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14）
第二天，洛清头枕着费寻的胳膊，在他怀里醒过来。
抬眼注视着费寻安然的睡颜，看着他眼下那颗泪痣还有那微微上翘的嘴角，洛清觉得心里格外的满足，甚至希望时间可以停滞在这一刻，不要再继续。
这样，刚刚好。
目不转睛地看了费寻好一会儿，洛清才想起今天需要早起，虽然知道费寻肯定在手机上设定闹钟，现在也肯定还不到铃声响起的时刻，但早些起来总是好的吧，准备的时间要充裕些。
她正准备开口叫人，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把头低下，头在费寻胸前拱来拱去。
费寻朦朦胧胧之间觉得胸前痒痒的，微微睁开眼，看到有个小脑袋眼前动来动去，嘴角微微翘起，恰好在洛清腰附近的另一只手悄然来到她腰侧，找准时机开始挠她腰上的痒痒。
洛清本来不怕痒，但费寻手上的力道格外微妙，她忍不住“咯咯咯”地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想要躲开，却被费寻双腿夹住了身体，再怎么动也是徒劳，只能受着，越笑越厉害，直到差点笑岔了气才举手求饶。
在她求饶的同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闹铃响了，费寻这才放过她，吃力地将自己已经麻木无知觉的一条手臂从她后脑勺抽出来，下了床，站在床边从上到下揉捏着手臂上肉。
他边捏边对洛清说：“醒了就快起来。”
洛清坐起来，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声音也是少见的娇滴滴地：“那帮我穿衣服。”
“我一条手臂都被睡麻了，两条手臂都好好的。”费寻有点不太适应洛清这样子，觉得这并不是她会有的行为模式。
洛清手脚并用爬到床边，一把抱住费寻的腰，眉毛缩成一个八字，撇着嘴，眼里写着“拜托，拜托”。
费寻顿时一团火从胸口燃起，把洛清又推倒在床上，两只手隔着衣服在她身上各处挠着，这次洛清笑声成了“哈哈哈”，并且对费寻发起了反攻，两个人在床上扭成一团，滚过来滚过去。
“们俩在做什么？”
两个人玩得忘我，费母的声音骤然响起不约而同地身上像安了弹簧似的瞬间弹开，洛清顺手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费寻则站在床边转过头去对着母亲尴尬地笑笑。
费母咳嗽了两声，生硬地说了句“快穿好衣服出来，我把早饭做好了。”然后就关门走了。
听到关门声洛清才把被子拿下来，一脸通红地看着费寻，费寻脸上写着“自己活该”对洛清耸耸肩，打开衣柜随便找了件t恤套上。
“，先出去，我等会儿再出去。”
费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催促道：“那得快点出来啊，千万别让我妈等太久！”他刻意在“千万”和“妈”两个词上加了重音。
洛清郁闷地回答：“知道了。”
不知为什么，就在听到费母声音的那一瞬间，她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错觉。
**
公墓离县城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但由于恰逢清明节去扫墓的人很多，在离公墓大约只有十分钟车程的地方就堵车了一辆辆车在路上排起了长龙，车子走走停停缓慢蠕动，走了将近四十分钟才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这还不算完，公墓建在半山腰上，而直达的公路还在修建，要上山就只能爬石梯一步步走上去，上下来往的人络绎不绝，表情各色各样，洛清站在石梯起始处，望着眼前有些发灰的白色的望不到终点的石梯，心情非常复杂，无力地叹了口气。
费母腿脚不太好，费寻就让洛清扶着费母，自己则走在前面，这下，费母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和洛清说话的机会了。
虽然昨晚费寻已经跟她说过不少，但她还是想亲自和儿子这个女朋友说几句话。
费母为了和儿子拉开距离刻意把速度放慢，走了一会儿觉得儿子应该听不到了才自言自语般开口：“其实阿寻是个脾气不好的人，脾气好不苟言笑什么的都是他为了博得别人的好感装出来的，他心里还是个大男孩，特别是在我面前，一定觉得他回家之后和在h市不太一样对不对？”
洛清专心地扶着费母，听到她说话先是一愣，意识到她是在和自己说话，赶紧点点头。
“阿寻浑过些日子是知道了吧，男人就是醒事的迟，非要发生点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才能被催熟，他也是那么过来的，只是，那代价太大了，”说到这里费母低叹一声，洛清为表示安慰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但我还是非常欣慰的，因为他有了现在的成就和地位，倒也对得起他爸了，唯一还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终生大事。”
“嗯……”
“他也老大不小的了，可我又不好意思一次次催他，只能等他主动告诉我，知道我等了多久才把等来么？清清，从我见第一眼起我就很喜欢，而且我相信我的眼光不会错的，们很配，在一起肯定也很合得来，我说的没错吧？虽然，未来能不能和他在一起还是个未知数，人生充满了变数，但我真心希望们能够在一起，真的，我希望们不会让我失望，我等着们的好消息。”
费母的话说完了，洛清却低着头眼睛不知该往何处放，如果她没有理解错误，费母这是承认了她和费寻的关系了，并且对他们之间关系更近一步有所期待——更近一步，那就是结婚了。
结婚？
为什么又扯到结婚上去了？
难道两个人在一起就非得经过“结婚”这个关卡不可么？
简单的、单纯的、不为未来地在一起过日子不好么？
洛清神思又开始神游了……
费寻走着走着回过头一看发现洛清和母亲差了自己一大截，而且母亲还在对洛清说着什么，洛清的状态看着明显不对，于是他靠到边上，停下脚步，等到母亲走近了，带着些许责怪的语气对她说：“妈，我们昨晚不是说好的，有话都对我说，不会给她增加压力的么？”
“我没有……”
费寻怎么都不信，“没有？”
“我就只是随便和她说两句罢了，真没有！”费母嘴硬否认。
费寻也不好去问洛清，干脆走到母亲身边，扶住她另一条手臂：“走吧，我也来扶着一起走。”
“……”
“走吧，我亲爱的妈妈。”
“……”
在费寻母子祭拜的过程中洛清一直站在稍远些的地方看着，因为那不是她能够进入的氛围，想起来，她这是第一次来墓地，她还不知道自己父母葬在何处呢。
没一会儿，费寻走到了她面前把她拉到了墓碑前，她才得以仔细观察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面带微笑，和费寻长得有五六分相似看起来很和蔼的男人。
费寻没了进一步的举动，她微微偏头去看他，发现他目光灼灼地也在看着照片，眉毛微微抖动，大概，大概是在心里和他父亲说话吧。
真是的，大声说出来不好么，有什么话是不能让她知道的。
……
扫完墓下山时费寻抢先扶住了母亲并把洛清挤到了一边，洛清也懒得和他争，就默默地跟在他们母子后头。
下了山才坐上车还没发动引擎费寻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表情立刻变得很不耐烦，不情愿的接起线，听了没几秒他的眉就深深皱起，表情变得有些凝重，最后沉声说了句“我会尽快回来”就收了线。
“怎么了？”洛清和费母异口同声地问。
费寻先是一愣，然后解释道：“公司出了点事情必须我处理，我得尽快赶回去，妈，我可能连午饭都不能陪吃的，把送回家我就得带着清清一起走。”
费母沉默了几秒，虽然眼神中透露着不舍，但还是说：“行吧，把我送回家们收拾行李就走吧，带着清清回来还带她来看爸爸我已经很欣慰，很心满意足了，以后机会还多，们过年的时候回来多玩几天就是。还有，如果们能在过年之前定下来就最好不过了……”
费寻声调骤然提高：“妈，我不是让别说这些么！”
费母被儿子突然的变化给惊到了，说话变得支支吾吾的：“我，我，我……”
洛清赶紧救场：“阿姨，过年我肯定会和费寻一起回来看的，放心吧，我绝不食言。”
洛清只是为了缓解气氛随口一说，可费寻当了真，费母也当了真，但事实上，到了过年和费寻一起再回来的，并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女人。
**
回去的路上，洛清一边吃着面包，一边把这两天积累下来的问题一个个问费寻。
“没跟妈说和晏萌的事情啊？”
“没有。”
“为什么没有，和她不都订婚了么？如果没有我的话这个时候差不多都该举行婚礼了吧？”
“没想好怎么告诉她。”
“……”
“还有，昨晚上跟妈是不是说了什么？”
“是，但那些话不用知道也可以，放心，肯定不是说的坏话。”
“那刚才在爸爸墓前是不是也对他说了什么？”
“是，但不知道也没关系，也不是在说的坏话。”
“……”
“那我最后问一个问题，一定得回答我，是不是把我带回来以后就后悔了？”
“这个倒是，但只能说是后悔过后来我不后悔了，因为看，现在和我妈说话既不抖也不紧张了，听到关于‘某方面’的话题也不发蒙了，这是个好现象，至少，对我来说是个好现象。”
“好现象了之后……打算做什么？”
“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