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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血牡丹,合设局

  “咻咻,快过来让我看看。”

  这日左虓陪着情岫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一见情岫就笑得合不拢嘴,亲热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最近胃口还好不好?想吃什么尽管说,祖母叫他们去做……”

  情岫抿抿唇:“我这两天特别想吃葡萄。”

  “好好,就吃葡萄。”老太太闻言吩咐道:“们去郊外的庄子看看葡萄熟没熟,摘几串好的回来,快去。”

  说完老太太爱怜地摸了摸情岫肚子,笑眯眯的问:“爱吃酸的还是辣的呀?”

  情岫否认:“都不爱,我喜欢甜的。”

  老太太不觉一怔,左虓赶紧出来打圆场:“祖母,这才刚刚一个多月呢,还看不出来什么。她成天吃好睡好的,跟平常一个样儿,口味也没怎么变,只是前两日心血来潮吵着要喝酸梅汁。”

  老太太释然:“那便是爱吃酸了。酸的好,酸儿辣女,能给我老人家添个大胖曾孙!”

  原来这几日侯府都传遍了,世子宠爱的情夫人有了身孕,侯爷夫人闻讯自是欢喜,不过还是老太太最为高兴。老人家年纪大了就喜欢看儿孙满堂,而且这又是左虓的第一个孩儿,她自然把情岫宝贝得不得了,只恨不能当菩萨供起来。

  不过情岫倒好似显得没那么高兴,眉眼微有抑郁,老太太见了,只当是她初为人母心中忐忑,随口安慰了几句便罢了。

  侍婢奉茶上来,诗棋端了杯给情岫。左虓见了问道:“今儿个什么茶?”

  诗棋回道:“和往常一样,是碧涧明月。”

  “换一杯吧。”左虓意欲接过茶来自己喝,“碧涧明月性子有些寒,她如今是有身子的人,去冲杯枣茶给她。”

  “是,那奴婢也给您换一杯。您方才病愈,也不宜沾这个。”

  诗棋端着茶又下去了,左虓微微含笑,眼中流露出一些赞许神情。

  老太太察觉到左虓神色,忽然想起诗棋这丫头年纪也不小了,这会儿情岫又有了身孕,遂提议道:“虓儿,这怀孕的前三月最是紧要,既然咻咻不便伺候,那祖母把诗棋拨到房里如何?”

  诗棋刚换了茶走到门口,闻言脚下一顿。

  “这个……”左虓摸摸鼻头,拿眼觑了情岫一回,露出惧内的神情:“还是算了罢,咻咻才有孕呢……”

  在场的明眼人都听得出他话里的勉强和心动,可又偏偏碍于情岫不敢应允。老太太皱皱眉头想说些什么,只是也未出口。

  “祖母,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左虓老人家告辞,然后揽着情岫出去,在门口碰见诗棋,左虓脸色有些不自在,赶紧把脸别过去了。

  诗棋默默低头,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把手中托盘捏得越发的紧。

  两人一回自己的房,情岫就气鼓鼓扔开左虓手,趴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生闷气。

  “宝贝儿怎么了?”左虓伸出指头去挠她痒痒,笑道:“小醋坛子,一定是听祖母说要把诗棋给我,吃醋了。”

  “哼。”情岫闷闷不乐哼了一声,瓮声瓮气道:“爱要就要,反正我也可以娶别的相公。”

  左虓无奈:“我这不是没答应么?犯得着跟我置气?再说有一个就够折腾了,我哪儿还有工夫应付其他女子。”

  “意思是嫌我不省事儿了?”情岫坐起来斜眼看他,颇有几分傲气,“其实是有贼心没贼胆,如果有了多余的工夫,一准儿和别人好,是不是?”

  “哟呵,这小嘴可是越来越不饶人了。”左虓弹她额头一个爆栗,“逼供”道:“谁教这些的?是不是左芝?小禽兽好的不学去学臭丫头……”

  情岫起身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坐到他腿上,有些赌气地说:“别岔开我的话。九虎相公说,喜不喜欢诗棋?我听说们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

  “自幼长大又怎样?我顶多把她当妹妹看,再说这怎么比得上一见钟情。”左虓忆起当初的相遇,忍不住浮起笑容,“我第一次见,还以为在深山老林撞见狐狸精了,小禽兽,说没事儿长这么张漂亮脸蛋儿干嘛?”

  “肤浅之人才会只重容貌呢。”情岫歪头靠在他肩上,闷闷不乐地问:“九虎相公,我们为什么要骗祖母他们?我明明没有……”

  “嘘——”

  左虓赶紧示意她噤声,竖指放在唇上,低声说道:“听我的便是,总之我自有打算。”

  情岫垂下脑袋,担忧地看着小腹:“可是肚子不会变大,迟早都要露馅儿的呀。”

  “怕什么,我们现在开始努力不就行了?说是不是,宝贝儿……”

  中元节到了。这素来是东晋人家最重视的节日之一,定远侯府也不例外,早早请了普寿寺的大师来普度,在侯门前设醮饭,供奉五味筵碗饭菜。还立起一根旗杆,在上面挂起招魂幡,意在招度孤魂野鬼。

  正午的时候,定远侯府行祭祖之礼。祠堂之前的祭桌上摆出二十四味筵席,还有成套的白锡祭器。七双筷子七个酒杯外加一壶新酒,还有六格的果盒馔盘,里面所放之物称“六味斋”,乃是香菇、木耳、红枣、松菇、黄花菜和干笋丝。

  定远侯亲自点燃一对祭祀大红烛,老太太拈香,领着左氏后人跪拜,颂告祭词,然后各人焚烧金银冥币,直至殆尽才可以撤席。侯府气派,锡纸做的元宝堆成小山,还有数不清的纸钱一摞摞的,烧起来很要费些时辰。初秋本就燥热,面前又有那么一堆火,黑灰色如轻棉的烬屑满空起舞打旋儿,情岫闻到一连咳嗽好几下。

  “咳咳——咳咳——”

  左虓去给她抚背:“是不是呛着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老太太紧张她肚子里的宝贝曾孙,急忙道:“快去花厅里歇着,有身子的人累不得。诗棋,扶咻咻进去。”

  情岫捂住口鼻摇摇头:“算了,我没事。”

  “去罢,自己当心些。”

  左虓悄悄捏了捏她手心,月牙般的眸子溢出点点流光,略带狡黠。

  诗棋搀着情岫离了祠堂,到隔壁的花厅坐下。诗棋找来个碧青色软垫让她靠着,道:“奴婢听说有孕时会觉得腰腹格外沉,深厚垫软和些才舒服。”

  “诗棋真会体贴人。”

  情岫赞了一句,把目光一直放在诗棋脸上,见她容貌虽不及琴画明艳,可也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清丽,加上做事稳重心思细腻,应该是很讨男人喜欢的。

  诗棋瞧她一直盯着自己看,笑着打趣道:“奴婢脸上可是沾了饭粒?”

  情岫眨眨眼,突然问道:“讨厌我吗?”

  诗棋不觉一怔,抬眼对上情岫的双眸,却不堪锐利坦荡的目光直视,很快垂下眼帘,面色微僵:“夫人何出此言?我们做奴婢的就要尽心伺候好主家,断不敢有这些非分之想。您渴不渴?奴婢去给您沏杯热茶。”

  她转身欲走,情岫一把抓住她的手,昂首质问:“为什么不正面回答?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如果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连看我也不敢看?”

  诗棋低头去扯她的手:“夫人您不要激动,这样对肚里的孩儿不好……”

  “孩儿……”

  情岫咬唇,想起左虓前一晚给她说的话,眼眶就一阵发热。

  “小禽兽我给说件事,可千万要稳住气……其实上回在翠寒园生病不是因为吃坏了肚子,而是被人下了药,不想让生娃娃的药……我被蜘蛛咬伤也不是偶然,是有人把盒子里的蜘蛛换成了有毒的,意在伤性命。还有再上回祖母被绑架,琴画枉死也不只是山匪谋财害命那么简单……我怀疑府里出了内鬼。”

  “是谁?”

  “能够自由出入我院子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想来想去,应是诗棋无误了。小禽兽,明日过节是个好机会,我们这般行事……请君入瓮。”

  情岫自认到左家以后善待每人,却未料她的忍让并不能换得安宁,反而处处招来嫉恨。以前有琴画的针锋相对,现在又有诗棋的暗算毒害。她心头委屈极了,也不甘极了,更气愤极了。

  “我实话告诉,”情岫斜抬美眸,妖媚的眼睛染上几分罕见戾气,她冷冷道:“我不会让相公纳进门的,想都别想。”

  “夫人……”

  诗棋表面一脸惶恐惊诧,不过情岫还是敏锐捕捉到她眼里的一抹恨意,还有暗藏在温和下的深沉心机。

  转眼诗棋已经跪了下来哀求情岫,口气哀怜姿态卑微:“那日只不过是老太太的一句玩笑话,奴婢绝无意和夫人您争宠……”

  “不管有意无意,我都容不得。”

  情岫嘴角轻斜有些不屑,她从袖里摸出个拳头大小的肠衣水囊,里面装了足足半袋的红色液体,肠衣单薄,几乎是一戳就破。她忽而笑了,提着水袋晃了晃,道:“我知道是祖母身边的人,一般的法子动不得,不过谋害子嗣这种死罪,是怎么也担不起的。”

  诗棋心知不妙,马上就出了花厅意欲避开她,岂料情岫下手极快,立即把水袋往椅子软垫上一压,肠衣破裂,流出如血般艳丽浓稠的液体,染得一块碧青色缎子就似开出一朵殷红牡丹,刺目惊心。

  诗棋刚跨出门口,情岫就在后面高呼起来,声声都喊救命。

  ……

  傍晚本是上京贵家湖中放灯祈福的时候,可侯府内一片哀叹沉闷,原因是情夫人小产了。

  苏太医已来看过,确认孩子已经没了。老太太闻讯当场气晕过去,情岫伏在左虓怀里一直哭,侯爷和夫人震怒,命人把罪魁祸首诗棋押上来好好审问。

  诗棋熬红了眼,她一到就“噗通“跪下辩解:“世子明察!真的不关奴婢的事,奴婢也不知情夫人怎的就撞到了肚子……”

  情岫闻言抬起头来,反驳道:“就是推我的,还抵赖!”

  她悄悄缩在左虓怀里,趁人不备朝诗棋吐了吐舌头,挑衅意味明显。

  诗棋有那么一瞬的愕然,接着赶紧磕头,哭道:“真的不是奴婢!世子您相信我!”

  左虓定定看着诗棋,意在审视,可也有几分不忍。今日的局是他所设,他不过是找个借口打发掉她罢了。诗棋的所为实在让他心寒,能给她一条活路,已是他能做到的最大让步。

  只是他不知道,这样的宽容别人未必领情。

  左虓叹了一声,挥挥手沉吟道:“事已至此,打罚也无甚用。给几两银子,打发出府去罢。”

  “世子……”

  诗棋难以置信,她抬头祈盼地望向左虓,可她没有看到左虓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舍,反而见他把嘴唇贴上情岫的额头,轻声细语不断安慰。而情岫看着她的眼神冷然锋利,犹如一把冰刃,几乎撕得她体无完肤。

  左虓难道瞎了眼么?竟然问也不问便偏信了那狐狸精的一面之词!

  诗棋不甘心,手指狠狠拧着衣角,一咬牙决心拖情岫下水:“世子,夫人根本没有身孕,她是骗您的!”

  一听这话,情岫不觉有些惊慌,下意识抬眼看向左虓。而左虓却转过了头,淡淡道:“苏太医亲口说的还会有假?休得在此胡言乱语。”

  “奴婢所言千真万确!定是情夫人以假孕争宠,和苏太医串通起来骗您,小产也是她有心栽赃奴婢,目的是掩盖无孕的事实。坐垫上的血不是人血,您找个人来一验就知……”诗棋说得有模有样,在场之人听了,都有些动摇。

  左夫人出口想劝:“虓儿,要不再叫别的大夫来看看?”

  偏偏左虓无动于衷,垂眸漠然:“荒谬,犯下死罪不仅不知悔改,还敢信口雌黄。来人,把她拖下去撵出府,永世不准再踏入上京一步。”

  两个家仆即刻过来动手拉人,诗棋顿时发了狂,拼死挣扎抓爬,扑过去揪住左虓的袍角不肯撒手。她一改往日稳重大气的样子,声音尖利吼得撕心裂肺:“她根本不可能有孕,她吃了缺子丸,怎么可能怀得上!”

  这句话惊了诸人的耳朵,久久回荡在侯府上空。

  “招了。”

  终于,左虓放开情岫,一弯腰擒住诗棋的咽喉,面容竟是鲜有的狰狞。

  “若非下药之人,如何得知她吃过缺子丸?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