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亲王府世子失踪数月,最后,昏倒在北梁街头,被路人送回。
短短数日,此事已传遍街巷。
来探访的,从乡绅巨贾到达官贵族,几乎把王府门槛踏平,阮亲王却一视同仁,闭门谢客。就连太子到访,都被拦回去了。
阮承青病倒了。
一口气松下后,病情来势汹汹,烧的人嘴唇干裂,神志不清。
该病倒的,之前阮承青醒过来,还跪下磕几个头,钱并真觉得不可思议。
阮峰南一直守在他身边,把吹凉的汤药一点点喂进阮承青嘴里。
阮承青苦的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盯着阮峰南看了一会儿,喃喃道:“父亲……”
阮峰南道:“我在。”
他小声问:“没做梦吧?”
阮峰南捏了下他的手,安慰道:“没有。”
阮承青好像听见了,他把那只手放在滚烫的脸颊上蹭,又安心的睡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钱并站在榻边,道:“世子身上的毒并不难解,这药再喝三日,就能彻底解了……只是……”
阮峰南道:“怎么?”
钱并思索片刻,道:“世子常年服用抑情丹,此药可抑制情期,断决乾元信香感知,药期之内,可使坤泽与常人无异。正因如此,世子在苏州时,平安顺遂,同乾元相处自在,从未有人怀疑过他的身份,可世子自入京都……”
他顿了顿,眉头皱起:“……不知哪里,出了些差错。”
阮峰南道:“京都乃是非之地,我本无意让承青卷入其中。可当今圣上,以苏州偏远,无名家大士,无人可亲授世子为由,宣旨令承青赴京入南书房……”
说的好听,不过是心存忌惮,要把荣亲王的命根子捏在手上。荣亲王无法抗旨,又不忍幼子独处异乡任人欺凌,索性同他一起过来。
钱并摇头,道:“我说这话,并非是要王爷带世子回苏州……”
阮峰南问:“那是?”
钱并道:“抑情丹此药凶猛,服之奇效,却会对身体造成损伤,当初我曾再三提醒,一年之中最好只使用一次。”
阮峰南道:“嗯。”
钱并继续道:“可是当日世子失踪,装着抑情丹的药瓶落在床上,我打开数过,少了几颗……”
阮峰南一怔:“少了几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钱并道:“世子严谨,从未误过药期……定有什么意外,使他乱了阵脚。”
“不过,具体是因为什么,还是要世子醒过来,才能清楚。”
阮王爷微微点头。
二人刚停下商议,门口就有人道:“王爷,那位十四爷,又来了……”
阮峰南道:“又来了?”
这位十四爷真不得了,听闻世子回府,连夜快马加鞭从苏州赶来,一身风尘,蓬头垢面,下人再三重复,说世子需要净养,就是不听,红着眼睛就要往王府里闯。
阮王爷剧烈头疼:“不见。”
外头的人为难道:“奴才说过了,可这位爷就是不走,赖在大堂里,已经等了半个多时辰了!”
“那就让他等着。”
十四爷是出了名的纨绔,本以为吃了闭门羹,纠缠几日也就罢了,谁知竟是一天不落,一连半月,天天都在外面闹几个时辰。
此事传入九王府,朱瞻正过来拿他,朱瞻佑对他哥梗着脖子,道:“我不走,你有本事就打断我的腿,不然我明日还要过来。”
“我就得看到他安然无恙,才能放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朱瞻正淡淡道:“你算阮承青什么人,要这样胡闹。”
朱瞻佑熬的眼圈乌黑,挚友这话,在荣亲王府门口,他没好意思秃噜出来,哼唧两下,开始犯浑:“我不管,我就得见。”
后来,事情发展如朱瞻佑所愿,被他哥打折了腿,拖回去了。
……
阮承青清醒那日,睁开眼,看到一片雪白的墙壁,他醒了会神,抬起手,又看到自己缠满绷带的手。
他的眼睛……恢复了。
阮承青躺在榻板上,上头铺了柔软蓬松的被褥,阮峰南正在桌前翻账,见他醒了,账本一合,快步走过来。
“怎么样,有哪里不好?”
阮承青耳边嗡嗡的,勉强能听到点声音,四肢还在发软,他撑着手臂坐起来,哑声道:“没有。”
他烧了几日,半睡半醒时,掌心总是温热的。
阮承青看了眼四周,他明知道不可能,却还存着一丝侥幸,喉咙梗了梗,问:“来福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沉默片刻,阮峰南才道:“他留在苏州了。”
来福打小就跟在阮承青身边,几乎寸步不离,如今却独自留在苏州,是什么留在苏州了,不必多说,阮承青也能猜到。
“……”
阮承青眼眶慢慢红了,半晌,才哑声道:“嗯,明年春天,我要回去看他。”
阮峰南道:“我陪你一起。”
父子二人都闭口不提他失踪后发生过什么,阮王爷只说来年春好,苏州定会重焕新生。
钱并把药端进来,阮王爷面色极差,钱大夫让他去休息,阮峰南仔细确定阮承青无事,这才肯踏出房门。
钱并把药喂完,打量过后,见世子精神还好,才问:“阿青,你可还记得,当日发生了什么?”
“……”
阮承青指节微微蜷缩,他垂下头,想了想,把那天夜里情形说了一遍。
他语气还算平静,眼中却越来越冰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钱并听到最后,问:“最后,你听到了他们说起太子?”
阮承青点头。
钱并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了。”
他收拾药碗,准备出去,阮承青忽然叫住他:“钱伯。”
“嗯?”
“我当时确实是听到了,但若只因为这一句话,荣亲王府就要有什么动作,我想……还是请您劝一劝父亲。”
钱并一怔:“为什么?”
阮承青道:“我也说不出来,但就是觉得,那句话,太刻意了……”
阮承青仔细回想,那把毒粉洒过来前,除了这句,耳边只有雷电风鸣。
“就好像,是有意要让我听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