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13）
从h市到z市走高速公路要两个小时，下了高速再到费寻家所在的县城又要将近一个小时，整个路程一共是大概三个小时，于是乎费寻和洛清约定好早上八点半出发，到他家刚好赶午饭。
由于头一晚准备下一次旅行的资料弄到太晚，洛清上了车很快就睡着了——可洛清不知道的是，在费寻的理解里，她这是别有他意，是兴致不高的意思。
由此费寻心里窝了火，把气就撒在了车速上，下意识就不断加快车速，如果不是导航仪有超速提醒，他早就不知道把车速彪到多高了，到时候被罚款扣分不说交警叔叔也得请他去喝茶聊天。
路程过半的时候洛清幽幽转醒，但她不想让费寻发现，刻意偏过头不让费寻看到自己的脸，不动声色双眸微张，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可注意力还是没能得到很好的转移，身心都体会到了非常强烈的紧张。
洛清紧张，自然是由于即将要见到费寻的母亲而紧张。
并且她无法让自己不紧张。
下高速前费寻拐入了休息区。
见费寻下车走进公厕洛清也松懈下来，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姿势还睁大了眼睛活动了几圈眼珠，同一个姿势保持太久她身体有些发酸，眼睛也因为看东西的方式不对而不太舒服。
可还没放松够她就眼尖地发现了费寻从公厕里走出来的身影，赶紧又闭上眼装睡，却一下想不起自己之前保持的姿势了，可又不敢做出太大幅度的调整，只能随便摆了个姿势不管了。
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了车门打开然后关闭的声音，但引擎发动的声音却迟迟没有响起，正准备悄悄把眼睛眯成一条不起眼的缝用眼角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费寻发话了。
“别装了，我知道早就醒了，如果现在反悔了要回去，我马上调头。”费寻的声线带着几分冷意。
既然被识破了洛清便睁开了眼，转过头大大方方去看费寻，语气非常的坚定，想要向他传达自己认真的态度：“我既然上了的车还跟走到了这里，肯定是考虑清楚的了，绝对不会反悔，不然我不会接的电话也不会下楼等。不管相不相信我都还是要说，我没有勉强我自己，我之所以上车就睡觉是因为昨天晚上忙事情忙得一时忘了时间很晚才睡，早上又早起所以精神不足，绝对没有不想面对的意思。”
“那醒了为什么还要装没醒？”虽然洛清的语气很真，但费寻还是心存怀疑。
“我……”洛清迟疑了一下，实话实说，“我不知道要跟说什么，我怕会问我为什么会要改变决定，会扯到‘勉强’的话题上。这是一个我们彼此都不相信任而且得不出能说服彼此的话题，我怕影响到开车。”
“那告诉我，为什么会改变决定？”
“我要说我是被人忽悠的大概不会信，但事实就是这样，而且即使我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面对妈妈我也不会反悔，因为我没有退路。”
“为什么会没有退路，我不是说了么，只要说‘我反悔了’四个字，我立刻调头回去。”
“……”
看吧，看吧，又绕成一个无尾蛇了。
“费寻，他妈莫不是自己后悔让我见妈了吧？要不放心把我拉回去就是，干嘛非要让我说出想要的答案来说服自己，把我们两个人绕进死胡同才满意是不是？”洛清毛了，语气毫不客气。
“……”这下轮到费寻沉默了。
沉默的结果是费寻最终发动了引擎，驶出休息区下了高速后继续往前，并没有调头。
经洛清那么一点费寻才发觉自己的心思确实是她所说的那样，明明放不下心的是自己，却又非要从她嘴里得到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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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寻时间算得刚好，在他掏出钥匙开门同时费母在厨房正好把最后一个菜装盘。
听到开门声费母赶紧把菜端上桌，边在围裙上擦手边往玄关走去。因为儿子在电话里说了要带女朋友回来她兴奋了一夜，今天天才蒙蒙亮就睡不着了，到菜市场买菜也是精挑细选，做菜时也是十分用心。
费寻一手牵着洛清一手提着行李箱进门就朝着屋内喊：“妈，我回来了！”
费寻话音刚落洛清就看到一个清瘦的和费寻长得有几分神似的中年妇女出现在拐角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话语间满满都是喜悦：“诶，快进来，快进来，时间正好，我刚把菜做好，们两个肯定饿了吧，快进来洗手吃饭。”说着，接过了费寻手里的行李箱。
面对费母的热情，洛清本来就紧张这下更紧张了，紧张得舌头都捋不直，背心直冒汗，说出话来支支吾吾的：“阿，阿，阿姨好。”
费母朝洛清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好好好，快进来吧。”
跟着费寻到洗手间洗完手坐上餐桌，看着桌上半数红灿灿油光光的，还散发着美味香气的菜色，洛清本来不是很饿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盘鱼香茄子，抓起筷子就要去夹，可筷子却被另一双筷子给夹住了：“我妈还没上桌，急什么。”
“哦。”洛清只能悻悻地放下筷子，咽了口口水。
这一幕正好被放好行李箱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晏母看在眼里，她立刻呵斥儿子道：“人家饿了就让人家吃，管好自己就成！”下一秒又眉开眼笑地对洛清说，“洛小姐，没关系，把这当成是自己家，不用客气，想吃就动筷子。”
虽然费母这么说，但洛清斜眼看了看费寻的脸色，还是没敢拿起筷子，乖乖把手放在桌上，等着费母上了桌才又拿起筷子。
等等，洛清猛的一愣，“把这当成自己的家”这话怎么听起来感觉怪怪的啊。
“洛小姐怕阿寻做什么，现在是我最大，怕他做什么，他还得看我的脸色呢。”费母在费寻对面坐下，拿起筷子看着洛清指了下费寻，“儿子，说是吧？”
费寻没吭声，夹了块肉到母亲碗里。
“阿，阿姨，”洛清舌头还在有些打结，“您，您不用叫我洛小姐，叫我洛清或者是，是阿清，都行。”
“那阿寻可在电话里叫清清呢，我也跟着她叫清清好不好？”
洛清浑身一个激灵，在桌下狠狠踩了费寻一脚，对费母点点头。
“吃饭。”费寻忍着痛，用筷子敲了敲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咬牙切齿地说。
费寻也有点适应不了母亲这反常的状态。
费母依言吃了两口饭便开始“查户口”，而且是一次性问出了好几个问题：“清清啊，家里是做什么的？父母还好么？有兄弟姐妹么？自己是做什么工作的呢？和阿寻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嗯，现在和阿寻进展到哪一步了？是不是觉得阿姨问题很多啊，没关系，一个个慢慢回答就是，不急的。”
费寻在心里冷哼一声，不急，不急还一口气问这么多，平时可没见您老人家这么健谈。
洛清差点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又不敢咳出来，一张脸涨得通红，左手握成拳使劲在胸口锤了好几下才把食物给吞下去，呼吸总算顺畅了。
洛清从来没遇过这种阵仗，被一个长辈这么审问。
“清清啊，阿姨不是故意要吓的，不急，不急啊，慢慢说就是，要不要阿姨给倒一杯水？”
洛清正准备摆手时费寻又发话了，字里行间都是责怪意味：“妈，食不言寝不语这是可是自己定下的规矩，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我们吃完了再说行不行？”
费母恶狠狠地瞪着儿子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发作，只能吃亏，笑容收敛不少：“行，吃完饭我们再说，再说。”
洛清可不想等到吃完了饭再说，因为吃完了饭时间就是要多少有多少，到时候她还不知道还要回答费母多少问题，要是越问越深涉及到了她难以招架的方面造成双方的尴尬，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阿姨，”洛清深吸一口气，并没有看着晏母，开始挨个回答刚才被提问的问题，“阿姨，我爸爸妈妈很早就去世了，我是我哥哥带大的，我哥哥叫洛旸，比我大七岁，已婚，有个三岁的女儿，和我嫂子有一家公关公司。我是一家餐厅的甩手掌柜，同时算是半个摄影师，我和费寻交往……”
费寻冷声将洛清打断：“闭嘴，吃饭！”
费母也很强硬：“让她说完！”
费寻语速飞快：“我和她交往一年了，目前感情很稳定，好了，就这些了，您满意了吧，赶紧吃饭！”
要是知道带洛清回来母亲会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就不把她给带回来了！
洛清一脸诧异地望着费寻，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撒谎？难道他没告诉他母亲他和晏萌订婚的事么？
而且，他在他自己母亲面前和在h市时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没了沉着稳重，多了冲动易怒，怪事。
她没再说话，埋头大口大口吃饭，多说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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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午饭洛清就被费寻拉出门在县城里乱逛，一直逛到晚饭时间才回家，吃了晚饭他就把洛清拉进房间锁了门打开电脑把她抱在怀里在网上随便找了部电影看，直到差不多到了睡觉时间才放开她。
他还没有大胆到在自己母亲眼皮子底下和她睡一间房，而且母亲吃饭时特意提醒他客房是准备好了的，他要是不遵从命令，大概一晚上都安生不了了。
费寻把洛清推到客房门口对她说：“今晚就睡这间房，洗了澡就早点睡，要是我妈找聊天什么的千万不能答应，知不知道？”他尽了力把两个女人隔离，可晚上他没理由再继续护着，只能叮嘱洛清小心。
“为什么不能答应？我对的黑历史很感兴趣，知道了以后就能威胁，多好。”
“现在嘚瑟了是不是，就这么一会儿就忘了才见我妈时那副紧张到不行了的样子，现在不紧张了？”
“紧张。”洛清瞬间就垮下了脸，但语气没变，“但是和紧张比起来，的黑历史更重要，我不怕！”
费寻刮了下洛清的鼻子，“快休息吧，明天一大早还要起床去扫墓。”
“什么？”洛清大声惊呼，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是见妈妈么，怎么还要陪去扫墓，我这身份不合适吧？”
费寻怕引起母亲的注意，赶紧把人一把推进房间把房门给关上，控着洛清的肩膀对她说：“把一个人留在家更不合适。”
洛清胡扯道：“为什么不合适，再合适不过了好吧，我在家等就好了呀，做好午饭等们母子回来，还能让阿姨尝尝我的手艺。”
“告诉，没条件可讲，明天早上我会到时间了我回来叫起来，要是不起，”费寻搬出杀手锏，“我就叫我妈来叫”
“……”
洛清必须承认，回到了自己的老巢，费寻的心理年龄绝对小了好几岁。
因为常年在外面到处跑洛清什么床都睡过并不认床，可躺在费寻家的床上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很困很想睡觉但就是翻来覆去都找不到一个舒服的睡姿，心情搞得很烦躁，真怕明天早上起不来要费寻妈妈过来叫她。
怎么办呢？只想到了费寻。
为什么？费寻是一记安眠的良药，这是经过数次实践检验的。
把想法转换为行动不过转瞬之间。
洛清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打开房门径直走到费寻房间门口没完四周多看，转动门柄打开门，朝黑暗一片的房内小声的叫了一声：“费寻。”
里面没反应。
她稍微提高了些音量又说：“阿寻，我睡不着。”
等了几秒，费寻的声音总算传入耳内，可并不是从房间内传来的，而是从她的身后：“我在客厅。怎么了？”
洛清转身，一边揉眼睛一边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就走不动了，因为遇到了阻碍，正是费寻的身体。
洛清顺势抱住了费寻的腰，语调有几分撒娇的意味：“陪我睡吧，不然我明天起不来，我大概是认床了。”
“先去我房间睡着，我还有些话腰跟我妈说。”
听到“妈”这个词洛清立刻清醒了几分，但又实在没精力多想，随口问道：“们还在聊天？早点睡吧，不然起不来的。”
“以为谁都是啊？”
话毕，费寻将洛清打横抱起，抱进自己房间，轻轻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临走时还在她眉心轻吻了一下，在她耳边声音格外轻柔：“我很快就回来，先睡着。”
虽然有了费寻的吻心头的烦躁驱散了不少，但洛清还是找不着一个舒服的姿势，只能抓着被子等啊等啊等啊，好不容易才终于听到了微不可闻的门打开的声音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仔细感受着周遭的变化。
还是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到被子被掀开，紧接着身边的床垫塌陷，然后一条手臂将她一捞，她整个身体都进入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事情就是这么神奇，闻着费寻身上散发出来的沐浴露的香味，她很快就有了睡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