话，也不是不能原谅。在健很贫穷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他，说明她对健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爸爸沉默没开口，显然在思考，也在犹豫。
“现在这个社会是什么样子，我们可能不了解，但起码在电视上看过不少。现在的年轻人好像都比较乱，乱七八糟的事也多。”妈妈停了会又说，“就算健重新找一个，就一定能找到更好更合适的？已经三十多，又离过婚，还能找到好的吗？如果找一个什么事都不会，比琳琳还差的，那健以后的日子更难受。”
两人谈了很多，包括亲家与亲家母的为人，以及小舅子苏超的为人。
本来徐健爸爸的态度犹豫不决，很模糊。可能还有一点偏向于支持儿子离婚。在他看来，媳妇发生这样的事的确无法原谅。
但在妻子分析很多事后，也渐渐有点转变态度。毕竟这些年两家稳固的关系以及儿子与媳妇的关系是看得见摸得着，但未来到底怎样完是未知数。
如果未来的媳妇比现在的媳妇更差，如果未来两家的关系不像现在这般和谐，甚至出现很多复杂的事，还不如舍弃未知的未来，留住现在看得见的婚姻。
“我先去做饭，晚上单独找琳琳谈谈，看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窗外悄悄暗下来，妈妈站起来伸伸腰，“等会让晓莹给健打个电话，送完两个老人就回来，晚上我也要与他谈谈。”
妈妈打开门，坐在客厅的胡晓莹喊声姑姑。她答应一声往厨房走，没到门口，看见媳妇已经在里面准备晚饭。
徐健送岳父母上车前，在火车站旁边的饭店请他们吃了顿饭。席间几个人话语不多。苏琳爸爸说了几句对不起，没教育好女儿的话。
苏琳妈妈内心是想说几句让女婿原谅的话，却始终开不了口。
...
徐健与苏超买了站台票进去送。临上车前，苏琳妈妈看着女婿欲言又止，叹叹气跟在丈夫后面上了车。
徐健看着两人背影消失，不知为何心中闪出一丝悲凉感。
送苏超回住处的路上，两人一路沉默。
车停住时，苏超没急着下车。
“姐夫，对不起，先前我误会了。”苏超眼睛看着车前，轻声说。
“明天别请假了，安心工作。”徐健没提这事。
“我真恨她，没想到她做出这种事。”苏超沉默一会又开口，“早知道就不会把爸妈叫来，他们回去肯定难受死了。”
“好了，别想这些。办事处刚成立不久，把精力用到市场上去。”
徐健本不想回家，想回出租房好好静一静。但表妹已来过电话，不回去不行。实际上就算表妹没来电话，他也知道必须回家，毕竟爸妈还在。
回家路上，只是凭着一种习惯与感觉在开，脑海里根本没想开车的事。
回想中饭过程中那片刻的温馨，心中不禁又生出一丝恨意。假如没有妻子的事，两家聚在一起永远是欢声笑语，温情一片。
而这些记忆里的场景以后再也不会出现。
他当然明白岳母上车前看自己时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不忍伤害两个淳朴善良的老人，却无能为力。
自己家在县城，虽然不大，总归是县城。但岳父母不同，他们出生成长一直在农村，观念传统保守。回家后可能因为女儿的事，若干年内都觉得抬不起头。
...
想起这些，更恨妻子。是她破坏了这些，是她伤害了她的父母。
徐健妈妈见媳妇在厨房忙，就没进去。
苏琳忙完，把菜与饭端到桌上，就默默回到房间。
几个人看桌上只有三副碗筷，马上明白怎么回事。
“们先吃。”徐健妈妈对丈夫与侄女说完，就向房间走去。
推开门，里面没开灯。借着客厅灯光看见媳妇静静坐在床上。伸手在墙上按下开关，把门关上。
苏琳抬头喊了声妈，又低头不语。
“怎么不出去吃饭？”徐健妈妈也坐到床上。
“我吃不下。”苏琳声音很轻，始终低着头。
“琳琳，能不能跟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声与以往一样亲切没有任何变化的“琳琳”，以及自称的“妈”，让苏琳再次控制不住情绪，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很快下来。
下午停止哭泣后，一直努力控制自己情绪。本以为除了表妹，已经被所有人抛弃。那种绝望的感觉让她看不到任何希望。
此刻，任何人的一点点安慰一点点温情都能让她感动。更何况这个人是婆婆。
媳妇虽然没开口，但看她这样，多少能感觉到她知道错了。
“走吧，饭总是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