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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三章 岫山宅,端墨砚

  女皇扶额靠在御座上,步摇金珞垂在脸颊,宝光映衬着惨白无血的肤色,神情格外沮丧。

  她对着齐列在下方的众人道:“诸位先回,遴选一事待寻回公主再议。”

  古篱闻言眉稍都未挑一下,静立一旁宛若百年芳树,沉稳默然。沐乘风则稍稍皱了皱眉头,垂眸抿唇似有思量。

  柴绍杰最先沉不住气,上前一步道:“公主殿下遇险,小王定当竭尽力救她脱困!烦请陛下告知是何人绑走了公主,对方有何目的条件?”

  “是萧氏乱党的漏网之鱼。”女皇委婉推脱:“此事就不宜劳烦王子了,朕已派兵出城搜捕,想来很快便能救回皇儿。”

  柴绍杰不甘心,又出言相劝,再三表明了自己的一腔热血雄心。最后女皇不忍再拒,遂答应了他出城寻人的请求。

  “好吧……”女皇很是勉强,“王子寻人之余,要以自身安危为重,切莫以身犯险。”

  “请陛下放心,小王一定毫发无伤地带回公主!”

  柴绍杰匆匆离去,走的时候不忘看了眼其余几人,目光中有些蔑视傲然,仿佛在嘲讽他们不敢出头的懦弱。

  待他走后,左虓给沐乘风使了个眼色,躬身对女皇道:“公主殿下吉人自有天相,陛下且放宽心,不要太过担忧,好好休养等待公主回来才是。万望及早听闻佳音,在下告退。”

  左虓客套两句也退出了大殿,沐乘风随后而走。这下只剩了古篱一人在内陪着女皇。

  “萧氏余孽?”

  忽然,古篱嗤了一声,唇角挂起了然的笑意,道:“我怎不知萧氏还有余孽?”

  女皇原本正在阖眸养神,闻言缓缓张开眼睛,顾左右而言他:“咻咻失踪,国师为何不急?”

  “急有何用?再者……”古篱噙笑反问,顿了一顿,又道:“我南楚女皇陛下向来英明睿智,杀伐果断。清除萧氏的时候三族之内男女部斩首,其余活口流放边疆,绝未留下一个不该留的人。我倒疑虑一事,这漏网之鱼何来?”

  女皇被他一问,沉默良久。

  “呵呵……”她也忽然笑了,自嘲摇摇头,“长远以前就常说心细如发,这等把戏自然是瞒不过的。实话告诉,是朕把咻咻藏了起来。”

  古篱径直问:“为什么?”

  女皇微微一叹:“是朕太宠她了,遴选帝婿也由着她胡闹。本来选一个自己中意的男子也无可厚非,但朕还是放心不下。就怕所托非人,最后伤了她。咻咻性子更像长远,既心软又念旧,所谓当局者迷,她看不清谁才是最好的……所以国师,此番是朕设的一个比试,意在考验等能力。谁能最先找到咻咻带她回来,谁便是我南楚驸马。”

  古篱心领神会点点头,转身就往外走,轻飘飘扔下一句话。

  “我会带她回来。”

  细碎哗哗声响起,大殿耳房垂着的珠帘被人撩起,辛晴从后面走了出来。

  她口气笃定:“以国师的本事一定会最先找到公主,看来他赢定了。”

  女皇不以为然:“未必。朕说的是带咻咻回来,找不找得到是一回事,带不带得走又是一回事。”说罢她问:“东西柳逸备好了么?叫他来,朕有事吩咐他去办。”

  ……

  左虓和沐乘风勾肩搭背出了皇宫,找了个僻静茶寮坐下来,随便喊了壶茶水。

  “话说,”左虓摸摸下巴,倒是不急不躁的样子,“那个萧氏是以前的凤君?被女皇抄家灭族的那个?”

  沐乘风端起茶准备抿一口,送到唇边又嫌弃地把杯子放下,说:“是。四年前萧子何逼宫失败,女皇赐他自尽,然后下令诛杀萧氏乱党。那次清洗过后,萧氏后人就没留下几个了,活下来的都在边疆做苦役。”

  “这样说来……抓我家小媳妇儿的人是千里迢迢从边疆跑回来的?”

  左虓拿手肘拐了拐沐乘风,“喂我说死木头不觉得奇怪?按理说女皇对萧氏如此忌惮,肯定在边境也放了不少眼线,没道理犯人跑了也不知道啊!再说了,大都禁卫森严,小禽兽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掳去了,青天白日的,难不成那些侍卫都是摆设!还有还有,说这些乱党绑了人肯定是要威胁女皇啊,可为啥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我看女皇貌似也没多伤心,换做我娘,哭都哭死了,哪儿还能这么镇定……”

  沐乘风想了想,道:“一国之君自然喜怒不形于色。至于说的那些……叛乱过去四年,萧氏此举可能谋划已久,所以才能得逞。”

  左虓挥挥手,抛了颗花生米进嘴里:“我看不像,早不绑晚不绑,偏偏选帝婿的时候就绑了,哪儿有这么巧。我倒觉得是女皇故意试探我们,许是她晓得了什么也不一定……所以才要为难一下我们,选女婿嘛,当然要挑个文韬武略机智勇猛的才好。哪儿能像我家小媳妇儿,尽搞些煮饭绣花的比试,传出去都贻笑大方!赢了也觉得没面子。”

  “这些聪明若一早用在正途上,也不会搞成今日的模样。”沐乘风不知是夸是贬地说了他一句,亦觉其言之有理,问:“若是真如所说,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大都城地广人稠,寻人犹如大海捞针。加上女皇有意设局,要查到公主踪迹恐怕不易。”

  “查什么查?有人带我们去。”

  左虓眉梢一挑,月眸灼灼志在必得:“走走走,找我家媳妇儿去,找到了直接打包带回来拜堂成亲!”

  远离大都皇宫的京郊,岫山山脚。

  这里有座道观,还有座青砖老宅。老宅三房一院,里面有处凉亭,此时尚未立春,亭边枯草黄疏,却也有零星绿点儿冒了出来。

  老宅深房,陈旧古朴的家什,厚厚的青色幕帷之后,有人幽幽转醒,微喃一声。

  “唔……”

  情岫醒来便发觉自己身处陌生房间,脑袋还有些昏昏发沉,四肢无甚力气。

  她揉揉太阳穴,依稀记得出了公主府后上了马车,临走还和左虓说了两句话,然后车夫驾马离开,很快就入了宫。女皇尚在大殿,她进了偏殿等候,那里一切如常,只是紫玉香炉里焚了一种不曾闻过的香,芬芳浓郁,她就有些犯困,于是去榻上小憩一会儿……

  再睁眼,就在此处了。

  情岫起身之后想要出门一探究竟,却发现房门被关得死死,外面一把铁将军把守,撞在门环上铛铛铛的。

  “有没有人呐?有没有人?开开门!开开门……浅,草。微!露;整、理”

  她拍打着房门喊了半晌,嗓子都哑了也无人应声,于是又转身去推窗户,谁知也被封死了推不开。最后只得不甘放弃,坐回椅子上生闷气。

  “是谁那么讨厌把人家关起来……”

  情岫托着腮满脸不悦,没一会儿便口渴了想找水喝。说也奇怪,她虽是被“软禁”在了此处,但房内茶水果点都不缺,甚至还是她素来喜欢的口味。先喝了杯茶解渴,她随即在这方小屋转了一圈,走到屋角的书架处。

  书香墨味交杂,其中还隐含了些许陈年霉湿的味道,看得出来此处许久没有人住了。但是书架上又一尘不染,想来是有人常常打扫。甚至连一侧书桌上摆放的那本书册还是原来模样,翻开到其中某一页,情岫过去探首一看,上书一诗。

  “栏杆閒倚日偏长,短笛无情苦断肠。安得身轻如燕子,随风容易到君傍。”

  小楷娟秀,却又不似出自女子之手,笔锋中带了些许张扬遒劲。情岫情不自禁被这样的诗词吸引,手指缓缓拂过墨字,轻声念了出来。

  “安得身轻如燕子,随风容易到君傍……好痴的女子呵。”

  桌角上有一方端砚,体重而轻,质刚而柔,秀而多姿,水润莹厚。砚台边沿被人雕刻成一枝梅花的模样,繁花落落,几点朱砂散落其上。

  情岫抚上了砚台,觉得它位置摆得有些远了,于是去挪了挪。

  岂料砚台像是被沾在了桌上一样,搬也搬不动,情岫使了好大的劲也未能移动它分毫,倒是身后的“哗啦”了一声。

  情岫一回眸,只见墙上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一道狭窄裂缝,刚巧容一人进去。

  她愣了一愣,随即弯眉一笑。

  “原来有密道出去呀!”

  情岫急忙侧身钻进了密道。暗道狭窄,两侧石壁倾轧,她侧着身体走了好一阵方才看见前方折射过来些许光线,于是加快了步伐,终于摆脱了逼仄的窒息感。

  眼睛不适应这样霎时的明亮,情岫眯眯眼,抬起手搭在眼帘上,缓了片刻方才慢慢看清四周。

  一间石室,冷幽幽毫无人气,白光是由墙壁上镶嵌的数百颗夜明珠发出,泠光清冷,虽然明亮却独独没有烛火般的人间气息,就像是仙池幻境那样不真实。

  石室中央摆着一具透明棺木,透过厚厚的水晶片,情岫看见里面躺着一位男子。尸身未腐,容颜依旧。仍是那风华绝代的样子。

  梅长远。

  作者有话要说:学校的毕业答辩突然提前了,最近会很忙,大概会改成隔日更。不过这本也要完结了,还有三四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