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承青死死抓住他。
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用尽全力,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他近乎发疯一样,不断重复那句话,眼泪从眼眶里跌落,直到后背被安抚性的轻拍几下,他才停下。
那只手拉着他走,似乎并没有人追上来,细碎的冰碴拼命砸在脸上,有些刺痛。
阮承青一只脚不能用,勉强走了几步,跌倒前,被一条手臂揽住了。
心脏怦怦狂跳,他下意识道:“谢谢。”
阮承青的手被打开,掌心落下几个字:“不客气。”
阮承青松出口气,想要继续往前走,却猛然发现,笔画没有停下,来人一笔一划继续写:
“婊子”
霎时,他僵住了。
全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尽数冰冷,身体不能自控的打起摆子。好一会儿,阮承青才猛然甩开抓住他的那只手,忍着脚腕上的剧痛,疯了似的跑出去。
他磕碰了很多次,才冲出这条暗巷,跑到街头,被一辆行驶的马车撞上,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小腹一阵抽搐,根本没法子呼吸,挣扎着爬了两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阮承青脑中天旋地转,最后,一头栽在地上。
秦川已经翻过围墙,站在朱瞻正身后,他看到阮承青被车撞倒,这位自幼便随父出征,尸骸遍地都面不改色的少将军,竟然腿软了下。
有人冲过去,把阮承青扛起来,从视线中消失。
秦川拍干净身上的泥土,道:“老九,你既然有意放他走,不会提前告诉我么?”
朱瞻正回身,他看着秦川嘴角的裂口,提醒道:“少将军,似乎陷深了。”
秦川一顿:“我?”
朱瞻正道:“你的情绪,已经完全被一个娼妓牵动了。”
“……”
秦川哑然。
他抬起头,一场大火迅速烧起来了,一间荒宅庭院之中,滚起遮天蔽日的黑烟。
“九爷可真大方。”
朱瞻正淡淡道:“瘪了的钱袋,会有位心急如焚的父亲,为我装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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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阮承青猛然醒过来。他睁开眼,一片漆黑,全身上下,如同被车轮碾过一遭。
阮承青做了个梦,他的脖颈被双漆黑的手紧紧攥着,他拼命的跑,已经跑回了家,那双手却化成巨大的阴影,笼罩住整个荣亲王府。
他发着抖,剧烈喘息。
一只手忽然握住了他。
“啊!!!”
阮承青叫起来,他吓坏了,猛的弹坐起来,他拖着腿,缩到床脚。
半晌,四下没有动静。
阮承青慢慢红了眼眶,他想,是失败了吧。
一定是失败了。
他被掰折脚腕,狠狠撞倒,并没有爬出去多远。
巨大的恐惧使他无法冷静,他想,他应该跪下,乞求原谅,只要不拧断他的四肢,不被活活打死,也许,他还会有下一次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还有等着他回去的父亲。
如果他死在这里,他的死讯未必会传回王府,他将是荣亲王府永远的把柄。
屋中烧着碳火,噼啪响了一声。
自打世子被护城军送回荣亲王府,阮王爷日夜不眠,已守了三日。
那日,钱并剥开那件脏污不堪的白衫,仔细检查过世子的身体,未消失的淤青和咬痕、身下未愈合的细小裂口、雌腔不断外溢的鲜血,都昭示着这具身体的主人遭受过怎么样的暴行。
足以把一个人完全摧毁。
钱并未把阮承青病况全盘托出,阮亲王只此一子,视子如命,如此时候,他不能悲痛倒下。
饶是钱并瞒了一二,正当壮年的阮亲王,也一夜之间白了鬓角。
没想到会被躲开,阮亲王的手停在半空。
钱并道:“世子中了毒,暂时……不可见也不能听。”
“……”
阮亲王脸色灰败,嘴角挎着,只有眼睛血红,每一条皱纹都在扭曲,他试图调整脸上的表情,却越做越难看,堂堂王爷,好似马上就要哭出来,他深吸口气,重重一拳锤在床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榻板剧烈震动,阮承青心中一跳,抬起了头。
毫无焦距的眼睛透出惊惧,他慌张道:“对不起……”
阮亲王手足无措,道:“青儿,我……”
话未说完,小世子却动起来了。
钱并不可置信的看着阮承青挪动身体,极为缓慢跪下,头抵住床板,缩成很小的一团,乞求道:“对不起……请不要杀我。”
“我不会再想离开了……”
阮承青并没觉得多么耻辱,比这再耻辱万分的事情,他都已经做过了。
“……”
阮亲王整个人哆嗦起来。
钱并第一次在一个男人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憎恨、愤怒、悲痛、无力,交织在一起,似乎要把心脏都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