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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chapter 01 初雪

  北城终于落了初雪。

  尽管雪花并不成气候,作为从没见过雪的南方人,南惜依旧因漫天飘舞的簌簌飞絮而喜悦不已。

  可惜她没法出去赏玩,一周前她接了个知名食品品牌新出的番茄味泡面的广告,明明是寒冬,导演却硬要拍出夏天的感觉,让演员们穿夏季服装拍摄。

  广告主角是最近因拍摄校园剧而小有流量的谈蝶,南惜是主角后面背景板一群中的一个。

  番茄味的泡面刚出的时候,南惜还挺喜欢,吃过几次,可那次广告拍摄,镜头不间断地拍,工作人员不停将泡好的面一桶桶替换上来,南惜撑到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泡面”两个字。

  棚里冷得要命,胃里却撑到不行。

  娱乐圈是最捧高踩低的地方,棚内暖气除了导演,就只有谈蝶面前有。

  一场广告拍完,南惜回出租屋就病了。

  本来想着,那新品泡面是国民品牌,就算把她折磨得又撑又感冒,至少能多一些曝光,谁知道广告播出一看,镜头里只剩谈蝶一人,她被景深拉成了模糊背景,根本看不见脸。

  那场病让男友段灼担心得不行,却没法说出,让她别去拍这种折腾人的广告这种话。

  因为南惜奶奶前阵子觉得心脏不舒服住院,医生让考虑做搭桥手术。

  虽然爸妈只给她提了这事,但南惜知道家里的情况。

  她需要钱。

  因她生病,段灼近期管她管得严,看到初雪,知她喜爱,第一时间发消息让她在家里透过窗户看,不许出门,说给她带初雪小雪人回来。

  南惜察觉出他隐藏的焦虑,乖乖答应。

  小而整洁的出租屋内,她攀在窗台仰头朝外看,小腿边是段灼离开前为她打开的暖炉,整个卧室都被热气烤得暖烘烘。

  小而洁白的雪花打着旋儿从黑沉沉的天际飘落。

  美丽的初雪带来了好消息。

  经纪人鱼珠拨来电话,让她赶紧准备,去参加一个晚宴。

  鱼珠提到了晚宴主角的名字,但南惜没记住,只记得鱼珠说,晚宴的主办方是环宇。

  环宇是实力雄厚的上市公司,业务范围多元,囊括地产、酒店、金融、娱乐、电影等,占据国内演艺圈的半壁江山。

  环宇的晚宴,按理说她一个小透明是没资格进的,也不知鱼珠是怎么帮她拿到的邀请函。

  南惜的公司和环宇没得比,资源少得可怜,通常非剧组行程,都是艺人自行准备妆发。

  衣柜里唯一的“晚礼服”,是一条法式的嫩绿色吊带曳地长裙,简约而流畅的版型。

  是南惜拿到第一笔片酬时为自己购置的。

  换好长裙,南惜给自己上了个简单的妆,长发松松挽在脑后。

  准备好一切,她给鱼珠发消息,鱼珠回复马上到。

  不怪南惜不精心准备打扮,而是她已然习惯圈里的规则,虽然不知鱼珠用了什么方法让她可以进去晚宴,但她就算进去了,也与晚宴格格不入。

  晚宴是名流们资源交换的地方,而她手中没有任何筹码。

  最多是在同样边缘的制片人、导演面前露个面罢了。

  所以她并不为晚宴期待,她期待的,是在这样的场景中见到段灼。

  两人虽同在娱乐圈,但工作上交集的地方并不多。

  前段时间段灼刚杀青了一部特小众的文艺电影,虽然导演、编剧都没什么名气,班子看起来像是电影学院的学生拍毕业作业临时凑的,但那导演是个富二代,依然带着段灼参加了不少应酬。

  鱼珠拨来第二次电话,只响了两声便挂断。

  这是鱼珠到门口的信号。

  南惜从衣柜里取出黑色长裤羽绒服笼在身上,拧开客厅的门把手。

  ... ...

  晚宴机会来得临时,公司唯一一辆保姆车被前辈用去,鱼珠只得打出租车来接南惜。

  南惜在上车前,用掌心接了几粒初雪。

  “病好点了没?”一坐上车,鱼珠便关心道。

  “基本全好了。”南惜朝她弯起水眸。

  鱼珠因她这笑容而顿了一秒。

  她告知南惜参加环宇总裁生日宴的消息,而不要求她过多打扮的原因,是因为南惜足够精致漂亮。

  她不需要浓妆艳抹,不需要首饰华服的装饰,就美得出尘。

  琼瑶鼻,玲珑脸,妆容自然毫无雕琢感,新月形的眼,在注视着人时,眼眸如沐浴在阳光下的溪水,清透而澄澈。

  这么灵气的一张脸,却没有合适的角色,只能在乱七八糟的烂剧里饰演连镜头都没有几个的小配角。

  鱼珠无声叹息,拖过放在身侧的包,从里面抽出牛皮袋的一角朝南惜示意:

  “最新接到的剧本,晚宴结束后我给你。”

  “先放你那儿吧,明天我去你家,我们一起讨论。”南惜说。

  晚宴结束她和段灼一起回去。

  “行,等会儿下车你记得把羽绒服给我。”

  当明星,能挨冻是基础。

  南惜点点头。

  ... ...

  晚宴的规模出乎南惜的预料,应当叫做盛宴。

  出租车无法在庄园门口久停的,南惜的高跟鞋刚触到柔软的红毯上,出租车便载着鱼珠疾驶离去。

  南惜从不知道,北城还有这样的地方。

  美丽而巍峨的庄园,奢华与艺术气质完美融合,像座梦幻的城堡。

  北城的冬季不允许南惜穿着吊带裙在寒风中过多停留,她拎起裙摆,快步朝旋转门走去。

  礼宾在门口候着,见到南惜的那瞬间,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却依旧敬业地请南惜拿出邀请函。

  参加晚宴的事,南惜没告诉段灼,段灼主演的电影还没上院线,如果知道她来了,段灼会来门口接她,她不想影响他。

  准备见到段灼后,再用手机联系他。

  礼宾确认好邀请函,南惜拎起裙摆,步伐灵动地,走进名利场。

  宴会厅天花板连绵不断缀着一盏盏巨型水晶灯,颗颗水晶如璀璨明星,汇聚成夺目星河。

  环宇总裁的生日盛宴,名流贵胄云集。

  金光浮跃,觥筹交错。

  南惜站在喧哗的人群外,她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难得的资源交换场所,自然没人会注意到不起眼的陌生面孔。

  对于南惜而言,这里有许多熟悉面孔,刚斩获最佳女主角的影后、奥斯卡新获得最佳导演的华人导演,甚至有不少她喜欢的导演演员。

  她没有上前,南惜足够清醒,以她现在的身份,即便贸然凑上前去舔着脸交际,即使对方碍于公众场合会礼貌与她交谈一二,但内里的忽视是藏不住的。

  想要在娱乐圈立住脚,只能靠自己的作品。

  她只是来见见世面,就当增加点儿生活体验而已。

  南惜连演戏,都没有演过豪门戏,此刻像是进入了一部奢靡又梦幻的电影世界。

  成为演员让南惜对世界的认知增加了一个开口,她会像海绵一样汲取各种知识,会更注意细节。

  她游离在人群外,看大家姿态自如地饮酒交谈,细细记下大家说话时的表情、神态,猜测不同人的身份、需求。

  人群观察结束,南惜低头,看向高跟鞋下的地面,天然的景泰蓝大理石地板,南惜用脚尖轻点了点,奢石产品里蓝色系列的天花板,稀有而价值斐然。

  这家酒店,处处透露着奢华与优雅。

  她抬起头,准备参观天花板,却意外发现,宴会厅竟然有二楼。

  宾客们目之不及的尽头,二楼露台处灯光昏昧,两位身着西装礼服的男人,似乎是在交谈。

  他们身后候着不少人,均着正装,与他们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两位,应当才是整场宴会的主角,是底下这些端着酒杯四处应酬的人,如何攀,也攀不上的存在。

  南惜忽然有些好奇,这样的人会是什么模样。

  她朝露台方向走去,一路小心地避开中间交际的人群,距离露台还有两三米左右距离的梁柱旁停步。

  然后仰头看去。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站在她这边方向的男人。

  男人身居高位,着一袭剪裁优雅得体的深色正装礼服,宽肩长腿身型清隽。

  南惜曾以为,像他们这样位居高处的人,多少也该有点年纪,谁知他十分年轻,且英俊。

  侧脸轮廓如雕塑,骨骼的每个点都十分清晰,只因昏昧灯光的关系,面容被晕染得添了几分温柔之意。

  他气质矜贵,即使目光落在下方,也依旧没有低头,只淡漠地俯视着众生。

  而他的手撑在栏杆处,南惜自学过心理学,这样的姿势说明这个男人,对待世界的态度,是疏离的。

  今日的见世面收获倒是比想象中大,南惜收回视线,在人流中如波斯猫一般身姿灵巧地穿梭,开始寻找段灼的身影。

  ... ...

  宴会厅二楼,是vip层。

  vip层以开放露台的形式,能将楼下盛宴的情况一览无余。

  仅供最尊贵的客人使用。

  “谢了。”纪嘉树朝身侧举起香槟杯。

  举杯对象刚到。

  男人身着黑色缎面戗驳领西装晚礼服,双手张开撑在雕花栏杆处,与栏杆都保持着不近的距离。

  明明是随意散漫的姿态,却压出卓越不凡的气场。

  仿佛他才是这场盛宴的主角。

  侍应生适时托来鎏金玫瑰巴洛克红丝绒托盘,香槟杯优雅立于其上。

  傅知白唇角微扬,彬彬有礼地朝侍应生点头示意,接过香槟杯与纪嘉树轻碰,“纪伯父生日,作为晚辈,我理应到场。”

  纪嘉树自知失言,自罚般,一口咽下杯中所有香槟。

  即使他与傅知白是多年好友,傅知白愿意赏面来参加纪父的生日宴,也是给足了纪家面子。

  傅知白轻抿了点酒,继续以刚才的姿势,一边漫不经心地俯视楼下,一边与纪嘉树洽谈近期的合作项目。

  楼下众生端着玻璃酒杯,里面盛满各色液体,三五成群寒暄交际,各自带着脸上的面具,虚伪又僵硬。

  忽地,一抹嫩绿撞进傅知白瞳孔中。

  那道嫩绿身影在喧哗人群中轻灵地穿梭,似接触人群,却又与人群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似一缕轻柔春风,将宴会厅内浑浊空气,渡起清新。

  傅知白不自觉倾身,手肘抵向雕花栏杆,看那缕春风染遍人群。

  “知白?”纪嘉树察觉到身侧人的失神。

  “嗯。”傅知白慢条斯理收回视线。

  “看什么呢?”纪嘉树跟着他目光看去,却发现他目光并无焦点,似乎只是在场内随意扫过。

  倒是纪嘉树看到了新奇,他视线遥遥注视着身着吊带长裙的南惜:

  “这是哪里来的灵气美人儿?”

  可惜眨眼间,美人便离开宴会厅,不知往何处去。

  傅知白表情没什么变化,回答纪嘉树的第一个问题:“没什么。”

  候在一旁的秘书察觉到傅知白的情绪波动,适时上前,“傅总。”

  纪嘉树知道傅知白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对再美的美人也没兴趣,默契地目送傅知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