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第169章

  十四一愣,向后退了一步,离我远了些。这小径偏僻,这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经过?我愣在当地,接受着各色目光,只觉每个人都是意味深长的冲我和十四一笑。几人装作没见到我们,几人却向我们福身行礼,那装作没见到的人仿佛才发现一般,也如平常一样与我们行礼。我只觉身上被这些目光戳出洞一样,浑身一阵冷一阵热。

  待到那对女眷走尽,我回头看十四,平静的自己都难以相信:“这就是要与我说的话?”

  十四背过身去,声音遥遥传过来:“我早一步转身就好了。”

  他确是因为这个而来,不过事到临头后悔了。我感到自己的身子一寸寸凉下来,话到嘴边颤了几次才出口:“前些那些日子的谣言,也有的份是吗?”

  十四沉默良久未语,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尖锐又沙哑:“说话!”

  十四缓缓转过身来,却还是没有看我,只低声说道:“我是知道的。”

  我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忽然间觉着一切都是那样的可笑。桑桑说与我那流言时,我不知哪来的笃定,绝不是十四,若是十四知道,那他一定会阻挡。

  “噢,是这样。”我点点头,朝前走去。十四伸手要拦我,可终还是缩了回去。

  “为了什么?”我却自己停下脚步,十四没有回答,我自己续道:“为了弘时?们在扶持他对么?为了坏元寿的名声?为了坏哥哥的名声?通奸,哼,只需如今日般有那若隐若现的流言,便够我儿子受了。也许还有种种许多其他我不清楚的原因,是吗?”

  十四站在我身旁,我可以听见他渐渐便粗的呼吸声,一时间也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

  “就为了这些么?什么都不剩了?一定要利用我们?纵然今生无缘,纵使那时那样害了洛洛,我也绝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伤了一点半点。我不会为了我丈夫害,我不会为了我儿子害,我也不会为了洛洛害。我总以为,也是一样的。”

  我一直向前走去,再也不想再看这个男人一眼。

  发生了什么呢?我问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却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我一时觉着并没什么,一时觉着胸口紧的无法呼吸。

  那个是十四吗?他曾愿意倾其所有护我,如今却为了在我看来如此可笑的理由利用那已经尘封的感情。我脑海中如电影般闪现出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冰场上,雪地里,盘山脚下,可那画面中十四的眼神不再清澈,然是今日的躲闪与掩饰。

  我并不再爱他,可他如今把我心底里那么珍贵的一部分,狠狠撕成碎片扔在地下,当着我的面踩成一滩烂泥。

  我只觉脑中一片混乱,周围的景物渐渐模糊……

  再醒来时,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我睁开眼睛,茫然四顾,一时间忘记自己做过些什么。可那回忆一丝丝的浮上来,我的胸口渐渐涨满,沉得透不过气来。拉过被子,我感到脸上有凉凉的东西流下来。

  “醒了?”有人掀开被子,是胤禛。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嘴角浮起了讽刺的笑,用近乎残忍的语气问:“如今,不得不真心后悔了?”

  我又用被子蒙了头,一片黑暗。

  曾经的任性与冲动,曾经的真心与感动,如今却让我付出双倍的代价——

  貌似留言里依然亲给建了个清梦的论坛:://qingngwuhen.book.topzj.dex.php

  如今空无一贴,喜欢沙发的貌似可以去抢,哈哈——

  为新的长评涕泪t_t

  咳,小杜,做好心理准备,以后还是任重而道远啊,摸摸,谁让一直不招人待见,嘿嘿

  第三部 绝望

  十三阿哥几乎没有看芷洛一眼,但他知道她在那里,挽起了头发,却仍是从前一样微微昂着下颏,轻扬起笑容看着他,竟似仍是年少模样。可他自己不敢动,怕让她看出自己有多衰弱;他不敢笑,怕她看到自己眼角皱纹,听出自己声音沙哑;他不敢看她,怕看了她,想了多少天的话便再说不出口。

  她无声的泪水让他胸中一酸,半响说不出话。他总会让她伤心流泪。

  终于,他笑道,

  “哭过这一场,便忘了吧。”

  这许多年过来,他何尝不知道,忘了远远比记住更难?他又何尝想让她忘?可囚禁的日子望不到头,若要她等他一生,既不能许她快乐,又不能许她未来,他宁可挥剑断情。

  可当他接过那定情红叶的时候,几乎立即就后悔了。但他知道,洛洛挺得过去,而之后,便会如她一直所愿,无牵无挂,自在逍遥。他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知道这就是永诀了。

  十三阿哥缓缓转过身子,一跛一跛地冲静粼轩走去,方向正是逆风,他执意向前,举步维艰,忽然风迷了眼睛,他伸手去擦,竟是一手的泪。他自嘲地笑笑。

  静粼轩是属于十三阿哥自己的地方,任何人不准入内。十三福晋早已猜到几分,但她只是淡淡,从来不过问,只日日以他为中心,常伴左右,用情深意重把他紧紧绕住,让他只想待她好一些,再好一些。可总有些时候,他愿独自呆在这里。今天更是如此。

  迎面来了个小影子,也被风吹得歪歪斜斜,竟一下撞在他身上。是珰珰。十三阿哥自己卧床几年,十三福晋则一心在他身上。两人竟都疏忽了院里的孩子。这珰珰自小最不合群,总是落落寡欢,此时只是撇嘴叫了声“阿玛”,便又要走。十三阿哥心中一叹,知道这女儿自小被框在府里,定是孤独得紧,遂拉她的手道:“珰珰,风大,跟阿玛走。”珰珰眼睛一亮,却只是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珰珰任他牵着进了静粼轩,四处看个不停。她知道这里是阿玛的禁地,怎能不好奇?房里四处都是画儿,画里都是同一个女人。

  珰珰的目光最后落到正中挂着的一幅四人肖像,其中她只认得阿玛。

  十三阿哥见她盯着画像看,便牵着她过去,柔声道:“一定不认识。阿玛告诉,这是的四伯父,和阿玛最是要好。”珰珰凑近他的手,细声细气地道:“看着怪怕人。”

  他一笑,续道:“这是的衡姨,伯父的福晋。”珰珰凑上前一看,道:“另外那个女人是谁?”

  他梗住了,僵直了身子,看着画里的笑颜,虽是画像,他仍觉得那人就在眼前,盈盈浅笑,顾盼神飞——她是谁?是他曾经的妻子芷洛。可从今后,她的喜怒哀乐,再不是他来管他来看。

  珰珰仍是好奇,她指指周围,道:“都是她的画儿。阿玛,她到底是谁啊?”

  他只定了定神,艰难地说:“她,是的洛姨。”珰珰道:“挺好看的。阿玛,府外的女人都这么好看么?什么时候我能长得这么美,也画好多这么好的画?”

  十三阿哥笑笑,道:“等长大了,好看了,阿玛就给画。”

  十三福晋——

  珰珰来跟我请安,沾了满手的墨,洗都不洗。我不禁皱眉。

  我从来就不喜欢珰珰。我素来不喜小孩子,尤其是她。当年我怀着她领了康熙爷的旨意,从此被囚禁在府中。半个月后,她早产出世,就仿佛应着噩运召唤而来。我看着那皱皱巴巴的小脸,不禁别开头去。十三却笑着抱过她,饱含感情地说:

  “好孩子,好珰珰,就叫明珰如何?”

  我胸中一闷,冷冷地看他。

  他只是稍稍一怔,转而微微笑道:“这孩子眼睛明亮有神,很是像我,至于鼻子嘴巴都像,来看。”他把孩子抱到我身前,我一阵厌恶,仍是硬生生侧过身子。明珰,明珰。

  他低估我了。“无微情以效爱,方献江南之明珰。”明亮有神?十三只道我自幼不喜低俗诗文,可我却恰恰听过这曹子建和他那甄妃的吟唱。

  我听得他在背后轻柔地哄他的“珰珰”不哭不哭,不禁想要冷笑。忘不了她?我偏不信。不管曾经们有多轰轰烈烈,如今还不是已无微情效爱?若此生都不能相见,空有明珰又如何?——

  第三部 破茧

  芷洛篇

  “为何不让我进?”我有些好笑地看着门口的侍卫。

  他显然识得我,退后一步,俯身道:“芷洛格格,今儿早上皇上下的旨,您或还不晓得……皇上旨意,一则为母妃居丧期间,宫外之人,不可任意进出内苑;二则宫内各人须要谨言慎行,不得扰攘。所以……”他为难地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笑笑,回身上了马车打道回府,心里却难免打鼓。莫非又是出了什么乱子?可是估计目前是不得而知了。这道圣旨一下,相当于让宫内宫外断了消息,也堵住了是是非非的嘴。只要没有叶子和她儿子的事,也就罢了。

  奂儿掀了窗帘向外看了看,转头向我道:“格格,我问过冯才,这就是十爷的地方。”我心中一动,点点头,下了车。面前是一幢黑乎乎的宅子,黑漆漆的大门紧紧关住,似乎关住的也是重重黑夜。

  十阿哥上月回京,当天便举家搬入了这宅子,道是就此“闭门养神”,从此愿足不出户,静心思过。我听闻此言,深知十阿哥就此便开始了他的监禁生涯。而无论怎样,我都要见他一见。

  当下上前拍门,要门房进去通报。那门房吞吞吐吐道:“爷……爷不见客,谁也不能见。”

  第二次被人拦了。我耸耸肩,笑道:“我偏要见。告诉爷,芷洛格格到。”那门房仍是拦在我身前,没有动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