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饿!
不是才吃了两个馒头吗?
沈清突然意识到不对,没记错的话,自己吃馒头的时候应该是噎死了。
沈清是一名农科院博士,所任职的研究院平时非常冷清。今天自己加班,实验室只有自己一人,不太可能有人救她。
可腹中刀搅般的饥饿感又是怎么回事?
沈清虚弱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根木头房梁。房梁上是已陈化的稻草屋顶,一只蜘蛛正悬在半空,上上下下地忙碌着。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又偏着头去看,然后看到了一堵泥巴墙体。
如此原始朴素的农庄风,饶是她一个搞农业的也没见过啊!
“死丫头!什么时辰了还睡!”
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随即木门被哐地踹开了。
强烈的光线射进屋子,沈清被刺得眯了眯眼。
模糊的视野里闯入一个又矮又胖又黑的中年妇女的身影,她穿着中式粗布衣裳,瞪着一双铜铃眼,活像个烤糊了的洋芋蛋。
“你这死丫头,居然还躺在床上,不给你吃饭你连床都不起了吗?今天石家选冲喜媳妇儿,只要你能让石家选上,我们就不卖你进窑子了。”
妇人一边嚷嚷一边进了屋,一把扯掉沈清身上的褥子,又催促了一声。
“赶紧给我起来!”
什么?
沈清依然迷茫地眨眼,心里充满了无数个问号。
泥土房,陌生妇人,卖进窑子……
穿越?
沈清好歹也是八五后,小时候偶尔也看小说,对穿越倒是不陌生。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沈清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双手。
如此瘦小,如此干枯,如此陌生……
妇人似乎恼极了沈清的迟钝,一巴掌狠狠拍下沈清的手,强行将沈清的身子从床上提了起来。
“还看!一双鸡爪有什么好看,再墨迹老娘直接把你卖去窑子,虽然钱不如石家给的多,但你每个月的客钱都能拿回来。”
沈清终是皱了眉头,但身体太过虚弱,丝毫反抗的力气也没有,被扯到地上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直往地上瘫。
想必原身是饿死的,自己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你给我站起来,站起来!”
妇人一只手死命提着沈清,边骂边往她腰上猛掐。
沈清疼得眼里直冒泪花,费力地吐出声若蚊吟的声音。
“我饿,没力气。”
妇人打量了自己这个女儿好一会儿,这才一把松开了她。
沈清顿时瘫软在地,无力地喘着气。
“没死就自己去厨房把剩粥吃了,你也别怪娘狠心,家里余粮不多了,反正你都要卖出去了,能省一口是一口不是?”
沈清没理会妇人,手脚并用地爬出房间,渐渐适应了虚弱的身体,这才扶着门框堪堪站了起来。
沈大山在堂屋磨镰刀,打算带在路上防身,毕竟卖女儿的钱也不少了。
本来他对自己女儿迟迟不起床感到窝火,见她是爬出来的,愣了一下,讪讪然收回目光。
沈清一路扶着墙,一步三喘的,终于来到了厨房。
锅里有半碗稀粥,估计是最后一点粥粘在锅上,为了不浪费又加水煮出来的,粥稀得一眼能看到碗底。
沈清忙不迭端起碗,一口就喝完了,根本没有饱意。
她没有原身的记忆,却下意识地看向了放鸡蛋的位置,在那里又找到了两颗蛋。
直接打碗里,然后生吞了。
生鸡蛋固然难以下咽,但她不敢生火煮熟,到时候蛋没吃着,可能还要挨一顿打。
生吞了两颗蛋,大概是恶心的,沈清倒是不觉得饿了。
抹干净嘴,还漱了几次口,沈清才从厨房里走出来。
沈大山还在磨刀,沈清走进客厅,语气淡淡地道:“我吃好了。”
沈大山睨了她一眼,收了镰刀,往裤腰上一别。
“那就走吧。”
沈清老老实实跟在原身父亲身后,虽然还是没什么精神,但不至于连路都走不了。
两人的身影很快远去。
沈母坐在树荫下纳鞋子,想到家里马上能有一大笔钱,乐得一直呲着牙花子。
“娘~我饿,我要吃鸡蛋!”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跑到妇人身边,用央求的语气道。
“乖,再忍忍,你爹卖你姐去了,回来给你买肉吃!”妇人看着儿子一脸慈爱,仿佛一位最普通不过的母亲。
“我不,我饿,我现在就要吃鸡蛋!”
眼看男孩马上就要打滚撒泼了,妇人放下针线站起身。
“好好好,娘这就去给你煮鸡蛋!”
片刻后,一声杀猪般的哀嚎划破天际,惊起一群麻雀。
“我的蛋啊!”
数里地外,沈清似有所感,突然噗嗤笑出了声。
沈大山冷眼横向她,低声警告:“别发神经,石家快到了。”
沈清收敛了笑意,问沈大山道:“石家是什么人家啊?”
沈大山狐疑地看了女儿一眼,石家最近到处散播求亲冲喜的消息,而且自家以前还租过石家的地,女儿怎么会不知道?
但他心情好,干脆地解释道:“石家是我们隔壁村的地主老爷,老地主前些年去世了,听说小地主也快不行了,说是找个媳妇儿冲喜,我估计啊,就是打算留后了。”
沈清听到“地主”,眼睛就是一亮。
地主行啊!专业对口了不是?不知道这里的庄稼什么情况,自己发挥的空间有多大?
见女儿眼睛直放光,沈大山忍不住打击道:“看你瘦成啥样,怎么可能选你?咱们就进去逛一圈,长长见识,听说地主家可气派了。”
“我这么瘦,还不是你们给饿的。”沈清道,心里已对地主家势在必得。
沈大山冷哼一声,严肃道:“待会儿出来就去窑子,你给老子乖一点,赚了钱省着点花,每个月我准许你回来探亲一次,顺便把钱都带回来,留着给你弟成亲用。”
沈清就笑笑不说话。